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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第十六章 洞庭湖较艺

  夏侯娟闻言之下,心头雪亮,知道韦枫所说这“五男二女”之数,定是“海外三魔”的弟子总数,遂把秀眉略剔,娇笑说道:“江湖传言,‘金剪醉仙’罗大狂老前辈,除了有位侄女外,一身几入化境的武林绝艺,向无传人,如今结识韦兄,才知你同门师兄弟姊妹,竟有七人之多,怎会不深自奇怪?”

  韦枫知道自己说出漏洞,但既已失言,只好将错就错地,扬眉笑道:“江湖传言,一向以讹传讹不可深信。”

  罗香云道:“韦兄,你在登舟之前,所说‘洞庭’一带,近日出现歹徒,专门欺凌妇弱等语,可是事实?”

  韦枫答道:“当然全是事实,云姑娘倘若不相信,可以问问船家,仅在昨晚一夜之中‘岳阳城’内,便有三名孕妇,被人生生剖腹,盗走‘紫河车’呢!”

  夏侯娟闪射出炯炯目光,凝注在韦枫脸上,神色冷然,扬眉叫道:“韦兄,请莫怪曹冷血多言,我有两桩疑问,要想向你请教。”

  韦枫笑道:“曹姑娘有话请讲。”

  夏侯娟一双妙目之中,神光如电地,隐蕴威凌,向韦枫缓缓问道:“韦兄是江湖游侠,一非六扇门中捕快,二不听讼民词,你却怎会知道‘岳阳城’内,在一夜之间,出了三桩无耻歹毒令人发指的盗胎血案?”

  这番话儿,问得锋芒毕露,着实刁钻厉害!

  韦枫张口结舌,只好敷衍答道:“我是听得江湖传言。”

  夏侯娟冷笑一声,哂然说道:“江湖传说,一向以讹传讹,韦兄怎也深信?”

  这两句话,适才是韦枫所说,如今出自夏侯娟的口内,便成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更使韦枫紧蹙双眉,越发觉得无法招架。

  夏侯娟见他想岔开话头,遂扬眉娇笑说道:“韦兄身负绝艺,又是‘金剪醉仙’门下高足,定然向以武林侠士自居!”

  韦枫无法否认,点了点头。

  夏侯娟笑道:“所谓‘武林侠士’,是否应该目光远大,肝胆照人,除暴安良,扶倾助弱?”

  韦枫依然无法否认,又复点了点头。

  夏侯娟沉声说道:“盗取‘紫河车’,配制邪药,锻炼邪功,为神人共愤的大罪大恶,韦兄不知此等事便罢,既已得知,为何不把你得自‘金剪醇仙’的一身绝学,施展施展,为岳阳洞庭的一带居民,除凶造福?”

  韦枫被她质问得面红耳赤地,苦笑答道:“曹姑娘所责极是,韦枫本拟去为除恶者,但因与两位姑娘巧遇,遂先做护花人了!”

  语音一落,并自我解嘲地,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夏侯娟冷哼一声,毫不放松,继续问道:“韦兄,我还要请教,‘除恶’之举,与‘护花’之举,哪样重要?曹冷血与云香罗二人安危,难道会重于武林正义?”

  韦枫急中生智,扬眉笑道:“曹姑娘,你像审贼问案般,把我问了半天,如今我也要问你一件事儿。”

  夏侯娟点头说道:“韦兄请讲,你要问我何事?”

  韦枫笑道:“对于祸变与凶厄,应付之道,不出两途,一是‘制之于已发’。一是‘防患于未然’,以曹姑娘的高见面论,当推何者为重?”

  夏侯娟道:“这还用问,‘制之于已发’只是无可奈何之举,‘防患于未然’,才属上策。”

  韦枫点头笑道:“曹姑娘明白就好,我与其在‘岳阳’缉凶,制之已发,不如在‘洞庭’护美,防患未然,这是取法乎上,与你所说‘目光远大,肝胆照人,除暴安身,扶倾助弱’的武林侠士准则,并未悖逆的呢!”

  夏侯娟暗惊对方善辩,柳眉扬处,向韦枫看了两眼,含笑问道:“照韦兄这等说法,竟断定湖上有险?”

