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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子褚无忌平日虽然悍戾残忍,但他一眼瞧到南宫婉撞上掌风,不禁心头大不自在,赶忙猛吸真气,想把击出去的力道收回。
那知他势如雷奔的劲气,和南宫婉相距还有三尺光景,被一股阴柔潜力挡了一挡便已化去!
褚无忌呆了一呆,自己的“劈山掌”,江湖上能够不动声色,予以化解的人,真不多,一面怔怔的问道:“婉儿,你没受伤吧?”
南宫婉方才情急之下,撞上了褚叔叔劈出的掌风,只觉身后忽然有一团阴劲,越过自己,挡在前面,才没受损伤。
此时听褚叔叔相问,这就摇头笑道:“你老人家收得快,侄女没有受伤。”
火影子褚无忌鼻孔里冷冷哼了一声。
南宫婉又轻启樱唇说道:“褚叔叔,侄女前几天被千面教的人追击,身受重伤,多亏这位韦大哥援手……”
褚无忌脸色蓦地一沉, 自言自语的道:“千面教,当真敢和咱们黔灵山作对!”
说到这里,抬头问道:“是怎么样的人?”
南宫婉道:“先是一个老和尚,自称少林寺的智觉禅师……”
“智觉禅师?”
火影子微微吃惊,急忙问道:“还有呢?”
南宫婉道:“后来是两个姓任的汉子,叫什么任氏双杰。”
“任氏双杰……”
火影子沉吟了一会道:“我没听过这两个人,你倒说说他们是什么路数?”
南宫婉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们会两手同时发招,一个手上是一柄长叉,短钩各一支一个手上却是长钩短叉。
火影子想了一想,皱眉道:“双手发招,兵刃互有短长,是西域白驼派的独门武功,白驼派也和千面教有了勾结?后来呢?”
南宫婉道:“他们出手凶狠,都死在韦大哥掌下。”
火影子褚无忌目光又转投到卫天翔脸上,凝注了半晌,冷冷的道:“他叫甚名字?”
南宫婉忙道:“他叫韦行天,是修灵君老前辈的传人。”
褚无忌想起方才那股化解自己掌风的阴劲,冷笑一声,点头道:“唔,果然是修罗门下!”
他右手疾伸而出,快得像电光石火般猛向卫天翔左肩切去!
原来他当年曾败在修灵君手下,二十年来,一直耿耿在心,此时一听卫天翔是修灵君门下,不期勾起旧恨,何况方才卫天翔化解他的掌风,心中已然有气。
当然,此中内情,卫天翔和南宫婉是不知道的。
卫天翔一见对方再次出手,不禁冷哼了一声,微一侧身,左手一招“玄鸟划沙”,反向火影子右腕扫出,口中喝道:“姓褚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火影子褚无忌目睹卫天翔反击之势,不但迅速无比,而且掌势所指,又是脉门要穴,不禁微微一怔,右臂一收,硬把击出的右掌收回。
他出手神速,收势更快,卫天翔疾如电奔的扫击之势,竟然连对方袖角都没有碰到。
两人过手一招,说来较慢,其实只不过刹那间事,南宫婉喊了一声:“褚叔叔……”
褚无忌哼道:“我是要瞧瞧修灵君传了他几手功夫?”左手一振,呼的又是一掌,直劈而下!
卫天翔心头虽有愤怒,总因对方乃是黔灵山的人,不愿树敌,是以身形微偏,让开一掌,右手化抓,使出六成真力,向火影子肩头抓去。
“修罗神爪”,威力极强,他虽未用全力,但一股刚劲,去势还是极其凌厉。
褚无忌阴笑一声,左掌斜封,出手硬接,他那会想到卫天翔年仅弱冠,’已练成了遇强更强的修罗门无上绝技“逆天玄功”,这一手硬接,双方掌力一接,只听“啪”一声,火影子骤觉左腕一麻,身躯晃动,几乎立脚不住,心头不禁大为凛骇!
