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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五


  第十七章 仙都飞仙,犁庭扫穴斩贼首

  心印又笑道:“我这引见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你怎便客气起来。”

  接着又指着云云道:“她因今生乃是了尘师太门下新收弟子,在晚出仙侠中尚无藉名,不过如论前辈数生中,你也许略有所闻,她便是罗浮二女当中的葳蕤仙子伍秋月转生咧。”

  王玉林越发逊谢道:“既如此说,那我是更不敢当了。还请以道友相称才对。”

  狗皮道士哈哈大笑道:“王道友,你可别当这小和尚安着好心,他向来最喜诱掖后辈,做事总要让他们占点便宜,又喜慷他人之慨,说不定又打着什么主意咧。”

  云云方道:“弟子怎敢,只求各位师叔照拂便感激不尽了。”

  心印大笑道:“你别理这恶狗,我向来做事决无偏袒,一切全要两和,将来你固然有事非王师叔帮忙不可,他有一件事也非你不行,这是你们彼此有益的事,所以我才这等说法,否则我事正忙,便无须饶舌咧。”

  王玉林方在微怔,云云猛然想起,那宝树真人谢元素精五行真气,和南北极磁光,一时独步群仙,自己前生曾一再打算请益,只因无缘得见,所以一直迁延下来,迄今未能如愿,心疑于此,忙道:“弟子自转劫以来,蒙恩师收在门下,己修大乘,要不然,过去诸劫中,对谢真人那两极磁光和五行真气练法倒非常企慕,正好求王师叔引见咧。”

  王玉林苦笑道:“我被那鬼母潘涛迷失常性,破了戒体,经恩师逐出门墙复为妖鬼所乘,沦入饿鬼道中,数百年来驱如伥鬼,现在虽经小禅师佛光烛照,得返本来面目,无日不在向往师门,但昔一念之差,尚不免被逐,何况这几甲子以来造孽无边,恩师怎肯见我,柳道友即使打算由我引见也办不到咧!”

  心印又笑道:“仙凡都在劫运之中,谁又一定能自主咧?”

  说着又向云云道:“你师姐妹好久不见,此刻无事,不妨随意叙叙,一到天黑,便又要有事,也许大家全要到成都去上一趟,那就无暇再为细谈了。”

  云云心知心印向来说话均有深意,忙向小珠道:“师姐近来曾遇见恩师吗?闻得你和东方师兄还有柳花二位,四人一同奉命海外寻那瀛洲仙岛,结果如何咧?”

  小珠笑道:“提起此事,那话太长了,如今瀛洲群岛玉山,已由铁肩大师,柳老太公和我们两位师祖辟为别府,即我们太公太婆和云麾真人夫妇,大同教主彭真人等各位前辈仙侠,全常住在那里。瀛洲别府已经成祛魔弭劫卫道的一个发号司令所在咧,即我和东方道友这次赶来,便也在别府奉命,师父久已出来,我哪会见着,如今连两位师祖,也到这一带咧,你会见过吗?”

  云云笑道:“师祖我倒已见过,但本派海内别府甚多,便武当圣地不也很好,为什么反要把这发号司令之地设在海外去,这是什么缘故,你知道吗?”

  小珠笑道:“我在海外仙府好几年,又是开府之初就去的,焉有不知道之理,那是各位老前辈深知目前这场浩劫,凶气必至弥漫六合,海内决无一片干净土,所以才未雨绸缪,在十年前,安排这块进可以战,退可以守的仙府,一面作个卫道祛魔的枢密院,一面作普渡群生,容衲夙具善根的三教弟子和忠臣孝子、义夫节妇以免玉石俱焚,算起来真经营不易咧。”

  云云也悄声笑道:“我闻得在玉龙潭群仙大会便已有此决定,好像那位王师叔的师傅宝树真人夫妇就提过,为了此事,公孙太公还曾赐过花师姐和柳师兄两件宝物,还当不过海外别府而已,却不知道竟成了根本重地,但是怎么牵延到十年前才开府经营咧?”

