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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


  第十三章 驱狼吞猛虎 且将五毒斗天狐

  荆芸点头笑道:“蛇魔君铁线黄衫端木烈,也是从这一点上看出是黑天狐所为,因而引起他盟兄骆松年惨死之恨。誓言将不惜十年心力,等黑天狐上峰现身,他要专门为黑天狐摆一个‘五蛇大阵’。”

  奚沅笑说道:“端木烈的花样真还不少。在华山下棋亭,那一顿‘二蛇生死宴’末后的大嚼活蛇,就今我消受不了、如今又要宋个‘五蛇大会’。蛇魔君之名,确实名不虚传,七妹总得想个法儿,让我们看看这场‘五毒斗天狐’的热闹好戏如何?”

  荆芸笑道:“奚大哥且慢着急,我来意就是为此。目下峰头防务均已分配,我这冒牌的红裳姹女,负责西南峰角,在明日凌晨,奚大哥与五师兄、六师姐等,可由西南危崖攀壁而上。我准备两套寨丁服装,奚大哥、五师兄略为改扮,剩下六姐一人,功力又高,随处均可隐藏,便好得多了……”说到此处,忽然话头一转又道:“据小妹看来,黑天狐既现狐踪,这个短命的三奇联盟大会,根本不必我们动手,就可以搅它一个落花流水。‘五毒斗天狐’之后,可能跟着便是‘三奇拼妖妇’、我们把这两场连台好戏看完,却有件事情必须要做。”

  杜人龙笑道:“这回我可猜出来,呈不是我们要有—人出面邀约三个老怪与宇文屏妖妇,不要忘了后年中秋的第二次黄山论剑之约?”

  荆芸点头笑道:“五师兄古怪精灵,自然是一猜便中,你看我们之中,以哪个出面最好呢?”

  杜人龙略为沉吟,看了谷飞英一眼说道:“黄山第二次沦剑,虽然早有此语.不过双方确实应该当面再加肯定邀约。本来武林之中像这类情形,出面允定之人绝对不会有甚凶险,但黑天狐宇文屏狠毒阴辣得已无人性,却也不可不防。六师妹的无相神功与维摩步法均是防身绝学,我看还是由你出面,我和奚大哥.七妹等人在暗中掩护为当。”

  荆芸接口笑道:“既然六姐准备正式出面,何不索性把那副丑怪无比的人皮面具拿掉,让辟邪瞻仰瞻仰我们天心七剑的真正丰采。黑天狐宇文屏也好见见始信峰头差点把她活埋在秘径山腹内的昔日故人。”

  计议既定,荆芸怕自己已久离峰顶,惹人生疑,遂与众人约定,明日凌晨西南危崖之上相会,作别白去。回到峰头,荆芸正在自己防区所在蹀踱眺望,闻得背后发出极轻声息,赶紧手按剑柄.回头看时,原来是道遥羽士左冲缓步而至。

  左冲见她回头,不禁赞道:“桑姑娘耳青真好,等这三奇大会歃血联盟以后,我们可得亲近亲近!”

  荆芸见左冲说话神情,颇为淫邪,知道老贼不怀好意。但自己如今不是天心侠女,却是平素广蓄面首、阅人无数的红裳姹女桑虹;只得强忍怒气,装出一脸娇笑说道:“老前辈神功盖世,桑虹上有求教之心。倘蒙不弃提携,正是我毕生之幸呢。”

  逍遥羽士左冲,光听这外号,便可料出是一名花里魔王。见荆芸回眸一笑,美得出奇,不由色心大起.竟自满面淫笑地向荆芸慢慢靠近。

  荆芸因所冒桑虹本是淫女,不便闪避,但已看出这位逍遥羽土双眼以内,欲焰其炽。不由一颗芳心腾腾乱跳,暗想这可真是难题。自己清白娇躯,断不能容老贼丝毫轻薄,万一左冲真有什么荒谬举动,只有拼着暴露本来面目,在他色授魂飞不加防范之时,给他尝尝师门少阳掌,以及卫老前辈所传的五行掌力滋味如何了。

  就在逍遥羽士左冲色心大动,业已走到荆芸身侧,几乎伸手相抱之际,突然左冲双眉一剔,扭头向十来丈外的一大堆岩石之后,发话叱道:“石后何人?赤霞峰虽然广迎宾客,但若不是好朋友,却休想妄窥一步!”

