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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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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尼见状,不禁秀眉深锁道:“虽然数由前定,但这样下去,何日是了。” 谢元道:“那厮已逃去,这事当然不会就了。自古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以我默察天象,不久便是仙凡历劫之时,这些魔头也因劫数流转,面气势愈盛,因此若干早就证果仙佛的道友都不免要留滞人间。也许天意便是留此若干人,为他年斩魔卫道之用亦未可知。此中因果,道友定中自能烛照,又何必如此着相呢?” 说罢,向四周略为瞻顾,不禁慨然道:“紫霞宫阙,不殊昔日,道友可还记得当年为了建此洞天福地的一番鬼斧神工吗?” 那女尼也慨然道:“这些往事如在目前,如何能不记得。” 说着手指西边山下一座楼台笑道:“那不是你特为题名的暑楼吗?当初为了这两条瀑布,我记得我们还打过赌,看谁能先把工程做完。后来是你输了却又撒赖,要我凿成此潭才算罢休,如今说来,千年岁月还不恍如一梦吗?” 这时立在旁边的赵仲仁、钱玉英夫妇不禁失惊道:“如此说来,这位大师便是昔年在此间开府的紫霞元君,苏仙子慧如了。在愚夫妇昔年访道之时,就闻得仙子已经发愿坐关,如何迄今还仍留滞人间呢?” 薛惜惜也慌叩拜道:“弟子日夕处此,竟不知道老前辈是此间旧主人,便那幅天孙锦也系老前辈故物,被弟子无意得来便据为已有,还望见谅才好。” 苏仙子一面扶起,一面笑道:“我确实便是昔年的苏慧如。” 说着又一指谢元道:“这位便是外子谢真人。我们从隋朝大业年间入道,便在此间辟此仙府。后来我因偶游峨嵋,无意被佛光烛照,得悟天人,皈依我佛改修大乘,在这后洞坐关,外子也往海外小蓬莱修持。不想这将近千年之中,此洞数易其主,并为魔女占据。更不料正当道成西归之际,复为石坤魔障所阻。既蒙诸道友护法,便是有缘,此间仙山楼阁,虽为我夫妇昔年手建,彼时因初入道,所习又属旁门,实未见真仙洞府,只一味力求瑰丽堂皇,所以竟成了一个四不像。今日细想起来,虽然可笑,但今后即将远行,借此稍款嘉宾,并将此洞留赠有缘,诸道友倒正用得着。” 说着含笑用手一指,停滞空中的那座楼阁,忽又慢慢下降,恰好将那洞门遮投。接着一声轻雷过处,各处楼台亭榭均放紫色光华,掩映得全谷均在紫色霞光之中。 适才从空中降落的那楼阁,下面六扇银门也随之洞开。苏仙子随即肃客入内,众人看时,只见晶庭银柱之外,墙壁陈设无一不用十宝装成.较之地下那座紫晶殿更加瑰奇壮丽,眩人眼目。 苏仙子肃客入座之后笑道:“初出生死关,便得嘉宾莅止,除此间尚存有昔年所藏紫霞酿而外,恕我无物待客了。” 说罢,把手一抬,那左侧一根银柱上,忽然现出了一洞,沿内藏着一个尺许高,三寸对径的紫晶罐和十余只紫晶杯。 苏仙子手又略指,那罐杯一齐飞来各人座前,在杯中各酌了一杯隐泛紫霞的佳酿,一片芬芳馥郁之气,直熏得满室皆香。 正待举杯相劝,谢元笑道:“嘉客光临岂可有酒无肴。我适从东海来时,却好蟠桃初实。原拟送走苏仙子,在此略加流连,用作几日山粮,如今正好拿来供客,便请聊当下酒物如何?” 说着从袖中取出五只斗大蟠桃放在几上,分赠诸人。众人一算,连夜光、玉英二婢算上,却好十四人,还剩下一个,便那酒杯也多了一只。 方在微讶,心印已经把手向室外一招笑道:“张道友,此间主人所备仙桃佳酿,均为旷世难逢之物,现在群魔已去,勿烦再在空中巡视了,还不下来领取一份谢谢主人吗?” 一言才毕,便听得天空一阵铿锵连响,铜袍道人已从外面蹑空而进,向苏仙子、谢元和众人一拱手道:“适在上空,聊为诸前辈道长护法,以致来迟,还望见谅。” 苏仙子笑道:“想不到我们这几个人恰巧都应在今日出困,转劳诸位嘉客辛劳这一昼夜,实在令我于心难安了。” 说罢,又邀铜袍道人入座,举杯相劝。余海珊一嗜那酒,不禁笑道:“昔年我在此地,也曾小住,再也想不到这银柱之中,还藏有如此仙酿。” 