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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二一 湖底乾坤 假戏竟然真做

  舟内机关 静海倏然与波

  谢一夫哈哈大笑道:“大哥这句话才对了兄弟的脾胃,莽莽江湖是多么可爱,何必要自寻烦恼去钻男女的圈子!”

  南中明跟着他大笑起来,豪情冲淡了他的抑郁,然而心中却总象有块重铅压着似的,无法畅怀!

  二人又谈了片刻最近的杰作,忽地谢一夫惊讶道:“大哥,你看!”

  南中明循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只见太清池畔,杂草丛中,点缀着几朵迟开的芙蓉,空荡荡地并无异征!他正想动问,旁边的谢一夫又复奇道:“这就怪了,方才我明明看见有一个女子!”

  南中明笑道:“老弟,别是我一提女子,叫你想晕了头!”

  谢一夫急道:“我从来不想这些事,方才明明有个女子,身着绿衣,站在池塘边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南中明微笑道:“那你就是见鬼了,这未央故宫中曾经安史之乱,杀死的宫女很多,阴魂不散,被你撞上了!”

  谢一夫脸上有点发红道:“我从不信邪,就是真的有鬼,我也要抓她出来!”

  说着一飘身形,直往池畔纵去,南中明笑着站在那儿,看他是如何抓鬼,谢一夫身形才到池边,忽地屈膝一跪!

  南中明到不由大吃一惊,连忙赶过去道:“老弟,你怎么了?”

  谢一夫一挺身又站起来道:“怪事,好象有人用暗器打了我一下,那股力量很强,刚好撞上腿弓上,逼得我跪下去!”

  南中明此时也正色起来了,他知道谢一夫功力不凡,绝不可能自己绊着摔交,这事情透着古怪!

  四周仍是空荡荡的,虫声唧唧,风摇残枝,簌簌作响,巍巍的废殿中别有一股恐怖之感!

  谢一夫心中有点发慌,低低地道:“恐怕是真的有鬼了!”

  南中明冷笑道:“鬼还会懂武功?打暗器?”

  谢一夫瞪着眼道:“对呀,那我们是遇上武林高手了!”

  南中明哼了一声道:“我不信还有比你我更高的高手?”

  一言方毕,背后突地传来一声轻笑道:“好狂的口气!”

  二人惊然四顾,又不禁大为吃惊,他们背后正是池塘塘中一片清水,水面上站着一个绿衣女郎!

  她不过二十上下,容貌秀丽若仙,肩后的轻纱随风飘拂,就象是湖上的女神一样,轻盈绰约!

  谢一夫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女子微笑道:“你不信有鬼,我只好做人了!”

  谢一夫却有些踌躇了,他不信这女郎是鬼,可是人却能站在水面上的,纵然是轻功卓绝,登萍渡水,踏波而渡,那还得要动,乘着一脚未沉,另一脚飞速移动,借着那一点浮力而已,若说站在水面上,那是不可能的事……

  心中捉摸半天,他才讷讷地道:“方才可是你偷袭我?”

  那女子微笑道:“不错,你这人太不懂礼貌,见了我居然不加跪拜,我才出手教你一点做人的道理!”

  谢一夫生平几曾吃过这种大亏,勃然大怒道:“妖女,你太不知死活,谢太爷岂是可以戏侮之人!”

  喝声中身形一纵,凌空一掌向她击去,那女子站在四五丈处,谢一夫一纵而至,掌风如山,功力颇足惊人!

  谁知那女子微微一笑道:“哟!童子拜观音!”

  身子在水上动都不动,谢一夫飞到临近,骤觉掌力完全击空,那女子如同虚空无物,功力在她身上透过去了!

  谢一夫的势子下落,连忙一提气,想站在水面上再度拔高的,怎的脚底及水时,水面突地低下去!

  轻身工夫全靠一口气,气散则功失,谢一夫一站未实,提起的气功都散了,扑通一声,整个人朝池中下去!

  水花四溅,手舞足划,十分狼狈!

  那女子故作关心地问道:“啊呀!你这人真是的,怎么糊里糊涂就跳呢!你会游泳不会,这儿可深着呢!”

  谢一夫水性颇佳,入水没顶,立刻就朝女子定身之处潜去,他始终不相信她是站在水面上的!

