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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许双城也几乎是同声说道:“这姓吕的,比他师父还要讨厌……”

  但那青衣老妪却制止她们说道:“姑娘家,不可多说废话,你们两个,到里间去回避一下。”

  接着,向门外那位传信的,显然是店小二的人扬声说道:“你说,老身有请……”

  邵友梅不禁心头暗忖着:“怪不得这三个小畜牲,如此有恃无恐地不怕人跟踪,原来是有了这么一个有力的靠山……”

  心念转动中,只听吕不韦谄笑道:“小可参见老夫人。”

  “不敢当厂青衣老妪的语气,显然有点不太客气:“吕令主夤夜前来,不知有何见教吗?”

  吕不韦的语声,谄笑如故地道:“小可特地前来替老夫人请安,顺便请示老夫人,咱们准备何时何地,对那厮下手?”

  青衣老妪诧问道:“吕令主,你说对谁下手呀?”

  吕不韦的语声道:“就是那跟踪咱们的人,目前,一个住在‘悦来客栈’里,另两个就住在这一家客栈中,他们……”

  青衣老妪接道:“阳关大道,你我能走,人家也能走,你怎能断定人家是跟踪我们的?纵然你的判断不错,人家没采取行动,我老婆子又怎能冒昧动手?”

  这一顿抢白,使得吕不韦半晌接上话来,暗中窃听的邵友梅,却连称痛快不已。

  少顷之后,吕不韦才讷讷地问道:“老夫人,两位许姑娘……”

  青衣老妪飞快地接道:“已经睡了。”

  顿了一顿之后,又冷漠地接道:“吕令主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青衣老妪已经下逐客令了,但吕不韦却仍然赖着不肯走,并谄笑着接道:“老夫人,已经快接近目的地了,如果将敌人引了去,可……可不太……”

  青衣老妪的语声冷然接道:“老身自有安排,一切且等见过令师之后,再作决定。”

  吕不韦似乎吃了一惊道:“不可以,老夫人,如果将敌人引到目的地,则家师的计划势将徒劳无功。”

  青衣老妪接问道:“令师有何重要计划?”

  “这个……”吕不韦的语声迟疑地接道:“小可也不太清楚。”

  青衣老妪冷笑道:“彼此之间,貌合神离,还谈什么真诚合作?”

  接着,庄重地接道:“老实告诉你,老身只知道奉命收回镇派之宝‘翡翠船’,其他的事,恕不过问。”

  吕不韦道:“可是‘翡翠船’就在那厮身上呀!”

  “何以见得?”青衣老妪冷然接问道:“你口中的‘那厮’,指的又是谁?”

  吕不韦嗫嚅地道:“老夫人,‘翡翠船’在他们手中,是家师说的,至于那厮是谁,小可之意,不是住在本栈的那两个,就是住在‘悦来客栈’中的那一个。”

  “在你的想象中,那是你的大师伯?”

  “是的,可能我二师伯也来了。”

  “都在你所怀疑的这三位中?”

  “是的。”

  青衣老妪的语声“哼”了一声道:“既然是同门,为何要兄弟阋墙?”

  吕不韦讷讷道:“这个……小可……可不便说。”

  青衣老妪冷笑一声道:“老身也懒得过问,且让我多想想,请吧!”

  吕不韦碰了一鼻子的灰,离去之后,室内又传出许双城的娇笑道:“痛快!痛快呀!姥姥,见了姓吕的那一双色迷嘻嘻的桃花眼,我真想揍他两记耳光。”

  许双文即轻轻一叹道:“姥姥,此中内情,颇不简单,只怕咱们的任务,不易完成……”

  青衣老妪截口接道:“我们的原则是不惹事,也不怕事,不管此中有多复杂,也不管事情有多棘手,只要你们两个肯听我的话,别轻举妄动就行。”

  两女郎娇应了声,道:“我们一定听姥姥的话。”

  “好了,”青衣老妪接道:“快回房中去安歇,一切到了地点再说……”

  这一段对话,使暗中窃听的邵友梅,于一则以喜,一则以忧之余,更不禁感慨万千。

  喜的是目前这三位假想中的强敌,显然并非黑道中人,态度也在敌友两可之间。

  忧的是,“翡翠船”委实是等于在他手中,眼前又半途钻出一个原主来,可委实不太好处理。

  使他感慨万千的,却是那“翡翠船”的来历,乃师仅仅说是偶然获得,但以目前所获消息来推断,内情决不如此简单,如果万一乃师是以不光明的手段获得,那问题可就更为棘手啦!

  就当他默默沉思之间,客栈前突然驰来四骑快马,继一阵“唏聿聿”的马嘶之后,响起一个苍劲语声道:“咱们就住这一家吧!”

