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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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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文雪玉掌心一到,内力方吐,司马豪五指齐落,锐风也至。 这样打法,自然是司马豪的“期门穴”上,结结实实地挨了文雪玉一掌,文雪玉的右腕之上,也结结实实地,挨了司马豪指力一划。 司马豪又被震得连退几步,一阵脏腑翻腾,但受伤并不甚重。 文雪玉的右腕,因司马豪是蓄意拼命,全力施为,遂告伤得不轻,腕骨虽未折断,也已皮破肉绽,鲜血直滴。 “双心魔后”何曾吃过这种苦头,尤其是被一年轻后辈所伤,她自然气愤到了极处,顿忘一切利害地,非要杀死司马豪,以泄胸中盛怒。 场中,先是一片死寂,双方均凝视对方,毫无动作。 蓦地,“呼”的一声,“双心魔后”文雪玉的满头秀发,根根倒竖地,一齐如猬飞起。 除了发如猬立以外,眉儿倒剔,跟儿圆睁,牙儿紧咬,一只右手的腕儿之上,更满是淋漓血渍。 如此神情,哪里还能称“美艳尤物”,应该改以“丑恶”“怪物”来加以形容,才比较恰当妥贴。 司马豪面对着文雪玉凶神恶煞的这副模样儿,不禁有点发毛! 他知道对方发难在即,而这一发难的威力程度,必然凌厉无俦,无法抵御。 虽然,独孤智设有诅咒,今日凡属使对方致死之人,亦必同归于尽,自己并还想利用这项诅咒,与“双心魔后”文雪玉拼死而来,但若能多支撑片刻,自仍尽量支撑为妙。 司马豪智珠一朗,不与对方斗狠,足下轻轻一滑,便滑退了丈许远近。 文雪玉刚把功力凝足,准备石破天惊地,一举击毙对方,忽见司马豪闪身退走,不禁恨得咬牙喝道:“司马豪,你逃些什么?莫非心胆皆寒,想要认输下场,留条小命……” 司马豪存心气激这位“双心魔后”文雪玉,在嘴皮子上,绝不肯饶人地,纵声狂笑接道:“呸!文雪玉,你好不识羞?适才一招互换,少侠毫发无伤,你却险些儿把条右臂废掉,由此可见,你们这些海外凶邪,根本徒负虚名,毫无实学……” 这话儿说得太以难听,尤其文雪玉在本已怒火狂烧之下,哪里听得下去? 故而,司马豪一语未毕,文雪玉白衣电闪,已向他狠狠扑到。 “避其朝气,击其暮气”的这种兵家原理,司马豪自然深深懂得。 他嘴中虽在对文雪玉尽量刻薄,跟中却密切注意对方动静,毫未有所疏神。 文雪玉白衣才飘,人刚扑出,司马豪竟抢先半步,向右侧方横闪开一丈三四。 这一闪,使文雪玉扑了个空,不禁脸上更添了几分羞怒之色,脚尖才一点地,身形便如电右旋,缮续向敌方追扑。 司马豪不知是否福至心灵,一切动作,均变得异常刁钻古怪。 他算就文雪玉怒火如狂之下,绝不肯放松自己,必然变式追袭,遂又复预作准备,在身形刚刚着地之际,一式“风送滕王”,竟立即飘回原处。 这一着,头脑够巧,身法够妙,出于文雪玉意料之外。 于是,这位功力比司马豪不知高出多少倍数的“双心魔后”,居然再度扑空。 司马豪哈哈大笑说道:“文雪玉,我说你徒负虚名,毫无实学,你还不肯服气,如今两度发狠,连我一丝衣角,也未摸着,总该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再夜郎自大了吧!” 文雪玉听得脸上烘的一热,心头冰的一凉。 脸上一热,是常人的自然反应。 心中一凉,则是非常人的灵明反省。 文雪玉虽然羞,虽然怒,虽然气,虽然恨,但也终于明白自己犯了兵家大忌。 像这等气动神浮,举措急躁之下,至少要把一身功力,打了个七折左右。 幸亏对方是司马豪,功力与自己相差过钜,才只被他讥嘲几句,倘若换了旗鼓相当的“哀牢大侠”彭五先生,恐怕还会有更糟局面。 