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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心印笑道:“道友不必如此,此系道友本身功力,与我何干,不过稍停也许还有个旧相识要来相见,还望消除恙怒,尽释前嫌才好。”

  闻野鹤大惊道:“我虽已修魔道千年,只因尚知自爱,即使所炼神魔,也系用本身元灵化身修成,极少与正教中人结怨,难道此地还有冤孽不成。”

  正说着,忽见眼前青光一起,那座延宾阁中,忽然飞来一人笑道:“闻道友别来无恙,还识得当年不辞而别的何天香吗?”

  闻野鹤不禁大惊失色,忙道:“何道友,当年我因入魔太深,自知不免开罪,所幸道友见机远引免致两败,彼时我虽穷迫不已,实有欲得而甘心之意,但现在已经心印禅师用无边法力代为解脱群魔,痛悟前非了。如欲惩罚,我实罪有应得,决无反抗之理,如欲就此释嫌,我也自愿伏罪,尊意如何?还请早作决断。”

  铁掌麻姑笑道:“我如来此问罪,能这等相待吗?实不相欺,连这位小和尚,还是我请出来的呢,再说当初我们原是尔诈我虞,也不能全怪你。如今幸喜你已解脱重魔大澈大悟,我只有向你贺喜之不暇,怎会再修前怨呢?”

  心印笑道:“好了好了,你两位既对陪不是,这场公案算是了结了。”

  说着,只见柳春儿一扯东方明,也从空中降落,向铁掌麻姑笑道:“原来麻姑姑和这位闻道长竟是老朋友,你两位这一来不要紧,倒害得我们两人到九天之上,星河之中去逛了一道,几乎把两条小命儿全送掉,这等差事以后还是免劳照顾吧!”

  闻野鹤不胜惭愧道:“小可适才无状,倒害得两位小道友上下九天一场,不过两位道友,道力都着实惊人,我虽修道多年,竟连失重宝,迭遭败挫,已由心印禅师为我解脱,何仙子又是旧相识,还望两位看在他二人分上,多多原谅,请将姓名见告,以便谢过如何?”何天香闻言笑道:“闻道友,你又上当了。凭他们这两个小淘气,哪里会是你的对手。那还是这小和尚暗中用佛法主持,才能勉强争衡。后来被你那干天混元紫气卷上九天,我还疑惑非糟不可,心中非常着急。因小和尚说,他二人另有因缘遇合,决无凶险,才略宽心。

  “谁知果然被他料到,无心之中竟被一位天外散仙救下,将你那干天混元紫气收去。要不然,就我们的恩怨可解,打了小的,老的必定出来,那柳不疑和东方旭初两位老前辈能饶你吗?”

  闻野鹤失惊道:“东方道友我是知道的。原来这位小道友,竟又与柳不疑有关那就难怪了。”

  铁掌麻姑又笑道:“你出乎意料之外吗?谁教你上来就那么目中无人呢?不然先问清楚,不省得若干是非吗?”

  说着,指着二人一一代为介绍,闻野鹤一手执着一人笑道:“自古不打不成相识,我便败在你二人手里也自值得。即使有小禅师暗中相助,这家学渊源的道法,也着实惊人了。尤其是东方道友,不特挟有前古仙兵,便我那太阳真火,换一个人,也决收不了。小可佩服之至,以后再也不敢轻视天下士咧。”

  东方明、柳春儿笑着逊谢之下,又道:“闻道长,既然修道千年,又和我们素无恩怨,今天为什么又忽然上门寻事起来?实不相欺,我二人那一套无礼做法,全是小师叔教的,他有心要激怒你,才好替你解脱群魔。适才开罪之处,还请见谅才好。”

  闻野鹤长叹一声道:“这一次我虽咎由自取,也实在是激出来的。”

  说着,看了心印、何天香二人一眼,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那闻野鹤,虽然是魔教中有名人物,但是他的道法,向来自成一家。除了魔法之外,又曾于浙江口外,桃花岛下礁石之中,得着前古真仙洞玄于,遗下一都洞玄经,所以深得正邪两派之长。

  修为日久,阅历日深,平日对于各派宗长极少许可,虽习魔道,也少有恶行。因此正教中人固少往来,就是魔教中人,也不大接近。

  偏偏在数甲子以前,铁掌麻姑何天香魔道初成,专一搜寻夙根较厚的魔教长老试法。

  那年却好在杭州漫游西湖,在湖心亭上两人相遇。

  铁掌麻姑一见对方竟是有名的人天主宰闻野鹤,便随往东海岛上。

  闻野鹤平生虽习采补之术,却从不去寻良家妇女晦气,只找魔救中荡妇淫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见铁掌麻姑上门俯就,便先有了一个决无好货的心,虽不打算置之死地,也想使之吃一大亏,知道厉害。