“褚叔叔,你老人家一点也不疼婉儿?”南宫婉娇躯一闪,拦到两人中间,满脸都是焦急。
褚无忌想到方才一掌硬拼,震得自己手腕发麻,心知对面小子,果然已得修灵君真传。
自己侄女,又这般迥护于他,瞧瞧卫天翔,心中更自有数,这就嘿嘿干笑道:“叔叔又不是真的难为他,你急什么?”
南宫婉脸上一红,正待不依,褚无忌又道:“唔!婉儿你该知道千面教虽没和咱们正式破脸,但江湖上到处都有爪牙,你实在不宜再在外面胡闹,叔叔还有许多要事待办,我要你立即回转黔灵,以免发生意外。”
他说到后来,表情已十分严肃。
南宫婉瞧他说得十分凝重,也不敢再笑,一面忙道:“是啊,褚叔叔,我本来就要回山去咯,这位韦大哥奉修老前辈之命,也是到黔灵见爸爸去的,才和我同行。”
火影子褚无忌一听卫天翔是奉修灵君之命,去见南宫讫的,不由脸色缓和了不少,点头道:“好,那么你们上路罢,我也有事呢!”
说着,双足一点,人已凭空拔起,一连几个起落,便已走得老远。
南宫婉望着卫天翔伸了伸舌头。
卫天翔忿忿的道:“婉妹,今天如果不是碍着你的面子,我真想和他较量较量,天下那有这般不讲理的人?”
南宫婉嫣然笑道:“褚叔叔就是这个脾气,今天还算好呢。”
说话之间,两人重行上马,赶到温江,还只是申牌时候,在一家客店门首下马。
卫天翔和南宫婉,翩翩少年,举止风度,分明是两位贵介公子,店伙们接过马匹,慌忙把两人引到上房,接着送茶送水,十分巴结。
卫天翔略事休息,便把随身长剑,放到床上,然后和南宫婉装作逛街模样,往郊西走去。
这是一片辽阔的荒野,两人沿江而行,脚步加快,约摸走了七八里路,前面出现一座小小的山,丘陵起伏,古木成林,小山右侧,一片竹林之间,巍然矗立着一座高大庄院。
黑色围墙,足有两丈来高,最奇怪的庄院围墙,竟然没有一道门户,加上环绕着庄院外面的松竹,又异常浓密,是以站在外面,极难瞧清庄院全貌。
这正是名闻江湖的无毒山庄了。
卫天翔相度形势,觉得如果登上土丘,就可俯瞰庄院全景,心中想着,正待往山上走去,南宫婉赶紧拉了他一把,轻声道:“且慢,这时天色未黑,如果登山窥探,岂不引起人家注意,我们还是等天黑了再来才好!”
卫天翔被她一语提醒,连忙点头道:“婉妹,你真是心细如发。”
南宫婉粉脸一红,娇羞的道:“这不过是普通常识罢了,试想以无毒山庄在江湖上的威名,谁敢登山窥视,即使我们不怕,也何必多出枝节?”
说着又大声道:“这里没有什么好玩的,韦哥哥,我们还是回去罢!”
卫天翔知道南宫婉故意如此说法,方待答话,瞥见林中闪出一个黑衣中年男子,大不刺刺的瞥了两人一眼,冷嘿道:“两位这样窥视无毒山庄,不觉得太扎眼吗?”
卫天翔见他生得浓眉粗目,盛气凌人,不由后退了两步,故作惊讶的抱拳说道:“小生兄弟,一路浏览景色,自问并无开罪之处,不知兄台何故动怒?”
黑衣汉子厉笑道:“明人眼内,不揉砂子,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无毒山庄,是什么所在,岂容你们随意乱走?”
卫天翔奇道:“无毒山庄!这里叫做无毒山庄?奇怪!我们从成都一路游来,也曾到过武候祠,青羊宫,昭觉寺,草堂寺等名胜所在,可没听人说过无毒山庄!啊!啊!这里想是私家的别墅所在,不欢迎游人参观,那么兄台也尽可好好的说,何用这般恶言相向?”
