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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玉容关心秋月、秋桂二人,急忙凝目望去,那两个青衣人不是秋月、秋桂,还是谁来?
她们敢情被点了穴道,双手下垂,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要知夏玉容和秋月、秋桂名虽主仆,情同姐妹,此时看她们被四个大汉押着进来,状极委顿,心头不由一急,娇叱一声道:“你们还不放开她们?”
柯长泰阴笑道:“小子,你们四个自身难保,还吆喝什么?”
商紫雯急忙道:“大哥,你先忍耐一下。”
夏玉容道:“不,我要他们先放人。”
柯长泰大笑道:“小子你作梦……”
范子云急忙拦着夏玉容道:“大哥,你让小弟来。”
夏玉容不知范子云的身手,是同行六人中最强的一个,她怕他一击不中,救不了秋月、秋桂,因此一摆手道:“不用,我要亲自出手。”
她不待范子云再说,右腕一抬,“锵”的一声,彩虹乍现,一片森寒剑气,逼人肌肤,剑尖一指柯长泰,冷然道:“我叫你放人,你听到了没有?”
黑衣老妪骤睹对方掣出来的长剑,彩虹流动,不觉心头一怔,脸上立时变了神色,凛然道:“彩虹剑?”
夏玉容道:“算你识货!”
黑衣老妪深沉目光直注夏玉容,恍然道:“你是夏玉容。”
夏玉容冷然道:“你不过是夏氏别墅一名副总管,敢如此放肆,直呼我的名字么?”
黑衣老妪冷笑道:“这里是老子山,可不是夏家堡,你少在老身面前,摆小姐架子了。”
夏玉容道:“那你是不肯放人了?”
柯长泰大笑道:“放人,小丫头,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奉座手下传功长老被杀,就要这两个小子抵命呢!”(他还不知道秋月、秋桂是女子)
“你找死!”
夏玉容真的被激怒,口中娇叱一声,突然右手一挥,长剑朝柯长泰挥去,身如飘风,却向四个押着秋月、秋桂的黑衣汉子欺了过去。
这一下当真快速已极!
这话得分开来说,先是柯长泰,他可不知道夏玉容是九华神尼门下,身手极高,手中长剑更是神兵利器!(手中有了利器,再加九华神尼精擅剑术,能分光取敌)
此时骤睹夏玉容挥手一剑朝自己攻来,但人却向押着两个奸细的四名手下抢去,还以为对方只是一记虚招,主要是抢去救人,口中不觉大笑一声:“你想救人,可没这般……”
他“这般”下面“容易”二字还未出口,人已迎着飞出,左臂一探,朝夏玉容拦去。
但他怎知夏玉容已得九华神尼亲传,对“分光剑法”,练得娴熟无比,她在抢身飞出之际,已经向他发了一剑。
因为双方发动极快,一道彩虹般剑光,堪堪飞出,柯长泰也在同时伸手拦来,以致他后面“容易”二字没有来得及出扫,口中就大叫一声,鲜血进发,一条左臂,已被夏玉容剑光闪过,齐肩削下,一个人痛得几乎昏倒。
就在柯长泰大叫一声的时候,夏玉容早已欺到四个黑衣汉子身前。
这四个黑衣汉子当然是丐帮弟子,而且这次随同柯长泰来的,个个都是百中挑一武功极高之人,因此在夏玉容欺去之时,四人都不约而同一摆手中钢刀,越过秋月、秋桂二人,挡在前面。
夏玉容人影闪到,右手长剑朝前一抡,四柄钢刀立被削断,左手同时向空连点,施展“拈花指”,制住了四人穴道,身形一个轻旋,纤掌拍处,迅快的解开了秋月、秋桂两人穴道。
这一下说来话长,实则不过是夏玉容旋风般扑出,转了一个身的工夫,就已斩下柯长泰左臂,制住四个丐帮弟子,救下二人。
黑衣老妪没想到夏玉容出手竟有这般快法,连降龙丐柯长泰,名列江湖一流高手的人,在她剑下,居然未出一招,就被割断一条手臂,此时要待出手,眼看夏玉容已经把秋月、秋桂救下,退了开去。
一时不觉又惊又怒,气得她两鬓花白头发,不住的拂拂自动,一张如驴长脸也拉得更长,点头道:“老身忘了你是九华神尼的徒弟,果然有些名堂,不过你们今晚闯到老子山来,就算老尼姑亲来,老身也非把她留下不可了。”
夏玉容听她出言辱及师傅,心头更是有气,叱道:“老虔婆,你好大的口气,区区一个副总管,竟敢口出狂言。”
商小雯道:“大哥,叫她副总管,只是好听罢了,其实还不是你们夏家堡的一名家奴,这老虔婆出言无状,要不要我把她拿下了?”
