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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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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多久?” “老汉刚……刚到。” “呸!我问你到本城多久了。” “是刚到的,从……从南门进城的。” “你是花子?” 老花子一脸可怜像,口角往下拉,山羊胡摇摇,眯着老眼叹口气,如怨如诉地说:“老汉老伴早亡,上无亲下无故,无子无女无依无靠,年未花甲而视茫茫发苍苍……” “他说些什么?”邓七不耐地向同伴问。 门外站着一个中年大汉,背了个大包裹,满身风尘,显然也是落店的外地客人。脸色苍黄,一双怪眼显现紫芒,狮鼻海口,留了八字大胡,颇具威严,可惜脸色太难看,象是久病难愈的。向邓七咧嘴一笑,接口道:“老花子可能读了几年书,说的话带有文味。他说他是个孤老头,耳目不便白头老朽一个。 邓七的大指头,几乎点在老花子的鼻尖上,沉声道:“孤老头你听清楚了,要来本城讨饭,必须到华塔寺去找石团头,献些孝敬领腰牌,不然就有人会打断你的狗腿,撵出城外喂野狗,记住没有?” 说完,两人扬长而去。 满脸病容的中年人跨入店门,笑道:“老伯,凳子上歇歇,你不会是来讨饭的吧?” 老花子愁眉苦脸地一笑,反问道:“大爷,老汉曾说过是来讨饭的吗?” “不曾。” “这岂不是够明白吗?” “那你……” “老汉是来访友的。” “呵呵!贵友不在真定,在济南。”中年人低声说,笑。得诡谲。 “你说什么?”老花子反问,似乎确有点耳背。 中年人靠近,语声更低:“花花太岁已逃至济南,前辈来晚了一步。” “老夫是来猎豹的。”老花子也低声说。 “哦!有志一同。” “你是……” “晚辈病……” “哦!流星赶月的得意门人;病秃龙公孙化及,失敬失敬。论江湖豪杰,老弟不作第二人想。” “不敢当,前辈过誉了。前辈天涯怪乞上官星河,方算得是江湖奇士。” “过奖过奖。” “咱们落店吧。” “好,落店。” 病秃龙向柜台走,大声说:“掌柜的,这位老伯不是花子,而是来访友寻亲的,人地生疏乏人照顾,在下负责他的食宿,给咱们来一间稍大点的房间。” 不片刻,店门进来了两个人,泼皮邓七去而复来,只是换了一个同伴。 “人在不在?”邓七向胡掌柜问。 “在,在,没出去。” “好,叫你们的伙计避远些。” “是,是。”’ 邓七向外举手一招。不久,鱼贯进来六位大汉,全是些胳膊可以跑马,拳头上可以站人的痞棍。 领先那人壮得象条大枯牛,敞开上衣,腰带缠在腰下,上端露出一把匕首。大牛眼一翻,用刺耳的老公鸭嗓子问: “人呢,叫他出来。小七,你亲自走一趟。他来了便罢,不来,揪他出来。” 邓七治笑着欠身,恭顺地说:“弟子遵命,师父请稍候。” “快去!”师父挥手叫。’ 店伙计皆得到警告,纷纷走避,店堂一空,只有六个痞棍分四方站住有别位置。 门外,散布着另一批人,其中有那位赶车的大掌鞭吴五,同行的伴当,是个獐头鼠目的中年人。这些人都带了家伙,准备万一里面的人不敌,便要抢入相助,甚至可能动家伙行凶。 不久,邓七在前,崔长青后跟,安详地进入客堂。崔长青似乎不知危机已至,泰然地问:“喂!七爷,谁找我啦?” 邓七向大枯牛汉子‘指,奸笑道:“偌!就是这位爷。” 大枯牛双手叉腰,大肚皮毛茸茸,巴首靶亮出,怪眼一翻,老公鸭嗓子刺耳:“你,就是崔长青?” 崔长青左看看,有三个人。右看看,也有三个人,前后共是八个人。他开始看出不对,开始惊疑,开始害怕,畏缩地说:“不错,是我,诸位是……” “你从湖广来?” “是的……咦!兄台怎么知道?” “你作何生意?” “哦!正当行业,贩牲口。” “槽上那匹乌锥马是你的?” 崔长青恍然,点头道:“不错。” 大牯牛怪笑;大声说:“我买。” 崔长青摇头,拒绝道:“不卖。” 大牯牛瞪眼,怒声叫:“你敢?” “讲不讲理?”崔长青不示弱地问。 “讲理?理字多少钱一斤?” “真定城难道就没有王法?” “王法是给人看的,能看不能用。” “你是……” 大咕牛不耐地挥手,怪叫道:“太爷没空陪你打哈哈斗口舌,来人哪!” 邓七抱拳欠身,恭敬地答:“徒儿在,请师父吩咐。” 大牯牛摸摸大肚皮,说:“给他一吊钱,叫他写一张卖契。” 邓七掏出一百文钱,提着串绳,在崔长青面前晃了晃,然后丢在他脚下,说:“小子,快,收下,到柜上写张卖契。当然,契上不必写上卖价,就写卖断好了。” 崔长青假装迷糊,问道:“卖契?卖什么?” “不错,卖契,卖你的乌锥马。”’ “什么?一吊钱买我的乌锥马?” “对,那是对你客气。” “不客气……” “不客气分文不给。”。 崔长青不再示弱,摸清了对方的来路,他暗中已有所决定,不再装出怕事像,哼了一声说:“在下再说一遍,不卖。” 大牯牛大感意外,厉声问:“你说不卖?” 崔长青无畏地逼视着大牯牛,一字一吐地说:“不卖就不卖,你又没聋。” “反了!”大牯牛厉叫。 “天子脚下,你敢造反?”崔长青顶回去。 “气死我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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