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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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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由我传你一种守窍炼己之法,再拼着自己的定力,去和那魔头闯一下。这一点诀窍,我只能传你,却不能帮你,成败得失全在自己了。虽有铁肩老前辈所赐丹药,又有二宝在身,只邪火一被侵入,道基立坏,再修便难。那对方又是一个魔道中能手,却大意不得呢!” 说罢,将剑简缩小只寸许仍交继武收好,又传了守窍炼己之法,命继武就崖石上坐好,试将心神收摄了一会,又连连摇头道:“难,难,这也不过十一之望吧。” 说完之后,又笑道:“好在你这娃儿福缘深厚,也许有救,待我送你一程,就此去吧。” 说着,两爪一推,大喝一声:“人身难得,千万不要自误。” 继武猛觉两眼一花,身子已到崖下。再抬头看时,那黑猿已不知去向,一轮旭日正上山颠。 连忙向崖上谢过师叔成全之德,又向东南方向走去。因不知魔劫之来是何情况,时刻都在留心,未免有些矜持,谁知一路鸟语花香,山青水碧,除了绝不见人而外,并无异样。 心想,这一路上虽有溪涧之属,大抵浅于污秽不堪饮用,既有这大水声,自必清洁无疑,何不寻着水潭喝点再走,便那一脸桃汁也必须好好洗涤一下,才够凉爽。 想罢,便向林中走去。一看那林子只有数十株老松,姿势奇古,均系千百年以上之物,但松下一片草地,修治得非常平整洁净,仿佛经过人工剪理过的一样。 他不由心中奇怪,但未在意,一路穿过松林,里面却是一个山谷,谷内北山上有一道飞瀑自山颠直泻而下,离地远有十余丈高,又分成三叠雪涛飞溅,向山下溪中涌去。 那道溪自西北转向东南,中间忽被一堆崩石一激,直向东流汇成一个小湖,看去约有十多亩大小,其中满植着荷花,正在映日而开。中间又突起一座白色玲珑山石,高可三五丈,分外显得清幽绝俗而带着几分高贵气象。 继武不禁看得呆了半晌,方才走近湖边,用手掏水,先将头脸两手洗净,然后又饮了两口,果觉凉爽可口。 猛听那白石山峰后面,忽有妇女嘻笑之声,不由心中一动,暗想,这谷内山水布置,绝非天然,不要是什么人家的宅院,误入还有可说,如再偷窥人家妇女,那便绝非所宜了。 想罢,正待起身出谷,陡见那荷花当中一声水响,忽然泛起半个裸体少女来,一头漆黑头发披在脑后,那雪白的娇身自香脐以下全没在水中,上半截却都在水面上,不但酥胸玉臂,俱陈眼底,便一双玉峰,也毫无遮掩,毕露水上。 那一张圆姿替月的俏脸,却好正在四五朵盛开的芙蓉中间,人比花娇,花羞人面,更显得异样艳丽。但那少女,似乎并未看见池侧有人,倏然呼的一声,纤腰一扭,向水面一仰,娇躯莹洁如玉,完全浮在水上,竟向继武立处浮游过来,不禁吓得继武,连忙转身奔逃不迭。 他正向谷口外面走着,忽听身后娇喝道:“哪里来的小子,胆敢跑到这松苓谷来偷窥我们宫主出浴,还不赶快住脚,听候发落,只敢再逃,我们这剑光一起,你便没命了。” 继武回头看时,却是两个垂髻少女,各持宝剑,已经赶到身后,连忙躬身道:“我是过路客,偶因口渴入谷饮水,实非有意偷窥,还望二位姐姐饶过初次,以后再不敢了。” 那赶来的二女,为首一个长圆脸型身穿紫衣的,又娇喝道:“你还敢胡说,这等的事,还能有第二次吗?” 后面一个穿绯色宫装的少女也把脸一沉道:“阿英姐,你管他呢,我们只把他带去见宫主,让宫主自己发落不好吗?” 那叫阿英的少女,连忙用剑一比道:“不管你是行客也好本地山民也好,既已进了我这松苓谷,便须由我们宫主发落。你想就这样走,可没有那样便宜的事。还不快随我们走吗?” 说着,那个绯色宫装的少女,也举剑架在继武的肩上喝道:“我们宫主便在那边等着,你如再倔强,那就莫怪我们用武了。” 继武闻言,不禁引起一腔怒火,正待抗拒,但自己一想,偷窥人家少女出浴,委实是自己不是,只得忍住气道:“我也曾稍读诗书,此番出来,又是为了求仙访道,焉有偷窥你们宫主出浴之理。如果真要说动手,我也未见得便怕你们。不过,误入此谷我本确有不是之处,你们又都是女人,所以我才让你们一步。你们宫主现在何地,快引我当面说明,如再出言不逊可别怪我了。” 那阿英笑道:“夜光姐,你听听,这还是他让我们的,要不然人家也许还会露一手给我们看看呢。” 那叫夜光的少女,沉着脸用手中宝剑在继武肩上一拍道:“你这小子,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吗?我们这松苓谷、紫霞洞天,乃是紫绡宫主修真禁地。你擅自闯入已是该死万分,又敢偷窥宫主出浴,如依禁律,至少也该下油锅炸酥,磨成细粉去喂王八才对,你还敢像没有事也似的,在这里说大话吓人吗?” 