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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伍宗义把箱子放好,重到堂屋想要向二侠领教,这秦中三鸟怎样对付。可是到了堂屋,二侠矮金刚蓝和没容他开口即向祝龙骧道:“龙儿,你赶回店中吩咐他们赶紧结束停当,赶到独松关聚齐。这秦中三鸟还要跟我一决雌雄,你们要到那里看个热闹,你们只要去晚,我可不等候了。”祝龙骧点头答应着道:“那么弟子要先行一步了。”祝龙骧又向大家一拱手道:“众位请坐,恕我不陪。”司马寿昌赶紧走了两步,往外送着道:“祝师傅多受辛苦,连杯水未饮,怎么就走呢?”祝龙骧含笑点头道:“我们现在全有事牵缠,前途尽可相聚,请回吧。”说到这,向司马寿昌一拱手,已跨到风门外,耸身一纵,跃上檐头,立刻踪影皆无。伍宗义,司马寿昌被这爷两个闹得迷迷离离的,究不知这师徒居心何在。这时二侠矮金刚蓝和请大家落坐,向伍宗义道:“伍镖头,此次秦中三鸟故意与你们二位为难,我要请示你们弟兄,先前可跟那追风铁翅雕侯天惠有什么梁子?还是他们只因为你这票暗镖价值过巨,不念江湖道义气,来下手劫掠呢?”伍宗义道:“我们弟兄历走南路镖,秦中三鸟只在川陕一带行道,既无一面之识,更提不到结梁子。此次他们竟来到江南线上动我的镖,弟子此次蒙老侠客拔刀相助,把已失的镖追回,可是弟子总算折在他手内,弟子打算把镖交到余杭,约请江湖同道,到秦中跟他算帐。”二侠矮金刚蓝和点头道:“既和他们没有梁子,猴儿崽子这么伸手拾买卖,这叫故意欺人!伍朋友,你还是真得存心一雪此耻。不过我老头子教你痛快痛快,我此次跟他招呼上,已足够你出气的了。我没叫他讨了好去,他要是晓事的,应该知难而退。独松关他要是不到,那算他有自知之明,真要是找了去,我叫他大家面前现够了世再走,那可是他自找,可是我老头子也不愿那么过事羞辱他。那老猴儿崽子成名不易,这么叫他栽大发了,他也未必肯甘休。这就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只是事情要是挤到那也顾不得许多了。”司马寿昌道:“老前辈说得极是;只是我们弟兄虽是见闻浅陋,武学没有真功夫,可是这些年,向不敢得罪江湖道上朋友。秦中三鸟丝毫不念江湖道的义气,硬来下手拾镖,实在欺人太甚!我们若不跟他算算这回帐,也叫他太看我弟兄可扰。老前辈尽管放手跟他招呼,有天大的事,我弟兄接着,就是为这场事落个坑家败产,我们也认了命了。”二侠矮金刚蓝和微然一笑道:“诚如你老兄的话,我们虽有息事宁人之心,其如贼人们居心不良,非和我们作死对头不可。这就是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我们只好遇上什么接什么就是了。”一旁的邓武师方要答话,二侠矮金刚蓝和猛向风门那儿一躬腰,一点头,说了声:“相好的,你来晚了,死约会不见不散。”

  忽然那二侠一扬右手,“哧”的一点银星破窗打去,外面唰的只略微的一响再没有别的声息。二侠随即向大家一摆手,不叫大家动。随即向隔着六、七尺远的墙角茶几上一盏光焰闪烁的油灯一挥掌,灯焰应手而灭。大家微拢目光,由卢建堂和邓谦分守住了东西的暗间,保护箱笼包裹。这时二侠矮金刚蓝和已经飞身纵步到了门首。风门只微启了一线,二侠已经耸身一纵,到了南墙角,一个鹞子翻身,飞燕穿林!屋中的武师虽是紧随着二侠往外推门探望,就这么快,依然没有看清二侠在那里翻身。大家非常折服,莫怪他老人家敢这么往外愣闯,不怕遭贼人暗算,人家真有这种非常的本领。

  这时江南两镖客伍宗义和司马寿昌,虽有二侠的嘱咐,不令多管外面的事,只是自己身为主人,况且两间厢房里还有客人,也得保护,遂跟着也各摆兵刃,到了院中。这里虽则闹了这么半晌,因为在跨院里,跟前院隔着一段短垣,并没把前面的店家和客人惊动出。两镖客一到跨院里,先向上房里打了一个招呼,只见那趟子手们早已惊觉,全各自持械戒备着。伍宗义和司马寿昌见二侠已失了踪迹,彼此一打招呼,全飞身蹿上了房头,往四下里一打量,见左边绝没有蓝二侠和暗中那绿林人的踪影。两人一看这一带的形势,贼人既是为自己来的,定然只扑奔自己,这时既被二侠惊走,一定是要扑奔这青龙镇的镇外。到独松关尚有一天多的途程,一定是奔东南下去的。伍宗义主张两人分从青龙镇的这条街,往北南街口搜一下子,看看这镇上是否尚有匪党潜伏。当时司马寿昌遂奔北镇口,伍宗义是奔南镇口,可是两人不过暗中计议,尚未离开店房。才上跨院的院墙,忽的猛从那东面的大院中一排客房上蹿过一条黑影,身形轻快绝伦,往房上一落,脚下非常轻巧,屋面上丝毫没有声息。

