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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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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宇文屏始终满面狞恶笑容,只守不攻,一次杀手均未发过。 越是猜不透敌方用意,心中越是忐忑不宁。柏青青见天已渐黑,自己与谷飞英把各种手法完全用尽,兀自毫无势机,这架根本无法再打!遂在动手之间,暗对谷飞英一使眼色,意欲觅机抽身。 但黑天狐何等角色?见柏青青眼珠一转,用意早明。她向来做事,不到百分之百把握,决不下手!因想生擒二女娃加以利用,立意慢慢耗尽对方真力,岂不束手就擒?如今发现对方有图逃之意,冷笑—声,身法立变。柏青青、谷飞英只见四面八方均是黑天狐宇文屏手执奇形铁杖的狞恶魔影,但依然一招杀手不发,只把二女圈住,不令逃脱!柏、谷二女乖巧异常,见逃既无望,一静心神,也自看关定式,稳守缓攻,不肯把本身真力随意消耗。 耗到七百多招,黑天狐宇文屏见二女依然满面神光,毫无疲相!不由暗忖:自己五毒仙兵之中,飞天铁蜈、蝎尾神鞭、守宫断魂砂三样,一经出手,对方不死亦带重伤。自己身为女子,深知这类美好少女习性,姿容未毁之前,比任何事物均看得重,但姿容若有残缺,则衔恨刻骨,可能任何酷刑也不足使她们有所畏惧。所以自己本意生擒二女,以毁容作为威胁,迫使那自命为仁人侠士的无名樵子,尽吐有关紫清真诀的胸间所隐,不然纵有八个柏青青、谷飞英,早已惨死非命!宇文屏心中盘算,奇形铁杖中所藏蛤蟆毒气最为理想,但这种化成毒气的所需药粉,存已无多,配制极为艰难,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会轻用!但如今战近千招,二女依旧精神奕奕,毫无力竭之状,而且玄衣龙女柏青青手中那口紫色精光、焕如电闪的宝剑,分明前古神物,万一被她碰上一下,未免太不合算!天气亦已阴暗沉黑.二女只要逃走一个,也便立为无穷大患。 利害衡明以后,黑天狐宇文屏奇形铁杖在石地之上叮然一响,手攒杖尾,以杖头的蛤蟆嘴部遥指柏、谷二女,狞笑一声喝道:“无知小娃,还敢猖狂,快快与我束手听命!” 这时谷飞英在左,柏青青在右。黑天狐心计极精,随着话声,左掌先扬,一股劈空劲气,虚击谷飞英左侧,引得她凝聚无相神功,护御左方,然后连哼都不哼,右手奇形铁杖机簧响处,从杖端所铸的蛤蟆之中,喷出一团黄色烟雾。等到柏、谷二女惊觉闪避之时,那股奇腥异香业已人鼻.脑际微一晕眩,便即双双栽倒!黑天狐宇文屏得手以后,把二女挟进她那深处地底的秘密石室之中。石室竟有三间,居然还甚宽敞。第一步工作,便是密搜二女全身。 等到看见柏青青贴身所着的“天孙锦”,黑天狐字文屏不觉喜出望外。 因她本是葛龙骧继母,与冷云仙子葛青霜宜属至亲,所以对这“天孙锦”的妙用,知之甚多!再认出那柄紫光闪闪、森肌砭骨的剑柄上所镌古篆,竟是前古至宝紫电仙兵,更不禁乐得在石室之中,手舞足蹈起来。自言自语说道:“紫电剑、天孙锦齐入我手,再等紫清真诀练成,举世之间,岂不惟我独尊?再不必在这些深山幽谷之中,畏惧任何仇家,尽可挟技出世,独秀十三奇,永为武林霸主!” 她高兴一阵,又在筹思怎样处置柏青青、谷飞英二女之法。 