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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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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几句话儿”,就是独孤智忍耐不住,发话叱责时,所说:“你所救走的,哪里是什么东门芳?只是六残帮中女弟子‘玉面天狐’尤娟而已。” 青袍道人倘若仍把尤娟当做东门芳,则必将兼顾她的安全,结果也必将两人同遭不测。 如今,既知尤娟本相,自然不再存甚怜惜之心,而使这位“玉面天狐”变成了替死冤鬼。 “神仙化血归元箭”的“砰”“砰”两响才作,青袍道人便自一声怪笑,陡然施展极上乘的“缩骨神功”,把全身缩得宛若婴儿大小。 这时,“玉面天狐”尤娟早被他制了穴道,动弹不得,青袍道人只轻轻一闪,便闪入尤娟身下。 目前情况,是全身缩小得宛若婴儿的青袍道人在下,穴道被制,无法动弹的“玉面天狐”尤娟在上。 血红色的箭光,和惨绿色的箭光,纷纷落处,那位本来就很漂亮的“玉面天狐”尤娟,骤添了满身彩色,自然更漂亮了。 青袍道人却在“救命软甲”,和“御箭肉盾”的覆护之下,安然毫无所损。 高人毕竟是高人,所谓“高”就是无论处置什么事儿,在时间上和分量上,都拿捏掌握得不快不慢,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血红色的针雨,和惨绿色的箭雨,刚刚落完,青袍道人“缩骨神功”忽收,身形一长。 这身形一长之下,他不仅恢复了原来形状,并越势向前,穿出数尺。 高!真高!高就高在这“前穿数尺”的及时之举。 因为这时“玉面天狐”尤娟,业已半点不“娟”地被那“神仙化血归元箭”的奇毒之力,化作一滩腥臭“狐汁”。 假若青袍道人不往前穿出数尺,则必被这滩“腥臭狐汁”,洒得满身淋漓。 虽然,人已化血,毒力消减,未必能伤了他的性命,但如此狼狈地,周身血污情状,异日流传武林,却足为他盛名之累。 今既穿出数尺,则变为“腥臭狐汁”在下,飘然若仙的青袍道人在上,带着一阵足以刺激独孤智急怒成疯的狂笑之声,飞坠百丈绝壑。 “紫拂羽士”东门柳紧咬钢牙,在“天玄桥”上,凭栏注目。 他看什么? 他有点服,又有点不服,他要看看青袍道人在脱了“中箭化血”之危以后,却还有何种本领,再脱“粉身碎骨”之劫? 下落了数十丈,崖壁间有人吐气开声,掷出一块百余斤重的斗大山石,从横刺里向青袍道人打去。 青袍道人真气微提,双手向下一按,忽然缓住下坠之势,在半空中停留了一刹那间。这分寸拿捏得多巧,大石抛掷得多妙,青袍道人身形一停,那块斗大山石,便到了他的脚下。 于是,青袍道人便等于在半空中,获得了一块立足地,双脚点处,把那斗大山石,点得宛若星丸飞坠,落人绝壑。 这种举措,当然是凌空借劲。 就借了这么点劲,青袍道人的身形,便不是往下坠,而是往横飘,那样轻灵,那样美妙地,飘到有人掷出大石的崖壁之上。 空中人,哈哈笑,壁间人,笑哈哈,他们携手而行,笑声渐隐。 除了空中人,壁间人以外,桥上还有人呢! 但桥上人却笑不出来,全都有点想哭。 总算“紫拂羽土”东门柳毕竟不同流俗,怔了半天之后,勉强发出了一声有别于“哈哈大笑”的“哼哼苦笑”,跟着便废然长叹地,自语说道:“往昔齐名,如今是我退步?还是他进步?我东门柳当真就不如他么?” 独孤智听出东门柳话中有话,忙自问道:“叔父,你知道假冒你名的那个青袍道人……” 话犹未了,东门柳便跃过“天玄桥”,走到独孤智身边,向他含怒厉声说道:“独孤智,你先不要问我,我有话先要问你!” 独孤智见他神色不善,不禁心中有点发毛,紧握自己的防身至宝“鹅毛扇”,低声下气地,陪笑说道:“叔父有何话问,尽管请讲。” 东门柳怒气未消,厉声问道:“你半身不遂,镇日瘫坐轮车,应该心脑特别的发达,方能以智慧统制一切……” 云千里听到此处,一旁接口说道:“我家帮主,向来便如老供奉之言,以智慧冠绝江湖。” 东门柳“哼”了一声,嘴角微撇说道:“我也知道他具有相当智慧,但不知今日为何竟这样笨拙愚蠢?” 聪明人最不服气的,便是被人讥以愚宣,但独孤智只敢怒在心头,却不敢形于神色地,向东门柳陪着笑脸问道:“叔父请不吝训教,小侄蠢在何处?” 东门柳道:“你还不服,你发动机关,本可把对方置于死地,却为何画蛇添足,得意忘形,竟说明那是‘玉面天狐’尤娟,而不是我女儿东门芳呢?” 独孤智闻言一肚皮委屈,看了东门柳两眼,似乎欲语又止。 东门柳道:“你为何吞吞吐吐?有话就说。” 独孤智不甘心不加辩白,遂应声说道:“小侄的这句话儿,既非画蛇添足,也不是得意忘形。” 东门柳“哦”了一声,扬眉问道:“如此说来,你的这几句话儿,难道还蕴有什么作用?” 独孤智点头说道:“小侄这几句话儿,不是说给对方听的,而是……” 东门柳不等独孤智话完,便怫然问道:“不是说给他听,莫非说给我听?” 独孤智道:“叔父说得不错,小侄虽系向对方发话,用意却在想使叔父听见。” 东门柳茫然不解问道:“你要使我听见则甚?” 独孤智答道:“因小侄以为‘神仙化血归元箭’一发之下‘玉面天狐’尤娟必与对方同归于尽,遂深恐……” 东门柳恍然叫道:“我明白了,你是否怕我以为我女儿被你害死,会伤心得不顾一切地,与你拼命?” 独孤智苦笑说道:“小侄正是这种想法,但也许是我庸人自扰,过于多虐。” 东门柳默然不语,把两道目光,凝注在独孤智的脸上,一瞬不瞬。 独孤智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心中好不怙慑。 东门柳向他看了好大一会儿,摇了摇头,失声叫道:“独孤贤侄。” 这声“独孤贤侄”叫得独孤智心中一宽,陪笑问道:“叔父有何训示?” 东门柳神色温和地,缓缓说道:“贤侄听我良言相劝,把‘六残帮’中事务,交人代为掌管上十天半月,你自己要好好休息一下。我认为你也许是因过于劳累,百事煎心,才忽然灵智蔽塞。” 独孤智虽觉出东门柳似对自己颇为关心亲切,但仍弄不懂他为何要说自己灵智蔽塞之故? 东门柳又是一声长叹说道:“贤侄还不自知错误所在么?可见得你的灵智蔽塞,已到相当程度,再若这样下去,真会把个聪明绝顶之人,变成庸愚不堪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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