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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欧阳智稍露机锋,便自折服了个单掌开碑胡震武,心中也不禁得意的暗暗好笑!

  一路上胡震武知道凭欧阳智这等人物,与玄龟羽士宋三清一见之下,必然会被宋三清畀以高位,倚为智囊,庞信之深,极可能超过自己!故而安心结好,把寨中各事,一一告知,奇怪的是大半数以上,欧阳智均已有了相当了解!

  胡震武惊奇之下,索性把玄龟羽士佛岭密议内容,也说出来,这次欧阳智果然毫无所知,仅仅极度赞誉玄龟令主“毒蛇啮手,壮士断腕!”的毅然措施,高明已极!

  他一到了王屋翠竹山庄,玄龟羽士宋三清,与毒心玉麟傅君平一人未返,胡震武不愿使欧阳智先生见金龙令主,就把他暂时安顿在玄龟堂内,自己的卧室之侧!

  当夜无事,次日胡震武陪同欧阳智,浏览一番翠竹山庄内外的各处风光,但晚饭过后,这翠竹山庄之中,突然发生了一场滔天祸变!

  那位金龙令主双首神龙裴伯羽,昔年与天香玉凤严凝素,及玄龟羽士宋三清,毒心玉麟傅君平等师兄弟,偶然相聚,彼此钦佩各有一身绝艺神功,以为若能合此四人之力,定能在武林之中,创出一番莫大事业,遂撮土为香,一盟在地!

  但自四灵寨创建以来,声威虽然日益隆大,但性质也日益蜕变,而且大权全落在狼狈为奸的玄龟羽士宋三清,与毒心玉麟傅君平师兄弟之手,金龙天凤两堂,几乎形同虚设!”

  天香玉凤严凝素,性情刚傲,嫉恶如仇,时常匹马巡行,为四灵寨中整顿掉了不少万恶之徒,并时常与宋三清、傅君平争执吵闹!双首神龙裴伯羽则较为和平,更因不常出山,并不知四灵寨在江湖之中,声名极坏,几乎成为众矢之的!

  但多年不见的族弟九现云龙裴叔傥父女来访,小住翠竹山庄十日之下,朝夕婉言规劝裴伯羽及早抽身,裴伯羽知道话有因由,仔细盘问,才听到了不少四灵寨恶迹的实际状况!

  遂答应裴叔傥此时不能不辞而别,应俟玄龟羽士回寨,力劝他把辛苦肇建的四灵寨好好整顿,自己并竭力辅助,等汰芜存菁,一切就绪以后,再行高蹈自远,才是大丈夫全始全终本色!

  裴叔傥闻言颇为佩服族兄胸襟,率女含笑为别,过约十日,玄龟羽士也自高黎贡山回寨,但只匆匆逗留一夜,把他玄龟堂下的所有香主,扫数派出,自己也已飘然而去!

  裴伯羽觉得宋三清近来行事越发诡秘,并似处处有意避忌自己,心中好不烦闷!

  这夜,晚饭过后,正独坐房中,翻阅一册拳经,忽然听得院中有极其轻微的一点声息,不由置书问道:“院内何人?”

  活才出口,一缕劲风,业已贯窗而入!

  裴伯羽事出意外,不知那是何种暗器?未敢随意接取,微一闪身,双掌护住胸前,业已穿门而出!他名列四灵,身法自然快捷无伦,但院中空庭寂寂,那有人影?裴伯羽好生疑诧,自己所居金龙堂,乃是翠竹山庄重地,这是何等人物,居然能够如此深入,而外围竟无丝毫警兆?来人既能在刹那之问,隐迹不见,如此轻功,追亦无益,想看看贯窗而入的,究竟是何种暗器?但入室一看,不觉微愕,插在北墙壁上的并非镖箭之属,只是一支朱竹!

