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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赞见了尉迟巧的满面惭窘神色,方换了笑容说道:“尉迟兄你把我大小子孟赞和小小子焦良害得如此凄惨,究竟认打?还是认罚?”尉迟巧见孟赞收起铁板面孔,现出笑容,心中方自略宽,一抱双拳,苦笑说道:“认罪,认罚在下只会一些小巧之技,鸡肋委实难当尊拳,认不起打!”孟赞笑道:“认罚好办,罚则共有两样,第一样便是罚尉迟兄干上一杯‘金刚倒’!”说完,便用自己面前那只中号酒杯,替尉迟巧斟上满满一杯“金刚倒”美酒。 

  尉迟巧大笑道:“我对这‘金刚倒’美酒,垂涎已久,只可惜‘妙姹金刚’萧大寨主,不舍得用以款待一般宾客,孟二侠竟以此作罚,尉迟巧真是恨不得你罚我三杯才好!”

  语音了处,举起杯儿,一倾而尺,但却被“金刚倒”的香烈酒劲,呛得咳嗽一声。孟赞笑道:“尉迟兄不必嘴馋,只要你认完第二点罚则,我负责向‘妙姹金刚’萧大妹,再讨十斤‘金刚倒’来,与你放怀一醉!”

  尉迟巧大喜道:“孟二侠快说,第二点你是打算怎样罚我?”孟赞伸手向房上一指,含笑说道:“我要请尉迟兄再上房梁,重为冯妇……”尉迟巧耳根一热,目注孟赞问道:“孟二侠的目的是谁?你要我为你去偷什么东西?”

  孟赞尚未答言,焦良已在一旁怪笑说道:“尉迟兄,大小子不是要你去偷东西,大概是要你去探听一些消息?

  尉迟巧目注孟赞问道:“孟二侠有什么需知机密,要我为你探听?”

  孟赞侧顾焦良道:“小小子,你既卖弄聪明,猜我心思,便由你说,但倘若说得不对,我便请尉迟兄再把你钱包偷走,饿你几日。”

  焦良笑吟吟地说道:“鹰王、玉人、铁杵、蜂尾……”这八个字儿,自得骊珠,猜对了盂赞心思,但却使尉迟巧莫名其妙,如坠云山雾沼!

  柳延昭笑道:“尉迟兄,事情是这样的……”当下遂把“九爪鹰王”戚九渊为子求婚,并与“尊天会”勾结,偕“黑白天尊”的爱徒与会,企图囊括“五大霸天”荣号,进而统一黑白两道,称尊武林,以及“巾帼之雄”秦文玉飞襟传书,衣襟上写有“……鹰王阴损,玉人技高,铁杵藏凶,蜂尾剧毒……”等语之事,向尉迟巧重复的说了一遍。

  孟赞静等柳延昭说完,又向尉迟巧笑道:“常言道:‘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柳大哥功参造化,学究天人,对什么‘玉人技高’,毫不足畏,但鹰王如何损阴?铁杵怎样藏凶?以及那剧毒蜂尾,究竟是什么东西?若能早知身妙,洞悉敌情,定有不少好处!”

  尉迟巧恍然笑道:“孟二侠是要我到‘九爪鹰王’戚九渊等所居的宾馆房上,去作窃听工作?”

  孟赞点头笑道:“尉迟兄小巧之技,盖世无俦,这桩工作,自然非你不能胜任!假如尉迟兄惠然肯任,则刚才那杯‘金刚倒’,便并非罚酒,而是孟赞虔意相敬的了”尉迟巧双眉一轩,“哈哈”笑道:“孟二侠何必绕了这个圈子说话,柳大侠既对家兄有天高地厚之恩,又是尉迟巧素所钦佩大爷,渴欲一亲侠义的领袖,只要有他一句话,尉迟巧赴汤蹈火既万死不辞,三位且低斟浅酌,请等待我的好消息吧!……”

  语音才落,身形已腾,恍疑一缕轻烟,飞出宾馆,动作果灵妙已极!孟赞道:“大哥,你认为‘妙手空空’尉迟巧,此去有收获么?”说完,未闻柳延昭答话,偏头看去,不觉一惊!因为柳延昭剑眉深锁,满面都是忧虑神色!孟赞惊道:“大哥怎的面带忧容?莫非你认为尉迟巧此去有险?”

