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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〇


  在半里外的一座住宅里,戚长春、杨玉真、郎万昌、金宏、钟离明和一位须眉皆白,相貌清奇的老者围坐在一张八仙桌旁。

  那老者正是“天地会”会主“浩然居士”陈景行。

  内室中,“银发仙妪”孟昭芳面如黄蜡,正在调息跌坐。

  戚长春与杨玉真二人也是神色难看,如大病未愈,但仍能强振精神,凝眸端坐,似有期待。

  “闪电丐”勿匆入内,扼要说明了已发生的情况。

  戚长春为之动容道:“想不到吴家之子,竟有如许造诣!”

  杨玉真道:“那厮既有‘九灵珠’在,当是已参透‘九灵经’秘学,或另有奇遇,不过经过我等输功,相信卜贤婿不会失手!弘历主仆仓促离去,以我看,不能等他们放人了,就此当机立断,下手!”

  陈景行震声道:“还有龚大侠及石掌门人等在他们手上,似乎……”

  杨玉真斩钉截铁地道:“纵虎归山,终留后患,必须把握这难得良机,如能得手,再及时数人,即使万一龚老大与石掌门人遭劫,也在所不计,‘扬州十日’,死了多少无辜?”

  “浩然居士”默然住口。

  “昆仑处士”戚长春沉吟道:“杨道友不愧女中丈夫,大义所在,不计小我,只是,弘历主仆,奸诈百出,加上他们所属的那班小人,也不是简单的,能确定是他们主仆吗?”

  杨玉真道:“戚大侠认为有诈?”

  戚长春道:“这很难说,我有一种预感,似乎满虏气运未尽……”

  杨玉真愤然道:“戚大侠,此时此地,尚有犹豫,杨玉真不敢苟同!”

  显然,对戚长春而言,这是最重的“抗议”了。

  戚长春平静地如闲话家常:“杨道友,我是有根据的,第一:弘历早派出死士,混进我们组织核心多年,虽经陈兄与文兄发觉,清除了,但以他们如此苦心积虑,实难保证已全部除尽,那么,我们的行动仍有万一泄漏之虑……”

  “浩然居士”陈景行面有愧色,点头接口道:“戚大侠说得是,家贼难防,老朽也不敢说已经把内奸斩草除根,所以,除了派出可靠的人手外,对此次行动,除老朽与文君老弟外,几乎全部守密,连派出的人手也只是奉令行事不知底细。”

  戚长春续道:“第二,关于弘历是否海宁陈故相国之子?以前只是传说而已,经我们再三查证,也有几分可信,如此,同是汉人,杀了弘历,并无损于清廷大局!”

  杨玉真一怔道:“即使如此,弘历既然承继了清廷大统,杀之亦不过份,福康安更是不可轻饶,我们辛苦布置,为了什么?”

  戚长春一叹道:“杨道友,在‘少林’,我和大家谈论过,目的是想先把弘历生擒,查证确切后,再决定处理,能晓以民族大义,使他改奉大明正朔,兵不血刃最好,如不可教,再加处置不迟,因此,我才不惜委屈令嫒与飞红贤侄女,要她二人假扮乔装,再叫卜星楼化装成跟班,为的是能接近弘历主仆攻敌所不妨,能由他三人把弘历劫出固好,至少,也能弄清他的秘密住处以便我们下手接应,如此忍辱负重,为了什么?”

  杨玉真道:“这点,我知戚大侠的苦心弧诣,忍人所不能忍,为人所不能为,为了少伤无辜,可是,现在情况不同……”

  戚长春笑道:“吴家子意外赶到,固然打乱了我们预定大计,弘历主仆既已警觉,就此下手,岂非有违原意?”

  杨玉真道:“事急从权,应变之时,也不能顾到多所杀戮了!”

  戚长春道:“应当机立断,足见魄力,还有主要的一点,我敢断定一车一轿里不可能是弘历主仆!”

  大家一呆,“浩然居士”陈景行震声道:“戚大侠根据何在?”

  戚长春微笑中透出凄凉。

  “各位请想一下,以弘历及所属之奸诈,会笨到这样!故意显暴目标插标卖首吗?”

  杨玉真道:“这必是他们自恃人手众多,以为我们不敢轻犯,还可诱我们上当?”

  戚长春摇头一叹道:“杨道友,他们和我们,都有估计错误之处,他们原是针对我们兄弟八人与‘天地会’而来,未料到各大门派与丐帮也会加入,实力已经相等,他们已经心中有数了,吴家之子又现身,他们一向不打没把握的仗,在未弄清楚我们真相以前,当然不敢硬拼了!”

  杨玉真沉声道:“如此,以戚大侠的估计,弘历主仆何在?”

  戚长春点头道:“有两点可能!第一是他主仆根本匿身未出!不知躲在什么隐秘之处?第二点,他主仆仍在看‘花会’!”

  杨玉真与陈景行等面面相觑,久不吭声,难得修养的“穷神活鬼”跳了起来,叫道:“戚老大,老化子一向相信你的话,所以不开口,既然这样说,还不快去‘花会’抓人,把整个台子拆掉!”

  大转身就往外冲!

  戚长春叫道:“钟离兄,现在不行了!”

  钟离明止步回身道;“为何?”

  戚长春摆手道:“请坐下来。”

  钟离明额暴青筋,吹着气叫:“老化子快要憋死了!”

  戚长春道:“现在的问题,是火速通知郑老二,务必先合力擒住姓吴的和他的党羽,一面请韩掌门人火速传告大家,不准出手!”

  杨玉真道:“这是舍本逐末,恐怕不妥吧?”

  钟离明叫道:“抓姓吴的,还可说,叫大家放走弘历主仆,老化子第一个不服气!”

  戚长春沉声道:“钟离兄,你确定弘历主仆是在车轿中吗?”

  钟离明一怔,叫道:“先抓下来再说,反正可以除掉那三个番狗和那班走狗奴才,再包围‘花会’,把可疑的人一网打尽,不怕他主仆逃上天去!”

  杨玉真也促声道:“此法不错!能除去那些鹰犬,也不失为得计,何况,虚虚实实,难保弘历主仆不会利用我们心理弱点,真的大胆闯关了?”

  钟离明得意地叫道:“对!就这么办!”

  戚长春沉声道:“这是蛮干,徒然惊世骇俗,牵累无辜,纵然能把大内高手的人一概杀光,也只是汉人自相残杀,徒为弘历主仆暗笑而已!”

  钟离明顿脚道:“那怎么办?”

  戚长春道:“如钟离兄相信我的话,请照我刚才所言行事。”

  “浩然居士”陈景行点头道:“我同意戚大侠的高见!”

  杨玉真欲言又止,钟离明向“闪电丐”皇甫华一瞪眼,喝道:“呆个什么,快去!”

  呆在一边的皇甫华忙应声下楼。

  钟离明道:“老化子就直接找姓吴的小子去!”

  话落,已经闪身穿窗而出。

  “花会”,彩台上,琵琶声已如泣如诉,快要终曲。

  台下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吊台上,弘历嘘了一口气,偶回头一惊,道:“他们哪里去了?”

  福康安微微一笑道:“奴才叫他们走了!”

  弘历惊怒之下,做声不得。

  福康安一指,道:“皇上请看!”

  原来,左右飞桥上,已经火枪如林,都是一致对准台上。

  弘历一惊,道:“这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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