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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四


  傅书香微笑道:“多亏诸葛姑娘的一句话,她说:“活神仙也救不了’,我才想起齐北斗的另外一名‘活神仙’三字!”

  沉吟半晌的方古骧忽然道:“傅姑娘说的对,齐北斗专治阴毒,针炙宇内无双,既然有此生路,咱们快去!”

  于是,一行人离开赤壁,齐向云雾山庄进发。

  山路崎岖,云雾山庄又在祟山峻岭的深山之处,加上方古骧等诸侠失去功力,行走十分艰难。

  第二天的黄昏时分,才算到了云雾山庄。

  但见云雾迷漫,野树交柯,瀑布垂落之下,有一座不大的茅竹精舍,窗明几净,令人俗念一空。

  除了山鸟脆鸣,松涛竹韵之外,茅竹精舍之中,传出一阵琴韵歌声,唱的是:扰攘名利何时休,那堪半生空回首!

  嗟嗟乎!

  江湖杀砍与争斗,武陵少年,武陵少年白了头!

  歌声铮铮,琴韵缭绕,浑然如在蓬莱仙岛,使人尘念俱消。

  琴声戛然而止。

  茅屋内传出了一声问话:“何处高人莅临荒山!”

  语声之中,出来一个瘦削老者,头带方巾,身披茧衫,云鞋白袜,道貌岸然。

  傅书香早已抢上几步,娇呼声道:“齐老前辈!许久未见了!”

  敢情那瘦削老者正是退隐的奇人,不世的神医“火葫芦”

  齐北斗。

  齐北斗一见傅书香,抢步下了台阶,朗声道:“傅姑娘!

  你好!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而且又带了这些位……咦!”

  他的话未说完,一双秋水深潭也似的眼神,不由也泛出惊奇的神采,口中同时也惊呼了一声。

  傅书香明知他已看出了方古骧等的“毒相”,口中却道:“有什么不对吗?”

  齐北斗皱眉道:“为何他们不约而同的中了‘阴功指’?”

  名家慧眼,一口道出了病源,丝毫不爽。

  司马玠已有了十分信心,也抢上前去,拱手齐眉,朗声道:“齐老人家真是明人慧眼,看的一丝一毫都不错!”

  齐北斗凝视了司马玠许久,笑着道:“阁下是……”

  司马玠恭声道:“在下司马玠特来求医!”

  此言一出,齐北斗不由脸色一变,登时收起笑容,板起面孔道:“原来是名满宇内的‘玉金刚’,失敬了!”

  说时,也略一拱手,又道:“老朽曾有誓言,江湖人尽皆知,医事一道不问已久,更形生疏,请另找高明吧!山居无法接待,并请见谅!”

  他说着一回身向傅书香道:“傅姑娘!请入内奉茶1

  ”

  傅书香忽然一正脸色道:“老人家,我此来非为讨茶,却是讨一笔旧债来的!”

  她说话的神情十分严肃,仿佛煞有介事!

  齐北斗不由一愕道:“讨旧债?”

  傅书香正色道:“怎么!老人家是贵人多忘事?”

  齐北斗一脸的尴尬之色道:“没有呀!除了我曾答应为了以报代小徒诛仇之恩,愿意为你例外疗毒医伤之外……”

  傅书香连忙接着道:“对!我就是讨这笔债!”

  齐北斗闻言,一双湛湛有神的目光,再三对傅书香巡视了一个够,然后摇头道:“姑娘健康良好,气血不亏,既无病痛,又无伤毒,这笔债要我难还了!”

  傅书香这才“噗吃”一笑,指了指众人道:“喏!这都是我的同道,也是我的债主!”

  齐北斗闻言,不由一皱眉道:“傅姑娘,这……”

  傅书香道:“老人家,难道你对我的诺言……”

  齐北斗忙道:“老朽从来不打诳语,我所说的诺言,乃是对傅姑娘一人而言!”

  傅书香忙道:“不然,你只说你愿意为我破例,可没说为我傅书香本身一人而言!”

  齐北斗不由一时楞住了,他半晌才道:“这群朋友之中,有我齐某的几位至交,方大侠、淳于先生等,都是好友,可是,傅姑娘,你也未必能叫老朽违背当初的誓言吧?”

  傅书香却刁钻地道:“可是!老人家也未必就愿意不承认对我的诺言吧!”

  齐北斗只有搓手的份儿,一时说不出话来。

  诸葛兰前行几步道:“齐老前辈,可否容晚辈诸葛兰说两句话?”

  齐北斗忙道:“久仰女侠大名,不知有何赐教?”

  诸葛兰朗声道:“前辈有‘活神仙’的美誉,岂能见死不救,同时,目下江湖风云日亟,正需要方大侠等消弥邪恶,挽救杀劫,设若方大侠等阴毒不去,邪魔必然抬头,那时杀劫既起祸患无穷,前辈焉能为了一己之私,眼看生灵涂炭血雨腥风?”

  她娓娓道来义正词严。

  傅书香又接口道:“对啦!放下我的债务不谈,看正义二字之上,你也义不容辞,大施回春妙手!”

  司马玠又道:“医者有股肱之心,良医良相,从来不计较一己之私,前辈恕我言语冒昧,只因出于至诚!”

  齐北斗被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愁容于面,忧虑隐现,只有连连叹气的份儿!

  傅书香却招手向众人道:“各位请进屋内歇息吧!齐老人家是会答应给各位施医的!”

  齐北斗苦苦一笑,忽然朗声展颜道:“好!老朽破戒一次。

  傅姑娘!可是下不为例!”

  傅书香喜出望外地道:“前辈!所有的债务一笔勾消!

  请!”

  她一跃到了众人身前,扶着山路劳累的方古骧等向屋内走去。

  ***********

  黄鹤楼在长江的岸边,正对着市寰攘熙的夏口城。

  正是八月初秋。

  江渚的芦花翻白,雁字横空,两岸的丹桂,香息已随风四扬,清人心脾。

  中秋节的前夕。

  司马玠是到黄鹤楼的第一人。

  这时,皓月当头,约莫是二更之后三更未起的当儿。

  他一个人儒衫飘飘,临风而立。

  一道浅蓝的流光,由江岸电射而来。

  距离虽远,司马玠已看出是诸葛兰来了。

  他捏唇发出一声高亢朗爽的长啸。

  诸葛兰未等啸声落音,已俏然到了楼头,一式“彩凤栖梧”落实楼面,含笑道:“乱发口哨,不怕惊世骇俗吗?”

  她此时已换了女装,一身浅蓝宫装,鬓边插着一枝名贵的粉黛玫瑰,不施粉脂,天香国色,在秋月辉映之下,尤为娇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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