  翠竹山庄顾名思义自然种竹甚多,但这类异种朱竹,却为数不过十来根,且除玄龟堂的正逆五行九宫竹阵之中,别处绝对没有!所以裴伯羽一见来人所发,是枝朱竹,心中越发疑诧,伸手拔下一看,只见朱竹之上,刻着一行细细字迹:

  “九现云龙裴叔傥父女,被困此间!”

  裴伯羽拈竹沉吟,暗想裴叔傥父女,临行之时,自己曾送出翠竹山庄十里以外,怎会又被困在此间?但这枝朱竹,到却是玄龟堂后专门用来囚禁高手的正逆五行九宫竹阵,阵眼之中的竹屋外侧所生长者,丝毫无误!难道毒心玉麟傅君平真就不顾金兰之义,对自己族弟父女,无故暗下辣手?

  想来想去,总觉这折枝传讯之人,决无恶意,不管是真是假,只要到那九宫竹阵之内,一看便知,遂带着满腹狐疑,往玄龟堂后缓步走去!

  走到玄龟堂前不远,却忽然从堂中闪出玉麟堂下的三家香主,郑氏三雄!

  这是兄弟三人,郑华明、郑华亮、郑华国。手底下有名的阴损狠辣!向为毒心玉麟傅君平心腹得力人物,老大“笑面勾魂”郑华明,且是玉麟堂下的首席香主!

  裴伯羽一见这三人,夜间在此,眉头略皱,心中方自一动,笑面勾魂郑明华,已向裴伯羽行了寨中大礼,陪笑说道:“金龙令主可是来看玄龟令主?宋令主与傅令主因赶办要事,均还尚未回山呢!”

  裴伯羽微笑着说道:“三位郑香主少礼,我不是来看玄龟令主,只因今夜虽嫌有云,月色依然甚好,想到九宫竹阵之中散步,三位怎的也在此间?”

  笑面勾魂郑华明一听裴伯羽要到九宫竹阵之中散步,兄弟三人,一齐脸色大变,还是郑华明勉强镇静,陪笑说道:“玄龟堂下的十二家香主,全被玄龟令主差遣在外,临时调我兄弟三人,暂司守护之责,并亲传玄龟令,说是堂后九宫竹阵之中,藏有极机密之物,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

  裴伯羽何等人物?他兄弟脸上神色,早已看在眼中,再听如此答话,不由把心头之事,证实了七成以上,未等郑华明话完,冷笑一声说道:“郑香主!你此话何意,莫非你们竟敢阻止本令主进入这九宫竹阵?”笑面勾魂郑华明,见裴伯羽抬出金龙令主身份,赶紧恭身低头答道:“郑华明兄弟,天胆也不敢拦阻令主大驾!但我等系奉令行事,而玄龟堂首席香主胡香主,昨夜方回,令主可否暂留尊步?待郑华明去请胡香主,陪令主一齐进那九宫竹阵!”

  裴伯羽生性淡泊,虽然无意争权,但眼看宋三清、傅君平师兄弟,把大家共同创设的四灵寨的一切大权,总揽在手也终难免微有不满!此时心中本已有事,再听郑华明把个单掌开碑胡震武,几乎看得比自己这金龙令主还重,由不得的面罩寒霜,眉蕴杀气说道:“这翠竹山庄,是我们龟龙麟凤四灵,共同创设,想不到今夜居然有人不准裴伯羽自在游览,胡震武是什么东西?郑香主!你们兄弟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金龙令主?”

  笑面勾魂郑华明,看出裴伯羽神色不对,赶紧见风转舵,陪笑说道:“令主如此说法,郑华明却无法担戴得起二弟在此仍司守护之责,三弟与我,陪侍金龙令主进入九宫竹阵一游!”

