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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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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接触,银簪立即黑了一半,显见箭镞上不单有毒,毒性并颇为强烈!但尉迟巧巧虽已试出箭镞上淬有剧毒,却并不怯惧,仍伸出纤纤五手,拈起蛇矛形的箭镞,把镞上所系的纸卷解下。就在她解那纸卷之际,有阵淡淡青烟,从箭镞之上腾起。 姜子玉相当识货,一见之下,“呀”了一声,向尉迟天雄抱拳笑道,“古人云‘跨灶有儿’,尉迟兄是跨灶有女!我真想不到,巧巧贤侄如此妙龄,竟已能神功一聚,五手成钢,并运用内家三味真火,把‘阎罗箭’箭镞上的‘冷魂奇毒’化去。”在姜子玉发话之间,尉迟巧巧已把纸卷展开,递给尉迟天雄观看,只见纸上写的是:“鬼箭拜寿,失敬莫惊,阎罗设宴,侠驾光临!”末后并注明宴期为六月廿六日,地点则在“恶鬼谷”之“森罗大堂”以内。尉迟天雄看完纸卷,冷笑一声道;“‘鬼影子’江峰摆下了阎罗大宴’,邀我赴席,那场面定甚惊险壮烈,好在日期距今尚有廿天,尚够我准备准备……”姜子玉抱拳道:“尉迟兄,小弟不想走了,且赖在你‘天雄堡’中多享受十余日美酒佳肴,然后陪你同去‘恶鬼谷’。”尉迟天雄方一摇手,姜子玉又正色说道;“尉迟兄不许拒人于千里之外,姜子玉虽然老迈无能,但既忝侠名,总有义气,替你摇旗呐喊,助助威风,也是好的!”他这样一说,满堂宾客几乎都自动认数,要为尉迟天雄助威。 尉迟天雄见这干老友,全都不顾利害,义薄云天,不禁好生感动,抱拳环揖说道;“多谢诸兄仗义,但‘恶鬼谷’是当世武林中有名险地,‘鬼影子’江峰,又向与‘天狼帮’、‘黑虎堂’沆瀣—气,是有名心狠手辣的万恶魔头,这场‘阎罗大宴’,‘天雄堡’若是去得声势太孤,固然不妥,过于劳师动众,也屑不必。我们必须斟酌敌情,安排对策,才好决定赴宴人选,如今诸位仍请开怀畅饮,且等夙称最足智多谋的金不换兄回来,我和他细商之后,再宣布要奉烦哪几位同道友好,共赴艰难,趟趟这场浑水!”寿星公这样一说,面面俱到,那些侠义宾客,自也不便再当筵力争,觥筹交错,逸兴飞扬,继续享受这丰盛寿宴。直等席终,有的宾客自知浅薄,帮不上多大忙儿,遂向尉迟天雄告别,只有几位身负上乘武功的侠义道,又与尉迟天雄交情深厚,才坚持留下,去往宾馆安歇。夜已定更,外厢方报,“血心妙手”金不换回堡。 冷秋水便等着认识这位智多星,当然尚未回转他的“梅花精舍”安寝,与尉迟巧巧、高腾,陪着尉迟天雄,在后园一座水榭之中,继续小饮。金不换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神色,他才一进门便把两道锐利而充满智慧的目光,盯在冷秋水的身上。尉迟巧巧娇笑一声,站起身形,向金不换叫道:“金叔叔,我来引介,这位是我冷大哥,他已得‘九剑真人’的衣钵心传,一身功力,相当深厚,他对金叔叔这颗智多星,景仰已久,极欲识荆。”