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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前进屋面上,双方激战正殷。
秦老堡主门下首徒周子厚和四个师弟,截住五个蒙面人,各展所学,刀光剑影,打得难分难解。
蓦地一声朗笑,从屋檐下飞起一道颀长人影这人身穿一袭长衫,手摇折扇,踏上屋面,神态从容。
他一双亮得像星星一般的目光,朝四周一瞥,朗声道:“大家请住手,这五位朋友,夜闯秦家堡还蒙面而来,不知是那一条道上的,和敝堡究竟有何过节,不妨和秦某直说……”
那知他话还未说完,又有一道人影朝他直掠过来,低沉喝道:“有什么好说的?”
挥手一掌迎面劈了过去。
那青衫人正是秦家堡的少堡主秦剑秋,他话声未落,就被人家一道掌风迎面劈来,心头不由一怔,双肩微侧,就让过掌风,凝目看去,这发掌的竟然又是一个黑布蒙面的汉子。
秦剑秋剑眉微扬,喝道:“阁下何人……”
那蒙面人一掌落空,一言不发,挥手又是一掌直劈过来。
秦剑秋双眉陡轩,朗笑一声,道:“秦某礼数已尽,阁下当真不知好歹!”
左脚倏地朝前跨进,身形微侧,正好避开对方劈来的掌势,右手折扇轻举,朝对方右腕点去。
他这下避招进招,身法奇快无比,一下就闪到了蒙面人身右,蒙面人反应也不慢,身形随着右转,左手化掌,朝秦剑秋右肩拍到。
秦剑秋不觉一楞,心想:“此人出手好快!”
折扇豁的一声,打了开来,随手挥起,朝上迎去,他这一记好像并没有什么招式,但姿势优美,显得十分从容潇洒。
双方出手均快,掌扇相击,发出了“拍”地一声,蒙面人只觉自己手掌宛如击在铁板上一般,心中也暗暗凛异:“此人一身功力,果然不错,投入邪门外道,实在可惜。”
一面嘿然道:“秦少堡主果然不愧是通天教主门下!”
口中说着,左掌已闪电推出,左掌未收,右掌又紧接着劈出,倏忽间,一连拍出了五掌,五道掌力,记记如同开山巨斧,势道劲疾,凌厉无匹。
秦剑秋听他说出自己不愧是通天教主门下,心中就已经明白,朗笑道:“朋友一身功力,也不错呀,不知又是何人门下?”
折扇连翻几翻,但听五声“拍”“拍”轻响,接下对方五掌,人却被震得连连退了两步。
心中暗暗冷笑:“果然是少林僧人,他使的明明是“伏虎掌”,却偏要藏头露尾,少林僧人中,有这般功力的至少也是长老级的人了。”
他不好说穿,更不好击败对方,伤了两家和气,那就只好拳来掌往,和对方打了个平手。
方才,和周子厚动手矮胖蒙面人,功力分明胜过周子厚甚多,但他只是保持着不胜不败,志在缠斗,那是因为谷飞云、珠儿、了得三人,正在到处找寻方丈被囚禁之处,能把秦家堡的高手缠住在面前,时间自然越长越好。
秦剑秋已经猜到今晚来人是少林寺的人,既不好胜也不甘败,自然也志在缠斗,对方久战不下,徒劳无功,就会自动退去。
双方缠斗的目的虽然不同,但都要把对方缠住,打个不败不胜,则是相同的了。
谷飞云、珠儿两人悄悄退出长廊,就遇上了得。
珠儿打了个手势,压低声音叫道:“小师父。”
了得一闪而至,问道:“谷施主二位去了那里,把小僧找得急坏了。”
珠儿咭的笑道:“你在找我们,我们去了书房。”
了得急急问道:“情形如何?”
就凭他这句话,他在前进楼上也没找到什么了。
谷飞云微微摇头道:“没有,小师父呢?”
了得又手一摊,摇头道:“前进楼上一点影子也没有。”
珠儿道;“方丈大师不在这里,一定在归家村了,我们快退出去,点燃信号,好让他们一起退走,时光还早,还可以赶去归家村呢!”