  裴伯羽明明知道,他是把郑华亮留在此间,好与单掌开碑胡震武通风报信,此时业已十拿九稳,折枝传讯之人通报不讹,族弟裴叔傥父女,果然是被困在这九宫竹阵之内!心中好不愤恨,近五六年来,玄龟羽士宋三清师兄弟,简直把自己与严凝素,当作外人,事事专权不说,如今居然不替自己保留丝毫情面,无缘无故的暗中囚禁裴叔傥父女,这样有名无实的金龙令主,做它则甚?这样假情假义的金兰之好,也大可不必延续!越想越恨,“嘿”然不语,依旧缓缓前行,打算救出族弟父女之后,一等宋三清、傅君平回山,便即当面义绝金兰,从此归隐,不问江湖之事!

  郑华亮等大哥三弟,陪金龙令主裴伯羽去远,赶紧跑到胡震武所居院内,但胡震武偏偏不在室中,正与璇玑居士欧阳智,在后山漫步赏月!

  好不容易的找到以后,胡震武不禁大惊,他此时对璇玑居土欧阳智,业已佩服得五体投地,赶紧求救问计,欧阳智微一沉思,毅然说道:“事既至此,只有效法玄龟令主佛岭绝巅,对胡兄等训示的‘毒蛇啮手,壮士断腕’之举!金龙令主若见他族弟被囚,脸上太挂不住,倘反目而去,从此成仇,以他那身功力,必为本寨无穷隐患!俗语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胡兄与郑香主赶紧去往玄龟堂后,相机行事,我因与金龙令主尚未见面,可在暗中埋伏,事发以后,金龙令主能忍便罢,不然大家合力,将他从权处置,方是目前上策!”

  胡震武连连点头,带着郑华亮施展轻身功力,赶回玄龟堂,但还差十来丈未曾到达之时,便已闻那九宫竹阵之中,一片断竹之声,竹枝竹叶,满天飞舞,金龙令主裴伯羽,满身血迹,带着一脸暴怒之色,从阵中挥拳折竹,如飞闯出!

  原来笑面勾魂郑华明,人也阴毒异常,他随毒心玉麟傅君平往江苏算计裴叔傥父女之时,知道休说九现云龙裴叔傥的那一身内家绝艺,便是裴玉霜姑娘的一支玉箫,也非寻常人物所能应付,若容他们互相见面以后,万一金龙令主,暴怒伤人,则凭单掌开碑胡震武,与自己兄弟三人,恐怕无法抵敌!

  他平日从毒心玉麟傅君平口中,得知龟麟二灵,立意排除异己,早有设法逼走金龙,强娶天凤之意!遂乘裴伯羽走在前面,偷向三弟郑华国一使眼色,双双暗把独门暗器见血封喉的“喂毒散花针”准备停当,竟想在裴伯羽、裴叔傥兄弟见面之时,索性一齐下手除掉!

  裴伯羽何等人物?从郑氏兄弟神情话语之间,业已看出他们心怀叵测!这位双首神龙竟未小视蜂虿之毒,暗暗提足混元真气,布满周身,虽然缓步前行,其实双耳凝神,特别注意身后的郑氏兄弟动静!

  进得九宫竹阵,按着八卦五行方位,曲折迂回,但到了原来囚禁裴叔傥父女的阵眼竹室之中,却四壁空空,那有人在?

  这一来不单郑氏兄弟大大暗吃一惊,连裴伯羽也觉得事出意料之外!

  看玄龟羽士宋三清的传令布置情形,及郑华明兄弟神态,分明折枝传讯之人,所说不虚,怎的这阵眼竹屋之中空空无人?难道族弟父女,已遭不测?

  想到这一点上,不由怦然心惊,但转眼瞥见室外一株朱竹的竹枝之间,挂着一条素帕,帕上并似烧竹为笔,画了几行黑字!

  裴伯羽才把素帕,取到手中,笑面勾魂郑华明眼快,业已偷眼瞥见那最后的“叔傥留上”几个草字!

  知道万不能等金龙令主,把帖上留书看完,毒念一生,突然一指东方,喝道:

  “竹内何人,怎的遮遮掩掩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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