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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说到此处略顿,又喝了两口酒、继续说道:“见面之下,这位很大师,果然是我昔日故人,她和你一样,也与那六诏神君万埃午,有血海深仇,如山重根!”

  公孙玉听说很大师竟与自己同仇,正待仔细追问,申一醉又复笑道:“这段当年隐事,说来颇长,且等那对她自己身世,尚且茫无所知的戴天仇,回来再讲,以免得我多费口舌,如今我先看看你所受伤势,究竟重到什么地步?为何巫山神姥那老婆于要说非我与万挨午那残废魔头合力,才能使你恢复原来功力!”

  说完,便替公孙玉细诊脉息,但一面诊脉,一面摇头,诊罢叹道:“老兄弟你在翠居蜂头,巫峡江面,以及糊里糊涂挨了戴天仇一记劈空掌力的三次重伤,委实每一次均伤及肺腑,足以致命!若非有那三颗罕世灵药‘玉叶金莲莲宝’,早已魂游墟墓,那里还会在这碧云庵中,彼此见面?”

  沈南施默默凝神地听到此处,向申一醉柳眉双蹙,忧形于色的问道:“申老前罪!如今灵药又无,我玉哥哥的一身内家上乘武功,你看是不是无望再复?”

  申一醉轩眉狂笑说道:“报应循环,只分迟早,昭昭大道,毕竟无亏!沈姑娘你看看,我在自九疑山来此途中,巧得了一样什么东西!”

  沈南施闻盲注目,只见申一醉在贴身慢慢取出了一只长约尺许,通体雪白,耳鼻眼口皆具的形似婴儿之物!

  沈南施失声叫道:“这是千年成形何首乌!”

  申一醉摇头笑道:“何首乌是何首乌,不过只有五六百年,及尚未完全成形而已!倘若真是你所说的千年成形灵物,则只要有这一样,根本无须再加外力,便可成金我这老兄弟一身盖世绝学!”

  说话之间,突然把那只何首乌一折两断,立时异香四散,乳白色浆汁狂溢,申一醉赶紧塞向公孙玉口中,命他吸完浆汁以后,并把问首乌整个服食!

  公孙玉知道在这种情势之下,不必推辞,遂如言服食,只觉满口甘香,精神顿长!

  申一醉等他把一只何首乌整个服完以后,再为公孙玉细察脉象,但沈南施冷眼旁观,却看出申一醉脸上神色,忧多于喜。

  果然申一醉替公孙玉诊完脉象以后,向沈南施长叹一声说道:“我这位老兄弟因一再身受重伤,虽仗服有希世灵药,保住性命,脏腑之间,却脆弱已极!凭我所炼‘先天混元气’,虽可勉强替他催动药力,流转周身百穴,暂时恢复内功,但万一与强敌硬擒、再度震动脏腑,即令华陀扁鹊复生,亦将束手无救!”

  公孙玉闻言,自然着急,沈南施更是急得凄然泪落地向申一醉问道:“申老前辈,难道我玉哥哥的一身内家功力,就从此永无恢复之望了么?”

  申一醉神色凝重地答道:“要想使我这老兄弟,完全恢复,只有甘冒一桩奇险!”

  公孙玉接口说道:“醉哥哥,再大的危险,小弟也不为惧!但万一功力难复,令我无法为师门尽心,却是寝食难安,生不如死!”

  沈南施也一迭声地催间使公孙玉恢复神功之策,申一醉回头紧蹙说道:“只有找一位功力与我仿佛,最好是比我略高之人,一同下手,我每催药力,到达一处经脉穴道,他便以绝世神功,将其立即打通!这样作法,倘若如愿完成,不仅武功可复,真气内力,反更增强!但万一我与那人,动手救治之间,稍有丝毫谬误,则老兄弟不立时飞魂绝气,也将永远瘫痪,从此不能动转!”

  沈南施听得珠泪泉流,香什如雨,颤声问道:“申老前辈神功绝世,在当今江湖以上,那里去找比你武学更高之人?”

  申一醉把怪眼一瞪说道:“怎么没有?”

  公孙玉沈南施几乎同声出口,急急问道:“是谁?”

  申醉面色一整,他答复得够简单,也够沉重地,缓缓说道:“六诏神君万候午!”

  沈南施听见终于还要求助于六诏神君,不由眉峰愁聚,“呀”了一声,公孙玉则更不愿腆颜接受不共戴天强仇的任何恩惠!暗想自己功力难复,事事需人照料,委实毫无生趣,倘能趁早解脱,或者反能激动这位肝胆过人的醉哥哥,力拼六诏神君,为整个武林祸福,及师门深仇,留下些微希望。

  略一权衡以后,面含苦笑,连响都不响地,借着所服何首乌,勉强略提真力,回手便向自己心头‘七坎’死穴,骈指点去!

