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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三


  云云一见妖妇逃去逆子伏诛,天空邪雾全消,红日又现,心念庄众安危,又不知那老者生死如何,正待从空中落下查看,猛一低头,忽见那集上已被一层薄薄金霞护定,耳畔忽昭业叫道:“痴妮子应敌怎么这等大意,方才如非我代为将全集护定,那妖雾所至,一着血肉之躯必定冰僵,这劫后孑遣岂不全遭惨死,下次却须仔细咧。”

  再一看时却不见人在哪里,正待飞向江边船上,又听昭业喝道:“那张大户已被阴火烧伤,命在须臾,你不救人,却为何打算来寻我?”

  云云忙道:“女儿今生并无灵药在身,却如何救他咧?还望你老人家大发慈悲才好。”

  又听昭业喝道:“你那度厄环自有妙用,还不快去将人救醒,那待月崖上还有好几百人和一个烈女等你去解厄咧。”

  云云听罢,仍向那座大宅落下,再看那老者时,已经直挺挺的躺在花树下面,半边身子已经被阴火烧焦,忙将禁法一撤,取出那度厄环,却不知如何用法,姑且依唐蕙之法一催,只见一道朱红光华,出手便向老者身上罩下,随之老者身上又起了一蓬绿火一闪而没,环上光华也跟着缩回。

  那老者却大叫一声道:“你这逆子便真将我活活烧死也是枉然,要想我拿出金银来去交给邪教流寇,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云云见那老者已醒,连忙唤道:“老人家你且醒来,你那逆子已被我除了,那妖妇也逃走了,如有为难尚请告我,以便相助。”

  那老者把两眼一揉,再看手臂毫无焦灼之痕,痛楚也一点没有,眼前却站着一个紫衣佩剑少女,不由一怔道:“小姐,你便是镇上人传说的柳仙姑吗?我那逆子呢?你却不可轻易放他走了,否则便是本镇大患咧。”

  “我便姓柳,却不是什么仙姑,你老人家放心,他已死在我那青灵金芒梭下,便那妖妇也被我打跑了,只是未得允许,擅自动手将你那少爷杀了,还请恕我鲁莽才好。”

  老人闻言,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连连叩头道:“阿弥陀佛,苍天也有眼睛,果然现时现报,他也死了,仙姑这不但是替我一家除害,也是替全集死者雪恨,老朽感激之不暇,你怎么反说出这话来。”

  云云连忙扶着道:“你老人家这大年纪,怎么对我行这等大礼,岂不折杀我吗?”

  老者垂泪道:“仙姑有所不知,这次全集遭此大劫,我这逆子实在是个祸根之苗,如果依他所造的罪孽,便万死不为过,但是我那可怜的女儿……”

  云云忙道:“老人家,你不必害怕,既有此事,只人未摄走,我必设法相救,这集上现有诸位仙侠相助,左道妖人决难得逞,此中经过,一时难以尽述,你只到前面寻着那西席唐老相公一问便知明白。”说罢问明待月崖方向距离,便一纵剑光飞去。

  那待月崖离开集上虽然将近百里,但空中飞行瞬息即至,谁知才一纵剑东飞,便见一点红星,自西向东而来,云云前生见多识广,一看又是白骨教家数,不由心中一动,忙将剑光隐去,一面加速向那红星迎了上去。

  两下一来一去,一闪即将接近,忽见那红星一泻而下,再向下面看时,只见乱山重叠之中,那红光坠处,正是一片悬崖,崖上似有若干房屋,连忙也隐身而下,一看果是一片庄院。

  遥闻一个艳装少妇立在庭院之中大喝道:“是谁大胆,竟敢将我仙教下弟子杀死,还不赶快出来答话,否则我金录夫人阴雷魔火一出,这崖上崖下便成碎粉了。”

  云云忙现身娇喝道:“你这妖妇,胡吹什么,那逆子张守信已被我杀死,形神皆灭,你既敢发威不会来找我吗?只吓唬这些可怜的难民有什么用处。”

  那金冶儿正站在院落当中向内吆喝着,闻言猛一掉头,想见一个紫衣少女立在身侧,再听张守信已被杀死,不由吃了一惊,连忙也喝道:“你是何人,敢伤仙姑弟子,还不快快报名领死吗?”

  云云又娇喝道:“我乃了尘大师门下弟子柳云云,你这妖妇,无耻害人已该万剐,教人杀父献妹,更是天理难容。”

  说罢,纤手一拍剑囊,先将霜华剑飞出,只见一道白光横扫了过去,接着又将青灵金芒神梭发出,一道湛碧光华挟着无数金星当头罩下。

  那金冶儿曾在正教门下叠吃大亏,白鹤观一役几乎形神皆灭,连日又闻得临江集已有对头踪迹,不但昔年大破白鹤观的巴东三仙全已露面,还有连阿修罗王都不得退让三分的慧因大师,也已现身,不由心胆皆寒。

  此来原是硬着头皮,奉命而行。一听云云竟是在玉龙潭坐关,威震群魔的了尘大师徒弟,哪敢久留,所好她虽口出大言,威吓崖上难民,却一上来就打了个逃的主意,见云云剑宝兼施,连挡全不敢,忙将舌头咬破,喷出一阵血雨,身子一晃,仍化红星,夹在一片血雨之中,一闪而没,又恐云云不依不饶,用剑宝圈住,一面用那血雨分出十余化身,分向四方逃去,谁知云云志在救人,并不追赶,反把手一招,收回剑梭,因此遂被从容遁去。

  云云一见妖人已走,又忙向室内高声道:“现在妖妇已逃,逆子张守信也被我诛却,那张老丈现在临江集本宅安然无恙,哪位是张二小姐,快请一见,我还有话说呢。”

