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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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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小吃店前,青衫少年痛惩花花公子莫子良的闹剧正进行间,十里长亭那边,钦差大人的全部仪仗和大队人马的随员,也恰好到达长亭。 文逸民既然是代天巡狩,易言之也就是代表天子出巡,加上他那驸马的身份,固然令人侧目,而军容之壮与威仪之显赫,更是令人心生天威咫尺,不敢仰视之感。 这情形,自然震慑得早就在长亭恭迎的大小官员,连大气也不敢出,一齐跪接下去,并同时高呼:“卑职等恭迎钦差大人!” 惟一例外,没爬伏下去,仅仅是躬身迎候的,只有一个节制三省的总督大人莫荣,与江西巡抚唐伦二人,这倒并非他们自高身价,而是因为这二位是独当一面的封疆大吏,在体制上,除了向皇帝下跪之外,对朝廷其余大员,都可以不必下跪。 可是,那顶堂皇而华丽的八抬大轿中,不但不见钦差大人走出来,也没听到一丝声息。 就在恭迎的文武官员暗中一愣之间,八抬大轿的后面,驰过一骑健马,马上一位侍从装束,却是佩戴三品官阶的中年武官,朝着恭迎如仪的大小官员朗声说道:“诸位大人,请免礼,文大人早已轻装简从,先行进城,此刻,可能已快回来了哩!” 大小官员一听此言,不由纷纷起立,面面相觑,现出一脸苦笑。 尤其是那位总督大人莫荣,更是脸色为之一变,但他也仅仅是那么一变,立即恢复了镇静,并掠过一丝不是有心人难以察觉的冷笑。 身为“地主”的江西巡抚唐伦,连忙向马上的武官抱拳谄笑道:“刘大人辛苦了!钦差大人既然还没来,刘大人请先行下马,歇息一下如何?” 这位刘大人,单名一个煜字,本是皇帝身边的侍卫,马上马下功夫,都很了得,如今,临时奉派为钦差大人的侍卫,唐伦自然得特别巴结一番。 但刘煜却淡淡地一笑道:“唐大人盛意心领,文大人既然还没回来,可能待会儿有就地处理的案件,卑职还得准备一番。” 接着,扭头沉声喝道:“来人!立刻将公案排好备用!” 一片恭喏声与人影穿梭中,钦差大人的八抬大轿前,已安排好一座临时公案。 虽然是临时急就章,但却布置得井井有条,一点也无损于公堂的庄严肃穆。 由此一点,也足见这位文大人,委实是有心人,一切都已事先安排。 公案后,设有三张虎皮交椅,刘煜指着两旁的虎皮交椅,向莫荣和唐伦二人笑了笑道:“这两个座位,是二位大人的,二位大人久候辛苦了,不妨先行坐下,歇一会儿……” 他的话声,却被一阵由远而近,声震原野的欢呼声所淹没了! “欢迎文大人……” “欢迎文青天……” “走啊……” “瞧呀……” 这一阵越来越响的欢呼声,不但淹没了刘煜的话声,也使莫荣与唐伦二人,脸色为之大变。 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渐渐地,已可看出马上人的面目了。 刘煜忽然扬声喝道:“诸位大人,文大人驾到!” 一阵“唏聿聿”的长嘶过处,五骑健马,一齐止于长亭之前。 大小官员来不及重行排列官位,连忙转过身躯,就地爬伏下去。 尤其是莫荣与唐伦二人,一见那五花大绑,捆在马背上的莫子良,霎时之间,脸色如土,连官场中应有的礼仪也忘记了。 文逸民已在黄衫老者的侍奉下,含笑下马,并连连点首说道:“诸位大人辛苦了,辛苦了,请平身,兄弟换过官服,再与诸位见面。” 说着,已快步钻人那顶八抬大轿之中。 那些爬伏在地上的大小官员,重行站起之后,才知道情况的严重了。 但他们除了暗中捏了一把冷汗,各自转过身躯,肃立原地之外,却是连大气也不敢哼一声。 早巳排列公案两旁的执事人员,已将五花大绑的莫子良押在公案前跪倒,至于那青衣少妇,则特别让她抱着小孩,就地趺坐一旁。 至于那些随后赶来的老百姓,已在负责警戒的兵勇约束之下停止欢呼。并在现场约六丈之外,围成一道半月形的人墙,一眼望过去,但见黑压压地,万头攒动,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人。 这情形,苦只苦了长亭前那不知是属于谁家的耕地,那本来长得青葱茂盛的麦苗,这下子可好,全部踩坏啦! 盏茶工夫过后,云板三响,文逸民全身官服,缓步走出八抬大轿,径自在公案后正中的虎皮交椅上坐下,大小官员自然是重行参拜礼仪。 一些官场中应有的繁文缛节过后,文逸民向莫荣和唐伦二人摆摆手,含笑说道:“莫大人,唐大人,请就座!” 莫荣、唐伦二人同声恭应道:“谢大人!” 这当口,莫荣与唐伦二人似乎已想开了,脸色也恢复正常,恭应一声之后,各自就文逸民两旁的虎皮交椅,侧身坐下。 文逸民俊脸一沉,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道:“莫子良,抬起头来!” 莫子良脸色如土,抬起头。 文逸民冷笑着道:“莫子良,你知罪吗?” 莫子良连忙爬伏下去,以首连连触地道:“小的知过了,求大人开恩……” 这时,莫子良的四个家丁也已押到,一字横排,跪在他的后面。 文逸民冷笑一声:“知过了就好。” 接着,扭头向坐在他左边的莫荣问道:“莫大人!听说这个莫子良,是莫大人的哲嗣,确否?” 莫荣漠然地点点头道:“是的,正是卑职小犬。” 文逸民神色一整道:“本部堂一入江西省境,至少已接获百宗以上的密告,其中十之八九是揭发令郎污辱良家妇女的罪行,莫大人对于这些,是否也曾有过耳闻?” 莫荣镇定地笑了笑道:“文大人,卑职居官清正,执法如山,平时开罪各地乡绅之处,在所难免,文大人总不能凭这一面之词,而将犬子绳之以法呀!” 文逸民冷笑一声:“莫大人,你是要本部堂拿出证据来?” “卑职不敢!”莫荣笑了笑道:“但俗语说得好,捉奸捉双,拿贼拿赃……” 文逸民截口冷笑道:“要证据,好!以往的暂且不说,就说今天吧!本部堂亲身目睹,附近老百姓万目所视万手所指,还能假得了吗?” 伸手一指盘坐公案前的青衣少妇,沉声接道:“今天,本部堂亲眼所见受害的民妇,就是她,莫大人不信,不妨亲自问问令郎和这位民妇?” 莫荣似乎没料到这一着,原先满肚的弯弯绕绕都不管用了,情急之下,只好以哀求的语声道:“文大人,有道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卑职就只有这一个独子,平日难免溺爱过甚,务望文大人看在同朝为官分上,法外开恩,多多遮盖……” 文逸民冷然截口道:“很抱歉!本部堂只知执法如山,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莫荣仍然是以衰求的语气,凑近文逸民耳边,以低得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语声道:“文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些年来,卑职总算略有积蓄,文大人如有所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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