了得道:“方丈既然不在这里,我们确是早些退出去的好。”
就在此时,突然,从远处划空飞起来一道人影,快若流星,一下落到中间屋脊上,接着响起一声清朗的大笑,喝道:“三师弟,今晚来的这些少林贼秃,一个也不用想回去了!”
人随声发,凌空朝秦剑秋飞去。
谷飞云听出来人声音,正是束无忌,急忙低声道:“是束无忌,我们快去。”
这时,另有五六条人影随着飞登屋面,纷纷朝几处正在激战中的战圈扑去。
这些人有张少轩夫妇、羊角道人、毒手郎中以及尺炼双杀。但这些人刚一登场,墙外也及时飞起七道人影,各自迎着一人,截住了动起手来。
原来,少林寺此次行动,除了罗汉堂至远大师、长老至光率同十八弟子以外,戒律院住持至清大师和长老至中,率领八名弟子也随后跟来。
今晚由轻功较好、身材较小的珠儿首先进入秦家堡,会合假扮刘子明的谷飞云,假扮吕子春的了得(罗汉堂大弟子),搜索少林方丈被囚禁之处。
再由至光率领四名罗汉堂弟子分别从秦家堡前进闯入堡中,这是“打草惊蛇”之法,目的在於吸引堡中人的拦截,藉以掩护谷飞云三人的搜索行动。其余的人,隐伏四周,可以随时机动支援。
至光接战周子厚,四名弟子接战周子厚四个师弟,实施缠斗.后来秦剑秋出现,由至中接任,交战的人,都在拖延时间,好让谷飞云三人救出方丈,这是束无忌等有人未出现之前的情形。
但束无忌等人,自然也早在预估之内,因此束无忌等人一出现,罗汉堂住持至远大师、戒律院住持至清大师,和五名戒律院弟子也及时飞身而上,截住了对方七人。
至远大师手仗长剑一下拦在束无忌面前,沉声道:“你就是通天教主门下首徒束无忌了?”
束无忌虽感到来人身法快捷沉稳,是个劲敌,但依然神态从容,手摇折扇,目光犀利盯着至远大师,微哂道:“看来今晚少林寺倒来了不少人,不错,在下正是束无忌,大师父谅来不是少林寺普通僧侣,何用以黑布蒙脸?”
至远大师沉喝道:“束无忌,你妄图策划颠覆少林、武当,乃是罪魁祸首,自然不甘心束手就缚,那就和我放手一搏,何用多说?”
束无忌朗如明星的双目,棱芒飞射,朗笑一声,道:“好,好,大师父只要胜得束某手中折扇,束某就束手就缚。”
说话之时,折扇在胸前轻轻扇了两扇,看去从容萧洒,丝毫不把眼前敌人放在眼里。
“好狂的口气!”
至远大师沉哼一声手中长剑直竖当胸,喝道:“你可以发招了。”束无忌大笑道:“那你就接着了!”
折扇倏地一合朝前点来,一点扇影快如流星,进取至远大师前胸,闪电之间,三缕劲气,袭取“锁心”、“幽门”、“血阻”三处穴道,飘忽快速,不可捉摸。
至远大师没想到对方出手竟有如此神速,不觉被逼得后退了一步,才嘶然有声推出当胸长剑,一道剑光像匹练般劈到。
束无忌点头道:“达摩剑法朴拙无华,能练到阁下这样,少说也有四五十年功力了,看来阁下至少该是少林寺至字辈的长老了。”
他口中说着,右脚向左跨出,身形轻轻一转,避开至远大师剑势,右手豁的一声,打开扇面,就有半轮形一道白光,朝至远大师拦腰扫来。
他手中虽然只是一柄白纸折扇,但这一招使得有如开山巨斧,势道沉急,锐不可当。
至远大师急忙飘身后退,还没来得及发剑,轻风微飒,束无忌已身如流云,跟踪而上,摆扇一收,扇头指处,又有几缕劲气相继袭到。
至远大师真没想到束无忌轻轻年纪,一身武功竟有如此高超,口中沉喝一声,左掌疾推而出。
束无忌身形一偏,让开掌风,这下两人都已错了开去,他摆扇轻摇,微哂道:“你终於使出‘金刚禅掌’来了!”
