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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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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顾氏双杰的老大顾清,人称展翅金鹏,听涤凡问起,含笑答道:“小弟日前有事皖南,见齐云寨主金锤罗汉智圆,劫路伤人,一时不平,管了闲事。智圆掌中一对金锤,艺业不弱,当时未分胜负,约定今晚在此相会。这点小事,小弟本意化解。即定欲动手,有我一位多年至友,天龙剑客陶萍,拔刀相助已足,不是巧遇道长,那敢惊动?但适才得报,金锤罗汉智圆对于此约,颇为重视,邀来三四位绿林好手,已在前途,少时即到,其中并有九华山恶寇西门。.....”慕容刚不待顾清语华,双目闪光,急急问道:“顾兄所说九华山恶寇西门,不是那千毒人魔西门豹么?他今夜果然也来此处?” 顾清笑道:“西门豹不在江湖行走,已有七八年之久,无人知其下落。小弟所说的九华恶寇,名叫西门泰,乃千毒人魔之侄,但一身功力,除毒技与易容之术以外,却高出乃叔多多!听慕容大侠之言,莫非与那千毒人魔,有些过节么?” ’西门豹当年以人耳毒匣,假慕容刚之手,毒死吕崇文之父,梅花剑吕怀民,使这位辽东大侠铁胆书生,终身抱恨,慕容刚对他恨毒已极!一想起此事,怒火顿燃,知道顾氏双杰,世居淮上,尚不知此贼踪迹所在,叫自己与吕崇文,却往哪里去找?心头一烦,‘咳”的一声,右掌一落,功力无意自显,竟把好端端的一张紫檀茶几,生生劈下一角。 慕容刚自觉失,脸上一红,方想向主人致歉,那位江南隐侠南天义,已自含笑问道:“慕容大侠怎与那千毒人魔,结怨这深?老夫平昔也最恨这种奸毒之辈,那西门泰若真来此,妄逞凶锋,我南天义先就留他不得!” 慕容刚当年恨事,不愿随便对人道及,听南天义与顾清,一齐问起,正要设辞支吾,厅外人影一晃,一个身着宝蓝长衫,四十上下的俊品人物,进门向顾氏双杰笑道:“智圆凶僧已与青阳双煞,及九华恶寇,乘船而来,少时即到,二兄可按江湖礼数,出庄一接。座上嘉宾,小弟多半不识,为我引见如何?” 原来此人就是顾氏双杰,方才所说的多年知交天龙剑客陶萍。当下顾清便请陶萍代为款客,自己与二弟顾俊,整顿衣冠,出庄迎接赴会的金锤罗汉等人。 少时迎进四人,当头一个胖大凶僧,正是齐云寨主金锤罗汉,所谓青阳双煞,乃是一道一俗,道人鹰鼻鸡眼,生相刁恶,肩头插着一支长剑,与身傍一个满面精悍之色庄稼汉打扮的五旬开外矮小老者,笑淡漫步,旁若无人!最后面却走着一个身着青衫,手摇摺扇,面容阴鸷,年约三十三四之人!每人脸上,均带着一副不屑之色,对这厅内诸人,傲不为礼,只向迎接自己的顾氏兄弟,微一抱拳,相互入坐。 慕容刚、吕崇文,以及涤凡道人,均一笑置之,毫未在意。但那江南隐侠南天义,却似看不惯群寇这等嚣张,面上已现勃然之色! 青阳双煞中的道人,见大家坐好,用过香茗,站起身来,向姥山双杰的老大展翅金鹏顾清,单掌一打问讯,发话说道:“顾朋友前在皖南道上,破坏了智圆大师的一桩买卖,今日才约定来此拜望!虽然彼此是安徽省内的武林同源,但贫道等自知,在顾朋友这种自命清高的侠义人物眼中,我们都是些万恶不赦的绿林狂寇!正邪有别,冰炭难容,今日毋须多作言语上的交代,只有按着江湖规矩,以手上强弱,而定是非,来得痛快了当!