他一派斯文,说来又理直气壮!
那黑衣汉子反倒被他说得一怔,再打量两人,一身书生打扮,身上果然并没武器,不由也相信他们确是游山玩水的读书相公,一时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南宫婉却抢着道:“卫大哥,此地主人,想来定是城中缙绅,也许还是熟人,何必和他们下人呕气?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走吧!”
黑衣汉子一听两人口气,只道还是城中的贵家子弟,便不声不响的退入林中。
卫天翔和南宫婉也踱着缓步,往来路走去,走了一段路,两人不由会心微笑,南宫婉笑得花枝乱颤的道:“韦哥哥,你装得真像!”
回到客店,已是上灯时分,吩咐店伙把饭菜送来,两人在房中吃毕,店伙送上香茗,便退出身去。
卫天翔心中有事,那还坐得定,戴好面罩,带上长剑,便和南宫婉悄悄从后窗飞出客店,施展轻功,一路往无毒山庄奔去。
这时天色初黑,新月未上,大地上宛若蒙着一层灰布,对面瞧不清人影,但这时候,可对夜行人并不适宜,因为时间太早了!
卫天翔和南宫婉,却在此时,赶到无毒山庄,两缕轻烟,袅袅地升上土山,选择了一处可以俯瞰庄院的所在隐蔽住身形,往下望去。
无毒山庄偌大庄院,除了大厅上灯火辉煌,照得如同白昼,其他之处,全是一片漆黑。
卫天翔心中暗暗觉得奇怪,这时正当上灯不久,庄中之人,即使已用过晚餐,也决不可能睡得这般早法。
全庄没有一点灯火,何以大厅上又点起许多灯烛,但又瞧不到一个人影,显然无毒山庄今晚已有准备,故设陷阱,企图诱人深入,那么大厅四周,如非布置有机关埋伏,也必隐匿着庄中精锐!他们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今晚有什么厉害对头前来寻仇!
他心中想着,一面却运用目力,勘查庄院四周形势,他自得修灵君逆转经脉,打通玄关,目力已能夜视,虽在黝黑的夜色之下,仍清晰看清院中景物。
那知这一用心细瞧,心中立时大感惊奇,原来除了灯火辉煌的大厅以外,全座庄院所有亭台楼阁,竟然没有一处可以得窥全貌。
这些地方,不是被环绕松竹,遮住视线,便是被屋脊檐牙巧妙掩撇,任你如何移动角度,都无法看清任何一处全景。
正当全神贯注,心头泛疑之际,南宫婉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口中低低说道:“来了,来了,快瞧!”
卫天翔微微一惊,急忙瞧去,只见灯火辉煌的大厅上,此时从屏风后面,缓缓踱出一个人来!
那是一个年约五旬,两鬓花白,颚下留奢山羊胡子的老者,身穿天蓝团花长袍,背负双手,在厅上踱着方步,腰脚沉稳,看去武功不弱!
卫天翔南宫婉目光迥异常人,虽然这土山和庄院相距极远,但两人仍可看清那老者是浓眉微蹙,面色凝重,似乎还怀着极大心事。
不!尽管他心事重重,眉目之间,依然掩不住老奸巨猾的诡诈之色, 目光不住的向院外凝视。
南宫婉瞧了一会,凑近卫天翔耳边,低声道:“韦哥哥,他就是毒叟唐炎常了。”
卫天翔点头道:“瞧他穿着打扮,和那份气概,想来是唐炎常无疑。”
南宫婉道:“你瞧到了没有?他好像有着重大心事呢!”
卫天翔轻声道:“也许今晚有什么厉害仇家,找他寻仇。”
南宫婉笑道:“对了!所以他在大厅上等着,啊!我爹爹说,目前江湖上善用各种剧毒的,他可算是第一号人物呢!”