  岩石之后,果然似乎微有声息,但对左冲所问毫未置答。一勾新月的柔光之下,怪影嵯蛾.宛如无数山鬼张牙舞爪,意欲攫人.景色凄厉已汲。

  左冲发话以后,见石后无回音,目中凶光迸露,双手大袖一抖,便自冲天飞起,照准石后扑去、

  荆芸回手暗暗摸出一把“百毒金芒”,准备石后万一是自己人,在左冲掌下现出危机之时,便不惜揭开本来面目,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谁知左冲身形拔到四丈来高,尚未调头扑落,夜空之中,突有两种怪声同时并作,一种森森冷笑,来处是正南方的一株大树的树影以内。

  左冲目光何等锐利,人到高空,先已看出自己所闻石后声息是一只硕大夜鸟,而正南方的大树梢头,才真正有一角衣襟微然飘动。左冲眼珠一转,佯作不觉,依旧照准先前所扑之处飞落。

  但在方一调头的刹那之间,左掌微推,方向突然改变,横飞五丈.到了那株大树的丈许之外,根本不允许树上人有任何逃遁机会,一股劲急无伦的腥毒狂飙,已如排山倒海一般,随着右掌猛推,直往微现衣角的树梢暗影之中劈空击去,掌风訇然作啸,枝飞叶舞,威势慑人。但树上人却似毫不还手,低“哼”了一声,一条人影便被左冲的“五毒阴手”掌力,震得飞出六七尺远。残枝碎叶漫空飘飞,整株大树都在摇晃不定。

  逍遥羽士左冲见对方丝毫未运功抗拒,便知又有蹊跷。赶过看时,那树上被自己击落之人,竟是派往峰后巡查的青衣怪叟邝华峰惟一残余弟子,双头太岁邱沛+但此时已被自己“五阴毒手”震得脏腑翻腾,自口鼻之中沁出黑血,气绝身死。

  逍遥羽土左冲知道邱沛定是被人点穴擒来,故意假手自己害死。满腔暴怒无处发泄,方自一脚跺碎一块大石,突然远远一丛密树之内,又复响起那种森森冷笑、笑声之中,隐含讥诮得意。

  但越笑越远。最后宛如一缕游丝,冉冉升空,渐归寂灭。

  左冲闻声便知,此人炼气成丝的内功方面,竟比自己更觉精纯。放眼当世,武林十三奇中,正派诸长老庐山归隐;苗岭阴魔邴浩从黄山会后,便告失踪,不知生死;除黑天狐宇文屏一人以外,似乎尚难有人具此功力。妖妇既在赤霞峰左近现身,双头太岁邱沛又为自己误杀,亟需找青衣怪叟邝华峰好言细加解释,并与二弟冷面天王班独等人,详商克敌制胜之策。

  哪里还会有心向荆芸歪缠?只说了声:“劳神桑姑娘,在这一带加紧巡查,明日便是会期,莫放对头潜入捣乱。”便自满怀懊丧之色,回转山庄以内。

  荆芸正在有点穷于应付之时,邱沛一死,倒为自己解了窘急;一看天时,知道再有半个时辰,杜人龙、谷飞英及奚沅等人即将来此,幸而庄丁衣着事先早已备好,便在约定之处盘膝静坐相待。

