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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第二十一章 狭路相逢

  倏地,听到已驰出十数丈外的老大曾天泽扬起一声冷哼:“大胆鼠辈!滚出来!”

  同时,有马的悲嘶。

  霍、纪二人一惊,骤马赶上。

  只听一声洪烈狂笑:“原来是曾老大,别来多年,不知在何处得意?”

  霍、纪二人已经赶到,一注目之下,都是惊怒交集。

  原来,所行之处,一边是山涧,一边是峭壁,一径之通,不容转马,地势窄险,曾天泽等因急于赶路,直抄捷径,且自恃过甚,明知这一路多山路,十分荒凉,毫不在意。

  不知为何,曾天泽的坐骑竟倒卧在山径上。

  曾天泽独目放光,正站在一座三丈多高的峭石上四面扫视。

  随着话声,在十多丈外的孤崖上,现身三人。

  曾天泽循声看去,独目喷火,凶芒进射,怒喝道:“既认识曾某人,还敢伤我坐骑,难道曾某多年豹隐,就不喜欢杀人了?”

  只听对方一个苍老声音大笑道:“真是幸会,原来‘四大天王’仍在人间?傅老幺呢?天目云九苍先致问候了。”

  曾天泽一怔,厉笑一声:“原来是云九苍,等于在家门口欺人,气煞我了,看来,你是存心找岔了,曾某就和你一搏,看看曾某多年潜修,是否比昔年差了多少?”

  人已凌空数丈,向对方立足处掠去,夜空中,如一只展翅巨鹰。

  挟着劲风,一个起落,便横空飞渡十多丈,飘落在对方立足处的丈许外。

  霍天恩与纪天德也知道“天目”云九苍与玄清子,是当代掌门人的师叔,艺业不弱,却不知何故对曾老大突下暗算,毙了曾老大的坐骑?

  二人一怒之下,大喝一声,翻身下马。

  霍天恩狞笑一声:“云九苍,想不到是你,多年不见,你还没死?如非你自报姓名,咱兄弟几乎不认得了,为何伤咱们老大牲口?得给咱们一个明白!”

  纪天德也大叫道:“你们三个,咱们也是三个,正好煞煞手痒,见个高下再说!”

  话声中,霍、纪二人也已掠身到了对方面前,和曾天泽并肩而立。

  云九苍拈须大笑道:“三位既然说老朽在家门口欺人,当知道必有原因,三位不妨移驾天目一趟,请三位看过后再决定如何交代……”

  曾天泽冷哼一声道:“云九苍,我们身有急事,哪有闲心多耽搁,你还是快还我的牲口,赔一匹来,咱们也就暂时不多计较了。”

  云九苍笑道:“曾老大已非昔年火气,到底人老了,也有讲道理的时候,老朽先给三位引见一下……”

  曾天泽冷峭地接口道:“玄清牛鼻子,早在二十年前见过,曾某没有这个闲情废话!”

  云九苍不以为忤地,微微一笑。

  另一个不是别人,正是“天目”掌门人“七剑追魂”黄鹤飞。

  他因有二位师叔在面前,且又不认识曾天泽老魔头,云九苍既已出面说话,他只好闷不吭声。

  一听对方如此对他轻视,别说他是一派掌门,就是无名的小卒,也有点挂不住面子。

  黄鹤飞一向性情暴烈,忍不住沉声叫道:“后辈黄鹤飞,忝掌‘天目’门户,要向三位要点公道。”

  云九苍接口大笑道:“曾道友,黄师侄虽是后辈,却接掌本门道统,有关‘天目’的事,只有请他出面说话,老朽不便代表。”

  又向黄鹤飞笑道:“贤侄,这三位就是昔年与‘修罗四血’各有千秋,咤叱一时的‘四大天王’中的‘东西南’三天王,老大姓曾,老二姓霍,老三姓纪……”

  黄鹤飞抱拳道:“后辈见过三位前辈。”

  曾天泽先是一怔,继之大咧咧地不但不还礼,反而一指黄鹤飞,冷声道:“你就是当代‘天目’掌门人?失敬了,曾某等隐迹多年,连你都未见过一面,为何胆敢向老夫无礼?”

  黄鹤飞沉声道:“以礼相见,何谓无礼?”

  曾天泽厉声道:“先伤我坐骑,继之要曾某‘交代’什么?可谓无礼到了极点!”

  霍天恩冷笑道:“原来黄鹤飞是当代‘天目’掌门,这年头,一代不如一代,老大,何必和后生小辈废话?”

  其实,他们三人,何尝不知道“七剑追魂”黄鹤飞是当代“天目”掌门人?包括天下武林近二十年来之动静变化,他们比谁都清楚,倚老卖老,认为没有在此时找“天目”麻烦的必要,却不料“天目”反而找他们的麻烦了。

  黄鹤飞激发了怒火,也顾不得两位师叔在侧了,狂笑一声道:“你们欺人太甚,黄鹤飞代表‘天目派’向你们这班认贼作父,寡廉鲜耻的清廷鹰犬要点公道,你们划出道来吧!”