这几句话的时间,唐炎常已经在大厅上踱了几转,在上首一把圈子椅上,坐了上来,双眉更见紧皱。目光缓缓的抬起,望着阶前,怔怔地出了会神,口中好像还在喃喃自语,只因相隔过远,听不真切。
只见他脸色愈发显得凝重,双手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卫天翔和南宫婉觉得好奇,自然也目不转瞬的往他手中望去!
那知这一望,两人差点惊噫出声。原来毒叟唐炎常手上,竟是一支金光灿烂的三寸小剑!
金剑令!又是一支金剑令!也是卫天翔看到的第五支正义之剑!
南宫婉惊讶得转脸望了卫天翔一眼,但卫天翔却力持镇定,微微摇了摇头,意思叫南宫婉不要作声,静静的看下去再说。
当然他自己更屏息凝目,聚精会神的紧盯着唐炎常,看他取出小剑以后的举动。
但正当此时,土山下侧,突然飞起一条人影,疾如凌空巨鹤,接连两个起落,已越过树林,纵近黑色围墙之外。
南宫婉正待和韦哥哥说话,骤睹果然有人出现,心中大为惊凛,自己两人隐身土丘之上,不但可俯瞰无毒山庄全景,且可眼观四路,监视数里方圆,不想离土丘不远的林中,已经来了敌人,还一无所觉!
尤其此人身法极快,一瞥之下,已到墙下,不禁翠眉一皱,低声问道:“韦哥哥!这人是谁?”
卫天翔并没回头,只轻轻的说了声:“好像是千面教的人!”
“啊!”南宫婉只低咽了半声,那人身形在墙外一停,立即发话道:“唐朋友关着大门,岂是待客之道?还不出来迎接?”
唐炎常闻声不惊,手上小金剑,往酸枝茶几上一放,人已霍然站起,大声笑道:“朋友想是衔卫大侠之命而来,唐某下午才奉到剑令,已恭候多时,不过无毒山庄只有围墙,没设大门,朋友就请越墙而入,简慢之处,唐某在这厢陪礼!”
这话听得卫天翔悚然一惊,毒叟唐炎常说什么下午才接到剑令,而且来人还是奉卫大侠之命前来?
卫大侠,他口中的卫大侠,当然是指自己父亲了!
他来不及再想,连站在墙下的汉子,都还没答话,只听一个阴森森笑声,突然接口道:
“既然唐老哥吩咐,咱们恭敬不如遵命!”
“嘶!”话声才落,三条人影,同时从土山脚下的一片树林中冲起,疾如流矢,越过两丈来高的围墙,往厅前落去。
光瞧这份轻功,人随声落,当真大是惊人!
卫天翔急忙瞧去,只见厅前一排站着三个老人,中间一个身穿褐色长袍,左首一个头戴毡帽,身穿黑袍,右首一个身穿青袍。
他们面里背外,瞧不到脸型,但这一身衣着,一望而知便是在望江楼上遇见的三个紫面老者。这时方才在墙外喊话之人,已再次隐入林中,并没随着进去。
唐炎常瞧着人家突如其来,人随声到,本已骇然,再一打量来人面目,心头更是大怔!
在他想来,江湖上有如此身手之人,必是成名多年的人物,那知面前这三个紫脸老人,自己竟然一个不识!
他微微一怔之后,立即迎前一步,含笑拱手道:“唐某久仰卫大侠威名,此次风闻再次出山,正深庆幸,不想承颁剑令,复蒙三位老哥,同时莅临山庄,唐某惶悚之余,尤感荣幸,请恕唐某眼拙,不知三位老哥哥如何称呼,卫大侠又有何吩咐?”
卫天翔给他如此一问,心中满腹狐疑,更急着知道下文。
那知三个老者,听唐炎常说完之后,三人相互对看了一眼,身子纹风不动,只听中间那个褐袍老者,阴恻恻的问道:“唐老哥何时接到金剑令的?”
