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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杨白萍一面傲然发话,一面俯下身去,亲自把姚悟非脸上所戴的人皮面具除掉!

  面具一去,真把这位曾为北六省绿林道总瓢把子,统率群豪的“天香公主”,吓得倒退两步!

  因为姚悟非脸上火伤虽痊,皮肉眉发等,均未恢复原状,黑一块,焦一块,黄一块,白一块地,简直形容如鬼,吓人已极!

  杨白萍决想不到自己在“武夷”废寺前的那桩辣手,仍未能把“桃花煞女”姚秀亭置于死地,故面对她脸上端详了半时,仍摇头问道:“你到底是谁?……”

  姚悟非长笑一声,“杨白萍,你太健忘,我这一身伤痕,全是由你所赐,难道你就……”

  话犹未了,杨白萍便恍然大悟地,“呀”了一声,目注姚悟非,失惊叫道:“你……你……你是‘桃花煞女’姚秀亭么?”

  姚悟非知道对于“天香公主”杨白萍这等淫妇凶人,根本不必说明甚么自己业已从无边欲海之中,回头向善之事!故而,只是点头说道:“你大概猜不到我被你藏在‘玉手书生’公孙昌遗尸腹内的‘青磷霹雳弹’,烧成如此模样之后,居然仍未死掉?”

  说到此处,忽然感慨无穷地,长叹一声说道:“但我自己也决想不到,既未死在‘武夷’废寺殿外,却会死在这江边地穴之中,难道冥冥中果有定数,非要由你‘天香公主’杨白萍,来作我‘桃花煞女’姚秀亭的勾魂使者不成么?’杨白萍见对方是“桃花煞女”姚秀亭,竟在脸上现出了一种高兴神色!

  姚悟非看得诧异,杨白萍业已问道:“姚秀亭!你何时与‘金手书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于琬等,成为同路之人?”

  姚悟非知道自己回头向善之事,决无人知,来到此间,也是投居“第一宾馆”,适才虽在“第三宾馆”,观看热闹,亦未透露身份,小憩所住静室,更是于天士旧居,根本未向“第三宾馆”的接待人员,另行登记索要。故在闻言之下,摇头否认说道:“谁说我和司空奇等,是同路之人?”

  杨白萍道:“你既非与他们沆瀣一气,却为何也伏在他们所居静室附近?”

  姚悟非冷笑说道:“你不是不知道我与司空奇之间,有桩‘武夷’旧恨,岂非多此一问?”

  杨白萍想起“武夷”之事,不由不信地,含笑问道:“原来你潜藏在司空奇等所居静室左近的目的,与我完全相同!”

  姚悟非顺着她的话儿答道:“对了,我也想下手复仇,只不过比你慢了一步而已!”

  杨白萍看她一眼,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你何必苦苦追我?”

  姚悟非厉声说道:“我有两点原因,第一点是你抢先下手,绝了我向司空奇寻仇之望,我有点不甘心;第二点是我从‘青磷霹雳弹’上,看出你就是‘武夷’所遇的‘天香公主’杨白萍,新仇恨旧,一并入怀,我怎会不追你呢?”

  杨白萍点头笑道:“你这人倒也坦白爽直,我们不妨就说几句坦白的话儿!”

  姚悟非的江湖经验,比杨白萍更老辣多多,她从杨白萍的神情语气之中,发觉对方似有某种企图,并不想立即把自己置于死地!

  但这种企图,意竟属何?她却无法凭空臆断,只好随着对方的话题问道:“你有什么坦白的话儿要对我说?”

  杨白萍格格笑道:“坦白说来,我虽是北六省绿林道的总瓢把子,但在武功修为方面,却比这‘桃花煞女’,差了一些火候!”

  姚悟非点头说道:“这是实话,并非你的客气之语!”

  杨白萍一双媚眼之中,凶芒微闪又道:“但如今我为座上主!你为阶下囚!我想杀你这身中‘酥骨毒针’,四肢绵软真力难提之人,却易如反掌,你也无反抗之力!”

  姚悟非长叹一声说道:“这倒也是实话,但我却不明白你向我说上进些话儿,是何用意?”

  杨白萍笑道:“我的用意极为简单,就是要叫你知道!我在这种可以轻易杀你的情况下,若不杀你,你是否可以把‘武夷’前仇,完全忘记?”

  姚悟非见自己所料不差,对方果然有某种企图,遂冷笑说道:“杨白萍,你不必对我示恩卖好,须知我婉秀亭在当代武林中,既已有一派宗师身份,便能视死如归,不会把这条性命,看得太过重要!更不会忍气偷生,受甚折磨!”

  杨白萍点头笑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死也不能报仇,则何如与我解消前嫌?再在这人世之中,快活上一些时日!”

  姚悟非目注杨白萍,冷笑说道:“杨白萍你口口声声,要和我坦白说话,结果却并不坦白!”

  杨白萍银牙微咬下唇,媚笑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够坦白?”

  姚悟非哂然说道:“这道理还不显然,你若怕我对你记仇,只消轻轻一掌,便告永除后患,何必还大费唇舌?”

  杨白萍笑道:“你确实厉害,我无妨坦白说出,是想和你谈桩交换条件!”

  姚悟非扬眉叫道:“我既然还有利用价值,你便不能对我不敬!座上主与阶下囚之间,似乎用不上甚么‘谈’字?”

  杨白萍点了点头,命侍女取来一张椅儿,设在自己身边,将杨姚悟非扶坐椅上,扬眉娇笑说道:“姚秀亭,我的敬客礼貌,只能到此为止!你应该知道,在我们的相互条件,未曾谈妥之前,我不能祛解你所中的‘酥骨’毒针!”