再说至清大师截住的是张少轩,一时目射凌光,沉喝道:“孽障,你来得正好,还不束手就缚,随老朽回少林寺去,听候发落?”
老和尚看到张少轩,忍不住气往上冲,忘了自己蒙面而来。
张少轩手上也摇把折扇,闻言朗笑一声,道:“原来老师父是少林寺来的,少林寺素称名门正派,老师父这样蒙面而来,夜闯民宅,形同盗匪。岂不辱没了少林名头?”
至清大师怒喝一声:“孽障,你敢逞口舌之利,老衲劈了你!”
挥手一掌劈了过去。
张少轩神光暴射,喝道:“至清,你以为本公子怕了你吗?”
折扇扬起,迎着至清大师掌势推来。
这一记是硬打硬接,但听拍的一声,双方掌折扇交接,张少轩不觉双脚浮动,后退了一步。
至清大师虽没后退,但手掌击上扇面,发现对方在扇面上凝聚的一层阴寒之气,极为强烈,几乎有渗入掌心劳宫穴之感,心头也暗暗惊懔,对方练的似是一种旁门阴功。
张少轩后退一步,大笑道:“堂堂少林寺戒律院住持,原来也不过如此!”
至清大师怒喝一声:“孽障,你再接老衲一掌试试!”
右手抬处,又是呼的一掌直劈过去。
张少轩当然知道少林寺戒律院,执行清规,专门对付叛徒,是以住持戒律院的长老,必须身兼少林七十二艺中七种以上降魔绝艺,就是戒律院护法弟子,也是百中挑一的高手,再以加以训练,都会三种以上绝艺才能充任。至清大师身为戒律院住持,当然技不止此。
方才只是想激怒而已,此时眼看对方再次举掌劈来。那会再和他硬拚,身形倏然飘开,一个轻旋,飞快的转到至清大师身后,朗声喝道:“老师父,还是你来接我几招吧!”
话声未落,折扇卷起一片扇影,几乎令人分不清招式,凌厉已极!
至清大师是动了真怒,口中大喝一声,不退反进,双手一振,大袖褪到了手肘,右掌接连劈出三掌,左手同时屈指连弹。
他右手使的是“金刚禅掌”,左手使的是“弹指神通”,两种佛门绝学,同时施展开来。
张少轩那肯和他硬接,他折扇舞起一片风涛,身形也随飘忽无定,似右似左似前忽后,至清大师打得兴起,右掌左指,跟着他人影左右前后追击,但却没有一掌、一指击得中他。
另外是戒律院五名弟子,分别截住了祝纤纤(名义上是张少轩妻子,实则是五师妹而已)、羊角道人、毒手郎中秦大山、尺练双杀呼延赞、呼延弼。
这五人没有一个不是高手,但少林寺戒律院的护法弟子,也没有一个是弱手。
他们虽是少林寺的三代弟子,但能够当上戒律院护法弟子,都是百中挑一的能手,再经三年苦练,每个人必须精通七十二艺中三种以上绝艺,才算合格,而这三种上绝艺,也都是少林寺最高的武学。
因为他们的任务,是执行少林寺清规,试想如果有少林弟子背叛少林寺,投入了旁的门派,练成一身武功,你没有比他更强的武功,如何能执行任务?
