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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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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香云急道:“既然如此,伯父怎不下手擒人?万一被他跑掉,向独孤智前告密,岂非真要把濮阳勇送入‘枉死城’了?” 罗大狂含笑说道:“云儿不必着急,他跑不了。” 罗香云道:“怎么跑不了?是不曾跑?还是不敢跑呢?” 罗大狂摇头笑道:“都不对,他是不能跑,天下事往往相对,有一利,便有一弊,这独孤智的耳目,藏得既欲巧妙,这走起来,定必不易,倘若被人发现,只好束手被擒而已。” 彭白衣目光含笑说道:“罗伯父,小侄已知对方人藏何处,可要把他请出来么?” 罗大狂尚未答话,夏侯娟已自扬眉叫道:“彭兄快下手吧,把他弄将出来看看,是个什么东西变的?” 彭白衣双眉微轩,向距离丈许以外的一株粗巨枯树,猛然举掌摇斫。 掌风划空生啸,劲气如潮。 枯树树干虽巨,却也应手立折。 但就在枯树折断之际,突由树干中飞起一蓬奇腥光雨,向群侠迎头洒下。 包括功力极高的夏侯娟,老成持重的卓轶伦在内,均未料到会生此变。 仓促之下,均陷危境,有些措手不及。 尚幸“金剪醉仙”罗大狂老谋深算,居然早有预防,袍袖拂处,罡风狂作,把漫空洒落的奇腥光雨,一齐震散得四外飘飞,无踪无影。 奇腥光雨散后,枯树干中,果然现出一个人来。 但此人并非藏在树中,而是被人把手足绑起,囚在树上。 无论从面目上,或衣着上,均可看出此人决非“六残帮”弟子,而是一位不懂武功的善良山民。 更糟的是奇腥光雨爆散之时,此人业已沾着,业已全身渐渐发黑地,死于非命。 更缺德的是此人的脑门之上,还贴了张纸条儿,写的是:“第一号冤魂!” 这种变化,太出人意料了,把一干老少群侠,均窘得满面通红,又愧又怒。 其中最惭愧的,自然是那位年纪最大,辈份量尊,功力最高,见识最广的“金剪醉仙”罗大狂。 因为若非是罗大狂自诩目力,看出树内藏人,又怎会把位良善山民,害得如此身遭惨死? 其次,便要算彭白衣心中难过。 因为他是下手之人,也就是那位善良山民的索命阎罗,拘魂使者。 尽管罗大狂最惭愧,彭白衣最难过,但首先大发雷庭,按撩不住的,却是“咆哮红颜”夏侯娟。 夏侯娟目注山民遗尸脑门所贴的“第一号冤魂”纸条,勃然怒目叱道:“独孤智真不要脸,分明与我们约定,如过了十日,不去‘天玄谷’赴约,才用‘冤魂投帖’之法,怎么如今便已反覆无常,提前下手。” 话方至此,突然起了一阵令人为之毛骨悚然的“嘿……嘿……嘿……嘿……”笑声。 彭白衣首先变色叫道:“诸位注意,这是独孤智的笑声。” 群侠也均听出这是“六残帮”帮主独孤智的笑声,但包括“金剪醉仙”罗大狂在内,却谁也听不出语音来自何处。 似在树梢散布,似在崖壁响起,似在地底渗出,似在空中传来! 总之,这语声像是来自任何一处,又不像来自任何一处,倘若定要加以描绘,加以形容,只好说像是有位虚无缥缈不可捉摸的幽灵,在作嘻嘻鬼笑。 罗大狂皱眉提气,以几能上达重霄,下透九幽的“传音人密”功力,朗声叫道:“独孤帮主。” “嘻嘻”鬼笑立停,居然响起独孤智的语声,接口答道:“罗醉仙有何指教?” 