  以为脚下一定会有托底,心想你害我落水,我也要把你拖下水,好好的灌你几口水……

  月色浅淡,星光灿烂,他虽在水中,视力仍是很清楚,看过去却心中不禁一沉,那女子的窄窄金莲只是贴在水面上!

  再上去则是她亭亭的身影,微光透过她的纱裙,隐约可以看见包在绿绫绸裤中的修长玉腿!

  他从来未曾为女子倾心过,可是见了这份情景,却也禁不住心中一阵荡动,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掉下水的了!

  就在他心摇神动之际,突地上面一股巨力吸来,将他的身子提了上去,他心中一惊,立刻提气一沉!

  谁知上面的吸力骤然改变方向,转为一股巨大的巨力,顺着他的势子,将他朝池底压去!

  这池子大概有丈余深,眨眼即到,身不由已,一头栽进淤泥之中,耳际还听得那女子哈哈大笑道:“你这个矮子太坏,我在担心你会淹死,谁知道你反而不安好心,罚你吃几个臭污泥!”

  谢一夫又愧又急,好容易在泥中拔出身子,吐出口鼻中的污泥呢,一个身子猛然潜到岸边,水淋淋地爬了起来!

  南中明见他狼狈的样子,连忙惊问道:“老弟,你是怎样弄的?”

  谢一夫苦着脸,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那女子在池中笑答道:“他在水底偷看我的腿,自己撞到泥里去了!”

  谢一夫满脸羞愧,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下去才好!

  南中明却似为那女子的姿容所惑,虽然知好友吃了大亏,仍是毫无敌意,含笑一拱手道:“原来姑娘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女子笑道:“不敢当,再高也高不过你们二位!”

  南中明心知刚才口发狂言被她听见了,不禁脸上也是一红,嗫嚅半天才陪笑道:“我们闯荡江湖二十年,的确未遇敌手,所以才目空一切,若是知道世上有姑娘这等高手的话……”

  女郎笑着打断他的话道:“若是你早认识我的话,就不作如此想了!”

  南中明被她的如花笑颜,迷得心荡神摇,连忙道:“正是!姑娘实为在下生平仅见的高人!”

  女郎又是一笑道:“那你服了没有!”

  南中明如醉如痴地道:“服!服!姑娘的身手确值得佩服!”

  女郎笑着道:“你这人还很谦虚!也很和气知礼!”

  南中明受了夸奖,大感兴奋,也不理谢一夫坐在地下吹胡子瞪眼睛生气,连忙又是一揖道:“请教姑娘尊姓芳名!”

  女郎轻倩地一笑道:“我不告诉你!”

  南中明平时眼高于天,孤傲自许,却被她这五个字弄得神魂颠倒,骨酥心跳,如醉如迷!

  女郎望着他的呆相噗哧一笑道:“你这么看着我,可是有点喜欢我!”

  南中明如醉方醒,红着脸喜笑道:“在下一见姑娘,惊为天人!”

  女郎转着眼珠笑道:“那我们交个朋友吧!”

  南中明兴奋无比,连忙道:“能与姑娘结交,实乃平生莫大之幸!”

  女郎又笑道:“不过有个条件!”

  南中明急问道:“什么条件?”

  女郎伸手玩弄着肩下的长发道:“我最喜欢捉迷藏!你到水上来追我,要是捉到了我了,咱们就是好朋友,不然我就不理你!”

  南中明微一踌躇道:“在下轻功恐怕不如姑娘之好!”

  女郎一顿脚,娇憨无比地嗔道:“你还是个大男人呢!一点诚心也没有,这一池死水难道还会把你淹死了,来不来随便你!”

  南中明唯恐失去一亲芳泽的机会,连忙陪笑道:“来!来!在下这就来了!”

  说着举步跨入池塘,他的轻功比谢一夫高明,居然还能把这一泓清泉,当作平地般地行走!

  女郎见状笑道:“好!真妙!难得你的功夫这么好,我们就来捉迷藏吧!慢了没意思,咱们要快,谁跑离池塘也算输!”

  水上行动,越慢越见火候,南中明一听要快,倒是正中下怀,立刻身形如箭般地朝她身旁射去。

  女郎格格轻笑,返身就逃,两个人就把这太清池当作了游戏场,在上面一前一后,追逐起来!

  南中明功夫深厚,而且一心要想亲近这迷人的绿衣女郎,所以用上全副精神,加意追逐!