顾朋友贵方如胜,贫道等项上人头,任凭摘取!倘若贫道等侥幸,则请顾朋友你举家携眷,迁出安徽,不要再妄自逞能,过问闲事! 江湖闯荡,讲究的是一诺千金,顾朋友意下如何?请赐一语!” 展翅金鹏顾清,与这青阳双煞孟长风、窦一鹗二人,昔日也有过节,知道这是两笔帐算在一起。估量对方实力,四个皖南绿林道的顶尖人物之中,九华山西门泰,未曾会过,只听传言说是狠毒无比,但此时却仅面带狞笑,一语不发,深浅难知,其余三寇,也是个个硬生,其中最软的要算智圆,但凶僧掌中那一对八角金锤,力猛招沉,也会与自己缠战四五十合,未分胜负!青阳双煞功力更高,不过武当涤凡道长,与天龙剑客,艺业惊人,理应能以抵挡!今日胜负关键,可能就系于那不知实际深浅,而久负盛名的西门恶寇一人,这边与涤凡道长同来观光的南天义等老少三人,看气宇神情,个个均是绝顶高手,若肯仗义拔刀,料来当可全胜,并剪除这几个著名凶星,而为江湖造福!他方在暗中筹思,青阳双煞中的恶道盂长风,已向自己要话,逐微微一笑,起立抱拳答道:“江湖中不论武林绿林,敬的是孝子忠臣,仁人义士,恨的是土豪恶霸,污吏贪官!真要能劫富济贫,取不义之财,施之大众,则虽在绿林,俯仰何怍?智圆寨主在齐云山前,不但劫的是一位清廉如水的退职好官,并还不肯饶过他的妻孥老小!顾清目睹此事,伸手相拦,才引出今日之会!本来想藉杯酒联欢,彼此推诚相见,共同订下一条互相遵守的仁义公约,以免纷争。但听孟道长适才之言,顾清也觉得那种道义规范,未必能有实用,顾清身为主人,悉听客便,我们就去往厅后的练武场中,彼此谈谈武学,以五阵定输赢,了断今日之会!”说罢抱拳再揖,头前引路,众人一齐相随,转过两重房屋,来到地头,只见这练武场约有十来丈方圆,用黄色细沙铺得坚实平稳已极。那些闻讯而来,想看热闹之人,业经顾氏家丁,以刀枪无眼,恐受误伤之词劝阻!除却两旁的兵器架及预先设置的十来张座椅茶几之外,静悄悄的再无别物! 金锤罗汉智圆,说先发难,手执自己的成名兵刃,八角金锤,走往场中,向展翅金鹏顾清,点手叫道:“顾朋友!你我在齐云山前,胜负未分,今日再来战个五百回合!” 顾清尚未答言,旁边坐的吕崇文,却忍不住的“噗嗤’一笑! 智圆凶僧,性如烈火,一闻笑声,偏头问道:“吕……小朋友,你耻笑酒家作甚?” 吕崇文端茶就口,微笑说道,“我笑的是你这位大和尚,说话太已轻松,开口便是战个五百回合,你准知道五合之内,你那对金锤,出不了手么?” 这一来,把那智圆凶僧,气了个哇哇怪叫,手中金锤一碰,当啷啷的一片震耳交鸣,向吕崇文暴吼说道:“无知孺子!你是何来厉?竟敢出此狂言!五合之内,若能使酒家金锤出手,江湖之中,从此便无‘智圆’二字!” 吕崇文缓缓起身,向慕容刚笑道:“慕容叔父!侄儿去代主人警戒一下这狂妄凶僧!’慕容刚虽然觉得,不到必要时期,不必出手。但事已至此,只得低声说道,“这头一场对方指名叫阵,本应让主人亲自下场,你既已接口,可不许随意伤人,及显露本门心法!” 吕崇文恭身答道:“侄儿理会!”他连手中茶杯,均未放下,笑吟吟地走到凶僧金锤罗汉身前,眼皮微抬,慢慢说道:“大和尚我们要说话算话,五合之内,你金锤若是出手,便当从此遁迹山林,真正的以贝叶金经,参禅学佛!倘或不然,在下愿以纯金,为大和尚再铸一对金锤!吕崇文初入江湖,表示礼让,就以手中这盂茶水,会会大和尚的成名兵刃,五合之中,前三招我只避不攻,第四招还招,第五招就使你的金锤出手!’智圆凶僧的一对八角金锤,威震皖南,无人敢加轻视!