  再一看那庄院,原是前后三进,所立院落,便在二三两进之间,那房子坐南朝北,东边一带虎皮石砌就短墙角门外,通着一片石坪,第三进东侧花圃之中,矗立着一座竹楼,却好和第二东侧的一座茅亭遥遥相对,花木竹石,布置也极得宜,院落更相当宽敞,二面房屋,也是曲槛回廊,相当富丽,只不解为什么毫无一人。

  她正在诧异,忽见第三进明间之中,走出一个一身青衣的麻脸少女来哭道:“我那大逆不道的二哥真被仙姑杀了吗?只可惜你迟来一步,我那妹妹和汪世哥全被妖人用鬼火烧死咧。”

  接着又是一个白发老婆奔了出来,跪在地下连连叩头道:“仙姑,我那丈夫真的没有死,还在集上家里吗?不过我那二女儿却被那无义的豺狼活活的烧死了,还望救命才好。”

  云云连忙扶起一问情形,原来自从守信将元常摄走以后,那吴家祥,便向盼盼身边走来,却不料汪玉声拦着大喝道:“你这大雪冻不死的毛贼,想你不过是一市井无赖,当年去向张宅行窃,一下不慎冻死雪地里,如非张老伯发觉救你一命,焉得活到如今,他老人家虽然明知你是去行窃失足所致,却念你为饥寒所迫,救活之后,不但不予深究反留在家中数年,解衣推食待你不为不厚,你这厮却引诱张二哥入于匪类已是恩将仇报,今日又来助纣为虐,须知有我在此,却容不得你咧!”

  说罢,手一举,一个黑虎偷心,当胸擒去,那吴家祥被说着心病,不由恼羞成怒,身子一侧避开一拳,也大喝道:“你胡说什么,他虽救我一次,却居心不良,打算要我给他当奴才咧,这有何恩义可言,至于张二哥要混人儿那是他的事与我何干,如今我奉祖师爷之命,前来接盼盼这小妞儿,这是公事,你打算阻拦,那可是讨死,现在可不是你当少爷的时候咧。”

  说罢,一伸手便来抓盼盼手臂。冷不妨却被玉声滑出一大步,抖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只打得他两眼金星直冒,接着又喝道:“你这厮天良丧尽,竟敢说出这样话来,还不与我躺下。”接着一抬腿正踢在他那膝盖骨上。

  吴家祥知汪玉声是个将门之子,但是外面看去,虽然英伟异常,却不像个炼家子,冷不妨一连着了两下重的,立刘连叫“啊哟”倒了下去,痛得打滚,玉声冷笑一声正待绑人,却不料吴家祥倏然把手一扬,一道灰白光华,正打在他右臂上,随着,只见半身便似火烧一般,伤处绿焰随之而起,忍不住大叫一声,也倒了下去。

  那吴家祥嘴里念念有词,行法止住痛,又从地上跃起来,冷不妨一把抓着盼盼左臂大喝道:“你这小厮儿还不随我快走,祖师爷正等着你咧。”

  盼盼一见玉声受伤,已是情急拼命,不暇思索,竟自掏出那把剪刀来,娇喝道:“你这豺狼不如的禽兽,我与你拼了。”

  一下向吴家祥当胸刺去,那把剪刀,虽只三寸来长,却出手金光闪耀,眩人眼目,两下靠得又近,一下正刺在吴家祥右乳下,期门穴上.登时血泣如注。

  他大叫一声道:“你这丫头,竟敢下此毒手,我也与你拼了。”

  喝罢,一松手,人也倒了丁去,把手一扬,一道灰白光华又自出手,向盼盼打来。

  盼盼一见妖光又起心知必无幸理,但只不被妖人摄走,以保住一身清白,更不躲避,转将手中那把剪刀掷去。

  这两下全是间不容发的事,吴家祥所发白骨妖叉在前,正打在盼盼的右臂上,盼盼的剪刀也自脱手一道金光,那柄剪刀也随之暴涨,便似两条金龙蟠结在一处,夹着吴家祥一绞,只听得惨叫一声,便被绞成两段,那柄剪刀,也立复状,落在一旁,盼盼却被妖人白骨妖叉打中,阴火一起,烧得昏死过去,接着只见妖人身畔,飞起一点豆大绿光,直上天空一闪而没。

  这一来庄院之中,登时大乱,成了群龙无首状态,却得玉声之父出来,先命人将盼盼、玉声抬向屋内,安置好了,一面又命将吴家祥残尸掩埋,各卡子加紧守望,但全山人心惶惶却无法制止,更知道妖人来自天空飞坠,所以胆小的,连从屋内都不敢出来,两家内眷正在围着盼盼和玉声哭泣,忽听见金冶儿在院落里面喝骂,不禁吓得惊魂万里,一个也做声不得。

  汪父出身武将,手底下也明白,本可抵挡一阵,无如年纪太大了,近来又染上一个筋骨疼痛毛病,一经发作,便动不得,方才出来安排了一会,已是勉强,回到室中便瘫了下来,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及至云云将金冶儿惊走又说出张元常无恙,逆子守信被诛的话来,翘翘比较胆大,这才走了出来,将云云迎进室中,说明二人受伤经过。

  云云忙道:“无妨,如系白骨妖叉所伤,我包管立刻痊愈。”

  众人连忙领向内间一看,只见那张盼盼已被搭在榻上,双眸紧闭,左臂一片焦灼,那白骨妖钉在上面仍自冒着绿火,忙将度厄环取出,行法放起,只见绿光一闪,妖叉飞起,立被绞得粉碎,盼盼也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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