唐炎常脸色阴晴不定,谲笑道:“金剑令乃是下午未牌时光,在厅上发现,唐某正因没有遇上来使,不明卫大侠意旨,三位快请入内奉茶!”说着连连肃客。
三个紫脸老者,面情落寞,一齐步入大厅,分宾主落坐,屏风后面,立即有一名小厮,端上三碗香茗,分置几上,三人只点了点头。
褐袍老者,随手取过唐炎常方才放在几上的那支金剑,连瞧也不瞧,就递给左首着毡帽的黑袍老者,口中阴嘿道:“居然又是一支!”
黑袍老者接过金剑,就纳入怀中,一面冷哂道:“他们还是比咱们迟了一步!”
他这一开口,躲在土丘上的南宫婉不期轻噫一声,道:“韦哥哥,他是少林智觉禅师!”
卫天翔只是点了点头,目光紧瞧着大厅上四人,一瞬不瞬。
毒叟唐炎常虽然老奸巨猾,但面对这三个莫测高深的紫瞠脸怪客,一时也给弄得十分糊涂。他眼睁睁瞧着黑袍老者收起金剑,忍不住干笑一声,道:“三位老哥,究是有何见教?”
褐袍老者阴笑道:“唐老哥请勿见怪,实言相告,这支金剑令,原是假的。”
唐炎常脸色微微一变,也呵呵笑道:“那么三位来意……”
“哈哈!”褐袍老者蓦地一声大笑,抱拳道:“送假金剑令与唐老哥的另有其人,老朽三人,只是奉教主之命,想请唐老哥屈驾敝教总坛一行!”
毒叟唐炎常脸色又是一变,也呵呵笑道:“如此说来,三位想是近日重出江湖的千面教高人了,恕唐某眼拙!”
黑袍老者接口道:“唐老哥果然好眼力,敝教主久慕大名,唐老哥这就动身吧?”
唐炎常目光闪铄,掠过三人,脸上微露不安之色,一圃却纵声笑道:“唐某武林末流,居然蒙教主如此垂青,实在受宠若惊,三位如不见外,请先以真面目相见如何?”
上首的褐袍老者冷哼道:“唐老哥何用如此多疑?”
黑袍老者已不耐的道:“唐老哥莫非敬酒不吃,定要吃罚酒吗?”
唐炎常勃然变色,大笑道:“三位缺乏诚意,始终不以真面目相示,难道还是唐某多心?
唐某自问和贵教素无梁子可言,而且唐某身为主人,已尽江湖道义,敬酒如何?罚酒又是如何?唐某倒要请教高明。”
坐在右首的那个青袍老者,自从进入大厅,始终不发一言,此时却沉声道:“唐炎常,你到底走是不走?”
毒叟唐炎常呵呵笑道:“三位如想逞强,无毒山庄进来容易,出去可没有三位想像的简单!”
青袍老者冷嘿道:“你倒说说无毒山庄的厉害所在?”
唐炎常仰天狂笑道:“无毒山庄有毒林,三位从林中而来,此时不妨运功试试!”
青袍老者哂笑道:“这个不劳费神,百步断肠之毒老朽早已代为清除!”
唐炎常听得脸色大变,蓦地推椅而起,急急喝道:“你是翻覆毒手罗渊?”
他身形才动,陡觉眼前—花,右腕脉门,骤然已被坐在上首的褐袍老者一把扣住,阴笑道:“唐老哥认得出罗兄,怎么认不出少林智觉大师,和区区祁某?再说教主只是想请唐老哥到敝教总坛一行,并无恶意……”
“呼!”他话声未落,突然从檐前劈进两股奇猛无比的掌风,狂飚怒卷,往厅上四人袭到。
这自称姓祁的褐袍老者,左手扣着唐炎常右腕,口中大喝一声,举掌迎出,其余两人,也在大喝声中,挥掌拍出。
这三人,全是江湖上第一流高手,这一联手出击,声势何等凌厉,但他们三掌堪堪推出,陡觉劈来的掌风,突然消失无形!
同时只听一声轻“呃”,褐袍老者手中的毒叟唐炎常身躯一软,忽然往地上栽倒!
