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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只因为在下是有道之盗,所以反而被你们这种滥官黩吏所欺。为了一匹马,你们可以置王法于不顾,可以假公济私,可以不择手段巧取豪夺。”

  “哈哈!你说对了,天下事如此而已。小辈,你认为本官为何要获取你的乌锥?”

  他也嘿嘿怪笑,说:“令爱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她孝心可嘉,说要送给你做上阵的坐骑。其实,神武右卫出身的货色,奢谈出边上阵,谁不知是欺人之谈?你如果有了乌锥,必定用来临阵脱逃。早晚要受国法处决,乌锥反而害了你,何苦强夺在下的乌锥马?没有乌锥,休想临阵脱逃也逃不了,可能死不了,反而可保全性命。”阙彤云所说的真心话,煞费苦心。

  飞豹又消了两分戒意,笑道:“你小子把本大人看扁了……”

  “神武右卫本来就没出几个好东西,在真定附近谁不知道?”

  “给我打他一百鞭。”飞豹大笑着叫,笑得颇为开心。

  一百记不轻不重的皮鞭,创口未愈的崔长青死去活来,但他居然忍下了,哼也未一声。

  飞豹鼓掌三下,叫道:“这厮满口胡言,避重就轻搪塞,来人哪!准备刑具,好好问他口供。”

  刑具取来了,排列在案上。夹棍、铁丝刷、割肉刀与一碗盐一盆水、火盆烙铁、肉钉、头箍筒与一盆辣椒水,任何一样也不好受。

  “先给他刺一刺。”飞豹狂笑着叫。

  两大汉将崔长青的右脚拉长,脱去靴袜,一人勒住脚,一人用铁丝刷刷足心。

  崔长青起初不在挣扎,接着开始发奖,等到足心的皮肉变了色,他笑得眼泪鼻涕齐下。

  “哈哈哈哈……”他拼命挣扎着怪笑。

  “哈哈哈哈……”所有的人也在狂笑,飞豹笑得直不起腰来。

  久久,飞豹不笑了,叫道:“好,他笑够了,现在,来问口供。”

  崔长青好半天才回过气来,足底已是血肉淋漓。

  飞豹翅起二郎腿,笑道:“想当年,咱们杀人取乐,开心极了,转眼多年,很久没这么快活啦!姓崔的,你招不招?”

  崔长青吁出一口长气,厉声问:“你要我招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

  “你不是真定之狼阙定南吗?”

  “不是。”

  “那你是谁?”

  “这要问你。”

  “问我?我不知道。”

  飞豹举手一挥,说:“给他灌水。”

  又上来两名大汉,先用一根大木,横顶住他的腰向外扳,这一束,他更无法移动了。

  原先上刑的两名大汉,一人捏住他的鼻子,将一根竹筒插入他的口中,另一人则将辣椒水往竹筒里灌。

  捏鼻的手一放一松,辣椒水便向鼻腔反呛。

  一盆椒水灌完,崔长育已是半条命。

  “你招不招?”

  崔长青几乎崩溃了,神魂离体,痛苦难当,眼前一片模糊,耳中只听到飞豹震撼灵智的狞恶叫声:“你拍不招?”

  “你招不用?”“你招不招?招……不……招……”

  耳中轰一声响,他失去知觉,因为一名大汉在他的小腹重重地打了几拳,压迫腹中的辣椒水反流。辣椒水他受得了,牵动肘下的剑伤,痛得他昏厥了。

  一盆凉水泼醒了他,飞豹的刺耳嗓音象雷鸣:“谁派你来的?谁派你来的?”

  他定下心神,不再回答。

  “你招不招?”

  他强忍痛楚,不理不睬。

  “给他上盐水。”飞豹怒叫。阙彤云上前,娇笑道:“爹,女儿亲自上刑。”

  “好。”飞豹应允。

  她取了割肉刀,定手握住盐碗,走近崔长青,媚笑道:

  “崔长青,我知道你有这一天,这一天来得真快,是不是?”

  他无神的双目,茫然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娇艳如花的美女,心中在想:“一个貌美如花的年青女郎,心肠怎会如此狠毒?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割肉刀锋利的锋尖。在他鞭痕累累的胸口,划开了一条三寸长二分深的伤缝,鲜血象泉水般向外涌。阙彤云一阵娇笑,盐碗交到大汉手中,抓起一把盐,娇笑着掩向他的创口。手指将沾了血的盐往血缝里塞,沾了一手血,但她毫不在意。

  他浑身发抖。可怕地痉挛抽搐,但神色却变异甚少,最后抽搐也逐渐停止。

  他的目光,怨毒地盯着这个娇笑如花的女人。

  他存了必死之念,不再惧怕痛苦,死且不惧,何惧其他?在感觉上,他已经麻木。坚强的复仇意念,象烈火般在他体。内燃烧,他不再对痛楚有何感觉了。

  第二刀,第二把盐……

  第三刀……

  第七刀……他昏厥了。

  一盆冷水又浇醒了他。阙彤云娇笑道:“你好英俊,得不到你,我毁了你。”

  盐塞入创口,他丝纹不动,仅以怨毒的眼神,死盯住对方。阙彤云终于在他的注视下战栗变色,向后退,恐惧地说:“爹,快杀了他……”

  “女儿,怎么了?”飞豹问

  “他……他的眼神好……好毒……”

  “将死的人,就是这种样子的,女儿,别怕。”

  “杀了他!”

  “好,杀了他,但得等他吐实招供之后。”

  门外,突然闯入一名大汉,,急声道:“大人快出去,警钟已鸣,有人人侵。”

  飞豹举手一挥,领先抢出。

  室中一静,只留下门外的一名看守。

  崔长青心神一懈,再次晕倒。

  看守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人,高大雄壮仪表非俗,走近摇头叹息,用冷水救醒了他,苦笑道:“崔兄,你是条汉子,可是,你却要死了。”

  他长叹一声,淡淡一笑道:“人,那能不死?但是在下只要有一口气在,必须设法逃出去。”

  “不必枉费心机,凡是被捉来的人,几年来无一生还,不可能的。”

  “这里面共处死了多少人?”

  “无法估计,一百八十至多不少。”

  “老兄,你为何做他的爪牙?帮助那恶贼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老兄堂堂男子汉,在何处不好混口安心饭?何苦……”

  “崔兄,别提了。”少年人不胜烦恼地说。

  “老兄贵姓?”

  “在下达申,名树屏。”

  “你是……”

  “在下是本城人氏,两年前邂逅大小姐,惊为天人一见钟情,就这样……唉!别提了。”

  “那你该是阙家的女婿了。”

  “女婿?”申树屏苦笑,摇摇头又道:“大小姐不要夫婿,他只要无拘无束的情人。在下只与她结了半月的露水姻缘。蒙她开恩,收留我在地底秘室执役,从此便不见天日,已是天大的幸运了。”

  “如果不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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