因此,戒律院可以说是少林寺最精锐的劲旅了。(平常戒律院是不出山门一步的,江湖上人只知少林寺罗汉堂的僧侣,武功最高,那是因为罗汉堂负责对外,联络各大门派,以及参加江湖上的一切活动,等於现代的‘公共关系’。当然派出去的人,代表少林寺,武功自然要挑最好的。戒律院则是少林寺隐藏的实力,罕为外人所知罢了。)
对方五人中,当然以羊角道人武功最高,祝纤纤是通天教主女徒中的首徒,一支长剑施展开来,和三位师兄折扇也并无多让。尺练双杀呼延赞、呼延弼兄弟的尺练联手,也是一绝,狠辣无匹。
五人中武功就要算毒手郎中秦大山较差,但他练成毒沙掌,一只乌黑有光的右手,挥动之际,就会发出含有剧毒的掌风,毒沙掌击中人身,就会剧毒攻心。
但是,只要不被他击中,掌风所含的毒自然不会很重,然而在动手之际,时间稍久,也足可使你头昏脑胀的了。
这就是说,这五个人没有一个不是高手。
五名戒律院弟子虽然都是少林寺百中挑一的精锐,但面对这样五位高手,未免相形见拙,二三十招之后,就渐渐被逼落下风,差幸他们每人都练成七十二艺中三种以上的降魔特殊功力,感到难以应付之际,就怪招突出,逼得对方后退不迭,就这样勉强支撑着。
就在此时,忽然从长廊窜上三条人影,了得一下移近至光身边,低低说了句:“师叔快去接应了无师弟,截住羊角道人,这人(周子厚)由弟子来应付好了。”
话声出口,双掌连环劈出,一下截住了周子厚,动起手来。
至光目光一凝,果见自己右首不远,羊角道人手中拂尘挥舞之间,宛如一片流云,把他对方逼得步步后退,长剑在他拂纲之下,已经施展不开。
至光虽然不知这蒙面人是那一个,但从他出手招式,可以看出乃是戒律院的护法弟子,急忙双肩一晃,飞掠到羊角道人面前,朝戒律院弟子低声道:“你且退下去,此人由师叔来应付他。”
一面抬目喝道:“羊角道友,你一向独善其身,从不和江湖黑道勾结,怎么会改变初衷,和昔年危害武林,匿居已久的通天教沆瀣一气了?”
羊角道人眼看就要得手,被另一个蒙面人拦住,不觉怒声道:“道爷的事儿,你管得着吗?”
拂尘蓦地朝至光当头拂下。
至光锵的一声掣剑在手,使了一招“春云乍展”,剑光盘空而起,逼住下落的拂势,左手趁机劈出,一道掌风朝羊角道人当胸按去。
羊角道人岂肯示弱,口中狂笑一声,同样左手一抬,迎着硬接。
双方剑拂甫接,两道掌风也同时交接,但听砰的一声轻响,两人被震得脚下站立不稳,屋瓦碎裂,各自往后退下了一步。
羊角道人发现来人身手不在自己之下,更不打话,手中拂尘疾挥,一退即上,抢攻过去。至光振腕发剑,以攻还攻,刹那间,拂影漫天,剑光流动,几乎功力悉敌,难分轩至。
和了得同时窜上屋檐来的是谷飞云、珠儿两人。
珠儿目光一溜,低声道:“谷大哥,你去帮忙对付尺练双杀,我要斗斗通天教主门下的女弟子。”
话声一落,一条小巧人影已凌空飞起,朝祝纤纤激射过去。
谷飞云眼看两个少林弟子力战尺练双杀,确已渐落下风,也就纵身朝尺练双杀战圈投去。
祝纤纤是通天教主门下五弟子,也是四个女弟子之首,一身武功确实非同凡响。否则凭少林寺戒律院出来的护法弟子,岂会在她剑下,落尽下风?
就在她剑光如幕,把一名戒律院弟子逼得只有招架之力,已无法还手之能的时候,忽听有人娇喝一声:“你是通天教主的女弟子,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的剑法!”
声到人到,珠儿一下落到祝纤纤身侧,一支雪亮的短剑已如银蛇乱闪,一下格开祝纤纤攻向戒律院弟子的剑势,藉机攻了过去。
那戒律院弟子眼看珠儿把祝纤纤攻势接了过去,只好往后退了。
祝纤纤连来人还没看清楚,对方奇幻剑势业已攻到,她身形轻侧,向左飘退三尺,目光注处,看到替下少林寺和尚的竟是个蒙面小女孩,立时想到她是和谷飞云一起的珠儿了,但她故作不识,娇笑一声道:“原来少林寺里还有小尼姑!”