金不换苦笑道:“贤侄女千万不要这等说法,冷少侠是名门正派的人中之龙,我金不换则是鼠窃狗偷的穿窬之辈……”冷秋水赶紧离座而起,抢前两步,向金不换抱拳陪笑遭;“金叔叔,冷秋水已与巧妹订交,你可不能再这样损我……”金不换轻轻一拍冷秋水的肩头,抱住他的双臂,略一端详,哈哈大笑道:“人中之龙,人中之龙,果然人中之龙,与巧巧贤侄女恰好仙露明珠,祥麟威风……”他见冷秋水的那张俊脸,业已红了起来,才放开双手,呵呵笑道:“冷老弟,江湖中讲究有弹性,要能随机应变,遇文王谈礼义,遇桀纣动干戈,你遇上我这种面皮极厚,爱开玩笑之人,便切莫拘礼谨饰,应该尽量洒脱一点!”尉迟巧巧见冷秋水一见面便被金不换调侃得有点狼狈,便忍俊不禁,娇笑叫道:“金叔叔你莫再调侃我冷大哥了,我的任务如何?倘若办砸了事,小心我会在你最爱吃的‘陈腿炖水鸭’之中,掺些巴豆汁下去!”金不换一听,便苦着脸儿,向尉迟巧巧连连作揖,陪笑说道:“姑奶奶千万手下留情,你所做的‘陈腿炖水鸭’,乃是人间绝味,我每来‘天雄堡’,至少十锅,非吃个尽兴不可,倘若加些巴豆汁在内,岂不暴殄佳肴,大煞风景。”尉迟巧圬不等对方话完,便向金不换伸出了纤纤玉手。 金不换笑道:“我堂兄虽吝啬得无与伦比,但被贤侄女攻其所急,击中要害,仍然咬牙切齿地,把那‘十万两黄金’,双手捧出!”语音至此略顿,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递向尉迟天雄道:“大哥,这是天下通用的‘十万两黄金’祥泰庄票,小弟总算幸不辱命。但我那堂兄,太以精灵,非等我侄儿金存的蝎毒全解之后,才肯付钱,以致回来得迟了一点!”尉迟天雄慰然一笑,回头向冷秋水伸手示意说道;“冷贤侄请点收一下,这‘十万两黄金’,就算是‘天雄堡’对九边灾民,一点心意!”冷秋水怎会再复点数,遂大大方方地,取起那叠庄票,收入怀中,脸色不禁微微一变!尉迟巧巧仍自目注金不换,双现梨涡,嫣然笑道:“‘吝啬财神’金不花的庄院堪称宝山,有道是:“贼不空手”,金叔叔既想吃我的‘陈腿炖水鸭’,总会顺手牵羊,带件甚么珍贵希罕之物,送给我吧?”金不换笑道:“我堂兄捧出‘十万两黄金’的庄票时,简直如丧考妣,那副脸色,比死都难看!弄得我心肠一软,竟破了例儿,不曾再顺手牵羊……”说至此处,语音微顿,向尉迟巧巧挤了挤眼,诡秘一笑又道:“但贤侄女若想讨点彩头,沾点喜气,你金叔叔仍可借花献佛,送你一件可能比‘十万两黄金’还要值钱的东西。”话完,取出一朵似乎颇为沉重的黑色梅花,向尉迟巧巧含笑递去。 尉迟巧巧目光一注,失惊说道;“金叔叔,这……这不是我冷大哥的师传至宝‘寒梅扣’么?”金不换停手不递,回过头来,目注满面惊佩神色的冷秋水,含笑问道:“由来素心侣铁骨,水仙端应配梅花!据我所知,‘九剑真人’的‘寒梅宝扣’,一共炼有阴阳两副,冷老弟就大大方方地,送我尉迟巧巧贤侄女一副如何?”