  话落,振腕拔剑,碧光如电,拔出了一柄蓝光闪闪的长剑。

  这,正是黄鹤飞“钟楼”炼毒剑,硕果仅存的一柄。

  剑出,人已气沉丹田,踏罡步,捏剑诀,走向下首,准备动手了。

  这一来,直把曾天泽,霍天恩,纪天德三位老魔气得目射凶光,杀气云涌,狞笑不止。

  他们三人,先只是惊中有怒,因云九苍与玄清子是他三人同辈人物,造诣各有专长,曾天泽城府深沉,此时不愿无谓树敌,只望云、玄二人向他道歉,赔一匹牲口就算了。

  却未料到云九苍却先要他们到“天目”一行,一时弄不清到底是何意思?

  黄鹤飞一开口,越说越逼人,竟至拔剑相向,简直太岁头上动土,是可忍,孰不可忍?

  纪天德狂笑起来,大叫道:“老大,反了,咱们不对付别人已是难得破例,竟被人欺到咱们头上来了,让小弟来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目’掌门人吧!”

  霍天恩冷丢丢地道:“云九苍,玄清牛鼻子,你们这位师侄掌门人太不成话,你两个老悖昏庸,活该‘天目’一派倒霉,来!来!咱们倒有兴趣到‘天目’一行了!”

  转向曾天泽哈哈一笑道:“老大,一不做,二不休,拼着耽搁一下,把‘天目派’血洗了事!”

  黄鹤飞怒笑道:“贼口亲供了,凭你们这几个无耻鹰犬也配?”

  毒剑一亮门户,摆出了“风雷剑”的起手式“春雷初鸣”,剑尖抖颤,剑身发出呼呼的声响,乃力聚剑尖的反应。

  他到底是一派掌门人,自有风度,虽在大怒之下,仍待对方先动才发剑。

  曾天泽独目怒芒闪烁,沉声道:“且慢!云九苍,曾某问你,你这师侄口口声声不干不净,是骂谁?”

  久不作声的玄清子冷冷地:“何必明知故问?曾老大,贫道替你们感到惭愧!”

  曾天泽怒道:“玄清牛鼻子,你说得明白点!你知道,我们兄弟不动手则已……”

  云九苍沉声接道:“一动手就不留活口是吗?”

  曾天泽冷声道:“你知道就好!”

  玄清子一声大喝道:“姓曾的,你还假擞清个什么?刚才你们一路说的话,我们都已听到,恭喜你们做了清廷的……”

  曾天泽截口冷笑道:“够了,这是你们自己找死,来吧,活该你们‘天目派’冰消瓦解了……”

  说着,人已大步向云九苍欺去。

  霍天恩和纪天德早已不耐,一听云九苍的话,才知自己闲谈的话,竟被云九苍等听去,等于尽泄秘密,恼羞成怒之下,双双移步。

  霍天恩逼向玄清子,口中叫道:“老大,只有做得干净了!”

  纪天德大模大样地一指“七剑追魂”黄鹤飞,轻蔑地道:“黄掌门人,你是仗着手中一柄毒剑吗?好,老夫一向不屑与后辈动手,今天为你破例,老夫就空手接剑,你能十招里不落败,老夫饶你一死!”

  好大的口气!

  竟把一派掌门,视同儿戏,若非狂妄无知,就是确有把握。

  黄鹤飞因三天前的深夜,突受五个蒙面的怪人奇袭“卧眉峰”,当时他正静坐行功,等到警觉,门下弟子已被来人诛杀大半,连“三大护法”中的盖少亭也断了右臂!

  等到黄鹤飞仗剑而出,云九苍与玄清子由后山静室闻警赶到时,五个蒙面人已经放了一把无情火,把徐常两护法擒住,呼啸遁走。

  “卧眉峰”乃“天目派”根本重地,黄鹤飞一面喝令手下救火,一面和二位师叔分途追截,竟劳而无功。

  这比上次钟楼失剑,九华无功,更丢面子,真是“天目派”的奇耻大辱,最气人的,竟连对方是何来路都不清楚,当场把“七剑追魂”黄鹤飞气得狂喷鲜血!

  等到第二天,在清扫火烧残烬时,才有天目弟子在大门上的横匾背后,发现了一封素帖。

  一看,竟是“九华派”掌门人“虬髯神龙”石振天具名,大意是说“天目派”勾结清廷,故特杀人放火示警,如不悔悟,当与各大门派前来一并声讨……

  黄鹤飞先是大怒,但,立即被云九苍和玄清子竭力劝住,表示以石振天的为人,决不会如此,鉴于上次的失误,岂可再闹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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