“家奴”这两个字,听得黑衣老妪勃然大怒,冷嘿道:“夏玉容,你以为老身这副总管是吃你们夏家的粮,告诉你,就连你爹在内,见了老身还得礼让三分,老身今晚别说只是把你拿下,就是把你宰了,谅你爹也无话说。”
她这话的口气,就不像是一个副总管了。
商紫雯心中一动,不由暗暗扯了夏玉容一把,一面跨上一步,说道:“你这副总管倒是威风得很,连夏堡主都不敢得罪你,不知你背后有什么大力量在支持你?”
黑衣老妪脸色阴晴不定,望着商紫雯厉笑道:“你长着一张利嘴,老身今晚第一个饶你不得。”
商紫雯冷笑道:“你做贼心虚了。”
范子云跟着道:“副总管,你还没说在我身上使‘阴手禁穴’的究是何人?”
黑衣老妪道:“你知道了又待怎样?”
范子云剑眉挑动,大笑一声道:“此人在我身上,暗使‘阴手禁穴’,心思阴毒已极,范某若是知道是谁下的手,非把他双手剁下来,免得他以后再去向别人施展毒手。”
“对,就是要砍下她双手来!”商小雯披披嘴,说道:“喂,副总管,你怕不怕我三哥把你双手砍下来?”
黑衣老妪斜睨了范子云一眼,冷嘿道:“就凭这小子,只怕砍不下老身的双手来。”
商小雯道:“那你干嘛不敢承认?”
这话,一句逼紧一句,就是要激着黑衣老妪说出使“阴手禁穴”的人来。
黑衣老妪明知对方是在激将,但她却是个火爆脾气的人,岂肯认输,双目精芒进射,厉声道:“老身有何不敢?”
商小雯道:“这么说,是你在三哥,哦,我三哥就是范子云,是你下的禁制了!”
黑衣老妪怒声道:“就算是老身,又待怎样?”
夏玉容神情一动,柳眉也跟着斜竖起来。
商紫雯急忙暗暗拉了她一下手,一面道:“你会使‘阴极针’?”
黑衣老妪道:“老身不知道。”
商小雯道:“好哇,老虔婆,今晚你终于自己供出来了。”
夏玉容一手持剑,缓缓逼了上去,切齿道:“你这恶毒贼婆,你会使‘阴极针’,说,我娘是不是你害死的?”
这句话,大出黑衣老妪意料之外,脸色微变,说道:“老身和你娘无怨无仇,怎会害死你娘?你别瞎说了。”
“你不是会使‘阴极针’么?”夏玉容长剑一指,厉声道:“如果你不是害死我娘的凶手,那么你倒说说看,天底下还有谁会使‘阴极针’的?”
黑衣老妪道:“你问老身,老身问谁去?”
“那好!”夏玉容神情肃然,切齿道:“那我就只好把你当作杀母仇人处置了!”
彩虹剑缓缓举起,举步朝她逼去。
商紫雯、商小雯二人也因黑衣老妪无异承认她就是使“阴极针”的人,那么也是她们姐妹的杀母仇人了,两人不约而同的跟着逼了上去。
“你们想仗着人多?”黑衣老妪厉笑一声,突然举掌一拍,尖声道:“来呀,给我拿人哪!”
她喝声甫出,只见从左右两廊的厢房中,木门开处,各自走出一簇人来!
这两边的人,范子云全都认得!
从左廊走出来的,是峨嵋派掌门人青云道长,紫面神娄树棠,金毛吼姜子贞,流星樊同。
从右廊走出来的是扫花门主花双双,和她四个使女扫花、葬花、锄花、摘花。
这时,身后(范子云等人的身后)也同时响起一阵扑扑轻响,南首的屋上,大约有十数个人纵身落到地上。
范子云回头看去,那是丐帮的人,由执法长老宋仁民为首,一个个手执铁棍,脸有戾气,真是一群恶叫化!
夏玉容一张秀丽的脸上,飞过一抹杀机,目光一抡,冷笑道:“老虔婆,你就是有十万雄兵,今晚也难贷一死,只是姑娘要问你一句话,你必须老实回答……”
青云道长冷然道:“何方丫头,胆敢来老子山撒野?”
商小雯道:“老杂毛,你少开口”
商紫雯忙道:“小雯,你不能无礼,他是峨嵋派掌门人青云道长。”
商小雯道:“我知道,只是他已经附贼了。”
青云道长神色一变,大喝道:“小丫头,你胡说什么?”
商紫雯心中暗暗叹息,忖道:“看来峨嵋派的人,全被迷失了心志!”
扫花门主花双双一眼看到范子云,不由冷森一笑道:“原来又是你小子带人来捣乱!”
夏玉容却不理他们互相叱喝,长剑一指黑衣老妪,喝道:“说,你姓甚,名谁?”
黑衣老妪纵声怪笑道:“老身就是这里的副总管,没有姓名。”
夏玉容道:“你不敢说?”