  女郎一面散着银铃似的笑声,一面在水上如凌波仙子,举步生姿,粉蝶似的满池飘舞!

  谢一夫本来觉得南中明不够交情,此刻见他们追得很热闹,不禁把先前所吃的亏都忘了。

  在岸上大喊为南中明助威,他到是真心希望南中明能追上她,自己虽然无缘得亲芳泽,但至少可以常看看她!

  一前一后,追了约有盏茶时分,女郎笑个不停,好似快乐到了极顶,粉肌生汗,香泽频传!

  南中明已渐渐把距离拉近,不但可以嗅到她的体香,而且也在娇笑中听见了隐约的喘息!

  一面陶醉,一面欢喜,心想到底是个女子,纵然轻身功夫了得,后劲可差多了,再过片刻一定可以追到她!

  如是又过了片刻,那女郎的速度也渐渐减弱,南中明眼见得手在即,脚下更加起劲!

  距离只拉到半丈远近,不过因为绕着圈子,在这方园不大的池塘中,还一时无法捉到她!

  南中明追了一阵,突地心中一动,暗骂自己太傻了,白白浪费力气,跟在她后面追,其实斜里一插就拦着了。

  想到这儿,他立刻改变方向,观定女郎在场拐弯之际,猛地由旁边插去,眼看着她迎面扑来,连忙双手一张道:“这下可逃不了了!”

  双方势子都急得很,南中明以为一定可以来个软玉温香抱满怀,喜孜孜地等着领略无限温柔!

  谁知那女子陡地脸容一整,寒着声音道:“你比那矮子还混帐,下去吧!”

  南中明凛然一惊,顶上已有一股压力下来,他连忙晃身往上一抵,谁知那股力量大得出奇。

  “噗通”,“噗哧!”

  他的脑筋还来不及多转念头,整个身子已倒了转来,头下脚上,象谢一夫一样插进了污泥!

  那神秘的绿衣女郎带着她银铃似的笑声,象一道流星似的在夜空里消失了!

  千手人屠南中明感慨地叙述完后,才深深一叹道:“从此我们俩就不再出现江湖了,我们叱咤江湖一生,想不到会双双栽在一个小小女郎手中,传言出去,还有什么面目见人,但是我们的心中却并未忘记这个女子,方老弟怎么说此人尚在!难道你见过她!”

  方天华微微一笑道:“怎么!南兄还想跟她叙叙交情!”

  南中明脸下一红道:“方老弟别取笑了,老夫与谢贤弟都是这一把年纪了,重提起昔年旧恨,犹觉不胜汗颜……”

  方天华轻轻笑道:“南兄别生气,兄弟不过是信口胡说,那绿衣女子的确尚在人世,兄弟这儿有个人见过她,连二位的事都是那人说的,那日他也在旧唐故宫中,只因躲得地位隐僻,二位没有发现而已!”

  谢一夫惊道:“那人是谁?我们可以见见他吗?”

  方天华笑道:“不忙!不忙总有机会的,那是个不会功力的老头儿,与那绿衣女子关系十分密切,兄弟这一切布置都是为了对付她!”

  李一定心中有数,知道天南双毒所遇之女郎,与自己所遇的正是同一人,想了一下才道:“方老儿!你怎么说专为对付她呢?”

  方天华微笑道:“举世之上,我看得上眼的对手实在不多,可是我知道那女子嫉恶如仇,我们若创立众邪门,她必决不肯放过!”

  李一定心中一动,深深佩服方天华料事之明,那女子两次现身,先警诫天南双毒,再警诫自己,都是别有深意……

  公孙述却淡淡地道:“照那女子的功夫看来!你这些布置未必有用!”

  方天华轻轻一笑道:“公孙兄何以知道?”

  公孙述道:“老偷儿虽未见过那女子,但忆她履波如夷的那份轻功,来去无踪,你这个小岛就无法挡得住她!”

  方天华哈哈大笑道:“任她能象头飞鸟,我也能不叫她跨上此岛一步!”

  公孙述一呆道:“你在岛的四周也作了布置吗?”

  方天华用眼睛瞪定他道:“这事情怎会能瞒过你老偷儿!”

  公孙述脸色一变道:“此话怎说?”