  这时伍宗义已从西面一道小院纵出店房的群墙,方往墙外一落,突然的迎面蹿过一条黑影,捧定一口寒光闪闪的钢刀,搂头盖顶就砍。江南镖客伍宗义早将杆棒从腰中摘下来,擎在掌中。这时见暗中竟有匪人暗算,自己脚下并没站稳,好在武功实有独到的功夫,只单足点地,金鸡独立式往右一倾身,左手骈食中二指,往来人的雪亮的刀身上一点,右手的杆棒已从右首撒起,“咻”的往贼人的刀背上就砸。贼人拚命的往回一撤招,刀光闪处,“海底捞月式”,反身向伍宗义镖师小腹上撩来。伍宗义喝声:“鼠辈,来得好。”左脚往后一撤,右腕往左一领,一个玉蟒倒翻身,“咻”的这条杆棒玉带围腰,向贼人的中盘袭来。贼人一个旱地拔葱,往起一耸身,平地拔起丈余高,斜着往下一落。伍宗义喝声:“贼子,你哪儿走?”一抖杆棒,才要追赶,猛听得靠西街邻的墙下,暗影中有人喝道:“并肩子,这个托线孙既是没挂着居米子了,我们马前点接应‘阳向’的弟兄,看从哪里走了货。”这个才脱身的匪徒,答了声:“便宜了这个匹夫。”伍宗义对于这种江湖术语哪有个不明白,一听贼人是说自己不是他们所想拦劫的人,身上没带着多少财货,赶紧接应南路的弟兄,怕从那里走了人。伍宗义见贼人还不止一人,自己略一迟疑,身后突然发出微响,伍宗义略一回头,见一条黑影从店中飞纵出,来人并随着往下落之势,低着声音叫道:“伍镖头,慢走。”镖头伍宗义究竟看不清来人是敌是友,不能因他这一句似是自己人的话,就放大意了。依然往斜处一个箭步,身形不往起纵,脚尖擦着地面,纵出六、七尺去。“跨虎登山式”,斜拖着杆棒,蓄势细辨来人。这时来人身形往地面上一落,伍镖头这才看出来人,随问道:“你可是蒋老镖头呀?”果然来人正是老镖师蒋恩波,伍宗义急忙往前迎着问道:“蒋老师,店中怎么样?”蒋恩波道:“伍二弟放心,没有别的事。蓝二侠已经回来,叫我请你回去。镖已追回,不要着贼人的道儿,方才好似贼人想用调虎离山计,我们偏不上他的当。司马四弟也被计筱川师傅请回去了。”伍宗义这才把心放下,并将贼人不仅一人,大约许在这仁和老店前后左右全埋了桩的情形说与了蒋老镖师。蒋恩波忙的暗暗一扯伍宗义的衣袖,不叫他再说。伍宗义就知其中另有缘故,自己不敢再多言。随着这蒋老镖头翻墙越屋,眨眼间来到小跨院。只见上房屋门半敞半闭,在屋面上就听出二侠矮金刚蓝和大说大笑,好似没有方才追缉贼人这回事似的。蒋恩波和伍宗义两人飘身落在院中,蓝二侠隔着风门就招呼道:“二位回来了,很好!我们不必跟这群鼠窃狗偷、偷鸡笼拔烟袋的猴儿崽子一般见识,让他们闹去吧!我老头子,历来就有容人之量,好在我们也没吃多大亏,猴儿崽子费了多大心机,闹了个白忙,枉担贼名!任什么没落着,栽他妈的多大跟头,现多大眼!一点气性没有。还这么死乞白赖的跟你缠磨,就好象屈死鬼,冤魂缠腿,这么难离的。众位师傅,你们全是久闯江湖的汉子,这次总算头一回看见这种不要脸的绿林道吧?江湖道上的朋友,别管硬摘硬拿,明吃暗取,全有江湖道的本分!不能作出寡不知耻的举动来。如今这猴儿崽子,竟和我们这么胡缠,我们倒不好和他们一般见识,只是把这群猴儿崽子全打发上他姥姥家去,又显得我们跟小子们一般见识。想来想去,只有我们赶紧的好离好散,我们别搅人家买卖。这里住着好几十号客人,别搅的人家买卖客商全不能安睡,咱们弟兄可不能挨这个骂!我们趁这时赶紧收拾一切,五更一到,我们趁早起程。有什么事,咱们前途上比划去。”

  这位二侠矮金刚蓝和一个人口若悬河,似疯似傻的,这么说了一阵,别人也不敢问口,也是无法开口。蓝二侠也真不容别人说什么,只有听他老人家自己随便的说。

  这时已是四更过后,司马寿昌凑到老侠客面前,低声说道:“老前辈,我们真个五更起程么?贼人尚在四下埋桩,只怕未必容我们走的开。”二侠矮金刚蓝和眉尖一挑翻眼睛向司马寿昌道:“不用你们操心。我看准了!这里别看有冤魂缠着,他可没有那么大胆子,真敢跟我老头子明挑帘儿招呼。”说到这,暗向司马寿昌使了个眼色。司马寿昌这才不敢多言,立刻和大家打了招呼,收拾一切。一会儿外面梆锣已交了五更,二侠矮金刚蓝和吩咐把店家招呼起来,给烧水净面吃茶。立刻算清店帐,这就起程。这时虽是五更已过,可是离着天亮还有些时,外面还是黑沉沉的,那各院的客人们多半还在睡乡。这班人把镖货骡驮子,一辆轿车全备好,自带的灯笼点着,人马出店。二侠蓝和在后面押着这拨镖,无形中显然这位蓝二侠就成了镖主。知那秦中三鸟,不肯甘心,中途劫夺,侠盗斗智。矮金刚戏耍侯天惠,众镖师松林中蒙药,二侠献绝技、气走秦中三鸟等事迹全在下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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