  柳延昭“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皱眉说道:“有险无险,尚自难论,但我总觉得二弟作错了一件事儿!”孟赞惑然道:“我作错了什么事儿?大哥请尽管指点……”柳延昭叹道:“世上事往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二弟尽管尚懵然无知,焦三弟大概已心头雪亮的了……”

  孟赞闻言大惑不悦,心中有点不信地,侧顾焦良,发问道:“小小子,我有什么事儿,作得不对?……”

  焦良咧开大嘴,向柳延昭笑了一笑,缓缓答道:“大哥,你是不是认为大小子不该让‘妙手空空’尉迟巧兄,干了那杯‘金刚倒’酒儿?”柳延昭对于焦良,确极喜爱,闻言连连点头,含笑说道:“三弟猜得一点不错,果然是浑金璞玉,绝顶聪明!”

  孟赞闻言之下,苦笑说道:“我真是当局者迷,弄不懂敬他一杯酒儿,算是什么错误?”

  焦良笑嘻嘻地说道:“武功之道,若遇低于自己之人,稍有疏虑,或可弥补,若遇强于自己,尤其是绝世高手一流,委实出不得半点差错.巾帼之雄’秦文既特意飞襟示警,说明‘玉人技高’,则那‘黑白天尊’的心爱徒儿白衣书生的一身功力,纵或是比不上柳大哥,但也不致相距过远!……”

  孟赞笑道:“小小子居然还会推理,我承认你说得不错!”焦良又道:“适才,尉迟巧兄人在屋上,只为听到柳大哥之名,心中略与惊喜,遂被柳大哥有所觉,此去‘九爪鹰王’戚如渊等所在宾馆,不露痕迹便罢,万一功亏一篑,事败垂成,定是那杯‘金刚倒’之罪……”孟赞摇头道:“这倒不见得吧,区区一杯酒儿,何至于……”

  柳延昭一旁笑道:“二弟别忘了,刚才尉迟巧兄被你逼得干了那杯‘金刚倒’时,可曾呛得咳嗽么?……”焦良道:“由此可见,尉迟巧兄的酒量不豪,而‘金刚倒’却性又过烈,在你说来,或许独饮十斤,尚不过瘾,但在他说来,却只消略有酒意,足下稍重,便可能糊里糊涂,败露行迹,甚至于遭人毒手枉死城内!”

  孟赞听得一头冷汗地,“哎呀”一声,惶然说道:“真这道理,千万不要由我这无心之举,害了尉迟兄,我去为他打个接应!”他刚刚神色惶急地,站起身形,柳延昭便摇手笑道:“二弟不要过份着急,我所作推断,虽有可能,并非绝对,好在尉迟兄有个‘神偷’身份,足资掩护,不至于暴露真正目的,故而由他单独暗探;最多有险无凶,弄得灰头土脸而已,你若一加接应,反而会弄巧成拙,把事儿越闹越大!”

  孟赞双眉愁皱;叹了一口气儿,苦笑说道:“如今我后悔不该出这主意,万一迟兄,有甚重大差错,岂不叫我无法悔恨,终生难安!”柳延昭伸过手儿,一面替孟赞斟酒,一面含笑慰道:“二弟宽心,刚才我曾特别注意尉迟兄的气色,发现他晦纹不显,印堂不暗,日内并无甚巨灾大祸,否则,我也便早加阻拦,不会让他去了!……”

  话虽如此,但孟赞终不放心,那等爱酒如命之人,拿着一杯“金刚倒”,竟自喝不下去!