想来想去,冷云仙子葛青霜及龙门医隐柏长青等人,平日专与自己作对,彼此仇恨极深,好容易才擒住他们的爱女爱徒。除欲藉以威胁无名樵子尽倾所知吐露紫清真诀以外,倘若轻易折磨处死,不过是使柏、谷二女本身作鬼而已,尚未快意恩仇。 最后决定即令紫清真诀学会,亦暂时不伤二女性命。好在自己在始信峰头也营有一处秘窟,不知路径之人,除去肋生双翼,可以凭虚御风以外,谁也到不了那个所在!等到黄山论剑之时,当着冷云仙子与龙门医隐之面,把这两个活跳跳、娇滴滴的女娃寸磔碎割,凌迟处死!令她们父师眼看着自己的爱女爱徒娇啼婉转,身受无边痛楚,却无法往救,岂不才令生者、死者的肉体及心灵之上,均遭受严重无比的惨痛打击,而使自己雪却多年之恨! 通盘计划考虑停当以后,黑天狐宇文屏动手点了柏青青、谷飞英的“天残”重穴,使她们与无名樵子一样,只能说话不能动转,形同废人,然后才用解药,替她们解去所嗅“蛤蟆毒气”之毒,自去休息。 次日一早,黑天狐又复到隔室之中,折磨无名樵子。那无名樵子虽然因为本身武功未窥堂奥,以至徒把紫清真诀全部记熟,其中好些玄妙之处,仍然领悟不出!但却知道烧残之处,已被黑天狐的锉骨酷刑逼得吐出了十之五六。这以后数页,大概是紫清真诀的主要精华,自己反正人已无法再活,拼着骨化飞灰也不能使这毒辣无比的妖妇再有收获,贻害百世!所以两条腿内,又生生被黑天狐宇文屏锉去半寸有余,疼得号不出口的那种凄厉惨哼,连铁石人儿闻之亦将泪下。但好个无名樵子,硬把牙齿都咬得洞穿下唇,几乎尽碎,却依然一字不吐! 柏青青、谷飞英此时药力已解,躺在隔室。她们晓得落人这等凶人之手,哪有幸理?索性把生死二字置之度外,反觉坦然无畏。 本身生死可以不惧,各种牵缠却无法绝念。谷飞英处世未深,母仇已雪,除了恩师冷云仙子葛青霜以外,倒无甚牵挂;柏青青却一时忽觉老父龙门医隐慈祥恺悌的面容浮现脑际,一时又觉心上人葛龙骧英挺俊拔的倜傥身影,深嵌心头。尤其人到了穷愁无奈,或是病榻缠绵之际,最容易想念自己的亲人。老父萦怀,情郎系念,把这位性情本来就颇急躁的玄衣龙女,忧得五内如焚,恨不得立时自尽!但“天残”重穴被点,四肢难动,想死亦复不能由心,反而累得谷飞英拿一篇正胜邪消、善恶有报的大道理来对她安慰。 无名樵子的惨厉哼声,传到隔室,柏青青实在不忍坐听,高声叫道:“宇文屏,不必如此惨无人道,你把我们送到隔室,由我劝导那位无名樵子,尽其所知告你就是!” 黑天狐宇文屏也真正拿这业已疼得奄奄一息的无名樵子无法!闻言狞笑住手,硬喂了无名樵子一粒灵丹,起身走到隔室。 柏、谷二女所卧是张软榻,黑天狐连榻带人一齐捧起,走回无名樵子室中,向他狞笑说道:“我知道你与那穷不死的柳老化子交称莫逆,这玄衣少女就是与柳悟非沆瀣一气的柏长青之女柏青青。这一个叫谷飞英,却是庐山冷云贱婢的弟子!因为想要救你,被我擒来。你如再敢顽强,不将紫清真诀烧残之处完全与我补齐,或者故弄玄虚,中藏你自己杜撰的错误之文,我便先用万毒蛇桨,将这两个妖艳如花、与你颇有渊源的美貌少女的面容毁成夜叉罗刹,再用青竹毒蛇,一口一口地噬去她们的周身血肉。 最后把你那几根硬骨头,锉得一寸不留!你这些日来,也应知我情性。宇文屏做事说一不二,限你半盏茶时,若无满意答复,便立用万毒蛇浆及青竹毒蛇,先对这两个女娃下手!” 这一番话,委实狠辣到了极处,柏、谷二女及无名樵子均觉全身毛孔自张,肌肤想栗。 无名樵子目注二女,方自长叹一声,柏青青业已抢先叫道:“无名樵子老前辈,你不必为我们担心,我们既然仗剑闯荡江湖,凶险艰危,哪里没有?生死二字,根本看得极淡!