口中虽然娇笑着说话,手中长剑却毫不放松,轻轻一转,就漾起三道剑光,分向珠儿袭来。珠儿轻哼一声,道:“你不想当张家的二少夫人,想做尼姑,那方便得很,我替你落发好了。”
身形倏然拔起,居然在空中翻了个斤斗,剑光纷披,朝祝纤纤当头罩落。
祝纤纤那会把一个十二三岁小女孩放在眼里,心中暗暗冷笑:你这样凌空飞击,当真是自讨苦吃,手腕轻轻一转,圈动长剑,但见一片剑光,像银盘似的飞旋上升,显然这是一记凌厉奇招。
珠儿不肯和她硬接,轻轻扭了一下腰,一个人像飞燕一般轻巧的斜飞开去。
祝纤纤一招落空,对方已经飞开,自然要收回剑势,那知珠儿身在空中,划了个弧形,又飞了回来,还是刚才那一招,凌空发剑,剑光纷披,朝下袭来。
祝纤纤心中暗暗一凛,忖道:“她这是什么身法,身形不用落地,能够在空中转上一折?”心中想着,手中急忙举剑上劈,一道银虹,匹练般飞起。
珠儿咭的笑道:“除非你的剑会飞,不然休想劈得到我。”
她果然又翩然飞了开去,打了个转,又迅快的飞到祝纤纤上空,依然是那一式剑招,剑光纷披,往下直落。
祝纤纤粉脸上微有怒意,喝道:“你师父只教了你这一式剑法?”
玉手向空连挥。这回剑势突变,宛如十数尖锥,奇快无比,往上冲起!
珠儿却也不慢,剑势未收,双足一蹬,带一溜剑光,打横里飞出,划了个弧形,嘶的一声落到原来的地方,口中娇笑着道:“二少夫人不是想落发当尼姑吗?只有这招剑法,可以削落你三千烦恼丝,而不会割到耳朵!”
祝纤纤怒声道:“小丫头,你敢戏弄姑娘!”身形闪电般欺到,长剑左右挥动,洒出无数支剑影,一瞬间,就把珠儿一个人圈入在剑光之中。
珠儿哼道:“羞!羞!羞!你明明是二少夫人,还自称姑娘?”
一道剑光突然冲霄飞起,脱出祝纤纤包围,直上三丈,再一斤斗,倒转过来,剑使“天龙抖甲”。
但见一道剑光盘空飞舞,宛如一条神龙,在空中摆尾舞爪般,还有四五支亮银剑影,从一道剑光中忽左忽右突射出来。
她这一上一下,神速已极,只听一阵铮铮轻响,双方剑势一接即收,剑光倏敛,珠儿已经回落原处,披披嘴道:“通天教主门下,也不过如此。”
祝纤纤玉面凝霜,叱道:“小丫头,你敢对我师尊不敬,今晚当真饶你不得,你敢和我在剑下分个高下吗?”
珠儿轻哼道:“有何不敢?”
祝纤纤道:“好,你小心了。”
抬手一剑疾刺过来。
她这一剑使得毫无花俏,但剑到中途,忽然轻轻一震,立即幻起四五道剑影,一齐戳到。
珠儿暗暗冷笑一声:“你不过使的快而已,我难道就不会?”短剑疾发,同样一下幻起四五道剑影朝前推出!
只听“当”地一声,四五道剑影中,只有一支接实了。
珠儿立即发觉不对,因为自己这一招虽有五道剑影,却是四虚一实,但对方五支剑影,却全是实剑。
自己只接住了她一支剑影,还有四支剑影没有接住,此时凌厉剑锋离身前只不过尺许光景,心头猛吃一惊,急急往后疾退,这要是换了旁人,是万万来不及的的。但珠儿从小就练成‘紫府迷踪身法’,轻轻一闪就后退出去五尺以外,冷哼道:“你别臭美,有什么了不起!”
