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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杨小真笑道:“第一是那老叟姓邵,第二是那老叟不单银发银须,并还身穿银袍,大哥可以从这两点上,设法推测那老叟来历!”

  卜星楼点点头说道:“对了,那头陀适才把老叟称为邵兄,而银发银须,虽属天生,那件银袍,却显非巧合,似是什么特殊表记。”

  杨小真继续笑道:“第三是那披发头陀的号称之中,定有‘尊者’二字,第四是那披发头陀,瘦得皮包骨头异乎常人!”

  卜星楼听得连连点头说道:“这四项资料,都极重要,也都是我们适才耳闻目睹之事。”

  杨小真拍拍腰间,扬眉笑道:“第五项就是这柄软剑,他们两人之中,尤其是那披发头陀,可能与剑主有甚深仇大怨!”

  卜星楼早就想到这点,但杨小真既已提及,遂不得不接口问道:“真妹的那柄软剑,是你家传……”

  杨小真脸上一红,说道:“说来大哥又要骂我,这支软剑,本是石飞红贴身佩带之物,被我搜出,一看之下,大为喜爱,遂……”

  卜星楼“哦”了一声,点头说道:“那柄软剑,委实太好,钢可洞金,柔能绕指,难怪真妹喜爱……”

  卜星楼这么一说,杨小真倒也释然,含笑说道:“大哥,我们先去‘小雪山百花谷’吧!”

  卜星楼点头笑诺,但刚一举步,突然身形踉跄,剑眉紧蹙!

  杨小真见状,蓦然想起卜星楼适才似为边小寿的弓弦软索索梢扫中之事,不禁失声问道:“大哥,你……你方才好像被边小寿的弓弦软索扫中一下,莫非伤得重吗?”

  卜星楼坐在一块大石上,手抚右腿近胯之处,皱眉说道:“这事十分奇怪,我被他弓弦软索扫中之际,虽觉一阵剧痛,但随后便渐渐消灭,怎么如今竟又痛得不能举步?并有点麻酥酥地,难道边小寿这样狠毒,在弓弦上也上了毒物?”

  一句话提醒了杨小真,使她花容变色地双眉愁锁,接口急急说道:“这事大有可能,大哥怎的忘了那边小寿是有名的‘铁心色胆辣书生’呢?你赶快把伤处给我看看!”

  卜星楼闻言,不禁俊脸通红,窘得无法开口。

  因为他所受的索伤,是在右腿近胯处,怎好褪下中衣。

  杨小真见他一张俊脸,胀得通红,遂恍然大悟的顿足叫道:“大哥,休也太道学了!虽然礼法有云:‘男女授受不亲’,但我们一来非世俗之人,二来关系不同,我为了你,不惜叛门规,弑师兄,甘受‘修罗万磔’之惨,你……你……你还对我避忌什么?”

  卜星楼张口欲辩,偏又无从措辞,正在窘急不堪之际,心中一阵迷忽,人便摇摇欲倒。

  杨小真眼快,瞥见卜星楼眉心之中,突然有一丝淡淡黑气出现!

  那修罗一派,对于用毒之计,均是大大行家,杨小真自然懂得这眉心发黑,是剧毒将作的先兆,也就是卜星楼危在旦夕。

  她心中一急,指发如风,立即点了卜星楼的“三元大穴”,不令胯间毒力攻人心窍。

  卜星楼本已毒发昏迷,自然应指而倒,躺卧在所坐大石之上。

  杨小真急忙把卜星楼的右胯中衣撕破,仔细察看伤势。

  中衣一破,腿肉晶莹,但近胯处有寸许长的一条紫印,业已胀起好高,并由中心开始,渐转黑色。

  杨小真秀眉双蹙,先取出一只玉瓶,倾出两粒灵丹,接唇吐舌地度入卜星楼口中,使他咽入腹内。

  然后手持一柄小刀,银牙咬紧,一落一挖,竟把卜星楼腿胯间那条寸许长的紫印伤痕,完全挖去,成了一个血洞。

  自然血涌如泉,但血色已呈紫黑,不是鲜红之状。

  杨小真毫不迟疑地伏下身去,张开樱口,在卜星楼伤处吮吸。

  她一吸一吐,再吸再吐的持续了足有数十次之多,卜星楼的伤处所留鲜血才成为红色。

  但血虽呈红,却流量已少,卜星楼的一张俊脸,也变得苍白不堪,显然失血过多。

  杨小真长叹一声,住口不吸,从怀中又取出一瓶白色药粉,敷在卜星楼伤处,并把自己所用丝巾撕开,替他小心包扎。

  这块大石之后的数丈之处,是片小小松林,林口巨松枝丛中,正藏着一位白衣少年,注视着杨小真的一切动作。

  白衣少年约莫二十三四,相貌中平,虽然不太俗气,但也不太英俊。

  他看到杨小真替卜星楼吸完了毒血,裹好伤口以后,突然扬手抛起—段松枝,直飞七八丈高下。

  这松枝抛得劲头甚巧,等到去势已尽,掉头下落之时,恰好到了杨小真的头顶上空!

  杨小真一来专心为卜星楼疗伤吸毒,二来那白衣少年抛掷松枝时,距离稍远,又复刻意施为,故而毫无所觉!

  但如今松枝下堕之时,所挟轻微破空声息,却因正值当头,无法瞒过她极强的耳力。

  杨小真抬头一看,急忙伸手接住松枝。松枝上捆着—个纸包,纸包中则包的是半支上好野山人参。

  卜星楼失血太多,极为虚弱之际,自然仍需这种强力补药,杨小真看明究竟,怎得不喜。

  但她喜中有惊,也有奇,惊的是这发出松枝之人,手法大妙,奇的则是这人既肯慨赠灵药,却为何举动神秘,吝于一面。

  她此时救人第一,不遑细想,一面把那半支上好人参放入口中,慢慢嚼啐,化成香浓参汁,一面再度给卜星楼服用。

  等到把参汁度完,杨小真才轻轻放下卜星楼,娇躯微动,向那片小小松林扑去。

  但那白衣少年,自从抛出松枝以后,早巳悄无声息的由树上移形,隐入林内,失去踪迹。

  杨小真在林口略加探看,未见有人,因关心尚昏迷不醒的卜星楼,不敢深入林中搜索,只好站在林口,微抱双拳,向林内捉气叫道:“多蒙尊驾慨赠灵药,杨小真与卜星楼,感激不尽,可否请现身一见,容我当面拜谢!”

  语声落后,林中寂寂,哪有丝毫回音。

  杨小真因为是自己提气发话,对方必已听见,既未应声,显系不愿相见,遂怅然一揖,退回卜星楼的身边。

  这时,卜星楼因得上好参汁之助,虽仍昏迷不醒,面色已略为红润,不似先前的苍白情状。

  杨小真再替卜星楼一诊脉搏,心中的一块大石才告落地。

  因卜星楼只是中了剧毒,不是受了重伤,经自己替他吸尽毒血,再内服灵丹,外敷药散之下,毒性已怯,只有些失血过多,人极虚弱而已。

  这半支野山人参,正是治疗虚弱的无上妙品,药既对症,只消让他酣酣畅畅的睡上一觉,便可完全恢复。

  关于卜星楼的伤势,业已无虑,杨小真想到自己,不禁秀眉双蹙,有点悲从中来。

  她悔恨自己适才做错了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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