不过宇文屏妖妇,心肠毒逾蛇蝎,不似人类!不必再自强忍她那种上于天怒的锉骨毒刑,尽管尽你所知,把紫清真诀所载替她补足。因为据我所料,这妖妇若不把紫清真诀练会,永远在这穷幽极秘之处藏头缩尾,一般仁人侠士不易搜寻,反而会便宜她多活几日!紫清真诀练好,她必然不肯再甘寂寞。这类恶毒妖妇,只要一出江湖,见了天日,若不立遭极惨报应,你可挖去我柏青青的双目!” 黑天狐宇文屏再怎样恶毒阴深,也被柏青青骂得怒火中烧,阴丝丝地怪笑一声说道: “好个大胆不知死活的女娃,宇文屏向来只行吾道,不问天心!什么叫报应循环,又什么叫善恶昭彰?那完全是欺世盗名的一般假道学的胡诌胡扯!何必等到别人来挖你双睛!你这一对眼珠,先借你生啖了罢!” 缓缓起立,左手二指一伸,便向躺在软榻之上的柏青青双眼挖去。 柏青青不能动转,无法抵御,眼看着那一对宛如点漆的美人秋水,就要断送在黑天狐宇文屏的二指之下。谷飞英失声惨叹,闭目不忍再视之时,无名樵子突然力竭声嘶地叫道: “宇文屏妖妇!你如敢动二位女侠一指,便用滚油淋身,也休想再逼出我口中半字!” 黑天狐宇文屏狞笑收手,得意说道:“我就知道你们这般自命侠义之辈,像个活傻瓜一样,专讲究什么仁人不忍,恻隐之心!你从今如再稍有推诿,我便立如前言行事。” 无名樵子叫道:“话要事先说明,第一,紫清真诀的最后一页,我尚未记全,便即烧去,纵然把我骨锉为灰,肉剁成酱,也是无法补出!” 黑天狐宇文屏双目微闭,牙关一咬,问道:“第二件呢?” 无名樵子说道:“我也套你一句活说,这些日来,你也应该知我习性。从今以后,每日清晨,你把这两位侠女送到我石室之内,经我验过丝毫无损,便以紫清真诀烧残之处替你补上五字,如不依我,一字休想!” 宇文屏见他每日只肯录五字,不由大怒说道:“狗贼欺人太甚!我也不要甚紫清真诀,先毁掉这两个女娃再说!”一提垂在前胸的绿色蛇头,对准柏青青面目,便欲扯动蛇尾。 柏青青也真够硬朗,那看来狞恶已极的绿色蛇头,离自己面目不足三寸,腥气扑鼻,却仍然双睛湛然,一瞬不瞬!无名樵子更是深知黑天狐处心积虑,就想学会这部紫清真诀称雄天下,决不会中途一气撒手!这些凶毒动作,无非全是姿态,也给她来个见怪不怪,闭目不理。 果然他们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宇文屏收回绿色蛇头,冷冷说道:“宇文屏暂时一切依你,我们这个约定,就自明日开始计算。” 次日一早,黑天狐宇文屏果然如言把柏青青、谷飞英送到无名樵子室中,经他验过未受丝毫伤害,也立即为宇文屏把紫清真诀烧残之处,就记忆所及补上五字。 “紫清真诀”是一部极为深奥的武学奇书,休看五字之微,若非宇文屏这样深具内家上乘功力,见多识广,容易触类旁通之人,慢说是一日之间,就是周年半载,也未必参详得透。 宇文屏正在殚精竭虑,努力参详,突然上面幽谷之中,又有响动。她自从柏、谷二女推倒大石,发现自己所备秘窟以后,深深悟出,无论怎样隐秘所在,只要居停一久,决不会毫无人知。 所以一闻响动,便由半山腰的另一暗门之中,悄悄掩出。 来人正是剑门关与小摩勒杜人龙一见投缘,意欲收徒传艺,因而自抱奋勇,打寻黑天狐宇文屏踪迹的铁指怪仙翁伍天弘。剑门关分手以后,伍天弘何尝不是漫无目标地随意乱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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