冷秋水是玲珑剔透之人,当然知晓金不换这样说法,几乎是当面索聘……”他对于尉迟巧巧的冰心玉质,本已倾心,何况在尉迟巧巧暗运内家三昧火,焚去“阎罗箭”镞的“冷魂奇毒”以后,又对她的师门来历,猜透几分,遂把脸色一正,抱拳答道;“巧妹冰心慧质,天上神仙,折节下交,冷秋水万分荣宠!‘寒梅扣’分赠巧妹一副,当然无妨,但此乃师门重宝,小侄仍须向恩师禀报,求老人家作个主儿,才算定夺!”他也答得俏皮,而且合情合理,表示婚姻大事,不敢擅专,自己虽万分情愿,仍应请求恩师“九剑真人”作主。金不换哈哈一笑,这才把“寒梅宝扣”,向尉迟巧巧手中递去,“答得好,答得好,姑娘收起来吧,虽然冷老弟尚须禀明他恩师‘九剑真人’,但我敢担保……”尉迟巧巧虽已满面娇红,但仍接过“寒梅宝扣”,不等金不换说完,便嫣然笑道:“金叔叔,我已经替你炖了一锅‘陈腿炖水鸭’,但忘了加点枸杞,且去调理一下,端来让你过瘾,也请冷大哥尝尝味道。”话完,翩若惊鸿,一闪便出水榭。 金不换收敛起嬉皮笑脸,向尉迟天雄正色发话问道:“大哥,我刚才一进堡门,便听说‘恶鬼谷’的‘鬼影子’江峰,竟向你用‘阎罗箭’来拜寿?”尉迟天雄道:“不错,但冷贤侄神剑出鞘,在一刹那间,将‘阎罗箭’斩成十截,只剩下这封邀请我去‘恶鬼谷’,赴他‘阎罗大宴’的请柬而已。”他一面说话,一面把箭附纸卷,交给金不换加以观看,金不换略一注目,便把纸卷撕去,向冷秋水含笑说道:“冷老弟,百万灾民,嗷嗷待哺,是极为迫切之事,我那位堂兄,既已大解悭囊,你是否立即要去加以赈济?”冷秋水一抱双拳,正色说道:“等巧妹回席以后,晚辈便立即告辞,赈灾细举,虽不需我亲自参与,但粮米衣物之采办运输,数量分配,灾情缓急各事,总该亲自审核,并妥觅专人,善为处理,故而非星夜飞驰,立刻跑趟‘酒泉’不可。”金不换笑道:“冷老弟对‘恶鬼谷’阎罗大宴的这场热闹,看不看呢?” 冷秋水道;“心所向往,义不容辞,晚辈立即告别之意,也就是要于本月廿六日以前,赶到‘恶鬼谷’去。”金不换道:“赈灾事大,又极琐碎,冷老弟要不要我替你请位熟练帮手?”冷秋水大喜道;“多谢,多谢,求之不得!” 尉迟天雄一旁笑道:“金贤弟,你又看中谁了?” 金不换斟杯酒儿,徐徐饮尽,目注尉迟天雄,扮了个鬼脸答道;“大哥还用问么?酒泉、新疆一带,数谁最熟?处理分配、审核、采办、运输方面,又数谁最内行?……”身为“天雄堡”的总管“云龙三现”高腾,“哈哈”一笑,接口说道:“金大侠不必再挖苦人了,高腾自告奋勇,愿为赈灾善举:略尽绵薄,稍分冷少侠的辛劳。”金不换笑道;“好,有你这位大内行的帮忙,包管误不了本月廿六之事。”少时,尉迟巧巧率领侍婢,端来一罐“陈腿炖水鸭”,冷秋水略为品尝之后,便即起立告辞。尉迟巧巧是绝代侠女,虽与冷秋水一见倾心,两相爱好,正在热络上头,也知赈灾事大,“恶鬼谷”的“阎罗大宴”,更需冷秋水这等绝世好手为助,怎可以私情耽误大事?故而,她毫未有甚挽留冷秋水之语,送客出堡之际,也没有甚么恋恋不舍神态,只在眼角眉梢,不时显露飘送那点因矜持不住而自然凝聚的淡淡离愁……冷秋水是深于情者,哪里会领略不出这种足以令人销魂蚀骨的含蓄真挚情意,到了堡门之外,用不着尉迟巧巧开口,他已星眸中流射深情,向尉迟巧巧注目说道;“巧妹放心,我知道‘恶鬼谷’中凶险异常;会与高总管尽快办事,我们互相约定本月廿六清晨,在‘祁连山九绝崖下相会,然后再同去‘恶鬼谷’赴会!”