黑衣老妪道:“有什么不敢,是你小丫头还不配问。”
“好!”夏玉容想起娘被“阴极针”害死,心头一阵激动,口中沉喝了声“好”,手腕一振。遥遥指着黑衣老妪的长剑,突然双足一点,连人带剑化做一 道彩虹,宛如匹练乍发,朝黑衣老妪激射过去。
九华神尼精擅驭剑术,名震武林,但她年事尚轻,功力火候不足,无法施展“驭剑术”,她使的却是“分光剑”,也同样可以在数丈之内,发剑击敌,不过比起“驭剑术”来,就还差得远了!
但饶是如此,旁观的人,不知底细,还是把它当作了驭剑术。
她这里剑光乍发,站在黑衣老妪身后的十一名玄衣少女突然一声娇叱,人影一拥而上,锵然拔剑,挥起一片错落银芒,交织如电,挡在黑衣老妪面前。
夏玉容驭剑一击,来势何等快速,剑光交接,又是一片“锵”“锵”剑鸣,十一柄长剑交织的剑网硬接了夏玉容一招,也把她逼退了两步,但她们手中十一柄百练精钢的长剑,在这一接之下,也被彩虹剑削断了三寸长一截。
这一接当真快得无以复加,从夏玉容驭剑激射到十一名玄衣少女挥剑奋起,双方动作,都像闪电一般,旁观的人,除耳中还可以清晰听到“锵”“锵”剑鸣之外,只眨了一下眼睛的功夫,双方已经停下手来。
夏玉容后退了两步,低头朝自己长剑看了一眼,冷然道:“老虔婆,你最好不要别人替你送死,有本领就自己接我一剑!”
黑衣老妪阴森一笑道:“你以为老身不敢?”
夏玉容柳眉挑动,喝道:“那你就再接我一剑。”
喝声甫出,身形一晃而至,剑光乍展,一道彩虹,挟着森寒剑气,又朝黑衣老妪疾投过去。
十一名玄衣少女同时一声娇叱,再次挥剑而起!
这回夏玉容在剑上用上了全力,但听一阵“呛”“呛”轻响,十一柄长剑登时悉被截断。
十一名玄衣少女惊呼声中,一齐往后暴退,夏玉容剑势未尽,剑光依然直逼过去,投向黑衣老妪。
“哨!”又是一声金铁大震,黑衣老妪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通体乌黑的阔剑,一下架住了夏玉容的彩虹剑。
就在这一瞬间,夏玉容突然觉得右胸一痛,似是被一枚极细的尖针刺了一下……
这一下刺痛突如其来,直侵内脏,夏玉容右手一松,彩虹剑几乎跌落!
黑衣老妪乘机阔剑一翻,压住了夏玉容的长剑,口中桀桀尖笑道:“你们还不把她拿下了?”
十一名玄衣少女早已掷去了手中断剑,此时听到喝声,口中娇“唷”一声,蜂拥而上,朝夏玉容扑来。
范子云、商紫雯、商小雯、秋月、秋桂五人睹状大惊,同。
时闪身抢出。
黑衣老妪早已料到他们有此一着,伸手一指,喝道:“截住他们。”
青云道长身后金毛吼姜子贞,流星樊同,和扫花门主花双双手下扫花、葬花,同时一闪而出,朝五人身前拦了过来。
范子云眼看情势不对,心头不由大急,口中大喝一声,左手使了一记“风雷引”,把扑到身前的姜子贞,樊同二人一下推出一丈以外,身如旋风,飞一般欺入十一名玄衣少女之中,扬手又是一记“风雷引”,横推而出,把这些如花少女,像风吹飞花,纷纷跌撞出去。他也无暇多看,一下抢到夏玉容身边,右手青霓剑出鞘,“哨”的一声,往上挑起。
他连使两记“风雷引”,抢到之处,人仰马翻,看得黑衣老妪不觉一怔,眼看青光暴亮,“哐”声入耳,顿觉手上一轻,一柄乌黑的阔剑,立被齐中削断。
要知青霓、彩虹,原是一对削铁如泥的稀世宝剑,方才夏玉容冲来之时,经十一名玄衣少女一挡,(她削断了她们十一柄长剑)用在剑上的力道,已十去其五,黑衣老妪这柄乌金剑,又厚又阔,在夏玉容剑势已衰之时,才出手架住她的彩虹剑,夏玉容究竟是女孩儿家,内力较弱,是以手中虽有利器,也无法把它削断。
范子云练成“风雷引”,内功之强,武林中已是罕有对手,这往上一挑,内力进发,力道极强,自然轻而易举把黑衣老妪的乌金剑削断了。
夏玉容被一缕无形无质的阴劲刺中“血海穴”,(右乳上一寸三分)几乎闭气窒息,(血海穴属肺经)全身用不上力,她心中明白,自己是被对方“阴极针”所伤,此时如果支撑不住,就得死在对方“阴极针”下,娘的血仇也报不成了!