正说着,忽又听那荷池内白石小山上,一个娇婉的喉音道:“啊英,夜光,他既说读过书,又是求仙访道的,你们不许威吓他,快些押过来,等我问明再说。” 二女闻言,一齐喝道:“不管你是什么出身,我们宫主既然唤你,还不快去吗?” 继武心想:这两个丫头简直狂妄万分,无理可喻,那出浴的女人,既是主人,也许可以说理。照这等势派,如非侠盗宅窟,一定是个豪强别墅,一切还宜谨慎为佳。 想罢,先将衣襟端整一下,转身又向荷池走去。二女一前一后押着,从那荷池边上绕了过去,经过假山,便见一座三曲红桥,从那池边上,一直联到那白石小峰下,三人一同上桥。 夜光首先抢过去,高叫道:“禀宫主,那私入禁地偷窥宫主出浴的小贼已经带到,听候发落。” 远闻白石峰下轻轻一声娇叱道:“你这丫头,事情远未判明,怎么就叫人家小贼,这等口声便当掌嘴。” 夜光闻言,瞪了继武一眼,撅着嘴,立在桥头不再开口。阿英在后面又低声道:“这是你的造化,我们宫主这样宽宏大量待人还是第一次呢。” 说着,继武已经渡过曲桥,走到峰前,再抬头一看,只见峰下一片白砂皎洁如银,上面陈列着一张紫晶短榻,高才尺许,适才所见出浴少女,仍是全身赤裸着,只披着一袭薄如烟雾的紫绡,一手执着一枝半开的荷花,一手支着下颔,斜凭在榻上,微笑道:“请问道友尊姓大名,从何而来?既是求仙学道的,当知我这松苓谷紫霞洞决不容外人擅入,为何直到我这每天出浴的灵石池边并不声张,又逗留不去,这就不怪蠢婢责难了。” 那声音之娇婉柔媚,简直美妙无比,入耳令人魂消魄荡。 继武再仔细把那少女一看,只见她一张俏脸,全贴在那支荷花上面,一双妙目却斜睨着自己,浑身骨肉匀停,仿佛一个全用羊脂美玉琢成的人儿,被一层极淡的紫烟笼罩着,不由心头怦怦不已,简直不敢平视。 忙将二目一垂躬道:“我姓杨名继武,现方从师学道尚未入门。只因路过谷口,一时口渴难忍,遥闻水声,因而入谷觅水解渴,井非有意敢犯禁地。就在池边掬水时又未见有人,所以才敢逗留片刻,及见池中有人即便他去,绝无偷窥之意,此点还请见谅。” 少女未及开言,那夜光又喝道:“宫主,你休理他,我们明明看见他蹲在池边,一双眼睛好象馋猫儿看见鱼一样,全神都贯注在你的身上,连动都不动,能说没有他意吗?” 那少女又娇喝道:“你这丫头,方才我已说过不许无礼,为何又敢多嘴。难道真当我不能当人处罚吗?” 说罢,又向继武笑道:“道友既是无意入谷,口渴觅水亦属人之常情,原可原谅。不过,适才道友既说现方从师学道,能以令师法讳见告吗?” 继武略一沉思道:“说来惭愧,我虽得见家师,现在尚未入门,如以实在情形而论,我尚未能列在弟子之内。虽然他老人家曾经说过,只我经过一劫,不遭魔扰,便可以收入门墙,但此时言之未免过早,且近招摇,所以还以不说为宜。如蒙主人见谅,便请容我出谷,他日小有成就,再当谢过如何?” 那少女看了继武一眼道:“我还当你已经投有师父呢,所以有些话不便说,既如此说,你就与那一派的宗主长老有过交道,也还未成定局,那就更好说了。现在我相信你方才说的话都是实情,决无虚假,不过你知道我的来历和擅入我禁地,窥见我身体的禁例吗?” 继武惶然道:“这个我却也实不知情,不过这样说,道友想必也是一位散仙,此地便是仙府了,就请明以告我,以便当面谢过使得吗?” 那少女笑道:“此地原名松苓谷紫霞洞天,适才两婢当已相告。我乃南海玉衡真人薛天相之女,家母便是鬼母潘涛,闺名惜惜,外号人称松苓谷主紫绡娘子,婢仆僭以宫主相称,实非所许。我自昔年父母反目,来此潜修已近两甲子。自从来此,家父便为我定下禁例,无论仙凡,只一入谷,必须自己能从谷口所设六贼消魂网冲出去,才可赦过,听其自去。否用便要罚在谷内服役十年,限满方许脱身。” 说着,俏脸忽晕丹霞,用那荷花半遮着面道:“至于能看见我的身体的,那就算是前生夙有良缘,便须留在此地,同修大道,作一对神仙眷属,你看怎样发付我吧?” 说着梨涡微露,从花隙偷觑继武脸色。继武闻言,不禁大惊,心知大同教主彭康所指魔劫,一定就应在此女身上,忙将心神收摄,亢声道:“我本一介凡夫,学道尚未入门,如何敢妄冀上配宫主,道友此语未免太苦人所难了。至于入谷犯禁,实出无知,适才已经说明在先,而且此项禁令系由道友片面所订,谷口既无牌示又无守望,何能禁人入内,如果真要以此相挟,那我只死而已。” 薛惜惜蓦地里脸色一沉,将手中荷花移过一旁怒道:“我这松苓谷禁例谁不知道,虽然无牌示守望,却从无一人敢擅自入内,你如何能以不知二字,便轻轻脱卸。至于婚姻之约,原无相强之理。不过,我虽魔道,家父却是散仙一流,我一个待字少女,能轻以身体示人吗?你既自诩读书明理之士,且还我一个道理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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