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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石玲扬眉说道:“倘若论起武功,自然一百个‘栖霞剑客’熊如古,也不是我义父的单掌之敌,我义父只因对他仁义,对我关怀,才落得身受重伤,魂……魂游墟墓。”

  她说到后来,业已语音悲咽,引袖拭泪。

  诸轶凡低声劝道:“石姑娘不要伤心,你且把当时情景,对我细说一遍。”

  石玲点头说道:“我也略通医理,知道医家必须先望、闻、问、切,根究病源,才好对症下药,自然把罗浮所遭受的,对诸兄细加奉告。”

  诸轶凡见石玲可能是因心悬义父,长途奔波,并又新中冷魂奇毒,以致在容光之上,略有憔悴神色。遂好生怜惜地取出一瓶灵丹递过,温言笑道:“石姑娘请先把这瓶具有宁神益元功效的灵丹服下,再慢慢叙述罗浮之事,好在漫漫长途,尽有时间说话。”

  石玲异常感激地看了诸轶凡两眼,接过灵丹服下,略为运气行功,使药力流转周身,便自缓缓说道:“我义父领我南游各地,指点一切山川人物及江湖风险,途中并无重大事件发生,但到了罗浮山内的一处危崖之上,却与那‘栖霞剑客’熊如古偶然相遇。”

  诸轶凡不愿使石玲一口气说得太长,过于费力,遂接口说道:“听说这位‘栖霞剑客’熊如古,在十来年前,曾与尊师葛老前辈,尊师母石老前辈结过梁子。”

  石玲点头道;

  “十来年前,他在南京栖霞山中,欺凌我师父、师母之时,何等骄狂凶暴!但在罗浮山中,却已老迈不堪,并身有残疾患重病躺卧在绝望边缘,只剩奄奄一息。”

  诸轶凡讶声问道:“熊如古在这种情况之下,却怎能伤了轩辕老前辈呢?”

  石玲叹道:“千不该,万不该,我义父和我见了熊如古那副奄奄待毙情状,均动了恻隐之心,上前为他疗疾敷伤,服以自炼灵药,企图救他一命。”

  诸轶凡皱眉说道:“难道熊如古就乘着轩辕老前辈替他疗伤治病之际,暗下毒手?”

  石玲摇头答道:“当时熊如古神志未清,双方又未通姓名来历,哪里会有什么不测巨变?直等这位毫无心肝的‘栖霞剑客’服下灵丹,神气略振,双方说了姓名以后,他才出入意料地遂起毒心。”

  诸轶凡摇头一叹说道:“这真叫‘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下。”

  石玲喟然说道:“当时,熊如古听我们说出来历,遂招手请我们走近他的身前,说是他要请我义父向我师父、师母转达他对昔年栖霞旧事的歉疚谢罪之意。”

  诸轶凡笑道:“轩辕老前辈是怎样回答?”

  石玲说道:“我义父尚未答话,我便向熊如古表示往事如过眼云烟,不值一笑,等他伤病愈后,不妨小游太湖,做我师父、师母的座上嘉宾,双方把昔年旧怨,化解在举杯相敬之间。”

  诸轶凡抚掌赞道:“石姑娘说得好,这种广阔心胸,方不愧侠义道中人物。”

  石玲苦笑道:“但我语犹未毕,熊如古右手忽扬,崩簧已响,一筒‘七孔黄蜂针’,竟在两三尺外,向我面门怒射。”

  诸轶凡“呀”了一声惊道:“七孔黄蜂针是极为毒辣霸道的有名暗器,又在这近距离发出,石姑娘却怎能逃脱劫数?”

  石玲摇头叹道:“我当时确实大劫难逃,多亏我义父猝然之下,双掌齐出,右掌以阴柔巧劲,把我推跌出七八尺外,左掌以阳刚猛劲,把‘七孔黄蜂针’震得四散飞坠。”

  诸轶凡表示赞佩,点头说道:“前辈功力及应变措施,果然令人……”

  话犹未了,石玲便苦笑说道:“我义父虽拼力施为,救了我一条性命,但熊如古却就势滚来,把我义父的双腿抱住。”

  诸轶凡愕然问道;

  “熊如古这算是什么招术身法?他把轩辕老前辈的双腿抱住做甚?”

  石玲答道:“他既非拳招,亦非掌式,只是戾气忽腾,企图拼命而已!故而熊如古一把把我义父的双腿抱住,便往崖下滚去。”

  诸轶凡道:“熊如古的心思太毒,轩辕老前辈双掌分发阴阳功劲,功力全注上盘,下盘自然欠稳,难免要着了他的道儿了。”

  石玲点头说道:“诸兄猜得不错,我义父为了救我,功聚上盘,一时不及躲闪,遂被熊如古紧抱双足,双双翻下危崖,飞坠百丈。”

  诸轶凡剑眉双蹙说道:“换了旁人,既失足于百丈崖头,必定粉身碎骨!但轩辕者前辈号称‘大漠金雕’,轻功绝世,或许尚有甚解祸消灾妙策?”

