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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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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是怪他太笨,但这个“笨”字之中,却含有甚多其他意味! 司马玠是何等聪明人物?他自然能从诸葛兰的含泪目光之中,体会得出这种特殊意味! 好了,他有收获了,他觉得为了这点收获,慢说身负重伤,就是付出整条性命,作为代价,也算值得! 诸葛兰见他眉梢中虽仍含蕴着痛苦之色,嘴角上却已浮起傻笑,不禁叹息说道:“施兄,你脏腑重伤,适才险已魂游墟墓,怎……怎么还……还笑得出口?” 司马玠低声说道:“小弟自从在姜夫人的‘封炉赠宝大会’之上,得睹光霁,便对朱兄风采,极为仰慕,适才鲁莽出手,正恐得罪朱兄,朱兄居然海量相宽,叫我怎不高兴呢?” 诸葛兰觉得此人竟完全以自己之喜为喜,自己之忧为忧,点了点头,含笑说道:“施兄情盛真挚,人又风趣,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司马玠闻言大喜,竟猛然从地上坐起,向诸葛兰扬眉叫道:“朱兄此话当真,像你这等灵心秀质的天上神仙,竟肯结交我这猥琐不堪的凡夫俗子吗?” 提起“猥琐”二字,诸葛兰略感不悦,指着司马玠的那张俊脸,目闪神光说道:“施兄,真人业已露相,你怎么还想掩饰,我方才替你擦拭脸上鲜血之际,竟将易容药物,一拼拭去,像你这等英挺俊朗的绝世风神,若再自称‘猥琐’,也太过欺人了吧?” 司马玠这才知道自己已露本相,不禁耳根一热,把张俊脸,胀得通红! 诸葛兰见状,以为是自己把话儿说得太重,遂想向司马玠安慰两句,含笑说道:“施兄……” 两字才出,司马玠竟摇头说道:“我不姓施!” 他如此说话之意,有两种原因:第一、自己的本来面目,既已露出,再用假姓名,也觉无味。 第二、诸葛兰已允订交,若不开诚布公,似也显得自己不够真挚! 司马玠立意虽好,但他哪里知道就这“我不姓施”四字,便又情海生波,引起了无穷烦恼! 诸葛兰一怔,目注司马玠道:“你不姓施?你不是叫做施玉介吗?” 司马玠笑道:“我并非叫做施玉介,正与你并非叫做朱楠,是同样道理!” 诸葛兰秀眉双挑,目注司马玠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叫朱楠?你知道我是谁吗?” 司马玠自认聪明绝顶,如今大概是以为心愿得遂,高兴得昏了头,竟未听出诸葛兰语气不对?不加深思,应声答道:“天上神仙,自有神仙韵致,我认为除了名满江湖的‘粉黛金刚’诸葛兰外,旁人不会再有如此风神根骨!” 话是两句好话,捧也捧得够味! 但因时机不对,这一记马屁,竟拍上马腿,发生了相反作用! 并不是诸葛兰不爱听司马玠对她姿容根骨的赞美之词。 因为适才她也曾赞美司马劲英挺俊朗,风神绝世,如今便不宜败露女孩儿家本相。 男人赞美女人,是天经地义,女人赞美男人,在当时的社会礼法之中,却太以罕见,诸葛兰刚刚作此忘加掩饰的由衷之语以后,便被司马玠揭破女儿本相,叫她怎不羞惭?并羞惭之极! 羞极之下,多半转怒,诸葛兰羞在心中,红在脸上,怒在眉尖,看了司马玠一眼,冷冷说道:“你够聪明,你猜对了,我正是诸葛兰,你又是什么东西?” 