就是这一意念,支持着她,虽然猝遇大变,竟是心神不乱。右手五指紧紧握住剑柄,任她黑衣老妪乌金阔剑全力往下压来,她依然咬牙苦撑,丝毫不让。
直到此时范子云一剑削断对方乌金剑,压力一松,夏玉容也随着双膝一软,往地上跌坐下去。
黑衣老妪没想到范子云手上也是一柄断金切玉的利器,居然一下削断了自己的乌金剑,心头一凛,急忙往后暴退。
范子云伸手扶住夏玉容,急急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夏玉容星目微睁,有气无力的道:“我……中了她……的‘阴极针’……”
范子云不由的回头朝黑衣老妪看去。
这可真巧,黑衣老妪退后数尺,正好脸露阴笑,振腕一指,朝范子云凌空点来!
范子云吃过“阴极针”的苦头,哪还怠慢,口中大喝一声,右手青霓剑一记“沧海扬波”,斜劈出去,一面俯身从地上拾起彩虹剑,替她还入剑鞘,低低的 道:“大哥快走。”
左手半扶半抱,挟着夏玉容后退。他这一剑,劈得势道极猛,青霓剑剑气进发,在他身前,立时布成了一片青蒙蒙的亮光。黑衣老妪点出一指,“阴极针”原是太阴教旁门阴功所凝聚的一缕阴寒劲气,如何能和青霓剑的剑光相比,指风和森寒剑气一触,立时消失无形!
黑衣老妪心知对方青霓剑厉害,不敢再行出手,脚下不由自主的只往后急急后退了两步。
那十一名玄衣少女因手中长剑已被夏玉容彩虹剑削断,自然也不敢再朝范子云逼近过去。
“暗青子招呼!”黑衣老妪马脸变青,狞厉的挥舞着双手,尖声喝道:“你们只管给我用暗青子招呼!”
她狂怒之下,色厉内荏,几乎迹近狂乱!
十一名玄衣少女在她尖哑的喝叫声中,人影连闪,一下就把范子云、夏玉容两人围了起来!
她们久经训练,十一个人各自占了一个位子,右手熟练的戴上鹿皮手套,迅速往身边革囊中伸去。
不用说,她们准备施放的暗青子,一定歹毒无比了!
范子云一手扶着夏玉容,迥眼看去,商紫雯姐妹和秋月、秋桂四人,这一瞬间,已和金毛吼姜子贞、流星樊同,扫花、葬花动上了手。
商紫雯姐妹一个是长剑护身,剑光缭绕,一个使一支竹竿,东抽西打,姜、樊二人颇有相形见拙之感!
秋月、秋桂救主心切,一动手就使出九华剑法,但他们对敌经验不足,对手扫花、葬花,武功虽胜过她们,一时也难分胜负。
只是对方不但人数较多,高手如青云道长、紫面神娄树常、花双双等人,尚未出手。
而且天井南首,还有一群丐帮的人,严阵以待!
看来自己几人,已经落在人家重重包围之中,最糟的是夏玉容身中“阴极针”,这时整个身子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力道,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范子云心头急怒交进,右手横剑,舌绽春雷般喝道:“十一金钗听着,范某只是不愿伤人,你们胆敢使用歹毒暗器,那就莫怪我出手不留情了。”
十一名玄衣少女给他一喝,不由得面面相觑,伸入革囊的钎手不觉缓得一缓!
黑衣老妪站在阶上,尖声道:“小子,你死在临头,还冒什么大气,丫头们,给我撒!”
她“撒”字出口,十一名玄衣少女可不敢再迟延了,她们同时纤手一扬,向空撒出一把金沙!
范子云、夏玉容二人站在她们中间,这十一个人站立的位置不同,撒出来的金沙,却一齐集中在两人的头顶上,霏霏蒙蒙,洒洒有声!
如果有人仰首观看,那一定是金芒闪烁,宛如天雨金沙,蔚为奇景!
范子云早就想到她们戴起手套,这暗器自然十分霸道,此时看她们撒出来的竟然是一把金沙!
他听说过江湖上有“夺命金沙”之名,据说只须一粒被沾上皮肉,就会身化脓血,毛发无存,是九大门派公告天下,列为严禁的歹毒之物。他心头不由一窒,忖道:“看来自己和夏玉容今晚当真要毕命于此了!”
“不,自己决不能死!”范子云在她们金沙出手之时,口中猛地暴喝一声,奋起全力,右手青霓剑向空一圈,施展“风雷引”手法,也不管是否有效,一圈之后,猛然朝阶上黑衣老妪泄引过去。
他因一手扶着夏玉容,右手又执着一柄青霓剑,等到十一名玄衣少女金沙出手,他再要丢下长剑,施展“风雷引”已是万万不及,故而只好把全身力道,贯注在剑身之上,以剑代手,作孤注一掷!