这句话儿,听得群侠好不心惊! 仅从“罗醉仙”三字之上,便使群侠知道独孤智不单有“耳”,并且有“目”,他居然听得到,也看得见此间一切。 罗大狂缓缓说道:“武林争雄,较力较智,均无不可,何必拿无辜山民性命,作为儿戏?” 独孤智的语声,极为低沉,但却极为清晰地,怪笑答道:“山民囚于树中,毒浆置于头顶,若不是你们自作聪明,他怎会死?故而,拿无辜性命,作为儿戏的,是你们侠义英雄,而不是我独孤智这神人不容的巨奸大憨。” 罗大狂满面赧然神色,又复传音问道:“我们适才所说之语,你全都听见了么?” 独孤智好生得意地,怪笑答道:“听见了,多谢你们的无心告密之语,使我上了一课,知道聪明鬼会被糊涂蛋所骗,‘罂粟花精药丸’,居然变作了‘黑芝麻粉糖球’,这是多么启人深省的一场教训?” 夏侯娟听得秀眉深皱,暗为濮阳勇担忧地,也自凝气传声问道:“独孤智,你打算把濮阳勇如何处置?” 独孤智阴恻恻地语音,接口答道:“如今这位业已聪明的‘假糊涂蛋’,仍在装糊涂,他还不知道被你们泄漏机密,加以出卖。” 夏侯娟叫道:“我不是问他,而是问你,你打算……” 独孤智接口笑道:“我如今也不揭破,仍让他真聪明假糊涂,舒舒服服地,做他的‘六残帮总护法’。” 夏侯娟冷笑说道:“我不相信,你会这样良善,这样宽宏?” 独孤智阴笑接道:“当然,我的良善和宽宏,只是暂时,换句话说,濮阳勇的‘总护法’,最多只能再当十日,假如你们到时失约不来,他便由假糊涂蛋,变成真明白鬼,第一个被我剥下人皮,张贴在‘天奇林’外。” 群侠听得毛骨一寒,独孤智的语音亦止。 罗大狂道:“独孤帮主……” 独孤智阴笑说道:“罗醉仙不必多话,独孤智率领业已对我宣誓效忠的四大供奉,以及‘六残帮’所有儿郎,于十日后恭候大驾,一决雌雄便了。” 话完,声寂,不再作响。 夏侯娟苦笑叫道:“罗伯父,你看事情多糟,这一来岂不把那位濮阳勇害苦了么?” 罗大狂叹道:“此人着实心深,居然在距离‘天奇峡’口,如此远处,还有设置,并算准我们行踪,预先命人把那无辜山民囚于枯树内。” 罗香云问道:“独孤智的语音,是来自何处?怎么忽天忽地,忽壁内,忽林梢的,令人难以捉摸?” 罗大狂苦笑答道:“我起初也颇为此惊,但如今业已想通,大概此山灵窍太多,独孤智遂穷尽心力,加以系统操纵,代替耳目,故炫神异。” 夏侯娟一面用手势示意,招呼群侠离去,不必再在对方耳目之下,多作逗留,一面低声说道:“罗伯父,我想起来了,你所猜测之语,简直半点不错。” 罗大狂笑遭:“贤侄女想起了什么事儿?” 夏侯娟摇了摇头,暂时不作答覆,却向司马豪、东门芳二人,窃窃私语之处,扬眉叫道:“司马三哥,你替我东门芳姊姊,把蛊毒祛除没有?并把她劝好了么?” 语音才了,司马豪便搀扶着东门芳,一同走过。 司马豪相思得偿,自然高兴非凡,眉飞色舞,但东门芳却愁绪笼眉,红云布颊,流露着又羞又苦神态。 夏侯娟慌忙迎上前去,拉着东门芳的手儿,低声含笑叫道:“东门姊姊,你如今邪毒尽祛,灵智已清,还记得小妹夏侯娟么?” 东门芳点了点头,含泪说道:“我爹……” 二字方才说出,夏侯娟便连摇着双手,并以“蚁语传声”神功,向她耳边,悄然叫道:“东门姊姊小心,此地有独孤老魔耳目,我们且走远一些,再说心腹话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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