  小珠吐舌道:“此事周折极大,那仙岛上,宝树真人原曾住过,但不久他去,便为一个旁门散仙所占,那位散仙虽非魔道中人但也非正教,而且又收容魔女时与西方魔教暗通声气,我和东方道友,还有花柳两位道友四人同去,第一次便几乎败在人家手里,后来亏得大同教主和公孙太公及时赶到,才将那散仙和魔女赶走,又得诸位老前辈合力水火洗炼,才将那仙岛邪气涤净,建立仙府,如今已成人间天堂世外桃源,各宗派朝元之所,但回想起来,却煞费苦心咧!”

  云云笑道:“如此说来.你们四位倒真是仙府元勋咧,能见告一二吗?”

  小珠看了心印、诸葛钊等人一眼,又倾耳一听,正在议论集上救火之策,心知自己和云云暂时无事,便笑着将海外开辟仙府之事,约略说了一遍。

  云云等人自不知道,闻得小珠一说,不由失惊道:“难怪连师祖和不老婆婆等前辈全来了咧,原来局势这等紧急,只是我前生法力初复,恐怕在这种场面之下,难与群魔相抗,还望师姐多方相助才好。”

  小珠笑道:“你不用害怕,固然你前生曾经威震群魔,便那天外三魔也曾遇上,便灵明初复,法力不能完全发挥。目前我们这一面,来的全有一两手,却未必便输给他们。不过各位老前辈不遇上魔教中像样的人物决不亲自动手,至多由心印大师伯和诸葛钊、张纪方等师叔相机应付,其余便是我们这些人,你那青灵金芒梭,却要多发挥威力才好,这眼下就有一场大热闹呢。”

  说着,天已全黑了下来,那张元常已将十大罐金银全掘了出来,命人抬到厅上,请求各人取作救火弭劫之用,心印大笑道:“这东西虽然大有用处,我们却不耐烦管它,老人家既然发此善心,必有善报,还请妥为藏好,等需用再取便了。”

  张老者依言命人抬入厢房设法藏好,又命人置酒相谢,将江船诸人也请上了岸,一同入席,狗皮道士和铜袍道人更不推辞。

  相与痛饮之下,已是初更时分,心印一看天色笑道:“你这饮狗,休得这等贪杯,再迟下去你那未入门的高足,那副心肝便做了八大王的下酒物呢,要依我说此时也该动身了。”

  狗皮道士大笑道:“这些年以来,我也学会了好多门道,你放心,那黑狗熊死不了,去早了反不好,要这个时候去才对。”

  说着,连忙站起身来,一抹嘴上酒迹道:“且等我来算算,哪几位该去发个利市,也结一结善缘。”

  心印把头一摇道:“不用算了,适才我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一共九个人,却一个也不能多,一个也不能少咧。”

  说着又向昭业道:“我们这一去恐怕天明才回来,这镇上船上,便是全偏劳老居士维护咧。”

  昭业笑道:“那还不是仗我佛力,我却无此神通咧。”

  心印把头一点,又向云云和小珠道:“你两个杀孽最重,自是应劫而来,但除一二老魔头而外,左道未必全是十恶不赦的人,能以渡化为心最好,却不必一味诛戮咧。”

  二人均各躬身受教,当下由心印率领了狗皮道土、铜袍道人、小珠、东方明、杨继武、大桃、云云、王玉林等共九人,一同出了大厅,各纵遁光,直上太空,云云忙和小珠把遁光连在一起道:“师姐你知道我们到哪里去吗?怎没听各位师伯叔详加说明咧。”

  小珠笑道:“我只奉命和东方师哥到此地来,听候差遣,详细情形,连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现在是到成都去救诸师叔的一位未入门徒弟,要和那八大王张献忠,和什么老神仙张全见个高下而已,你是在这里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云云笑道:“知道是知道,他那徒弟,算起来还是我的世叔,但此去不知如何下手,万一误了事怎么好咧。”