青霓剑经他这一圈,登时发出一道青蒙蒙的剑光,在两人头顶,化作一个圆圈青光。虽是剑光,但因范子云使的是“风雷引”心法,剑上凝聚的是他使出全身力气的“风雷引”吸力。
这一来,这圈剑光,自然吸力奇强。但听“嘶”的一声,如鲸吸水,把已经漫天散开的金沙,一古脑儿全吸到了一圈青光之中。
随着他剑尖一指,引力骤发,一圈青光登时开了一个缺口,从青光缺口中像匹练般飞出一道金光,朝阶上黑衣老妪立身之处,激射过去!
这道金光,正是被“风雷引”吸力束缚的金沙,此时有如黄河缺口,干百粒金沙,争先恐后,大有一泻千里之势!
黑衣老妪做梦也没想到范子云竟有如此高绝的功力,居然把十一金钗打出的“夺命金沙”,全盘回敬过来,一时惊骇欲绝,双足一顿,急急往左贴地斜飞出去。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金沙破空而来,泻落阶上,那一片青石铺成的三级石阶上,登时像沙豆一般,响起一阵奇特的洒洒爆裂之声,随着冒起一阵黄烟,一丈方圆的青石板,被灼得斑斑点点,面目全非!
十一名玄衣少女惊得莺流燕飞,面无人色,差幸她们见机得快,躲闪得宜,倒也并无人负伤。
范子云这一手,几乎把全场的人,全镇住了!
青云道长,花双双等人全都看得耸然动容,对他有莫测高深之感。
当然,双方正在动手的人,也在此不约而同的停下手来。
范子云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竟然能一下把漫天“夺命金沙”全引了出去,精神不由得一振,青霓剑横胸,向天长笑一声:“老虔婆,今晚权且饶你不死尸一面朝商紫雯姐妹道:”
二哥、三弟,咱们走,谁敢拦阻咱们,范某就要他横尸当场!“他露了这一手,自然只由得他嘴硬了!话声出口,一手扶着夏玉容当先往南行去。
秋月、秋桂急忙跟上一步,说道:“范公子,还是由小婢来挽扶小姐吧!”
范子云点点头,由两人扶着夏玉容先行,商紫雯、商小雯一左一右相护,自己横剑断后。
丐帮执法长老宋仁民眼看峨嵋掌教青云道长,扫花门主花双双等人都怔在当场,任由他们离去,没人敢出手拦阻。
丐帮帮主又身负重伤,自然更不敢拦阻,眼看范子云一行人迎面走来,丐帮弟子不待他说,已经纷纷让开了路。
走出院落,前面已是一片空地,和一丈多高的围墙,秋月、秋桂挽扶着小姐刚走到空地中间!
夏玉容轻声叫道:“你们快停一停。”
秋月、秋桂急忙站停下来。
商紫雯问道:“大哥,你觉得怎么了?”
夏玉容轻轻舒了口气,道:“我被那贼婆子用‘阴极针’点中‘血海穴’,一直在运气试图冲穴,都没有成功,现在好像有希望了。”
商紫雯喜道:“那你就快些运气了。”
当下仍由秋月、秋桂挽扶着夏玉容站停。范子云和商紫雯姐妹全神戒备,替她护法。
要知道夏玉容自幼拜在九华神尼门下,练的乃是佛门禅功心法,“阴极针”纵然厉害,究是旁门功夫,经夏玉容不馁不屈,一次又一次运起内力,向被点中的“血海穴”冲击。
这时突觉一股真气,在自己运起全力冲击之下,一下冲过穴道,豁然贯通,心头不禁大喜过望,略为调息,就睁目笑道:“好啦,我们可以走了。”
秋月道:“小姐已经好了么?”
“自然好了。”夏玉容举手理理鬓发,笑道:“你们可以放手了。”
商小雯道:“大哥既然好了,我们那就再回去找老贼婆算帐去。”
夏玉容道:“今晚他们已经有备,而且对方人数多过我们甚多,凭我们这几个人,未必能有胜算,好在我们已经查出会‘阴极针’的人了,今晚也算不虚此行了。”
一行人翻墙而出,顺利的离开老子山夏氏别墅,走了三四里路。
夏玉容忽然脚下一慢,偏头问道:“子云弟,你方才使的那一招剑法,居然能把漫天金沙引向老贼婆投去,那是什么功夫呢?”
商小雯接口道:“对了,三哥你那招剑法真了不起,一下子把他们这许多人全给震住了。”
范子云道:“小弟使的其实不是剑招,只是一记手法,但匆忙之间,来不及弃去长剑,只好从剑上使出了。”
商紫雯含情脉脉的道:“这是你功力精进,才办得到。”
商小雯道:“三哥,你这记手法叫什么名称?从哪里学来的呢?是不是屈总教习传给你的?”
