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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


  欧阳彝长叹一声说道:“我本来业已找到了极为理想的补缺之人,甚至比原来的‘红衣恶煞云中风’徐赤玉还要惬意,只可惜……”

  虎儿不等欧阳彝再往下说,便自接口笑道:“我明白了,老前辈所说比徐赤玉还强,极为理想的补缺之人,便是我姊姊‘冰心天女’花如梦。”

  欧阳彝凄然叹道:“你姊姊的先天姿质及后天修为,均比我那几个女弟子高明多多,故而我对她期望极深,先给她一个仅次掌门人的总巡察之职,等到大会结束,霸业完成,便准备以衣钵相传,谁知她偏偏心怀叵测,终于把一缕芳魂,葬送在那巍峨巨墓以内。”

  虎儿听到此处,见欧阳彝神色凄惨,正想劝说几句,忽然听得独夫堂外,起了一阵嘈杂声息。

  欧阳彝沉声喝道:“堂口是谁轮值?”

  语音才落,便有一位年约二十四五,容貌颇为美艳,但神情却极冷酷的青衣女子走进静室,向欧阳彝躬身行礼。

  虎儿因经花如梦介绍,故而认得这青衣女子,知道她名叫马冰冰,也就是佩用“青芒冷魂刀”的“青衣恶煞飘香蝶”。

  马冰冰向欧阳彝躬身行礼之后,肃然凛道:“启禀掌门人,刁玄霜师妹已经休息,现由弟子轮值。”

  欧阳彝问道:“适才何人在独夫堂外,妄肆……”

  他话犹未了,马冰冰便接口报道:“适才是独夫谷口桩卡,分人来报,说是那座巍峨巨墓之上,起了特殊的变故。”

  这“特殊变故”四字,听得欧阳彝怒啸一声,不待马冰冰话完,便自闪身出室。

  虎儿见状叫道:“欧阳老前辈,你是否去往独夫谷口?我可以跟你去吗?”

  欧阳彝也不答话,只是把手一招,便怒气冲冲地当先赶去。

  虎儿见他招手,遂随后急迫,但武功火候,毕竟无法勉强,欧阳彝似乎只在飘飘举步,虎儿业已全力飞驰,两人之间,却始终保持着四五丈距离,无法接受。

  直等到了独夫谷口,欧阳彝在那巍峨大墓之前止步,虎儿方跟踪赶来,含笑叫道:“欧阳老前辈,你跑得真快,但马冰冰姑娘适才所报之讯,似乎不确,我看不出这座大墓,有什么不妥之处?”

  语音才落,忽又发觉情势不对,失惊问道:“欧阳老前辈,你如此生气做甚?”

  原来欧阳彝虽然巍立如山,目注巨墓,并无任何动作,但身上所穿金袍,却微微抖颤地起了一层波浪,显得愤怒气恼,到了极处。

  虎儿两度问话以后,欧阳彝方咬紧牙关,顿足说道:“你且看看那座墓碑。”

  虎儿如言注目,方看出墓碑业已被人换了一座,不是先前之物。

  起初一方墓碑上,所镌字样是:“毒龙公主姬玉花之墓”。

  适才欧阳彝把“冰心天女”花如梦生埋活葬之后,业已命人换了一方镌有“冰心天女花如梦之墓”字样的墓碑。

  如今,这墓前石碑,居然又被人换了一方,石上镌的是:“勾漏独夫欧阳彝之墓”。

  欧阳彝气得发抖之故,倒并非为了碑上所镌字样,而是为了对方太以神通广大,竟把独夫谷当成无人之境。

  起初,自己因势力浩大,无人敢捋虎须,并为了表示气派起见,谷内谷外,不设明桩暗卡,对方尚易活动,但自从出了几次差错,业已密为设防,怎么仍阻不住这些敌对人物的猖狂举措?

  欧阳彝正在气恼,虎儿却走到他身边,悄悄说道:“欧阳老前辈,你看出蹊跷没有?”

  欧阳彝然问道:“什么蹊跷?”

  虎儿手指这座巍峨巨墓,扬眉说道:“这座巨墓,完整如常,好似并未被人攻毁?”

  欧阳彝冷笑说道:“自然末毁,这座巨墓,曾费了我不少匠心,墓壁极厚,共有三层,每一层中,均藏有性炸药,无论是由内向外或是由外向内,只要把墓壁攻穿了一个拳大小洞,所有炸药立爆,不单整座巨墓齐化劫灰,连墓外五丈方圆,也都成为死圈了呢!”

