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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冷剑英微一沉吟道:“好,我不勉强你,不过,短短两三个月的工夫,竟将你调教得如此出色,老不死究竟在你身上,做了些甚么手脚?”

  白天虹淡淡地一笑道:“你想,我会告诉你么!”

  接着,又神色一整道:“其实,以他老人家的胸罗万有,和功参造化,两三个月内,调教出一个顶尖高手来,也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所以,你这一问根本就是多余的!”

  冷剑英方自冷笑一声,白天虹又沉声接道:“冷剑英,你去叫古太虚来!”

  “古太虚?”冷剑英笑问道:“你知道谁是古太虚?”

  白天虹注目问道:“难道东方逸不是古太虚?”

  冷剑英阴阴地笑道:“你知道的可真不少!”

  白天虹道:“多承夸奖!事实上,小爷也还有不知道的。”

  微顿话锋,又注目问道:“冷剑英,那个青衣蒙面的太上护法是谁?”

  冷剑英笑了笑道:“本来,这是本教中的最高机密,不能为外人道,但目前,你已是釜底游鱼,告诉你也不要紧,那位以青衣蒙面人姿态出现的太上护法,他就是古太虚。”

  白天虹轻轻一“哦”道:“怪不得。”

  冷剑英沉声接道;“白天虹,半月之前,你是否私自探过摘星楼?”

  白天虹笑问道:“何以见得?”

  冷剑英冷哼一声道:“你不说就算了?反正咱们彼此心中有数。”

  白天虹故意讶问道:“摘星楼无异龙潭虎穴,金城汤池,难道还有不明内情的人,能自行出入么?”

  冷剑英目光深注地沉思少顷,沉声道:“本座没工夫跟你废话,白天虹,你听清楚,短时期内你可得安安份份地呆在这儿,一日三餐,有专人伺候,本座特别警告你,别妄图脱逃,自讨苦吃事小,白白断送一条小命,可划不来。”

  话落人杳,跟着铁窗也立即关闭。

  这小小的客厅中,立即恢复一片寂静,寂静得使人有窒息的感觉。

  “我该怎么办呢?”

  此时的白天虹,可不能不为自己着想了。

  他,冷静地思考着:他自己的一身功力,只要有人开启铁门,当不难冲出去,尤其他还有“借物代形”与“隐身术”,可资利用,当更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但问题却在于人家肯轻易将铁门打开么?

  即使能顺利地冲出去了,自己手无寸铁,又怎能通过那重重险阻的土木机关?

  而且,人,毕竟是血肉之躯,纵然功力再高,也纵然有兵刃在手,也势难与那些匠心安置的土木机关相抗啊!

  退一步说,这些姑且撇开不论,且冲出去再说,但对方既然深知自己的功力,而目的又在困住自己,又怎会轻易开启铁门!

  当然,对方既然志在以自己为饵,企图诱使其余群侠入阱,则自己的安全,短期内当不致有问题,但又怎知对方以甚么手段去对付其余群侠呢?

  还有,季东平恐怕也已凶多吉少,而袁玉琴,陈素娟,绿珠等人的处境,更岌岌可危,因为这几位,都只要刁英熬不住刑,漏出一点点口风来,就不堪设想了。

  这几位中,只要有任何一人有甚不测,都够他负疚终生的。

  尤其是绿珠,那娇容,那媚态,那枕边细语,那似水柔情……

  尽管他此刻,连自身的安危都没法支配,但回想起来,却仍然禁不住心神感到震颤。

  虽然,他们之间,发乎情,止乎礼,并没甚么越轨行动,但在儿女柔情上,却连徐丹凤与袁玉琴二人,也没法比拟的。

  如果不幸而绿珠有了意外……,他不敢再往下想了,只有在心底发出一声无声的长叹。

  “格”的一声,室顶的铁窗再启,一个食盘,用绳索垂了下来,同时,一个黑脸汉子俯身说道:“柏长青请用早点。”

  白天虹心中暗笑道:“我还算是‘柏副座’么……”

  但他口中却漫应道;“知道了。”

  说道,并随手将食盘接下。

  那黑脸汉子答了答道:“柏副座,那幅唐伯虎的山水画后面,有一道小门,推开小门,里面就是便所。”

  白天虹道:“真难为你们,设想如此周到。”

  “格”地一声,铁窗又再度关上。

  白天虹向那食盘中的早点略一端详,却是质量并重,其精美程度,可并不下于他当副教主的享受。

  他不禁低声苦笑着:“人是铁,饭是钢,未来的祸福暂且莫管它,且先填饱肚皮再说……”

  他虽然曾服过千年金斑白鳝之血,终身不畏剧毒,但为慎重计,还是拔下头上的绾发银簪,在食物中试过并未含毒之后,才放心食用,这且按下不表。

  当白天虹随同以东方逸姿态出现的古太虚,前往摘星楼去后,俏绿珠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这不对劲究竟是出在甚么地方。

  万般无奈中,她只有黛眉紧蹙,像热锅上的蚂蚁似地独个儿在房间中团团转。

  半晌,她低声自语着:“对!我该找季老去研究一下……”

  此时,天边刚露微曙,她悄然走到季东平的房门前,轻轻地叩了三下。

  季东平的语声低声问道:“谁?”