赵仲仁笑道:“幸而你不知道,否则早被你和那玄天魔母偷饮光了,今天我等怎能复享。” 苏仙子也笑道:“这紫霞酿,愚夫妇昔年酿存尚多,两柱之中共藏有十二罐,诸道友只管痛饮无妨,少时我和外子即将前往东南海外仙山,余道友也是此间主人之一,便以奉赠如何?” 说罢,又用手一指,那六根银柱各现两洞,果然每洞均藏二罐,紫光潋滟各放异彩。 余海珊忙道:“幸以仙府相假,得容栖寄已是万幸,这等千年仙酿怎敢拜领。” 苏仙子笑道:“此酒虽然功能补益真气,凝形固体,于我实无所用之,而诸道友中,不乏以元神炼就法体,得此却不无小补,还请不必客气。” 说着,又向心印道:“不久群魔历劫,仙凡均不免有一场浩劫。愚夫妇既然尚滞人间,决无坐视之理。现在便偕谢道友前往东南海外,预为各派仙侠,代觅一名胜之区,以为将来主持斩魔卫道根本之地。还请代陈玉龙潭各派长老,适奉心声邀请,后时当再当面道谢。” 说罢,目视谢元道:“此间事既已了,多留无益,我们且到你那小蓬莱稍叙离衷吧。” 说着,两人俱在一片五色霞光笼罩之中,向殿外飞去,只遥闻谢元笑了一声:“良晤匪遥,诸道友行再相见。” 便相携凌空而去,狗皮道士不禁赞叹道:“这才真是一对神仙眷属,只不解那兜率天魔石坤,得他两人又是何因缘。余老前辈既是此间旧主人,当知个中经过,能见告吗?” 余梅珊笑道:“我在此间虽曾小住,彼时均以前主人也已仙去,哪里会知道前数百年之事。如若彼时知道此间尚有这样一位佛门大师坐关,也许还不至堕劫入魔呢。” 赵仲仁道:“对于苏仙子和谢真人的事,我倒略知一二。那苏仙子生当隋末,乃父柳桥,曾仕北周,中年慕道入山。仙子闺名慧如,自小随父修为,精炼五行真气之法。那谢真人,本苏父未入道以前入室弟子,自小即与仙子相爱。苏老一派本属旁门,不禁婚嫁。其后柳桥真人尸解仙去,两人便结为一双神仙眷属,此间仙府,即系两人婚后开辟,用作双栖之所。 那兜率天魔石坤,原本仙子表兄,对仙子也极倾慕。只因为阴鸷奸险,素为仙子不喜,便苏父柳桥,也不喜其人。入山以后,石坤又追踪而至,诧言欲随苏父修道,坚留不去,又被仙子父女觑破逐走,因此饮恨在心,入了魔道,誓必杀死谢真人,娶苏仙子为妻。 无如谢真人夫妇道法玄妙,功力深湛,几次缠扰,均吃大亏而去。依了谢真人,早用所炼五行真气将其困住炼化。无如苏仙子心念母家只存石坤一人,不欲斩尽杀绝,每次均在危急之际,从旁援救,将他放去。 谁知石坤因此转疑仙子对他心存爱惜,追求愈力。直到苏仙子转入佛门,坐了死关,谢真人也在海外另开仙府,才暂时不来缠扰。谁知他却暗中用魔法,在仙子时刻不离的那袭紫绶仙衣上,藏下一点魔道中的信香。 只仙子一经出关,信香立起,他便如响随声立刻起身赶来,却想不到仍吃大亏而去,由此可知邪不胜正,魔教中人,任他法力再高,也是枉然。” 余海珊道:“道友怎么知道得这等详细,我这在此山住过的人,反而对此事一无所知真太惭愧了。” 赵仲仁苦笑道:“当初我便因为在一同道之中,得知个中底细。又知那苏仙子并未仙去,她夫妇一向炼有一种驻颜灵药,打算和内子一同前来叩求各赐一粒,同驻芳华。谁知到了此地,仙府已为道友情人所占。 不但无法一申求丹之愿,转被玄天魔母蚀骨魂妖阵所困,我和内子道基都被坏尽,又被魔法所乘,成了那白骨魔阵当中的两个先锋,如非心印道友佛法无边,便永堕魔劫了。” 余海珊不禁脸上一红。狗皮道士道:“赵道友当初既为求药而来,方才仙子出关,为何不当面相求呢。” 赵仲仁凄然道:“我夫妇肉身早毁,如今幸仗元神凝固,究与生人有异,驻颜之药已无所用之,还求他做什么?” 余海珊赧然道:“赵道友不必难受,小弟前生曾从大凉山苗峒散仙蓝蔚学过固魄炼形之法,并且炼有一炉魄丹,那丹只须元灵不昧,生前习过道家吐纳工夫,均能应用,像贤梁孟这等功力,一经服用,便可饮食起居无异生人。只不想证果金仙,连转劫重修都无须。那丹现藏我前生潜修之所,焦山江底石洞之中,不但贤梁孟之所必须,便小弟和薛道友也非此不可,只待此间诸事稍定,即便前往取来奉赠如何?” 钱玉英闻言不禁面有喜色笑道:“那么余道友前生一定是苗峒派祖师蓝蔚老前辈门下的惟一汉人弟子王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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