  这时杜人龙、谷飞英及奚沅三人,均已调神养气,蓄足精力,等到凌晨,去往与荆芸约定的危崖之处。这片危崖,陡峭异常,不是轻功到了极高境界,根本无法攀援,因而防范较疏。但上面万一有人埋伏暗算,攀到半崖,闪避不便,却极为危险。所以杜人龙到得崖下,未即贸然攀援,先抽出天心剑轻弹五响,试探荆芸可在崖顶接应。弹剑方罢,崖顶果然也有叮叮七响回音。杜人龙把头一点,三人遂各展轻功,攀援直上。

  双方会见之后,杜人龙,奚沅换上庄丁服装,立意索性跟随荆芸巡查各处,反易掩饰。

  谷飞英却自笑道:“你们易服变容,跟着这位红裳姹女,倒可以放心大胆地看场热闹,我却要找个妥当之处藏身。三个老怪物的目力、耳力均不寻常,稍有形声,便会败露踪迹的呢。”

  荆芸微一寻思说道:“一般人通常只防远方,不防近处,六姐不如乘三个老贼各在所居房中养精蓄锐、准备应付强敌之际,先由我掩护,就藏在他那个大厅之中,或许反而较为稳妥。”

  奚沅点头说道:“七妹此言甚当,但那大厅之内,是否有足可藏身之处,你事先看好没有?”

  荆芸想了一想说道:“大厅当中,悬有一块‘威震武林’的巨匾,梁上承尘亦可藏人。

  奚大哥你看何处较为妥当?”

  奚沅说道:“藏身匾内,万一对方生疑,骤下毒手之际既不易先机发觉,更不易腾挪闪躲,所以并不理想:我看那厅堂甚为高大,承尘等处地方必不太小、六妹体态玲珑,更为适宜,还是藏在梁上的好!”

  谷飞英笑道:“转瞬之间天即大明,来往人多不便、无论梁上匾后,均须先人大厅,我们到后见机行事便了。”

  荆芸点头率众起身,在快走到先前遇见逍遥羽士左冲意图纠缠之处,突然听得人语喧哗,并杂有青衣怪叟邝华峰的怒言之声。知道是来察看双头太岁邱沛遇害一事,遂绕路避过,并乘着忙乱之间,以红裳姹女桑虹身份,带领两个冒牌庄丁,掩护谷飞英藏入厅内。

  青衣怪叟邝华峰把邱沛后事料理毕,天已大明。邝华峰向左冲、班独说道:“宇文屏妖妇暗中滥肆凶威,已不会再有人来入会.我们何必等到正午歃血加盟?不如早点举行。加盟以后,分头率领众人,在这乌鞘岭百里方圆搜索宇文屏踪迹,就此合力除去,岂不永绝大患?”

  逍遥羽士左冲自惭失手,也把黑天狐宇文屏恨入骨髓,遂回到厅中招集众人,立时加歃盟血。

  一切安排就绪,青衣怪叟邝华峰首先刺破中指,正往一大缸美酒之中滴血,突然脸上神色一变,用手势暗示众人戒备。自己凝神提气,面向厅外叫道:“宇文屏!你黄山论剑畏难不到,却跑到这赤霞峰头暗中弄鬼,算的是哪一号人物?”

  青衣怪叟邝华峰话音甫毕,厅房之上发出一阵森森冷笑,那手执奇形铁杖、腰缠碧绿长蛇的黑天狐宇文屏已自冷笑声中飘然而坠。

  黑天狐凶名昭著,青衣怪叟邝华峰一见果然是地,也不禁往后微退一步。宇文屏卓立当门,又是连声冷笑,面含哂薄之色说道:“邝华峰、左冲、班独三个老贼,好不知羞!昔日黄山始信峰头,你们在诸一涵、葛青霜未到以前,藉词逃遁的脓包狼狈之相,全在宇文屏眼中,如今却来颠倒黑白,信口雌黄,岂不令人齿冷?往事暂且不提,宇文屏因听得传言,你们要想藉这三奇大会,歃血为盟,啸聚党羽,算计我宇文屏,才特地赶来,会会你们这残缺不全、无家可归的蟠冢一凶和崂山双恶。我们是在何处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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