“叫做‘风雷引’。”范子云一面摇头道:“不是家师教我的。”
商小雯问道:“那是什么人教你的呢?”
范子云道:“是一位叫做游龙的老前辈。”
“游龙?”商小雯好奇的追问道:“那是个怎么样的人?”
范子云道:“那是个脸形尖瘦的老人家。”
他把游龙的长相大概说了一遍。
商小雯心中一动,问道:“这位老人家是不是有些古古怪怪的,说话的时候,是不是滑稽突梯,还时常摸他的鼻子?”
“对极了!你说的一点不错!”范子云欣然问道:“你也认识他老人家?”
“咭!你当他是谁呀?”商小雯咭的笑出声来,说道:“我你说,他叫游龙,就怀疑是他老人家了!”
夏玉容道:“四妹,你快说呀,这人是谁呢?”
商小雯道:“他就是我师公咯!”
范子云惊奇的道:“会是你师公?”
“谁骗你不成?”商小雯接道:“他老人家就是人称笑面神丐的游一夔,夔,不就是龙么?游龙,不就是游一夔么?他老人家今年已经快一百岁了呢?”
“对!对!”范子云道:“游老人家说过,他今年九十七了。”
一行人边走边说,又走了两里来路。
范子云忽然脚下一停,抬头看看天色,差不多已有三更光景,这就说道: “大哥、二哥可是仍回夏家堡去么?”
“我不回去。”夏玉容笑着摇头道:“我想我们在附近找个农家,暂时先住下来,我要报雪了娘的血仇再回去。”
“这样也好。”范子云道:“那么小弟还得回夏氏别墅去一趟,你们只要在路上留下记号,小弟自会找来。”
商紫雯一怔,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她,关切的问道:“你还要回去作甚?”
范子云道:“我要去救三湘大侠于化龙于大侠。”
商小雯道:“于大侠被囚禁在书房地窖之中,我也要去。”
商紫雯为人持重,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呢?”
商小雯道:“人家是翠翠说的咯,唉,时间不早了,你干么问个没完?”
范子云就把方才自己两人在后院听到兵刃击撞之声,和翠翠负伤,说出于大侠被囚禁在书房之事,大概说了一遍。
商紫雯道:“这么说,方才我们入林之前,果然有人潜入庄中,把林内暗桩都收拾了,翠翠是他们派来卧底之人。”
商小雯道:“你现在都知道了,好了,三哥,我们得快些走了。”
夏玉容道;“要去,我们就一起去,只是经过方才这一场拼搏,只怕他们已然有备,救人可不容易呢!”
商小雯咭的笑道:“大姐,你这话正好相反,就是因为方才我们都露了面,他们一定以为我们已经走了,戒备必然松懈,再去正可趁他们不备,这叫乘虚而入。”
夏玉容点点头道:“四妹这话也不无道理,好,我们那就走吧!”
一行六人趁着黑夜,重新又折了回去。
这回他们是救人来的,更不能打草惊蛇,何况老子山人手众多,加上峨嵋和扫花门的人,实力也不可轻估。
大家拉长距离,由范子云领路,一个接一个,提气疾行,藉着夜色掩护,渐渐地接近庄院。
范子云一马当先,施展绝顶轻功,恍如夜鸟投林,一下掠入树林,就在目光一瞥之间,就看到一棵大树后面,隐伏着一团黑影!暗道:“看来他们果然已有防备,那是预料自己等人会去而复返了。”心念一动之际,立即俯身拾子粒石子,扣在指上,朝那人弹去。
他如今功力深厚,双方相距虽在两丈以外,这粒石子出手,认穴奇准,自可制住对方穴道了。
正待回身向后来的夏玉容打个手势,哪知这一转身,陡见离自己身后不远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手持钢刀的黑衣汉子,睁大双目,望着自己!
范子云在毫无防备之下,不觉吃了一惊,要待扬腕发指,忽然发现那黑衣汉子似乎丝毫不见动静。
就在此时,疾风飒然,夏玉容已经飞快的穿林而入,低声道:“子云弟,你在看什么?”
范子云低声道:“小心,林中有暗桩!”
夏玉容道:“在哪里?”
范子云迥眼看去,那黑衣汉子依然原式不动站在那里,口中不禁轻咦一声道:“奇怪!”
接着商紫雯、商小雯也一齐掠入林中。
夏玉容回头之际,自然也发现了,低低的问道:“是你制住了他?”
范子云道:“没有。”
他只说了两个字,身形一晃,掠到那黑衣汉子身边,仔细一看,这人果然给人点了穴道。
心中更觉奇怪,说道:“这会是什么人呢?”
商小雯道:“他穿着一身黑衣,自然是老子山的人了。”
范子云道:“不,我是说,他会是什么人制住他的呢?”
只听商紫雯道:“你们看,那边也有一个!”