青袍老者翻覆毒手罗渊,惊呼道:“祁老总,他怎么了?”
褐袍老者顿脚道:“咱们着了人家的道,此人可能就是冒卫维峻之名,送假金剑令来的人!”
身穿黑袍的智觉禅师俯身一瞧,只见唐炎常胸口只有一个指头大小,像被火烧焦的指印,不禁也脸色大变,抬头道:“祁老哥,这是‘焚心指’,武林有谁会这种功夫?”
褐袍老者微微摇头,道:“咱们也走罢!”
三条人影,一晃眼已飞出围墙,但跟他们来的一个淡金脸汉子,和一个红脸汉子,此时也陈尸林下,两人胸口,同时发现一个指头大的焦斑,死在“焚心指”下,褐袍老者从两人脸上,揭下面罩,揣入怀中,三条人影,立即消失在黑暗之中。
卫天翔,南宫婉两人,隐身土丘之上,凝神注视着厅上变化,自然瞧得十分的清楚。
但他们对突然出手,使用“焚心指”击毙毒叟唐炎常的人,也只见一条灰影,倏忽来去,其快如电,饶是卫天翔目光锐利,也并未看清来人形像,不过一瞥之间,似乎身形极熟。
只听南宫婉惊奇的道:“韦哥哥,这是什么人,你瞧清了没有?”
卫天翔沉吟道:“好像就是你褚叔叔。”
南宫婉奇道:“我从没听说褚叔叔会什么‘焚心指’,不过他轻功极高,倒是事实,不然,人家也不会叫他火影子。”
卫天翔笑道:“我也没有十分看清,不知是不是他。”
南宫婉回头一瞧,无毒山庄大厅上灯火如画,毒叟唐炎常依然横尸地上,不见有人出来,心中不禁大为奇怪,这就偏头问道:“韦哥哥,你不是要找毒吴钩吗?如今唐炎常已经死了,不要被人取走,我们快去!”
卫天翔霍然站起身子,道:“婉妹说得有理,我们走!”
嘶!一缕指风,就在他“走”字出口,业已点在背后“入洞穴”上!
要知卫天翔练就“逆天玄功”,全身经脉倒转,穴道自然也悉数移了部位,点穴手法,对他而言,已是失了作用。那人点中卫天翔要穴,只觉手指一滑,惊凛之余,立即身形往后暴退。
卫天翔南宫婉同时转身,举目望去,只见黑暗之中,站着一个身材高大,头蒙黑布之人,两道炯炯目光,瞧着自己两人,微露惊疑之色。
卫天翔冷哼一声,不屑的道:“原来又是千面教的妖孽!”
那人似乎微微一怔,口音冰冷的道:“听你口气,好像不是千面教一路,两位又是那一路的朋友?无毒山庄,今晚倒真来了不少高人!”
南宫婉啊道:“那么你是无毒山庄的人了!”
那人既不承认又不否认,只是微哼一声道:“你们是奉何人之命前来,老夫面前还不实说?”
南宫婉刷的掣出长剑,冷冷的道:“你自己藏头露尾,怎不先说说是谁?”
那人目射凶光,往前逼近一步,阴笑道:“见到老夫之人,例无生还,你们还是不问的好,再说,只要你们说出此来主使之人,老夫也许可以网开一面。”
卫天翔朗声笑道:“卫某出道江湖,也会过不少知名之士,像尊驾这样行动鬼祟,而且妄自托大之人,倒真还是第一次遇上!”
那人似乎全身一震,突然住足,双目精光电射,盯着卫天翔,厉声喝道:“什么,你姓卫?你就是武林盟主卫大侠的令侄卫天翔?哈哈哈哈!那么把金剑令送到无毒山庄来的,也就是你,老夫幸会之至!”
卫天翔听得呆了一呆,他听不出眼前这个蒙面人的口气,到底是敌是友?这就昂然答道:
“在下正是卫天翔,至于尊驾所说送达金剑令之人,那倒并非在下,而且那支金剑令,千面教的人没有说错,那是假的。”
那人目光闪铄,又道:“那么卫少侠间关远来,又是为了什么?”