利害一通,灵明一朗,文雪玉心头冰凉。 首先,是她一头看来骇人的猬立长发,渐渐软落,恢复原状。 然后,眼也不瞪,眉也不挑,牙也不咬,把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还原成柳媚花娇。 司马豪密切注意文雪玉的动作,自然把这一瞬间的一切变化,全都看在眼内。对方由尤物,变成怪物之际,他是先害怕后高兴。如今对方又由怪物变回尤物,司马豪却只有害怕,没有高兴地,剑眉双蹙问道:“文雪玉,你怎么又由怪物变回尤物,不发狠了,方才那副母大虫、活夜叉般的威风何在?” 文雪玉晒然一笑,扬眉答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司马豪,你的功力不高,但心计确颇狡毒,我要好好让你尝点厉害,把你当做旗鼓相当对手,不再轻视你了。” 司马豪心神一震,突然纵声狂笑。 文雪玉被他笑得诧异起来,愕然问道:“你笑些什么?难道认为我所说话儿,有甚不当之处?” 司马豪笑道:“我不是笑你,我是自己高兴。” 文雪玉越发愕然,皱眉说道:“高兴?你怎么高兴得起?这回只要我一出手,你便保险死定了呢!” 司马豪满面神光,微笑说道:“我便是为了要死而笑,因为我如今业已有了一种奇异感觉。” 文雪玉闻言一怔,讶然问道:“你有什么奇异感觉?” 司马豪缓缓答道:“我感觉空虚,感觉茫然,感觉万相皆幻,甚至于连我自己也不复存在。” 文雪玉道:“这……” 司马豪不等对方发问,便接口笑道:“这就是人之将死以前的一种超脱之感,我不得不佩服‘六残帮主,独孤智,不知他究竟用什么奇妙方法,使我在无知无觉之下,中了剧毒。” 文雪玉失声问道:“你……你觉得你中了毒?” 司马豪点头笑道:“不单中了毒,并毒力已发,即将送命,但你应想想,独孤智心计这毒,诅咒这灵,在我司马豪送命之后,跟着送命之人,是不是你文雪玉呢?” 文雪玉想起适才两阵,于云千里、高松泉死亡之后,卓轶伦、醉头陀均毫无例外的立即死亡情况,不禁毛骨悚然,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顾不得再与司马豪答话,赶紧运气行功,默察体内,准备万一真有异状,尚可设法挽救。 就在文雪玉运气默察之际,司马豪陡地全身一阵痉挛,带着慰然的微笑,仆倒在地。 彭五先生看得顿足一叹,失声叫道:“独孤智,你真够厉害,居然使今日所有赴会之人,无一能逃劫数。” 语音方落,文雪玉冷笑一声,傲然说道;“恐怕未必,我文雪玉就是金刚不坏之身,万毒不侵之……” 这位“双心魔后”,敢如此傲然发话之故,是由于行功默察结果,业已察明了自己体内,绝未蕴有丝毫毒素。 但文雪玉这句“我文雪玉就是金刚不坏之身,万毒不侵之体”的最后一个“体”字,尚未说出,陡然怪事又生。 所谓“怪事”,仍是那种曾经两度响起的奇异鼓声。 “咚!”,这是第三次了,但这次来得显明一些,可以听出是发自隔断“白虎殿堂”的垂地珠帘之后。 这第三次的鼓响,它的结果如何? 以神奇而论,它像是一种释道两家的无上玄功,因为只不过“咚”的一声,便敲散了“双心魔后”文雪玉的一身绝世功力。 以厉害而论,它像一团干天烈火,陡然焚烧着文雪玉的全身,也像一片万载玄冰,紧紧冻着文雪玉的躯壳,更像一百根箭,一千把刀,一万银针,蓦然刺入了文雪玉的心窝之内。 文雪玉便是块铁,铁也要溶,便是块钢,钢也要化。 何况,她只是一身内家功力,业已突告丧失的血肉之躯。 “咚”,“咕噜噜,咕噜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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