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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刚泊妥搭上跳板,码头上出现方世杰与天权仙女两个人。

  大少主李大仁刚好出舱,在舱面便看到急步而来的方世杰,颇感意外。

  天权仙女抢先登船,恭敬地向大少主行礼。

  “吴兄……不,大少主李兄。”方世杰含笑行礼:“诸位似乎刚到。”

  “不错,从九江赶来,在小孤山小有耽搁,晚到了半天。”大少主皮笑肉不笑回礼:“稀客,但在下无任欢迎。你们真找到天斩邪刀了?”

  “曾姑娘可以禀告一切。”方世杰的脸色沉重:“在下是专诚前来拜会的,但决不是落水狗。”

  “咦!方兄……”

  “启禀大少主,属下刚从府城来,最近所发生的变故,容属下禀明……”天权仙女欠身急急地禀告。

  “请方兄至舱内接待。”大少主伸手肃客。

  这艘船上,共有二十余名男女,皆扮成舟子,大少主是唯一穿着华丽的人。

  中舱俗称官舱,是招待宾客的地方,也是主人的宿处。方世杰就是宾客。

  邻船的舱面,有人向这一面打手势信号。原来左邻的三艘快船有人躲在舱内,不是空船。

  听完天权仙女的禀告,在座的十余名弥勒教首要人物,脸上全变了颜色,被桂星寒的神勇惊得心中发寒,甚至有些直流冷汗。

  “经此挫败,锦衣卫显然不能再和天斩邪刀周旋了。也无此能力,死伤太过惨重,劫后余生的人,返京后必将引起轩然大波,后果难以逆料。”方世杰说出自己的处境:“所以,我决定不再回京。我还有一些朋友。南京方面,家父的一些友好,仍可获得他们的协助,在江湖创局面仍然游刃有余。这期间当然难免遭遇一些困难,希望能获得贵教鼎力支持。”

  以往锦衣卫这些骄兵悍将,全力对付桂星寒,不但与弥勒教目标相同,而且利害一致,实力十分坚强,是弥勒教最可倚赖的战友,大少主仍然不敢太过亲近,各怀鬼胎保持距离。目下锦衣卫已没有利用价值,大少主哪有兴趣支持扶植一个失势的丧家之犬?

  方世杰并不蠢,当然知道失势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一见面,为了维护自尊,硬着头皮声称不是落水狗。但他心中明白,其实是丧家之犬,比落水狗好不了多少,不承认也不行。

  “自创局面是好事呀!何况你有足够称霸江湖的条件。”大少主脸上不再是皮笑肉不笑,而是不屑的阴笑:“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继续襄助在下全力对付天斩邪刀,你的人可不可以在最近期间赶到?”

  方世杰一怔,心中暗恨。

  他哪有能力继续对付天斩邪刀?如果还有能力,他犯得着前来请求支持,犯得着丢弃基业另创局面?大少主这番话,比掴了他两耳光更疼痛。

  他也是一个胸有城府的人,紧要关头可以控制情绪的变化。

  “那得看大少的所谓最近期间,近至何种程度了。”他心中的恨意,丝毫不曾形于脸面:“安庆至南京,顺水快船一昼夜可赶到。”

  “召集人手回航,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确是如此。”他不得不承认事实。

  事实是:他能否召集得到敢助拳的朋友,连他自己也怀疑。

  “方老兄,你知道远水救不了近火吗?”

  “那可不一定哦!”他淡淡一笑:“咱们追逐桂小狗三个人,花了月余时日,结果如何?大少主在这十天半月期间,如果能毙了桂小狗,就用不着区区在下了。如果不,在下的人仍然可派用场,不是吗?”

  “好吧!我给你半月期限,如何?”

  “好,半月。”

  “半月期限如能赶到,本教全力支持阁下在江湖扬名立万。如果不,老兄不要来找我了。”

  “一言为定。”他硬着头皮说。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办得到,在南京召集人手谈何容易?锦衣卫全军覆没的消息,必定比他先传抵南京,谁还敢不要命,帮助他对付可怕的天斩邪刀?

  他如果态度强硬,甚至反脸,恐怕出不了船,被这些人将他的尸体沉入江底。

  他立即告辞,偕脸色难看的天权仙女匆匆登岸。

  一个失势的人,还能要求甚么?

  邻船过来了两个人,那是早几天便在安庆侦察的领队,

  弥勒教目下的主事人是大少主,他并不知道桂星寒会从安庆抵达大江,更不知何时可到,所以沿江布置了不少人侦察。安庆这一队人,幸运地中了头奖。

  结果并不幸运,入暮袭击许家大院,死伤过半失败得相当惨重,比锦衣卫全军覆没好不了多少。

  大少主听完禀告,后悔不迭。

  “我真不该在小孤山多逗留了一天。”他顿足后悔:“这小狗命不该绝。”

  “属下本来要天权仙女,唆使锦衣卫的人协同袭击的,他们也同意了,午间出动十余名侍卫,打算虚张声势,逼桂小狗入庄藏匿不至于窜走不定。”负责人继续禀告:“岂知反而弄巧成拙,小狗逃匿的目的达到了,锦衣卫却因此而丧胆,在怀宁老店布阵死守,导致我们奇袭缺乏支援,失败得委实不甘心。”

  “那表示天权仙女没尽全力了。”大少主脸上变了颜色:“她要负责。她刚走,你们为何不早些过来禀报?你们也误事。”

  “大少主明鉴。”这人哭丧着脸,不胜惶恐:“大少主的船刚停妥,她就带了方世杰来了。属下一直就没责备她失职,事实上她也影响不了陈百户的决策。方世杰毕竟不是正式的侍卫,陈百户不可能对他言听计从。”

  “她失职是事实,哼!”

  “属下派人把她追回来。”

  “这……算了。”大少主气消了大半:“也许我错怪了她。三宫主早就秘密抵达这一带府州了,你们可有她的消息?”

  “没有。”那人摇头:“三宫主的化装易容术出神入化,她如果不和我们联络,就算迎面相遇,也没有人能认出她来,也许,她已经到南京去了。”

  “你们留心些。”大少主烦恼地紧皱眉头:“她坚持单独行动,我担心她出意外。”

  “那是不可能的事,三宫主在江湖行走八载于兹,从来就没出过意外。再有冷面魔女欧护法在她身边照料,没有人敢在泰山头上动土。”

  “但愿如此。要切实派人盯牢桂小狗,千万不可打草惊蛇,我们人手不够,必须谋而后动,我们再也经不起再次失败了,这小狗如不早除,将是本教的心腹大患。”

  “是的,他已经是咱们的心腹大患了。”

  立即召集重要的执事人员,研讨行动大计。大少主带来了六十余名弟子,实力仍然足以一拚。

  两个村夫抬了一只大木箱,一个村妇在后面跟随,戴了低檐的遮阳帽,毫不引人注意。

  木箱内,藏着昏迷不醒的桂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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