  绿珠俏声答道:“老爷子,是我,绿珠。”

  少顷,季东平轻启房门,一边整理着尚未穿好的长衫,一面讶问道:“绿珠,是怎么回事?”

  绿珠闪入室中,并顺手将房门掩上,一手抚着酥胸,娇喘道:“我怕,老爷子……”

  烛影摇红之下,她那明艳照人的俏脸,竟显得那么苍白。

  季东平不由脸色为之一变道:“发生了甚么事?绿珠。”

  绿珠幽幽地说道:“老爷子,柏爷同东方逸去摘星楼了……”

  接着,她将片刻之间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

  季东平闻言之后,尽管心中也暗暗警惕,但表面上却是安详地笑道:“傻丫头,教主召见,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绿珠黛眉紧蹙地道:“老爷子,我直觉地感到事态不妙……”

  季东平脸色一整道:“别疑心生暗鬼,绿珠,你莫忘了,咱们是处身在龙潭虎穴之中,你这种神经过敏的行动,如果落在别人眼中,那还得了!”

  绿珠轻轻一叹道:“老爷子,我知道,也就是因为咱们都处身-龙潭虎穴之中,我才对柏爷此行感到不妙。”

  季东平道:“退一步说,纵然有甚意外,凭柏爷的一身绝艺,谁又能是他的敌手!”

  “可是。”绿珠期期地道;“老爷子,柏爷此行,未带防身兵刃,何况,那摘星楼中,又是险阻重重……”

  季东平含笑截口道:“绿珠.,你怎老是朝坏处想?”

  绿珠苦笑道:“老爷子,您不知道,最近这几天,我每晚都是恶梦连宵。”

  季东平也不禁苦笑道:“真是孩子话,梦境中的事,怎能认真!”

  接着,伸手轻拍她的香肩,温和地接道;“绿珠,快回去,别让人家发觉你一天亮就跑到我这边来,反而惹人怀疑。”

  “是……”

  绿珠方自娇应着走向门边,陡然,一线白光,破窗而入“笃”地一声,钉在房门上。

  绿珠娇躯一颤,骇然退立三大步。

  季东平则于脸色大变中,扬手一掌击灭案头烛火,同时迅疾地摘下悬挂壁间的青钢长剑,然后才将钉在房门上的一纸便笺取下。

  那是一张手掌大小的纸条,连同一枚铁钉钉在房门上,纸条的上面潦草地写着:刁英已被捕,令主受软禁,现正刑讯刁英中绿珠等人身份,可能尚未供出,希速逃!

  下面署一个“诚”字。

  这是“矮叟”朱诚匆促间所发,朱诚所住的房间,与季东平所住的房间仅隔约三丈宽的一个小花圃,如果朱诚要通甚么消息,这点距离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当下,季东平与绿珠二人,不由齐都脸色一变,季东平不愧是老江湖,脸色一变之后,立即镇定下来,也来不及研讨这消息的真假,以及朱诚是如何得来此等机密消息,立即将铁钉和纸条揣入怀中,并顺手将房门上的铁痕抹去,一面向目瞪口呆的绿珠传音说道:“绿珠,以最迅速的方法,通知袁姑娘,由左侧边门逃走,快!我在门外等你们!”

  说着,并将绿珠的香肩推了一下。

  绿珠这才如恶梦乍醒似地,讷讷地道;“可是,柏爷他……他……”

  季东平促声传音道:“柏爷仅仅是软禁,而且他有隐身法可以脱身,不会有危险的。”

  绿珠黛眉紧蹙地道:“隐身法破不了那重重机关……”

  季东平不禁顿足促声道:“我的姑奶奶,危机紧迫,目前咱们逃命要紧,能够逃命,才能会同徐令主共同解救柏爷,你再要迟疑,就全数搁在这儿啦!”

  绿珠听得逃命是为了要救柏长青这才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好!我走,立刻就走……”

  当绿珠悄然闪身出房之间,季东平再低声补上一句。

  “带上兵刃,以防万—……”

  “是!”

  季东平一身之外无长物,除了一枝青钢长剑,和一些别出心裁的暗器之外,也没甚么拾掇的。

  他,由窗户中俯视着绿珠的倩影走出静楼之后,突然脑际灵光一闪地,暗道一声:“糟了!东方逸既已对主人怀疑而采取行动,这儿又岂是如此平静之理,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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