  石玲答道:“我义父人到空中,神威突奋,先行功运双足,震断熊如古双臂,把他踹下深壑,然后仗恃绝世轻功,勉力提气,拼命斜飞,落向峭壁之间的一大块突石之上。”

  诸轶凡目闪神光,点头赞道:“临危不乱,事急求全,轩辕老前辈的这种应变措施,确实丝毫不错。”

  石玲苦笑说道:“我义父虽尽全力施为,但人已坠落下三四十丈,遂身受重伤,脏腑间受震太巨,晕死在壁腰突石之上。”

  诸轶凡皱眉点头,石玲继续说道:“我见此惨变,自然心胆皆裂,遂设法把我义父缒落深壑,在壑下一位隐士家中借居调治。”

  诸轶凡问道:“这隐士是谁?是不是‘梅花狂士’尹逋客?”

  石玲连连点头答道:“对了,就是‘梅花狂士’尹逋客。他帮我悉心调治,保住我义父的性命以后,认为若想使他老人家完全复原,非走趟山东,把当世第一的‘北海神医’诸轶凡请来,大展歧黄妙手不可。”

  诸轶凡听清经过,与石玲朝夕狂驰,赶赴罗浮,医治“大漠金雕”轩辕亮,一路之间,两意交投,爱心互苗。

  葛啸群一觉醒来,发现身困在千条大小毒蛇的重围以内,不禁想起今夜正是“阴山蛇叟”呼延光,在井天坪所定约期的届满之际。

  他方一恍然,耳中便听得呼延光所发那种阴森慑人的“嘿嘿”怪笑之声。

  葛啸群循声注目,只见这位虽然名列“八大高手”,但却被江湖人物称做“魔中小人”的“阴山蛇叟”呼延光,正从一大排树木之内缓步走出。

  呼延光走到距离葛啸群七八尺处,站定身形,狂笑叫道:“你知不知道今日是何日?”

  葛啸群傲然答道:“我怎会不记得,我们在泰山井天坪所订约期,恰好到此时届满。”

  呼延光点了点头,脸上的狞厉神色忽然和缓下来,目注葛啸群,浮现起一丝阴笑,问道:“你既然记得约期已满,却有什么打算?”

  葛啸群本就傲骨绝世,胆大包天,何况如今又想起“北海神相”陈靖宇所赠送自己“逢光莫惧,遇木须防,花开并蒂,苗山之阳。”等四句卦语,越发心雄胆壮地扬眉笑道:“约期届满与否,与我何干?我好端端地,何必要做甚打算?”

  呼延光冷笑说道:“怎会无关?约期未满之前,我遵守诺言,对你毫发不侵,但如今约期既满,你再不乖乖听话,便将死无葬身之地。”

  呼延光伸手一指围绕在葛啸群四外的无数毒蛇,阴森森地说道:“我让你被群蛇分尸,皮骨血尽入蛇腹,请问你的葬身之地何在?”

  葛啸群大笑,说道:“这只是你一厢情愿想法,你所豢养的几条毒蛇,虽还略异寻常,但要使我葛啸群被啃吸尽全身皮骨血肉,却恐是痴人说梦。”

  呼延光厉声说道:“是不是痴人说梦?你少时便知,我如今给你一个最后机会,希望你能识得厉害,善加选择,免得又使我手下多了一笔血债!”

  葛啸群神凝气稳,不嗔不怒地含笑问道:“你打算给我一个什么样的最后机会?”

  呼延光颇为简单地应声答道:“献宝便留命,不献不留人!”

  葛啸群故意怄他,向呼延光问道:“你这‘献宝’一语中的所谓‘宝’字,是指‘无字天书’?还是指‘赤芒化血刀’呢?”

  呼延光以为葛啸群单独一人,已决非是自己的对手,何况更身困群蛇之中,必然心胆慑惧,意欲献宝留命,遂又复把神色放得略为和缓地含笑答道:“自然是指‘无字天书’,那柄‘赤芒化血刀’便送你算了。”

  葛啸群笑道:“你相信不相信我生平不说谎话?”

  呼延光点头答道:“我相信,因为你是轩辕老雕的义子,老雕儿有桩美德,就是生平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葛啸群双眉一挑,傲然笑道;

  “你既肯相信我的话儿,事便好办,因为你若想要‘赤芒化血刀’,我还可以考虑考虑,若要‘无字天书’,则毫无考虑余地。”

  呼延光听出他语气不对,厉声问道:“你这‘毫无考虑余地’之话,却是怎讲?”

  葛啸群拍拍腰间,应声笑道:“这理由极为简单,就因‘赤芒化血刀’现在我的腰间,‘无字天书’却不在我的身上。”

  呼延光目射凶芒,皱眉问道:“你此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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