对迟巧巧手中把玩着冷秋水的“寒梅宝扣”。虽极倜傥豁达,但心情始洽,离绪更浓,—双妙目之中,仍忍不住噙满了盈盈泪水?这里是距离“十雄堡”十里之外的一段山路之上。 左有削壁,右有深涧的山路上,走着—男一女,男的略嫌凝重的“铁心谋士”苟不理,和浓纤适中,修短合度的“铁心龙女”周亭亭。芍不理边自缓步前往,边自双眉微挑,向周亭亭含笑问道;“周姑娘,我们以拜寿为名,去过一趟‘天雄堡’了,你的眼力极高,觉得他们堡中人物如何?”周亭亭道;“一团和气之下,看不出甚么端儿,何况我们拜完寿后,立即告辞,未作神人接触,不过送我们的总管高腾晓目虎视:是极精明的厉害人物:寿星公尉迟天雄气度雍容,亦属名不虚传……”语音至此:忽然顿住,偏过脸儿,目注苟不理,扬眉笑道:“苟大军师:你怎么突然对我考较起来?以你的阅历之深,识人之力、会比我周亭亭……”苟不理摆了摆手,截断周亭亭的话头,含笑说道:“周姑娘会错意了,不是考较,而是比较,把不同人的看法。综合起来,再加研判,往往便会是比较正确的高明见解!”周亭亭道:“原来如此,苟大军师对于‘天雄堡’人物的看法,又如何呢?”苟不理笑道,“人不同,看法相同,正成了所谓的‘英雄之见’,只不过略有小小差异而已。”周亭亭问道:“差异之处何在?” 苟不理答道;“除了尉迟天雄,和高腾以外,我觉得‘天雄堡’中,至少还有两位,一个业已出场,一个尚未出场的一流人物,原因来于一个耳闻,一个目睹!”周亭亭“哦”了一声道:“苟大军师,你所谓尚未出场的耳闻人物是谁?”苟不理道:“是尉迟天雄之女,名叫尉迟巧巧,风闻此女不单心灵细巧,美貌如花,连一身武功,也臻上乘,甚至可能超越其父!”周亭亭听到苟不理这样说法,妙目中电闪寒芒,挑眉说道:“既然这样,我要挑个机会,和尉迟巧巧较量较量!苟大军师,你说另一位曾经目睹,换句话说,便是业已露过面,出过场的一流高人,又是谁呢?”苟不理道:“是那位与高腾一同出堡迎接,但高腾却未曾对我们引介的灰衫文士。”周亭亭道:“就是那位似乎有点过于殷勤,刚为我拂袖驱尘,忽又警觉男女有别,连连长揖陪罪,我则淡然一笑,未予计较,身材高瘦,相当谦恭的灰衣人么?”苟不理神色一正,点头说道:“苟某看得人多,经得事广,我总觉得此人过于谦抑,似在尽力敛藏锋芒,高腾偏又不加引介,极有可疑,故而这一路行来,老是在揣测对方何以如此之故?”周亭亭闻言,忽似有甚警觉,回手同腰间摸了一下,脸色立即大变!苟不理被称“大军师”,属于智囊首脑,反应自敏捷无比,见状立向周亭亭问道:“周姑娘为何脸上突现惊容,难道竟丢了甚么东西?”周亭亭银牙一咬,黛眉间怒色高腾,目闪厉芒答道;“我义父赐给我一件见面礼物,一向藏在腰间,竟会突告失去?”苟不理问道:“曹公公权倾朝野,富可敌国,他赐给周姑娘的见面礼儿,定乃稀世之物?”周亭亭道;“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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