  虎儿听得骇然,说道:“照老前辈这样说法,只要人入墓内,便永无生出之望了吗?”

  欧阳彝冷笑一声,点头答道:“若想生出,除非由原来入口逃走,但经你适才挥动‘金芒万毒刀’砍断吊绳,放下巨石封死墓穴以后,便告完全绝望,因为除非有万斤神力之人,谁也无法把那重达七八千斤的巨石托起。”

  虎儿手指巨石说道:“老前辈请看,这封洞巨石好像也未曾动过。”

  欧阳彝点头说道:“就算有人想动,也动不了。”

  虎儿目光一闪,扬眉说道:“我要请教老前辈,有关墓中秘密,共有几人知晓?”

  欧阳彝答道:“除我以外,便只有‘冰心天女’花如梦一人知晓。”

  虎儿双眉紧皱说道:“我所说的蹊跷,就是此故,因花如梦业已生葬墓中,除她以外,无人能泄秘密,来人既能换去墓碑,却为何没有企图毁墓举之?”

  欧阳彝听得点头说道:“问得对,对方决不知墓不能攻,他为何不去毁损巨墓,救走花如梦呢?”

  虎儿笑道:“对于这个疑问,我倒想出了一项解释。”

  欧阳彝目注虎儿说道:“你时常有独到见解,我愿意听听你的想法。”

  虎儿神色安详地含笑说道:“我认为我花如梦姊姊,固有利用‘五刀派’复兴‘落魂教’之意,但和‘五刀派’的对头并无勾结。故而来人与她不是一路人物,来人虽然换碑镌字,向老前辈嘲谑挑衅,却根本不想攻破墓壁,或揭开封墓巨石,搭救花如梦呢!”

  欧阳彝点头笑道:“这种看法,可能颇为正确,我们且去看看花如梦在墓中情景,便知究竟的了。”

  虎儿大感惊奇地讶声问道:“我们又没有‘天眼通’之能,却如何可以透视墓壁,看清墓中情景?”

  欧阳彝笑道:“这花样也是你花如梦姊姊想出来的,她因恨透‘毒龙公主’姬玉花,遂特别装置了一面反射镜儿,想用以窥察姬玉花在墓中气闷难堪,慢慢死去之状。”

  一面说话,一面把虎儿带到山壁间大堆藤蔓之处,伸手把藤蔓撩开,果然发现有面巨大铜镜嵌在壁上。

  镜中景物,经过几度折光反射,虽已颇为模糊,但仍看得出那位“冰心天女”花如梦正自端坐墓内,一动不动的,似已气绝死去。

  虎儿忍不住地举袖拭泪,并向欧阳彝黯然说道:“老前辈,你不要怪我,我虽然亲手封穴,把我花如梦姊姊生葬墓中,但如今见了她的惨状,却仍觉心中难过。”

  欧阳彝点头说道:“这是人之常情,我怎会怪你?”

  他一面说话,一面放下藤蔓,仍把那面铜镜盖好。

  虎儿手指那方镌有“勾漏独夫欧阳彝之墓”的墓碑,向欧阳彝含笑问道:“老前辈,这方墓碑不能再留,我们是把它毁掉?还是重加镌刻字样?”

  欧阳彝冷然不答,只是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墓碑三四尺处凝神卓立。

  虎儿看出这位“五刀派”的掌门人,目注墓碑,仿佛有所施为,遂不敢妄加打扰,在一旁静观究竟。

  约莫过了盏许热茶时分,欧阳彝吁了一口长气,向墓碑举袖轻拂。

  这一拂,并无疾风劲气,只发出一片温和已极的淡淡微风。

  但那座高大坚固墓碑,却变成一片石粉,丝毫不存地随风而散。

  虎儿看得骇然问道:“老前辈,你这‘无形毁物’之举,好不神奇,却不知叫做什么功力?”

  欧阳彝大为得意地扬眉答道:“这是我近来精心苦练的‘摧心神功’。”

  虎儿翻动着两只大眼,想了一想,又问道:“欧阳老前辈,你这种‘催心神功’太可怕了,倘若对方不是石碑,是个血肉之躯,会不会有同样结果?”

  欧阳彝向虎儿看了一眼,微笑说道:“这问得有趣,你认为血肉之躯,会比这青石墓碑还要来得结实吗?”

  虎弟摇头笑道:“既称‘血肉之躯’,却怎能和石头相比?但若如此论断,则凡属与老前辈凝神对立之人,岂不均将惨遭劫数?”

  欧阳彝叹息说道:“理虽如此,事实不然。”

  虎儿不解问道:“老前辈请明教,这不然之故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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