  韦枫应声答道:“此时天光尚早,未到黄昏,我认为在入夜之前,总有些事故发生,不会风平浪静。”

  罗香云含笑道:“以韦兄高见看来,那万恶赋于,盗取‘紫河车’之举,是练功?还是配药?”

  韦枫不假思索地,立即答道:“我认为两者都有,配药则配的是‘子母断魂丹’,练功则炼的是‘五鬼血魂爪’!”

  罗香云知道这不是随口胡云,而是韦枫忘其所以的无心招供,遂冷笑一声,秀眉双剔说道:“但愿韦兄的判断有准,能在‘洞庭湖’中,遇见囚徒,把他两只罪手,一起剁掉,看他还害不害人?练不练什么‘五鬼血魂爪’?”

  韦枫听得神色一变,目光微扫四外,似乎有所察看。

  夏侯娟因此时船驶入水烟,四外一片茫茫,除了偶有一二条渔舟,飘然荡过之外,根本毫无所见,遂向韦枫娇笑问道:“韦兄,你在看些什么?难道敌踪已现?”

  就在这夏侯娟问话之际,忽然又有一条游船,在他们的船前数丈,翩然驶过。

  韦枫一见之下,脸上神色立宽,嘴角间也浮现出狰狞笑意。

  罗香云发现他这种神色的变化,情知有异,遂也凝目看去。

  那条游船,比夏侯娟等乘的这条,还要宽大得多,并与一般船只,形式有异,似是私人特制,船舷铸有两颗血红的心儿,并在一起。

  船上,除了驾舟舟子以外,只有一位年约二十四五的黄衫秀士,独坐舱中,仿佛神情极傲。

  罗香云心中一动,暗以“蚊语传音”功力,向夏侯娟叫道:“娟姊,大鱼已来,你不必钓小鱼了!”

  夏侯娟反应更快,目光一注,便自侧顾韦枫,扬眉笑道:“韦兄,那只船上坐的黄衫秀士,大概也是贵同门,韦兄怎不替我姊妹,引见引见?”

  韦枫失惊问道:“曹姑娘,你怎么知道……”

  夏侯娟不等他往下再问,便即接口笑道:“这事极为简单,你们两位的所着黄衫,色泽质地,以及裁制式样,无不相同,若非极熟极熟的镇日相偕之人,怎会有此巧合?”

  说到此处,语音略顿,向韦枫深深看了两眼,以一种神秘笑容,继续又道:“何况据我看来,这种黄色薄绸,是海外特制,亦非中原产生。”

  韦枫听得哈哈大笑道:“曹姑娘真好眼力,你既已看透,我们便过舟一叙。”

  夏侯娟扬眉笑道:“过舟一叙,自是无妨,但阁下既然自显大方,愿为‘东道主’,你该把这条船儿的船钱,开发开发。常言道:‘船家不过包河钱’,武林人也不必欠甚来生债呢!”

  这几句话儿,锋芒已露,尤其是最后“武林人也不必欠甚来生债”之语,含意森森,逐渐表现出夏侯娟的“咆哮红颜”本色。

  韦枫自然听得出夏侯娟语意不善,但因大援已来,也就毫无怯色,一面取出十两纹银,递给船家,一面并点头笑道:“曹姑娘和云姑娘请,我们不论有甚事儿,均等过舟再说。”

  夏侯娟哂然笑道:“阁下先带路吧,区区一条‘双心血舟’,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此时,两船相距,仅约三丈有余,韦枫略一举手,三人便均飘然纵l过。

  夏侯娟“双心直舟”之语,本是依据那只大船,船舷上所铸表记,胡乱猜测,谁知却猜个正着。

  那位坐在双心直舟上的黄衫秀士,本来大刺刺地,满面骄容,如今因见夏侯娟与罗香云飘身过舟的轻功极好,才在船上微露讶异之色。

  等到三人均已落足船头,那黄衫秀士仍未站起身形,只向韦枫瞟了一眼,扬眉叫道:“韦师兄,你的本领不小,我们分手也不过半日光阴……”

  韦枫知道对方再说下去,便不好听,遂赶紧接口笑道:“宇文师弟,莫要误会,我来替你们引介引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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