如今面前这位英俊少年,竟要以一杯茶水,赌斗双锤,还并说下那等狂言大话。不但与凶僧同来的青阳双煞等人,嗤然讪笑,就是主人这边,除慕容刚含笑,南天义凝神注视之外,余人有点觉得吕崇文话说太满,头一阵恐怕就要自挫锐气! 智圆此时不怒反笑,摇头哑然说道:“酒家闯荡江湖二三十年,尊驾这等口吻,真还第一次听到! 自古英雄出少年,尊驾小视智圆,智圆可不敢小视尊驾,敬遵台命,领教高明!先接洒家这第一招“雷动万物”! 左右双锤,搂头盖顶,带着无比惊风,奋力下砸!但智圆知道对方年岁这轻,既敢出此狂言,可能真有实学!前三招声言只避不攻,轻功必有专长,倘若自己按着对手过招,一力降十的去硬砸硬打,可能徒劳无功!所以锤到临头,倏然收势,料定吕崇文非闪即退,自己看准方向,跟踪追击,大概第二招就可以把这初出茅芦的无知小儿,毁在双锤之下。 那知凶僧这招“雷动万物”,却未能使吕崇文移动分毫,人家真已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地步,对于这种双锤威势,视如无睹,呼呼惊风当头下砸,吕崇文依旧单手持杯,神色自若!智圆双锤一收,吕崇文抬头向他微微一笑,可把个有名凶僧,僵得面红耳赤,羞愧难当!他这时因猛然收势,一对八角金锤,仍然斜举半空,钢牙一挫,右手金锤从半空悠走弧形,“横扫千军”,拦腰扫攻,左手金锤连肩带背,顺势斜砸!心想这回不用虚招,对方非躲不可,这样横扫斜砸,势必往上方闪避,那时施展自己金锤绝技,飞身凌空“锤震山川”,定能克敌奏效!那知吕崇文方才静若处子,此时却捷逾闪电,凶僧双锤舞处,面前人影已无,有人笑声说道,“大和尚留神,还有三招,请你把稳金锤!” 智圆暗挫钢牙,一声不响,右肩微塌,“回身打虎”之式,双锤疾挥如风,旋转身躯,再度向吕崇文拦腰扫到! 吕崇文真气一提,全身毫未见动,飘然而起四五尺高,一对金锤,险杀人的贴着靴底掠过! 吕崇文索性气他,拿准分寸,竟然脚点他打空的金锤,微用真力,飘身纵出丈许,凶僧却感锤头重若千钧,重心一失,脚步跄踉,不是膂力尚强,左手中的一柄金锤,几乎把持不住,坠落地上! 智圆凶僧纵横皖南,杀人无算!今日当着这多江湖中成名人物,金锤三举,不要说是得胜伤人,连对方手中一杯香茶,都未能使他泼出半点!难堪羞急之下,顿起凶心,一看吕崇文是背向自己纵出,遂抢前几步,右臂一探,好像是用右手金锤,点打敌方后背,但就吕崇文身形将着地未着地,最不易腾挪闪躲的刹那之间,暴吼一声:“小儿还不纳命!”,左臂抡圆,竟来了个脱手飞锤,一柄金锤疾若流星,砸向吕崇文后脑! 武术之中,最高明的就是制敌先机!这智圆凶僧的一举—动,好似都在吕崇文的预料之内,他这脱手飞锤,算盘打的原妙,以为对方出于意外,绝难躲闪,金锤重有三十六斤。砸上必然脑浆进裂,筋断骨折r那知吕崇文脚尖才点地面,身躯微转,业已退回数尺,面对凶僧。飞锤才出,一探左手,便自接住,含笑说道:“大和尚面红耳赤,想是劳动过甚,请用杯香茶解渴!” 右手一倾,杯中香茗化作一片白光,向智圆凶僧迎面泼去! 智圆连攻四招,已失一锤,对方这个俊美少年,身法灵妙已极,但却看不出是何家数?动手之前虽曾说过第四招还手,但也想不到就是用手中的香茗回敬! 人距甚近,白光飞到,无法再闪,凶僧以为这是内家水箭伤人的那一类上乘神功,赶紧运气周身,翻左掌护住面门,想以铁布衫功力,度过此厄!那知香茶过处,凶僧满面生凉,襟袖之间,闹了个淋漓尽致,却并无任何伤痛感觉!