  但他手才一动,胁下便觉微麻,申一醉指发如风,隔空点了公孙玉晕穴,向沈南施摇头说道:“我早猜到我这老兄弟气傲心高,决不肯求助于师门强仇,灰心失望之下,必会有这种自求解脱作法!

  如今我带他走趟纯阳宫,试试运气,但不管万候午是否肯和我合力替他打通奇经八脉,你却必须守住两件秘密!”

  沈南施无奈之下,也只有眼望被申一醉点晕的公孙玉,含泪求教这位武林奇人,要自己保守什么秘密?

  申一醉道:“第一件是不能告诉戴天仇,我带公孙玉往纯阳宫求治真情,因为据我所知,这丫头性情比你刚烈,万一她不放心,跟去一闹,便等于把公孙玉送到了梗死城内!”

  沈南施默默点头,申一醉继续说道:“第二件是倘若我纯阳宫之行,如愿归来,你也不能对公孙玉直说经过,因为需防他得知受了六诏神君之助,他日欲报师仇,难于下手!”

  沈南施颇为佩服申一醉想得极其局到,连连点头,但忽又柳眉双蹙问道:“申老前辈,你把玉哥哥的安危重责,托付如狼似虎,号称武林第士凶人,又是天南门下,不世强仇的六诏神君万候午,是不是靠得住呢?”

  申一醉纵声狂笑说道:“万候午狠毒无伦,但有‘高傲’及‘守信’,两种个性可爱!我就利用他这两种个性,替公孙玉寻觅一线生机!你知不知道我为他诊脉以后,所说并非实言?公孙玉屡受重伤,周身经脉,及脏腑之间,淤血难通,光凭‘何首乌’‘叶金莲’等灵药之力,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倘若不能在极短期间,为他驱散淤血,和脉通经,不仅武功难复,一条小命也就危在旦夕!”

  沈南施听出一身冷汁,反而催促申一醉道:“申老前辈,既是如此情形,你请带玉哥哥快走!因为诚如老前辈之言,戴婉婶性情,比我急燥刚烈,倘若等她从仙猿峰回来,便难免多生同折,万一时机延误,弥恨无方,就大可怕了!”

  申一醉口中虽作豪语,其实心头何尝不极感沉重,弯腰双手捧起公孙玉,长啸一声,施展开绝世身法,向六诏神君万埃午所居的纯阳宫方面,疾驰而去。

  沈南施送至门前,痴痴使立,泪眼相望,宣等着不见申一醉那袭黑衣的丝毫踪影以后,才芳心忐忑地转回碧云庵内。

  纯阳宫正门建在一座危蜂左侧,轮值的二代弟子,是许灵芬,史灵坷两人,申一醉宛如未见,转出危蜂,直闯宫门,因他身法大快,史灵河竞未看清来者是谁?怒声叱道:“六诏山纯田宫,是武林禁地,未奉万侯午神君相召,妄闯者死!”

  随着“死”字,玉拿双推,两股劈空劲气,直向电驰而来的飘黑影击去。

  申一醉怪啸一声,右手横托公孙玉,左手大袖轻挥,便把史灵河震得血气翻动,头昏眼花地跌出四五步外,口中并哈哈笑道:“丫头们,若在我者头子面前,卖弄万侯午的这些臭排场,岂非找死!”

  一面发话,一面身形毫未停留,直向那座六诏神君经常起居其间的红色鼎形楼阁扑去!

  这时许灵芬,史灵坷业已看出来人竟是大名鼎鼎的“黑衣无影辣手神魔”,知道拦阻不住,慌忙脱手掷出两校绿色小箭,化成微带霹雷之音的两溜绿焰,电疾升空!

  申一醉那里管她们发不发什警号?身形毫不停留,宛如电掣云飞般的,直扑那座红色鼎形搂阁。

  但他扑到离阁前尚有丈许之遥,便发觉身后似有徽声,申一醉尚未及回头,已听得六诏神君万侯午的口音笑道:“老醉鬼,我就知道你必会再来,那阉中情状,见不得你这等人物,请到万埃午的‘流音水榭’落坐!”

  申一醉霍然回身,见自己生平唯一大对手六诏神君万埃午,正技着两根寒铁宝仗,在两丈以外,对自己含笑相视!身后侍立四个白衣少女,其中一个最清秀俊美的,眼望申一醉手中所捧公孙玉,已忍不住地流露一脸焦急不堪的关心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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