  方天华仍是带着那种诡异莫测的笑容道:“前次承蒙漏夜造访!小弟心中十分欣慰,连忙停止了水中一切机关,谁知阁下看了一眼就跑了!”

  阴阳童子东门黑也附和道:“真的,方大哥还特地备下了酒菜,公孙儿却是过门而不入,方大哥知道你的脾气,没敢招呼您!”

  笑脸方朔公孙述闻言不禁一呆,上次潜入此岛,他自以为十分隐秘,谁知一切早在人家监视中。

  冷如冰与司马瑜更是惊忧万分,这混元笔方天华越来越难对付了,而他们的任务也更艰巨!

  李一定已经听公孙述说过,怕他脸上下不来,忙解围道:“老偷儿向来都是偷偷摸摸的,上一次又不知摸了什么东西?”

  公孙述也了解李一定的用意,讪然一笑道:“方老儿我真的服了你了,老偷儿一向是贼来不空手,上次回去后心中直犯嘀咕,今天倒反而开怀了!”

  方天华淡淡地道:“此话又待怎讲?”

  公孙述哈哈一笑道:“老偷儿起初只道你在岛下湖底装下的都是骗人玩意,敢情是你卖人情没发动,这一来老偷儿算是偷回老命……”

  方天华被他捧得极是舒服,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道:“公孙兄说得太客气了!”

  司马瑜心机微动道:“方前辈,那湖上的机关可否让我们见识一下!”

  方天华微笑道:“有何不可,那正要将此地以一切都公开出来,各位仁兄在争取众邪门掌门一职时,兴趣也高一点!”

  说着将众人又一起带到岛边的港汊。那儿有十几名壮汉肃立候命,港中却泊着一艘怪船!

  那船两头皆尖,中间却是圆形,象是一枚很大的橄榄,高有两丈,长有十五六丈,周身铁黑!

  司马瑜讶声道:“前辈,这是什么船?”

  方天华笑道:“这是老夫另一项得意之作,列位只需试乘一次,便知端的,此岛广有数十里,非此舟不足以窥全豹!”

  说着用手一挥,立刻有两名大汉打开舱盖。

  方天华率先入船,大家鱼贯相随,一齐进入船,只见此船内部甚广,无桌无儿,仅有一些奇怪的机轮!

  冷如冰用手一扣船身微惊道:“是铜的!”

  方天华笑道:“物性本无至理,铁舟入水不沉,算不得什么希奇!”

  司马瑜接着问道:“此舟无桨无橹,如何进行法?”

  方天华道:“少时自见分晓!”

  说时两个大汉进来,将舱门关好,开始扳动一根铁杆,船身一阵轻微晃动,显然已开始行走!

  约摸过了片刻时分,公孙述不耐道:“方老儿,你是带我们看岛外布置的,就黑漆漆的铁船里,一点气都不透,是不是闷死我们!”

  方天华微笑道:“老偷儿就是性急,也罢!让你开开眼界吧!”

  说着拉开舱墙上一个小栓,原来是一扇活门,门外一片清澈,水草摇曳,游鱼可数!

  司马瑜惊叫道:“原来已经到了水底!”

  方天华得意地道:“我那布置全在水中,不到水底如何能仔细观察,这活门是用水晶嵌就的,一望无遗,却滴水不漏!”

  众人至此才纷纷惊叹,方天华得意之极!

  再行了一阵,果然约略可以看见水中布置着一些刀球刺藜之类,也不见有何精采之处!

  几个年纪大人的人都还能沉住气,司马瑜却自然而然地露出不屑的神色,方天华见状知意,伸手一按铁纽!

  船上空洞中立刻射出一个铁制的假人,直朝刀球上撞去,才到相离五尺之处,那些刀球立即自动旋转!

  一时眼前情状大乱,自四方八方,涌出无数带着利刃的钢球,纷纷朝着那假人身上涌去。

  李一定看着摇头道:“布置是够严密了,却挡不住高手!”

  方天华微微一笑道:“李兄近日大有进境,那区区一个铁人自然不在眼中!”

  李一定闻言微惊,再仔细看时,不禁讶然出声!

  原来那铁人身内,居然装着机括,伸腿挺臂间,所施出俱是妙奥无比的招式,挡住刺球的进攻!

  那纷纷乱舞的刺球,也并非无章式,仿佛另有一个武功十分高明的人在暗中指挥,攻势尤见凌厉!