  另一个沙哑语声接道:“按日程推断,咱们那三位年轻令主,也该到达这儿了。”

  那苍劲语声之人道:“不错,咱们该先向店家问问看。”

  当然,这一查问,并未查出什么名堂来,因为史天松等那一行人,根本就是住在对街五丈外的那家“高升客栈”中。

  也许是史天松等人,已发现了这四位不速之客,这四位,于喧嚷了一阵子之后,都悄然住进了“高升客栈”中。

  客栈中的顾客越来越多,对暗中凝神窃听的邵友梅,影响甚大,只好索性提早安歇。

  这一晚,平安地过去。

  第二天清晨,史天松师兄妹等三人和以后赶来会合的四位首先出发,接着,邵友梅也踏上征途,以后却是那一老一少两位神秘人物,最后才是那来自长春谷的青衣老妪和许双文、许双城两姊妹。

  当然,尽管他们是一批盯着一批,但因是在阳关大道之上,其中也自然夹杂有其他的旅客。

  邵友梅仍然是商人打扮,这些人当中,最受人注目的,还是那艳丽如花的许双文、许双城两姊妹,及后一批那一老一少中的年轻人。

  这后二位,今天已换了新装,年老的是一身青布短装,年轻的却是一袭雪白儒衫,他本来就是唇红齿白,倜傥风流,今天这一着意打扮,衬托上他那一匹纯黑色的俊马,更是显得黑白相映,引人注目。

  本来,前头那史天松等一行人中,泅视媚行的古琴与油头粉面的吕不韦,也是引人注目的人物,但如今有了后面这三位,却不由地使他们黯然失色了。

  这情形,史天松还不觉得怎样,但瞧在古琴与吕不韦二人眼中,却是感到老大的不舒服了。

  但邵友梅却无暇理会这些,他的注意力,首先是在昨宵赶来会合的那四位身上,其次才在盘算着,对方要在何时何地截击自己。

  那昨宵赶来会合的四位,都是四旬左右的壮汉,由他们的称呼中,邵友梅已听出,那四位,都是副令主的身份,也是使西南一带黑白两道中人,闻名丧胆的“刁家四虎”刁氏兄弟。

  这一行各自怀鬼胎的人,自离开“茶洞”这个三不管的地区之后,即循官道向“贵州”省境的“松桃县”进发,至于真正的目的地何在,那就恐怕只有史天松等那一行人,心中有数了。

  这一带,都是山区,所以,他们走了个半时辰之后,却仍然是在万山环抱的山径之中。

  这时,刚好进入一条特别险峻的隘道,两旁都是百丈以上的峭壁,当中最窄处,仅能勉强容两骑人马交错而过。

  邵友梅入目之下,不由心头暗忖着:“要动手,这地方该是最合适了。”

  可能是英雄所见略同吧!邵友梅心念才起,走在最前面的史天松,突然兜转马头,指挥着后面六骑人马,将整个隘道堵塞起来。

  这情形,首先受影响的是随后赶来的邵友梅,他,勒住坐骑含笑说道:“诸位,请借借光。”

  史天松冷笑一声道:“朋友,别装蒜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邵友梅一蹙眉峰道:“亮话是怎么说法呢?”

  史天松目光深注地问道:“我问你,你由汉阳一直跟到这儿,究竟是所为何来?”

  邵友梅笑道:“阁下是怎么猜想呢?”

  史天松道:“我想吗?你八成以上是我们那位大师伯。”

  邵友梅脸色一沉道:“你小子完全猜对了,我就是货真价实的邵友梅,不过,我要特别警告你,从此刻起,不许再在我面前,涉及师门渊源!”

  邵友梅这一坦然自承,不由使对方那七骑人马,情不自禁地一齐向后退了五尺。

  这时,后面那几批人马,以及一些真正的商旅,也陆续跟了上来。

  邵友梅入目之下,话锋一转说道:“你们既然是冲着我来,对其余不相干的人,可不许刁难!”

  史天松淡淡地一笑道:“那是当然!”

  接着,将通道让开,并向那些真正的商旅挥了挥手道:“诸位请快点通过。”

  那些商旅们,一看目前这阵仗,自然是急得如漏网之鱼似地,一拥而过。

  可是,也有不怕事的人,那就是那位神秘的青衣老者和白衫少年。

  目前这隘道中,前面是以史天松为首的七骑人马,后面是青衣老妪与许双文姊妹,当中是邵友梅和那神秘的一老一少。

  至于随后陆续跟来的真正商旅们,则一律在隘道外被许双文全部挡了驾。

  这时,数十道目光,却一齐投注在那青衣老者与白衫少年的身上,史天松并沉声说道:“二位是否是这位邵大侠的朋友?”

  青衣老者摇摇头道:“不是。”

  史天松接问道:“二位是冲着在下等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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