  一更…….二更……三更……夜已三更,未见尉迟巧转回报讯,但寂寞宾馆中,也未闻得有什么事变喧哗!柳延昭虽说曾注意尉迟巧面无晦色,仍不免有点为他担心,但又无法探听,只好向孟赞,焦良笑道:“二弟,三弟、不必焦急,我们且静坐调息,好在天光亮后,五霸争雄大会,便将开始,那时尉迟巧兄的吉凶祸福,也就知晓的了!

  孟赞道:“倘若尉巧兄有任何不测,小弟誓尽全力,必报此仇,否则,他被我随口一语,断送性命,便令孟赞终身难安……”焦良笑道:“大小子,你要尽说丧气话儿,尉迟兄与对方并无前仇,踪迹纵被发现,最多受些调侃奚落,那有伤他性命之理?何况‘黑白天尊’志在创设‘尊天会’,称霸武林,正须招兵买马,用人其段,或许会看上妙手神偷的肢箧绝技,给尉迟兄弄个‘空空堂主’名位,过过隐呢!”柳延昭“咦”了一声,目注焦良,点头说道:“三弟朴实寡言,但每一发话,都还颇合妙理,二弟适才把‘金刚倒’烈酒,着实饮了不少!且运气调功,周行百穴,把酒意驱散驱散!因为今日大会之上,你与三弟的一身‘金刚混元神功’,和‘孟不离焦’奇招,必将大放异采,名震天下,也应该略作准备充本固元才好!”

  孟赞,焦良也知明日会上群豪毕集,好戏连场,遂不敢再为尉迟巧之事忧心,双双盘膝静坐,一心向上,一意朝元,暂时把那位“妙手空空”置诸度外。柳延昭本人也毫不大意地,神与天会,用起内家妙诀!

  天色才明,一声声的悠扬钟韵,惊醒了梦中群雄。享用过“妙姹金刚”箫克英准备待客的丰富早点之后,大会便告开始。‘会场,是设在广大而平坦的演武场中,上百座位的两旁,摆设了兵器架,十八般软硬兵器,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的外门兵刃,几乎应有尽有,供群豪随兴取用。柳延昭等三人的座位,经过安排,是在主座左边,以便箫克英遇上伤脑筋的场面之际,好与她这位敬若神明的柳大哥,有所讨教,互定大计。

  除了这特殊安排外,其余群雄,都是先到先坐。

  柳延昭目光如电,不住注视群雄,并向肩右的“妙姹金刚”箫克英,悄然问道:“萧大妹,谁是‘黑白天尊’的心爱弟子?我怎样未发现群雄中,有什么特殊扎眼人物?……”箫克英道:“他们一行共有五人,此刻尚未进场……”话方至此,目光一亮道:“他们来了,怎么突然又多了一个?”这时,又有六人从宾馆方面,走进演武场,是一个鹰鼻虎目的雄健老者,一个白衣如云的潇洒秀美书生,一个身高将近七尺的魁梧壮汉,和两个面貌酷似的黑衣老叟,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黄衣中年汉!由于“九爪鹰王”戚九渊,是北六省绿林道的总瓢把子,故而,他一现身,便有不少绿林人物在座位上起身抱拳,显得极具声势!那鹰鼻虎目老者,便是戚九渊,他向对他施礼的绿林群豪,略一含笑挥手,便随意在空位之上落座。但落座时,他却谦恭有礼的,含笑伸手,先让白衣书生。白衣书生摇了摇头,戚九渊才微带惶恐神色首先坐了下去。由这点动作看来,他们表面上虽由戚九渊为首,实际上大概是由那白衣书生,指挥全局。

  这六人现身以后,柳延昭与孟选焦良,不禁发怔。因为他们一听箫克英说对方多出一人时,均认定是“妙手空空尉迟巧”与戚九渊等,套上关系,参与了对方阵营,以刺探更多机密!柳延昭心中正在暗骂这老偷儿为何不设法送个信儿,致使自己弟兄,为他耽了半夜心事……但等六人出现后,帑见其中并无慰迟巧大内,柳延昭不禁惊诧欲绝,弄不懂尉迟巧为何突然失踪?究竟有何吉凶祸福?

  孟赞已沉不住气地,低低向柳延昭叫了一声:“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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