这一停下身来,他们竟在附近数丈之内,发现了八个黑衣汉子,每人一手持刀,一手持着黑黝黝的铁管,自然是极厉害的暗器了。
这八个人,有的隐伏在树后,有人隐伏草丛之间,把这数丈纵深的一片树林,布置成一个袋形的阵地。
这袋形阵地,正是从林外进来的必经之处!若非事先有人已把这八个黑衣汉子制住,这八管针筒一齐出手,就算你武功再高,在黑夜密林之中,也不易躲闪得开。
夏玉容道:“这就奇了,什么人会在我们之前,制住了这些人呢?”
商紫雯道:“这人不但把八个人一齐制住,而且还让他们保持原来的姿势,若非走近细看,一点也看不出被人制住了,光看这一点,此人武功一定很高。”
商小雯道:“人已被制住了,还有什么好研究的?既然有人替我们开路,可见是友非敌,我们时间不多,快些进去才是。”
范子云道:“四妹说得是,大家跟我来。”
话声一落,当先掠起,从树林左侧穿出,只见林外树下,同样站着两个黑衣汉子,看到自己掠出林来,依然一动不动。
他已经有了经验,心知这两人自然是被人制住了无疑,也就不去理会他们,一提真气,身如浮矢掠空,横空越过一片草地,落到围墙之上,目光迅快朝墙内一瞥,飞身飘落地面。
夏玉容、商紫雯、商小雯、秋月、秋桂也跟着跃落。
这里已是夏氏别墅的东院,长廊尽头,月洞门内,正是夏云峰的书房了,范子云走近月洞门,脚下方自一停。
夏玉容低声道:“子云弟,你可知爹书房里地室的入口么?”
范子云回头道:“不知道,我是听翠翠说的,可惜她话没说完,就死了。”
夏玉容道:“那我们快进去找找!”
范子云压低声音道:“书房里好像有灯火。”
夏玉容道:“那会是什么人住在这里呢?”
范子云道:“我们小心些,别让里面的人发觉了!”
夏玉容点点头,回头道:“秋月、秋桂你们守在外面,不用进去了。”
四人放轻脚步,一个接一个悄悄溜进月洞门,好在这院落“中花影扶疏,种着不少花木,可以藉着花树隐蔽身子。
一排三间,精致的书房,灯光是从左首一排花格子窗中射出来的,四扇窗户,全敞开着!
这时只听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你这老儿,是哪里来的?”
接着一个苍老而低沉的声音说道:“回大师傅,小老儿是这里东院打更的,方才……”
那尖细声音又道:“方才什么快说!”
那苍老声音道:“方才小老儿从外面经过,看到书房里有灯光,想进来瞧瞧,夜色深了,火烛要小心,没想就被大师傅喝着叫老儿进来……”
范子云听到那苍老而低沉的声音,不由心中一动,这声音他听来很熟,不就是传自己“风雷引”神功,自称游龙的游老人家?心中不禁一喜,急忙蹲下身去,低低的道:“那说话的是游老人家!”
夏玉容问道:“就是四妹的师公咯!”
夏玉容急忙回过身去,朝商小雯低低的道:“子云弟说,那说话的是你师公。”
商小雯喜道:“真的,我们快进去瞧瞧!”
商紫雯道:“你别鲁莽,我们先看清楚了再说。”
四人又悄悄的移动,隔着一排花树,已可从敞开的窗户中,看到室内的情形!
那是书房的起居室,布置得极为精雅,一盏高脚落地古铜灯檠,罩着白瓷灯罩,灯光洁白而柔和。
窗口放一张花梨木雕花长几,对面坐着一胖一瘦两个老和尚。时当盛夏,那胖和尚赤着上身,两乳下垂,看去像一个肉团,他对面的瘦和尚生得浓眉细目,身上也只穿了一套淡黄的短衣。
几上放着四盘菜肴,各人面前放一个大海碗,敢情装的是酒,因为几旁就有一坛已经开了封的陈年花雕。
这两个老和尚的身旁,站着一个尖瘦脸老头,一身夏布短衫,一直在陪着笑,看去果然是个打更人模样!
范子云一眼就认出站在一旁的尖瘦脸老头,不是游老人家还有谁来?
那一瘦一胖两个老和尚,他也见过,正是五台山的大达尊者和大德上人!
商小雯喜道:“果然是师公他老人家!”
商紫雯暗暗扯了她一下衣角,压低声音道:“快别说话。”
只见大德上人(胖和尚)眯着眼睛道:“你这老儿,我好像哪里见过?”
“是,是!”笑面神丐连连陪笑道:“小老儿每晚都在这里打更,大师傅自然见过了。”
大达尊者举起大碗,一口就喝了下去,细目微睁,沉声道:“你真是这里打更的?”