这才晓得自己小题大做,对方是揶揄性质的随意一泼,那里是什么内家绝技水箭伤人?一气一急一羞一怔之间,掌中一震,吕崇文手执自己的一对成名兵刃,八角金锤,退身已到两丈以外! 智圆凶僧生性极暴,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如泥型木雕一般,任人戏弄,五合之内,双锤如言出手,情何以堪?心中一急,逆血上冲,眼前顿时一黑,人便晕倒! 吕崇文恰在此时,把智圆凶僧的一对金锤凌空抛起,口中随意的说了一声: “大和尚!我们随意游戏,不必认真,这金锤还你!”智圆晕倒栽跌,那颗肥大光头,无巧不巧的正好与空中落下的八角金锤,撞个正着! “噗”的一声,脑花四溅,大和尚功行圆满,委化归西! 慕容刚剑眉一剔,面罩寒霜!吕崇文知道自己把事作错,不敢仰视慕容叔父的双眼慑人神光,默默无言,低头归坐。 顾氏家人赶紧将智圆遗尸搭过一旁,青阳双煞中那位庄稼汉打扮,至今一语未发的窦一鹗,慢吞吞地站起身来,从腰间摸出一对判官笔,走到场中,向吕崇文冷笑说道:“吕朋友小小年纪,作事如何这等狠毒?智圆大师艺业不敌,被你尽情戏弄之余,胜负已分,还再抛锤伤人,算的是那门侠义,窦一鹗虽然有眼无珠,看不出足下师承何派,但生平爱会高人,朋友肩头双剑,古雅不俗,可肯下场,指点窦某几手?” 天龙剑客陶萍,知道青阳双煞不但武功甚高,嘴皮尤其刻薄,恐怕吕崇文阅历太浅,脸上挂不下来,长剑呛啷出鞘纵到场中,向窦一鹗抱拳笑道:“窦当家的不必责人过甚!吕小侠还锤在先,齐云寨主晕倒在后,无心之失,为在场之人目所共睹,我们这种闯荡江湖之人,终日刀不离身,常言道得好:“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中亡!”生死二字,算不了什么大事!窦当家的判官双笔,威震皖南,向有‘生死手’之誉,在下愿以几手俗浅剑术,领教高招,窦当家请!” 左手挽诀,长剑一领“举火烧天”,凝神开式! 窦一鹗微微冷笑,不再说话,判官双笔“巧打阴阳”一横一竖,向天龙剑客陶萍的右胁左肩,同时点打。陶萍剑花一错“脱袍让位”,窦一鹗双笔走空,一缕寒光,已向眉心刺到,低头避剑,撤笔还招,二人战在一处。慕容刚与吕崇文,因这天龙剑客陶萍的外号,与无忧头陀所传的禅宗天龙掌法相合,要想看看是否系出同源?但仔细观察之下,陶萍所用天龙剑法,似是少林一派,虽亦颇为精妙,但与太乙奇门剑及卍字多罗剑法等武林绝艺,仍不能同日而语!窦一鹗酌判官双笔,划拿点打,威势不凡,但在内家真力方面,似较天龙剑客稍弱!战到五十合以外,天龙剑“春云乍展”分心点到,判官双笔交叉十字,往上硬开!陶萍一声轻笑,右腕一沉,剑笔相搭,一粘一领!猿臂微伸,纵身跳出圈外,剑交左手抱拳笑道:“窦当家的,陶萍承让!” 窦一鹗一着使差,被天龙剑客陶萍,用“粘”字诀,领开双笔,把胸前衣襟,微微点破,知道人家剑下留情,脸上—红,默然退下。 展翅金鹏顾清,见五阵之约,己方业已连胜两阵,不由大喜!亲自下位,接回陶萍,对方那位生相阴鸷,身着青衫的九华恶寇西门泰,轻摇摺扇,离座而起,走到场中,口角隐含冷笑,阴阳怪气的微抬眼皮慢慢说道:“陶朋友的天龙剑法,果然不凡,但何必马上就走?你再指教我西门泰几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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