不待对方追袭,随着话声,直欺过去,短剑一挥,洒出一片云彩般的剑光,抢先发动攻势,同时左手化掌,也使出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掌法来,剑掌同施,攻势绵密,小姑娘动了真气,把一身本领全施出来了。
祝纤纤真没想到珠儿一身武功会有这般了得,骤不及防,一时失去了先机,竟然连发剑封架都嫌不及,被逼得连退了三步,才一连劈出三剑,稍稍稳住,但还是在对方威胁之下,渐渐打成平手,这还是珠儿年纪较小,功力不如人家之故。
尺练双杀呼延兄弟尺练联手,在江湖上很少遇上对手。
和他们动手的两名戒律院弟子纵有一身绝艺,但遇上这两个凶人,也就展不开手脚,时间一久,渐渐被逼落了下风。
要知凡是一旦被敌人逼落下风,大都是互有消长,一个被逼落下风,另一个定越发占尽上风。
现在的情形就是这样,两名戒律院弟子落了下风,尺练双杀自是越发占尽优势。
谷飞云就在这时候施展‘剑遁’身法,一闪而入,左手五指一撮,一把就抓住呼延赞的铁尺,右手竖立如刀,朝他前胸直劈出去。
呼延赞几乎连人影都没看清,骤觉铁尺好像被人抓住,心头方自一怔,一道重迂干钧的掌风已经压上身来,一时情急,只好放弃铁尺,朝向左闪出。
他久经大敌,反应不可说不快,但是还是被谷飞云的“金刚掌’掌风扫中,一个人凌空朝屋下摔去。
呼延弼但见一条人影闪入战圈,他大哥已被人家的掌风震飞出去,自然大吃一惊,急忙凝目看去。
谷飞云左手抓着呼延赞的铁尺,朝两个戒律院弟子挥挥手,道:“这人由在下来应付,二位退下休息好了。
两名戒律院弟子看他一上场就夺下呼延赞的铁尺,把人震飞出去,又招呼自己二人只管退下,自然依言收剑,退了下去。
呼延弼看得心头大怒,凶睛凸出,口中大喝一声:“小子,我劈了你!”
双手抡动铁练,正待扑起。
“且慢!”
谷飞云右手直坚,朝前挡了挡,说道:“阁下要动手,也该等在下站稳了再交手不迟呀!”他脚下踩在屋瓦上,果然发出碎裂之声。
呼延弼心想:“这小子原来轻功蹩脚得很!”
心念方动,陡觉身上一紧,少说也有十几处穴道,被人一下制住,再也动弹不得,门中厉声喝道:“好小子,你敢暗算老子!”
谷飞云大笑道:“兵不厌诈,对付你们这些凶人.何用多费手脚?”一面回头,朝站在身后的两名戒律院弟子笑了笑,道:“有劳两位师父,把他押下去了,还有那呼延赞也被在下制住了穴道,一并去拿下了。”
两名戒律院弟子看得目瞪口呆,连忙一齐合十道:“谷施主神功盖世,小僧算大开眼界。”
谷飞云大笑道:“二位师父好说,在下只是趁他们不备,才能得手。”
话声一落,飞身朝毒手郎中欺去。
毒手郎中秦大山在江湖上原是专医跌拓损伤为业,很少和人动手,又因左手练成“毒沙掌”,也没有人敢和他动手。
就因为他练成了“毒沙掌”,利於近身相搏,右手练的也是近身相搏的“破门十三式”
匕法。
后来无意中给他得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刀,连柄只有一尺二丈长,正好合他所用,更视同瑰宝,连睡觉都不离身子,没想到却被谷飞云搜了去,因此他对谷飞云当真恨之入骨。
但人家谷云飞武功比他高出甚多,要想追回宝刃,自知无望,只好临时找铁匠用百炼精钢铸造了一柄一尺二寸长的短刀,作为随身兵器,取名“破门刀”,现在就用这柄刀和一名戒律院弟子在动手。
论武功,他不可能比戒律院护法弟子高,但他左手乌黑有光的毒沙掌,不时劈出带有浓重腥膻气味的掌风,使得那个戒律院弟子心中不无顾忌,因此,每逢毒手郎中掌风出手,就不得不闪避退去,这正是毒手郎中占便宜的地方。
时间一久,一丈以内难免毒气弥漫,这种毒气虽然不至於使人中毒昏迷,但吸多了,也足以使人头昏脑胀。
现在那个戒律院弟子久战无功,就感到有些头昏脑胀,一个人只要感到头昏脑胀,精神就会无法集中。
你精神无法集中,剑法渐呈散漫之际,也正是毒手郎中精神抖搂之际,所以他十三式“破门刀法”配合左手“毒沙掌”,也使得比方才更见凌厉!