  方天华见众人凝神专注的表情,得意地在旁解释道:“这铁人系取万载寒铁所制,每一掌均有千余斤劲道,想来天神重降,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正说之际,那铁人招式忽变,虽是在水中,劲道却发挥得淋漓尽致,将铁球击得四散飞舞!

  虽然一样是方天华的布置,然众人心中却都希望那铁人能够获胜,见状立刻精神一振!

  只见方天华脸含微笑,默不出声!

  铁人打了一阵,仿佛已接近出围的阶段,蓦而斜里冲出一对铁球,分袭铁人的两脊!

  这好似是一招神来之笔,攻的恰好是空档,众人心中一凛,纷纷在替那铁人思解闪避之法。

  铁人身形猛矮,双掌朝外一分,竟以分毫之差,贴着那对铁球推了出去,解势奥妙之极!

  公孙述大大喝一声:“妙啊!好招式!”

  喝声未已,那对被击飞的铁球,突又讯速无比地荡了回来,一前一后,分攻铁人的胸背!

  这一回招式更是巧妙,众人俱都一震,不约而同的呼出一口气,因为他们都遇上了绝对无法化解的精招。

  那铁人制造得异常精巧,居然象一个有思想的人无异,略一停顿思索,忽而侧身微蹲,双掌向右推去。

  这是舍命救危的一招,意思是拼着背部挨一下,要将击向头部的那一着化开了,已经是妙不可言。

  众人心神随之一喜,还没有叫出好来,耳际闻热锵然一响,那铁人已然被击成了无数碎片,纷纷下沉水中。

  大家一起色变无语,原来那铁人双掌前推之际,那钢球倏地后退,顿使双掌落空,身形随之一冲。

  击肩的钢球立刻随之变向攻后心,铁人回招异常讯速,转身再去封架时,后退的钢球再度撞了回来。

  那一下着着实实的击在后脑上。

  方天华见大家愕然若失的神态,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这不过是一个无知的假人而已,怎劳列位如何开怀!”

  言中满是得意之态,众人无一能出声,这老魔的确有他值得骄傲的地方,虽然他只卖弄了一点机械的技巧。

  可是他也揭露了一套惊人的武学。

  这一阵假想的搏斗中,无论是攻守方面,他都比这些人强得多了,换言之即是这些人中任何一个,处在铁人的地位,也将是一样的命运,甚至于完得更快一点。

  千手人屠南中明率先长叹道:“方老弟,看了你这一番布置后,我们这点岁月算是白活了,匠心独运不去说了,单凭这些招式就非吾等所能及!”

  方天华微笑道:“南兄何出此言,这不过是小弟一得之愚,那里及得上二位早具盛名,弥久愈着……”

  司马瑜忽然道:“前辈这番布置可说是钢墙铁壁,再无隙漏可寻,只是依晚辈看来,似乎还有一点不妥之处!”

  方天华极感兴趣地对他道:“小弟何妨指教一番!”

  司马瑜含笑地道:“前辈方才已经说过,方今之世,能与前辈等互相匹敌之人,已然微乎其微,这些机关布置,大半为防范那位行踪有如神龙的隐名的绿衣仙子所设,然据天南二位前辈所言,那位绿衣仙子,功力已臻化境,渡水如陆……”

  方天华大笑道:“小哥指教得极是,以那绿衣人的功力来说,我这十里水面,的确是挡不住她的芳驾,机关削器,又都藏在水底,对她似乎没有半点作用,不过小哥尽可放心,老夫早已对此作了安排!”

  司马瑜一愕道:“前辈莫非能将那些机关升到水面上?”

  方天华摇头微笑道:“这些机关多半系寒磁所制,重逾常铁,将之升到水面上,老夫还无此能耐,不过老夫却有把握将来人请到水底下……”

  众人又是一异,方天华已笑着按动另一个机钮。

  只见船首讯速又放出一圈红色的圆丸,大有海碗,离船后立即迅速上升,不到一会功夫,即已冲出水面!

  然后大家又感到微微的一下震动,接着湖面上洒下一片红光,将水面都映红了,然后是一阵轻爆之声!

  方天华笑着道:“列位无须奇怪,这圈红色的圆球,只是兄弟自创的一种信号弹,通知我们身后的船上作准备措施!”