称呼方面,暨语气之上,最容易流露人的心情,诸葛兰先是亲亲热热的“施兄”,后是淡淡漠漠的“你”,如今竟索性变成了恼火森冷的“什么东西”四字! 可笑司马玠仍无警觉,含笑答道:“我这假名,属于东施效颦,朱楠就是诸葛兰,施玉介就是司马玠!” 刚才他的不投时机之语,业已在诸葛兰的情绪以上,点起了一把火儿。 如今这“司马玠”三字,却更如火上浇油! 诸葛兰本是坐在司马玠身旁,替他擦拭脸上血渍,并喂他服药,两人毫不避嫌的相依相偎。 等到司马玠揭破她本来面目,诸葛兰为了保持女孩儿家尊严,已把娇躯旁移,取了距离,不肯与司马玠坐得太过接近。 此时,司马玠一报姓名,诸葛兰更脸色铁青地霍然起立,向他抱拳叫道:“久仰,久仰,原来尊驾就是名震江湖的‘玉金刚’,又被称为‘十二金刚’之内的强中强手!” 司马玠这时才从意外惊喜的迷梦之中惊醒! 他不但听出诸葛兰语气不对,也看出这位“粉黛金刚”的神色有异! 司马玠既有惊觉,自然知道诸葛兰不悦情由,慌忙陪笑说道:“这都是武林中毫无见识之徒的信口胡言,我哪里能强得过诸葛姑娘……” 诸葛兰怒火已腾,哪里是片语可息?冷笑一声,接口说道:“口头谦逊,大可不必,我既然为‘十二金刚’之一,总得与你这位强中强手,见个真章!” 司马玠心神一震,骇然叫道:“诸葛姑娘,你说什么?方才你业已许我得附交末,如今怎……怎又要与我见……见甚真章?” 诸葛兰秀眉微挑,冷冷说道:“与施玉介订交可以,与名震乾坤的‘五金刚’司马玠订交,我却自惭形秽,有点不配!” 这个钉子,把司马玠碰得目瞪口呆,苦笑叫道:“诸葛姑娘……” 诸葛兰不容许他有所解释地,一摆玉手,剔眉接口说道:“你放心,诸葛兰不斗平阳虎,专斗大海蛟,我决不会乘着你刚受重伤之下,对你有所欺负……” 语音至此略顿,向司马玠看了一眼,又复说道:“方才,我喂你服了一粒我恩师所赠圣药‘九转续命丸’,故而你不仅性命无碍,连功力也决不会因此有所损耗,在你伤愈复原之日,就是‘粉黛金刚’与‘玉金刚’互见真章之时,我要见识你是怎样一位‘强中强手’?” 话完,不再理睬司马玠,顿足飘身,纵下小峰而去。 但诸葛兰虽然负气而去,却在驰出一段路儿之后,便即止步。 她止步之故,是觉得自己尽管日后可与司马玠互见真章,但如今这样离去,总有点不大妥当! 因为:一来不论自己是否承情?司马玠此次赶到庐山,其用意总是帮助自己! 二来,他此次受伤,原因在于“对掌散功”,又是对自己的极度关切表现。 三来,自己虽喂他吃了“九转续命丹”,但药力要到何时才能充分发挥?伤势要到何时才能痊愈?却是未可预料! 假如在司马玠药力未发。伤势未愈之际,又与伏少陵、伏五娘,或其他凶邪相遇,多半将惨遭劫数,岂非成了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再想起自己与司马玠之间,毫无仇怨,只不过由于一般武林人物,都夸赞他是“十二金刚”中的“强中强手”,有些不服,想和他一较上下而已。 以司马玠本人而言,则分明是位英挺绝世,武学超群的少年侠士…… 诸葛兰想到此处,把道理完全想通。 她认为自己日后尽可与司马玠争胜逞强,斗个天翻地覆,如今却决不应在危急之中,弃他而去。 主意一定,诸葛兰不单止步,并即回身。 她回身之举,自然是后悔适才的孟浪离去,愿意重回司马玠身边,对他照顾。 人的心理,异常微妙! 女孩子的心理,更是微妙得不可思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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