这时,忽有一条人影闪了进来,“当”的一声,架开毒手郎中的破门刀,接着又是“拍”的一声,接往他的毒沙掌。
毒手郎中只看到人影闪入,还没看清闪进来的是什么人,已被人家震得脚下浮动,连退了两步,才看清来人是个手持铁尺的蒙面人,心下更是狐疑不止。
这小子竟敢硬接自己一记“毒沙掌”,难道不怕中毒?
一面沉声喝道:“小子,你也是少林寺和尚?”
谷飞云笑着问道:“你可是通天教主门下?”
毒手朗中道:“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人称毒手朗中的秦大山是也,你小子中了我毒沙掌,赶快去料理后事,再迟就来不及了。”
谷飞云微笑道:“不错,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乃降毒尊者是也,你区区毒沙掌,又能奈我何?”
毒手朗中现在听出来了,双目凶光暴射,喝道:“你是谷飞云?”
谷飞云好整以暇,笑道:“你既已知道,何用多问?”
毒手朗中对这位年轻高手,心中也不无怯意,冷然喝道:“果然是你,老夫正要找你呢!”谷飞云淡淡问道:“你找我有何事?”
毒手朗中暗暗切齿道:“你取走老夫宝刀,老夫自然要向你讨回。”
谷飞云哦了一声,道:“不错,你那把刀是在我这里,当时是你心甘情愿送给我削水果的,我看在你一片诚意,却之不恭,才勉强收下……”
毒手朗中越听越气,乘他说话之际,口中暴喝一声:“小子,我毙了你!”
就在谷飞云说到中途,猛地跨上一步,左手一探,当胸印到,毒沙掌递到谷飞云胸前,快要接触到衣衫,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因为离他前胸衣衫还有寸许光景,就再也印不上去,被一层无形气体给挡住了。
谷飞云理也没有理他,还是一直把话说下去:“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送给人了,还要讨回去。”
直等把话说完,才望着毒手朗中讶然道:“你这是做什么?毒手朗中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竟然乘人不备偷袭?”
毒手朗中做梦也想不到谷飞云轻轻年纪,居然练成玄门护身真气,掌力按不着实,心知不对,慌忙身向后退。
谷飞云大笑道:“偷袭在下也会。”
毒手朗中没退出三步,突觉身上被一阵密如连珠的暗器打中十几处穴道,就再也不能动弹了。
谷飞云朝边上戒律院弟子笑了笑,道:“此人就交给师父了。”
这时有三处战况起了变化。
那是和束无忌动手的至远大师,和秦剑秋动手的至中,和羊角道人动手的至光,都已明显的落了下风。
束无忌不愧是通天教主门下首徒,此时依然青衫飘忽,人影轻灵,一把白色折扇使得潇洒从容,脸上也依然含着微笑,只是笑得有点冷而已。
至远大师就不同了,他身为少林寺罗汉堂住持,竟然连通天教主门下一个弟子也久战不下,老和尚不禁嗔念大生,左手连使“金刚禅掌”、“无相指”,和右手“达摩剑法”互相呼应。
佛门神功,虽具有降魔威力,但对束无忌飘忽无常的怪异身法似乎并无多大功效,难以发挥。
束无忌却避重就轻,折扇攻势愈见奇幻,直逼得老和尚只有招架之功,只好仗着“无相指”和“金刚禅掌”和他记记硬拚。
要知这两种神功,最为损耗内力,但此时已经到了欲罢不能的地步,若是不施展这两种神功,就会伤在对方扇招之下,明知这样下去,也难以持久,也不得不拚。
和秦剑秋动手的至中,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只是秦剑秋好像没有束无忌那样逼得紧而已,有几次几乎被扇招击中要害,秦剑秋似有意又似无意的中途变招,放了过去。
这一点,至中也发觉了,但双方既已成仇,自然并不领情。
不领情,就是你越手下留情,老和尚心头就越冒火,手上也越发记记用上全力,形同拼命。秦剑秋有苦难言,只好展开扇招,把老和尚困住了再说。
至光的对手是羊角道人,论功力双方也只在伯仲之间,不过时间一长,就显出羊角道人要稍胜一筹,他一柄拂尘上发出嘶嘶细响,每一根拂丝上,都布满了阴寒之气。
尤其是左手的“子午阴掌”,出手无声无息,但和你掌风一接,阴寒之气就如一道狂澜,连“金刚禅掌”都挡不住。
因此三人中最狼狈的就要算至光了,这一阵工夫,几乎落尽了下风。
谷飞云就在这时闪到了至光身边,以“传音入密”说:“老师父请退下,让在下来接他几招。”
话声未已,人影倏地朝羊角道人身边欺去,口中低声道:“道长,你拂尘借在下用一用。”
左手一探,就朝羊角道人右手拂尘抓去。
羊角道人是何等人物,一条人影欺近过来,他岂会毫不察觉?尤其谷飞云口中还在说着要借他拂尘一用,立即身形一侧.喝道:“尔是何人?”