  说着忽听耳畔一个细微的声音道:“你不要怕没事做,少时只看我的眼色行事便行咧,我之所以不先告诉你,是为那边的魔崽子,太过狡诈,也许到时还有变化,与其胶柱鼓瑟,转不如随时应变,好在我们这一次去的人很多,决不会误事,你但请放宽心便了。”

  云云一听那声音,竟是心印,连忙默祷道:“弟子谨遵大师伯之命便了。”

  说罢不再开口,一催遁光,随着众人,直向西方飞去,云程迅速,不一会忽见赤雾弥漫,便似一座极大的穹庐一般冲天而起。

  心印见状,连忙传声众人,把遁光全连在一处,用四合潜形之法,一齐隐去,一面笑道:“贼巢已到,如今妖人已用赤尸魔焰,将整个成都,周围数十里笼罩起来,在他满以为有此魔焰,我等决难从太空进去,下面各处又盘查极严,万无一失,正在对孑遗灾黎大肆淫虐,如今且由我行法,潜行进去,不妨分成几路,索性闹他一个大的,也好让他们以后,知道这赤焰魔氛决不可恃,也许对这一方杀剩下的老百姓要好些。”

  说着又道:“王道友可偕张纪方老弟从东方进去,杨继武夫妇可从西方下去,小珠东方明可从南方下去,那韦飞现在蜀王府,略形偏北,诸葛老弟欲救高徒可偕柳贤侄女从北方下去直奔那里,只稍费手脚便可救出。”

  狗皮道士笑道:“那么你这小和尚咧,难道在云端里看厮杀,只瞧个热闹不成。”

  心印笑道:“你放心,我既同来,焉有只看热闹之理。老实说,这一次的事,我是各路都策应,随便哪一位遇上强敌,全是我的事,只有比你们更忙咧!”

  王玉林笑道:“能有小禅师策应,那我就放心了,要不然我这惊弓之鸟,虽有张道友在一起,却实在有点胆寒咧!”

  狗皮道士也笑道:“这可是你说的,这个都策应可不好管,万一有事,应援不上,那大家全得找你算账咧!”

  心印微笑,把大袖一挥,那道隐形遁光,便直冲魔焰而入,转眼八人分了四下,云云只觉跟前金光一闪,忽见足下灯烛辉煌,现出一片大宫殿,耳听八音齐奏,阵阵竹肉嗷嘈之声,心知已到蜀王府上空,但不知如何下去。

  忽然耳畔又听心印传声道:“你只跟定那狗皮道士下去,我这六合潜形之法,一时不会被那些魔崽子看出来,这场热闹大呢!”

  接着又听狗皮道士笑道:“你随我来,只管放大了胆,对这些流寇左道也无须客气。”

  再看时,狗皮道士已在身侧,两人一同从空中缓缓落将下去,足下宫殿分外明显,那乐声也渐渐转靡靡之音,片刻之间脚已落地,却是一座偏殿模样。

  庭苑之中,花木扶疏,还略有山石荷池,殿上珠帘高卷,掩映着一排羊角明灯,殿外两廊下,站着好多武土打扮的人,一边却钉着四个木桩,桩似缚着有人。

  两人悄悄的潜形向殿前走去,首先入眼的,是殿上一张九莲珠灯,珞璎四垂,光华四射,和一对六尺来高的大可合袍的绛烛,各冒着尺许高的火焰。

  那灯烛下面设着三席,正中一席上,坐着一个戴金冠,身穿赭黄龙袍,黄面赤须的壮汉,身侧一边坐着一个宫装少女,那东边席上坐着一个身穿玄色道袍,紫面伟岸道人,身边也坐着两个宫装少女,右边席上却坐着一个黑面虬髯,深目隆鼻,身穿褐色短衣的大汉,和一个绝俊的少妇,那少妇穿着一身坦胸露臂的怪装束。

  二人正走进殿门,那正席上坐的黄面须大汉,忽然举杯大笑道:“这乐声虽然有点意思,却太乏味,哪有娘儿们的哭叫声好听。”

  说着,把手一抬道:“预备下没有,还不快牵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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