  姚悟非点头说道:“我懂得这种道理,也不会太不识相地作此无望妄求,但一杯普通香茗,总不至于能使我祛除剧毒,恢复原有功力!’杨白萍扬眉一笑,果命侍女取来香茗,等姚悟非徐徐饮尽之后,方始含笑说道:“在我未曾与你谈论条件之前,先要问你一个人儿,你知不知道‘西域八僧’中的‘赤龙罗汉’?”

  姚悟非点头说道:“我当然知道,‘西域八僧’之中,以‘赤龙’为首,功力也数他最高!’杨白萍扬眉说道:“这‘赤龙罗汉’,到此以后,并未住进宾馆,却一叶扁舟,直闯‘小孤山’而去!”

  姚悟非“哼”了一声道:“‘江心毒妇’欧阳美于江边盏设宾馆,不愿赴会人物,于期前进入‘小孤山’之举,分明含有深意,多半是在‘天刑宫’中,添设什么恶毒布置?”

  杨白萍点头笑道:“你猜得不错,但最主要的还是我这位欧阳姊姊,新近获得了一部《天地真经》,研参得太有滋味,遂暂时不愿再有其他琐事扰她兴趣!”

  姚悟非遂恍然叹道:“那《天地真经》最易迷人,原来‘江心毒妇’欧阳美是沉溺在玄虚真经之中……”

  杨白萍不等姚悟非说完,便即叹道:“那‘赤龙罗汉,来得太巧,在他闯进‘天刑宫’中之际,正是我欧阳姊姊乐极生悲之时。”

  姚悟非愕然问道:“乐极生悲,此话怎讲?”

  杨白萍道:“欧阳姊姊照那真经上所写行功,最忌外人打扰,恰好‘赤龙罗汉’闯进‘天刑宫’,遂使我欧阳姊姊一病不起!”

  姚悟非听得好生不解,诧声问道:“此事与我有什么相干?你却加以般述则甚?”

  杨白萍笑道:“你且听我把话讲完,白然明白,我欧阳姊姊一病不起,自然迁怒于‘赤龙罗汉’,但纵把‘赤龙罗汉’碎尸万段,也是徒然。除非以其骨髓制成玉女散,方能补偿!”

  姚悟非冷笑道:“谈何容易?玉女散岂是寻常人可以配制的?”

  杨白萍连连点头地,荡笑说道:“你说得不错,但我听说‘玉女散’系一种旁门左道功夫,弄得不对,往往会画虎不成反类犬,把自己生生断送!”

  姚悟非今已知道杨白萍不杀自己的用意何在,但却不肯主动点破,静等对方提出。

  杨白萍果然目注姚悟非,含笑问道:“根据江湖人言,当世精通配制‘玉女散’之人,推你‘桃花煞女’姚秀亭,为第一能手。”

  姚悟非扬眉笑道:“我有点愧不敢当,你‘天香公主’也有‘武林第一荡妇’之号!”

  杨白萍摇手笑道:“我差得远了,你不必客套,你应该会配‘玉女散’!”

  姚悟非失笑说道:“你问此则甚?难道竟要我去杀那‘赤龙罗汉’,救毒‘江心毒妇’欧阳美不成?”

  杨白萍点了点头说道:“想是我欧阳姊姊合该能向‘赤龙罗汉’复仇,否则我怎会这样凑巧地,遇见了你?”

  姚悟非冷然说道:“你以为我定会听你所命么?”

  杨白萍从唇角之间,浮起一丝狞笑说道:“我认为你应该为我欧阳姊姊效劳,否则……”

  姚悟非接口说道:“否则,你便将为了昔之仇,斩草除根,把我置于死地!”

  杨白萍厉声道:“你明白就好,‘生死’两途的轻重利害,你应该懂得怎样加以选择?”

  姚悟非想了一想,目注杨白萍问道:“你的条件,是不是我替‘江心毒妇’欧阳美,配制‘玉女散’?”

  杨白萍点头示意。

  姚悟非又复问道:“我这样做法,虽可帮助欧阳美,但却对我有何好处?”

  杨白萍笑道:“当然大有好处!只要大功一成,便将你所中‘酥骨毒针’的奇毒消除,还你自由自在!”

  姚悟非知道这是一个廷时待救的绝好机会,但自己必巧妙运用,方能发挥最大效力!

  所谓巧妙运用,就是决不能使这刁恶异常的“天香公主”杨白萍有丝毫疑心,换句话说,就是自己绝不宜爽快应承,必须合情合理地,摆上一些姿态!

  故而,杨白萍说明只要大功一成,便解除‘酥骨针’毒,还她自由自在以后,姚悟非立即眉头微蹙,仿佛陷入沉思!

  杨白萍见状,微笑说道:“你无妨想上一想,但却应该明白,你是在万死之下,忽然获得一线生机,千万不可错过,譬如我不曾对你谈这条件,业已下了毒手,则你还不是把那些‘玉女散’配治妙法等独门学识,化诸姻云,与人惧灭!”

  姚悟非借着对方的劝说之语,长叹一声,苦笑说道:“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我也知道一身若亡,万缘俱灭……”

  杨白萍听到此处,又自接口笑道:‘你这样说扶,定是愿意为我欧阳姊姊效劳的了?”

  姚悟非点头笑道:“那册《天地真经》,是我早就参研透熟之物,故而‘江心毒妇’欧阳美的病症以及配制玉女散均无须多虑。问题就在手你们能够向我提供什么样的保证?”

  杨白萍皱眉笑道:“保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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