  一语甫毕,水面上已经花花乱动,布满了许多鸭子,想是后面跟来的船只上得信后放下的。

  方天华又笑道:“那些鸭子在水面上载浮载沉,兄弟想那位绿衣女功夫再俊,也不过是这样儿,不会高明到那里了!”

  公孙述迫不及待地道:“方老儿,别光卖嘴皮子了,快让我们看看你在水上面弄些什么玄虚,如何对付那些鸭子?”

  方天华微笑道:“老偷儿就是性急,你为什么不用眼睛去找答案!”

  众人闻言后,再去看那些鸭子时,发现居然少了很多,片刻之前,湖上还是纷纷乱乱的一大片呢……

  就在他们一问一答之间,只剩下十几只了。

  这十几只也没有继持多半,就象他们都有隐身术一般,突然一下就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一定惊问道:“方老儿这是怎么回事?”

  方天华脸上带着笑意道:“李兄不妨注意一下水面两尺的水色!”

  众人也都集中精神去看水面时,才发现离湖面两尺之处,水色略略有异,在澄蓝中微带一丝淡黄。

  方天华又道:“现在这岛的四周水面上,俱都布满一种名叫‘化血神泥’的毒液,连鸭毛都化净了,兄弟不相信会拦不住一个人……”

  李一定脸现骇容道:“方老儿,我真服了你,你从那儿找来这些玩意儿?”

  方天华微笑道:“兄弟这二十年隐名藏身,并不光是练功夫,兄弟一向有个做事的原则,就是事不惊人死不休……”

  李不定微叹道:“你的这些布置的确够惊世震俗了,难怪你迟至今日才通知大家,看来你一切都布署得差不多了!”

  方天华点头道:“成立众邪门之举,兄弟在十年前即开始孕育这个念头,直到最近才大致就绪,各位还有什么指教之处!”

  南中明轻叹道:“没有了,看了你老弟的这些心思,我们只有佩服的份儿,看来掌门之位,我们是没有份儿了!”

  方天华正容道:“南兄别这么说,兄弟这番心力,俱是为大家此后打算,实不相瞒,兄弟对于掌门之位,倒没有多大兴趣……”

  说完后他见大家都是不相信的样子,乃又正容道:“兄弟此语由衷,各位若是不信,兄弟可以退出竞争!”

  南中明道:“老弟这是何苦呢,众邪门若是由你来领遵指挥,一定可以大有一番作为,比任何一人都强!”

  方天华摇头道:“南兄此言差矣!兄弟有自知之明,以兄弟生性,可主内而不善外,可供策谋而不可主事……”

  南中明动容大笑道:“既是这么说,兄弟日后若有幸得此殊荣,那总护法一职,定必相请老弟屈就,老弟就可以大展怀抱!”

  方天华微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李一定跟着一笑道:“方老儿,你别假惺惺了,现在我们是真的相信你不想当掌门,可是以你的才智表现,无论是谁做了掌门,都免不了要请你当总护法,那样一来,帮中之事,无论巨细,都有参与之权,虽不是掌门,又与掌门何异!”

  方天华脸色微变道:“李兄若是做了掌门,便差兄弟当个马前小卒,兄弟也定然奉命惟谨,绝不敢有半点违拗!”

  李一定微笑道:“我没有这份福气,你也不必多心,我们这九人中,没有一个能与在心智方面一较长短,总护法之职,自然是非君莫属,掌门一职,你也不必客气,群雄纷逐鹿,智者着先鞭,大家还是在端阳之会上各显神通吧。”

  方天华脸色转喜道:“李兄是答应共襄大举了!”

  李一定笑道:“我没有拒绝过,而且看了你这铜墙铁壁的装置,我想拒绝也不可能,因为我不相信你肯安然放过我!”

  方天华毫无表情地漠然一笑道:“李兄言重了!”

  李一定也微微一笑道:“既然一切都决定了,也不必多作商量,现在你就把我们送到岸上吧!”

  方天华微怔道:“酒会未终,李兄何必那么急呢!”

  公孙述大笑道:“那场酒不必吃了,老偷儿此刻心急如焚,争取时间要紧,你让我们早点动身,好去安排一桩绝事,在端阳大会上出出风头!”

  方天华想了一下,才笑着一挥手,船果然向岸边飞速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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