  等到岛上两下一谈,才知道对方竟和自己是一流人物,心中转生怜惜,不忍即下辣手。那何天香却是初生之犊不怕虎,竟想用天魔吸髓之法盗取闻野鹤元精。

  闻野鹤猝不及防,几乎着了道儿,不禁心中大怒,也用魔道中秘法,夺敢天香玄珠。一争一夺之间,天香深知不妙,一面乞怜,一面并舍一部份元精,假作昏厥之状。

  闻野鹤心中不忍,转用丹药灌下,嘱其静养数日再说。天香却乘此机会,冷不妨逃回中土,但对野鹤始终感激。那闻野鹤见天香逃去,虽然追了一阵,一晃数甲子过去,早将此事忘却。

  谁知数日前,偶往海底采取珊瑚龙涎,忽然遇见一个裸体少妇正在追逐一群海狗,迎涛穿浪,上下翻腾不己,那姿态之美妙,简直无以复加,但手段却甚毒辣。

  那一群海狗约摸有百十条,雄狗只不过一小半,转瞬之间便将雄狗狗肾全部取下,连那雌狗也杀得一个不剩。那裸体少妇却面不改色,丝毫无动于衷。

  他不由心说:“此妇为何如此残忍,杀雄狗取肾犹有一说。那雌狗何辜,为什么也杀得一个不剩。”

  正想着,那少妇忽然看着他一笑,像一条人鱼一般,直蹿过来,才到面前,猛一伸手,行法忽将海水逼退数丈。

  赤裸裸的,向身侧一站娇笑道:“你这位道长是从哪里来的。我因为要诱杀这些海狗,不得不脱光衣服。你为什么躲在这里偷看人身体,是何道理?”

  闻野鹤对她本已心存不快,再见她竟公然来向自己卖弄风骚,心中更怒,不由喝道:“我在此地采取龙涎珊瑚已有多日,谁曾看见你来。你是谁的门下弟子,竟敢这等无礼。”

  那少妇一看闻野鹤相貌装束,忽然眼珠一转妙目流盼道:“哎呀,凭你是哪位老前辈,我只说了这两句话,也算是无礼吗?”

  说罢纤腰一扭,玉体莹然又格格一笑道:“我姓武叫武倩儿,现在白骨教下。老前辈,你呢,能将名讳法号赏下来吗?就算我适才失礼,等问明之后,再听你老人家处置还不行吗?”

  闻野鹤闻言,一手持须道:“原来你是白骨教的赛媚娘武倩儿,那就难怪了。老夫乃是东海人天主宰闻野鹤。彼此虽然同在魔教,却素无往来,你也不算冒犯我。不过那群海狗与人何尤,你杀雄狗取肾还有一说,为何连那雌狗也一个不留,此举未免大伤天和了。以后却不可如此呢!”

  武倩儿一听,来人竟是魔道中有名的人天主宰闻野鹤,不禁暗吃一惊,连忙就海底下拜道:“原来是闻老前辈法驾来此,弟子无知,适才多多冒犯了。承蒙训示以后敢不如命。不过我们魔教中厄运已经来了,你老人家近来也有所闻吗?”

  闻野鹤笑道:“魔教近来有什么厄运,想是那些自命正教的几个僧尼,又寻着你们的晦气了。不过,就我所闻,近年来,你们也委系闹得太不成话了。为什么又甘心投入西方魔教,做起阿修罗的臣妾起来。此举便我也大不以为然,你们能怪人家出来作对吗?”

  武倩儿闻言,上下看了闻野鹤一眼笑道:“老前辈责备得极是,弟子决不敢替敝教辩护。不过,你老人家知道那些自命正教的老鬼,连你也要剪除吗?”

  闻野鹤笑道:“你这妮子竟连我也想鼓动吗?须知老夫修道千年,向来与各派宗主极少恩怨,便对那几个异样的僧尼,和武当、崆峒、峨嵋诸派掌门人物,也都以晚辈视之,从来不屑与较,他们为什么要连我也剪除起来。我已心知你意,一定是现在已被武当一派仙侠逼得走头无路了,所以打算激我代替你们去抵挡一阵对不对?”

  说罢又哈哈大笑道:“照你这等说法,如依我规矩,便当立刻处罚示警,不过我如这样做了,传出去之后,那些自命正教之士,也许说我怕他。现在姑且寄下这场责罚,以后再敢如此,你便不能怪我了。”

  武倩儿忙道:“老前辈,你冤枉死我了,在你老人家面前,我焉敢说谎激动,不信你只管打听一下。如今那武当派的几个老鬼,已经在川边玉龙潭底,要召开卫道驱魔大会。是凡各派宗主和各地散仙全在被邀之内,只有对敌视的各位老前辈全不邀请,你老人家曾接到请柬通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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