他身形这一侧,明明已经让开,那知对方伸过来的手轻轻一撮,三个指头一下就抓住了拂柄,不觉怒嘿一声,左手一掌直劈而出。
谷飞云虽然抓住拂柄,但因对方紧抓不放,没有能够一下夺得下来,羊角道人的一记掌风却当胸劈到。
现在的谷飞云经验多了,知道自己练的“太清心法”足可挡得住任何掌风,急忙右手当胸一竖,说道:“在下说过,只是暂时借用一下,道长就是不肯,也用不着出手伤人。”
他在说话之际,左手抓着拂柄,不但不放,反而用力扯来。羊角道人劈来的一记“子午阴掌”,同时也被他直坚的右手挡在身前一尺光景,再也无法逼近。
羊角道人当然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拂尘,眼看“子午阴掌”竟然被对方直坚的右手挡住,目光直注,怒声道:“你是谷飞云?”
他因谷飞云小小年纪不可能有此功力,而且又面蒙黑布,一时还未能确定。
谷飞云闻言笑道:“对了,在下和道长见过几次面,算来还是熟人,道长是不是肯借了?”
羊角道人一听他果然是谷飞云,心头也不禁暗暗惊懔,忖道:“这小子武功又精进了,居然挡得住自己的‘子午阴掌’!”
但他口中却沉嘿一声,喝道:“小子,果然是你,你再接老道一掌!”
呼的又是一掌,迎面劈出。他这一掌自然使出了十成功力。
谷飞云眼看自己使出‘太清真气’,果然挡得住‘子午阴掌’,心头笃定,直竖右掌,也加强了掌心凝聚的‘太清真气’,左手更是用力去夺拂尘。
两人几乎不像是在动手过招,而是拉来拉去抢一柄拂尘。
这可真把站在一旁的少林寺罗汉堂长老至光看得暗暗叫了一声“惭愧”,自己勤奋苦练了几十年,竟然不如一个年甫弱冠的少年!
就在此时。突听谷飞云“传音入密”的声音说道:“老师父,不用管我,还不快去,至远大师只怕不是束无忌的对手!”
其实至光早已看到院主在束无忌扇招之下,业已落尽下风,只是谷飞云接替自己和羊角道人交上手,自己不好走开,心中也在暗暗焦急!
此时经谷飞云这么一说,急忙纵身掠去,也就在此时,突听束无忌发出一声敞笑,接着,但听“拍”的一声,折扇扇面一下拍中至远大师肩头,至远大师闷哼一声,一个人从屋瓦上仰跌下去,屋下立时有四五条人影飞掠出去抢救,不用看,就是隐身暗处的罗汉堂弟子了。
至光也正好在此掠到,束无忌手中摇着折扇,寒电般目光一瞥,忽然朗笑道:“少林寺果然来了不少人,哈哈,今晚束某就要你们来得去不得!”
至光怒声喝道:“束……”
他刚说了一个字,突听一声苍劲的佛号传了过来:“阿弥陀佛!”
至光心头猛地一跳,连底下的话都没有再往下说,心中暗想:“会是方丈大师兄来到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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