“是,是。”笑面神丐躬着身,陪笑道:“小老儿从前是在夏家堡打更的,后来,这里别墅建好之后,蒙堡主垂怜,小老儿打了二十几年的更,所以就把小老儿调到这里来,专门负责这座东院,工作就轻便多了。”
大达尊者用手掌在酒坛上一点,就把酒坛吸了起来,自顾自倒满一海碗酒,放下酒坛,问道:“你会不会喝酒?”
笑面神丐望望酒坛,咽着口水,陪笑道:“不瞒大师傅说,小老儿打了几十年更,别无嗜好,就是喜欢喝一盅,咱们这里的人,都叫小老儿醉鬼老王……”
“好!”大达尊者伸手把面前一碗酒推了过去,说道:“这碗酒赏你喝吧!”
笑面神丐听得一喜,但望望大达尊者,又迟疑的道:“大师傅,这……是你喝的,小老儿……怎敢……”
大德上人不耐道:“老头儿,我师兄叫你喝,你就喝,噜嗦什么?”
“是,是!”笑面神丐连连躬着身道:“多谢大师傅的赏赐。”一面巴巴结结的移上一步,双手捧过酒碗,喝了一口,咂咂舌尖,陪笑道:“不是大师傅赏赐,小老儿一辈子也没喝过五十年的陈年花雕,真是好酒!”
他一面说话,一面又贪婪的喝了一口,接着也就不客气,咕咕几口,把一大碗酒全喝完了。
范子云看得暗暗好笑,一面就低低的把这两个老和尚的来历,跟夏玉容说了。
夏玉容又转过头去,附着商紫雯耳朵,告诉了她。
商紫雯道:“这么说,这两个和尚大有来历,游老人家故意和他们瞎扯,一定有用意的了。”
一面又把两个和尚的来历告诉了妹子。
笑面神丐喝完了酒,双手颤巍巍的捧着酒碗,放到几上,一面躬着身道:“谢谢大师傅的酒,真是多谢,小老儿还要打更去……”
大达尊者道:“别忙。”
他手掌一伸,又把酒坛子吸了起来,倒满了一碗,说道:“老头儿,你再喝一碗去打更也不迟。”
“这……这……”笑面神丐耸着肩道:“不瞒大师傅说,小老儿平日只能喝个四两,再多,就会醉了。”
大德上人细声喝道:“醉了有什么要紧,我师兄替你斟的酒,你敢不喝?”
“是,是!”笑面神丐急忙躬身陪笑道:“喝,喝,嘻嘻,这是好酒,小老儿……就算醉死也要喝……”
他又颤巍巍伸过手去,但他这回双手还没碰到酒碗,口中忽然“啊”了一声,双手捧着肚子,弯下腰去,说道:“小老儿……肚子好痛,咽,不……不对,这酒里有毒……”
他口中说着“酒里有毒”,人却移动着脚步,凑上一步双手抢过酒碗,捧着就喝一口气把酒喝干了。
大德上人眼睁睁望着他,细声问道:“你不是说酒里有毒吗?怎么又把它喝下去了?”
笑面神丐这两大碗酒喝下肚去,已是醉态可掬。哭丧着脸道:“小……小老儿不管有什么疼痛,只要喝几口酒就不会痛了但这两碗都是毒酒,小老儿这条命就报销了,这……叫饮鸩止渴小…小老儿死不足惜,只是……只是难见我主人一面,教小老儿死不瞑目……”
大达尊者问道:“你主人是谁?”
笑面神丐忽然又“啊”了一声,双手捧腹,弓下身去,抬起目光,望着大达尊者,神色凄惶的道:“大师傅,是……是在酒中放了穿肠毒,我……我肚子好痛……”
商小雯低低的道:“会是真的?”
商紫雯忙道:“你安静些看下去,先别作声。”
大达尊者忽然细目一睁,射出两道棱棱金芒。嘿然道“你们中原武林,惯使机诈,咱们明明在扫花山庄见过,你却硬要诿称是这里打更之人,这点花样,如何能瞒得老僧法眼,老僧在你酒中浸了一下黑夜叉环,这比穿肠毒还要厉害十倍……”
他展示了一下右手中指戴着的一枚指环。那指环乌黑有光,雕刻着一个凶狞的夜叉面貌,显然是一件剧毒之物。
大达尊者不待笑面神丐开口,续道:“不过你老儿只要好好回答老僧的问话,也许可以不死。”
他有解药。
笑面神丐摇着头道:“小老儿想过了,小老儿还是死的好。”
这话听得大达尊者不禁一愕,蝼蚁尚且贪生,他居然选择了死,这人岂不怪哉?
大德上人眯着眼睛,问道:“老儿,你怎么会活得不耐烦的呢?”
笑面神丐道:“两位大师傅武功高强,小老儿又中剧毒,自问愧对我主人,还是死的好。”
大德上人问道:“你主人是谁?”
他们自然急于想知道他的主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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