卫天翔道:“尊驾究是何人,先请明白见示。”
“哈哈哈哈!.”那人发出一阵夜枭般大笑,突然伸手撕下蒙脸黑布!
浓眉、隼目、耸颧、鹰鼻、阔嘴,颏下一部山羊胡子阿鬓花白,面情阴沉的老者。他,不是方才在大厅上被人用“焚心指”击毙的毒叟唐炎常是谁?
南宫婉瞧得毛骨悚然,往后连退了两步,急忙回头向无毒山庄瞧去,大厅上这一指顾之间,灯火全熄,黑沉沉的什么也瞧不见了!
”韦哥哥,他……他就是毒叟唐炎常!”
其实她不说,卫天翔也早已瞧清!
毒叟唐炎常谲笑道:“不错,老夫正是毒叟唐炎常,卫少侠这会总该说明此来目的了罢!”
卫天翔初见之时,心头也不禁一怔,但他迅速想到唐炎常方才被人用“焚心指”闪电一击,倒地死去,自己虽然相隔较远,看不真切。
但千面教三个紫品护法,全是武功极高之人,岂易瞒过,那么方才那个唐炎常,明明有人伪扮,而唐炎常本人,却隐身土丘之上,观察敌势,此人心机阴沉,自己倒不可不防!
他脸上载着面罩,心念转动,外人无法瞧清他面情变化,一面抱拳道:“原来是唐老丈,真人不露相,在下多多失敬!”
唐炎常脸上飞过一丝杀气,嘿嘿干笑了两声,道:“无毒山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晚来袭之人,老夫决不容他们逃出手去!”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接着换了一副笑容道:“当然,卫少侠两位,衔武林盟主卫大侠之命而来,老夫竭诚欢迎!”
卫天翔摇头道:“在下慕名趋访,并非奉家叔之命而来!”
唐炎常听说卫天翔并非奉命而来,心头一块大石,登时放落,面色也更见和蔼,呵呵笑道:“卫少侠出道不久,英名已远播江湖,侠驾莅临,老夫至表欢迎。”
卫天翔道:“老丈谬誉,在下愧不敢当,此次冒昧趋访,正有一事向老丈请教。”
唐炎常微微一怔,左手拈着山羊胡子,笑道:“好说,好说,卫少侠有何见教,老夫知无不言。”
卫天翔道:“在下听江湖传说,老丈有一柄毒吴钩剑,乃是古代利器,老丈能否赐在下一阅,以广见闻。”
唐炎常听得脸色大变,但他乃是老奸巨猾之人,瞬即平复,依然呵呵笑道:“江湖朋友,就是喜欢过甚其词,卫少侠不知听了何人之言,把老夫一柄凡铁,居然说成古代利器。”说着又大笑不止。
卫天翔见他说得极为自然,心中倒也相信。
南宫婉忍不住道:“在下兄弟,实是慕名而来,老丈虽然自歉,但江湖上既有此说,想那毒钩也定非寻常兵刃,老丈何吝一阅?”
唐炎常微一沉吟,点头道:“老夫昔年随身兵器,江湖朋友,虽以毒吴钩相称,其实也只比寻常刀剑,略为锋利而已。既然卫少侠有意赏鉴,老夫岂敢自珍,只是老夫已多年不用兵刃,此钩不在身边,两位远来,且请到庄中奉茶,以便取观。”
卫天翔曾听杜清风说过,毒叟唐炎常对毒吴钩视如拱璧,从不轻易示人,他不在身边之言,自然可信。
那知南宫婉心思较细,瞧着唐炎常肩头,分明露出一段剑柄,不由心中一动,问道:
“唐老丈,你肩头这把,又是什么?”
唐炎常狞笑道:“这只是普通长剑罢了,你是否也想瞧瞧?”
南宫婉听他口气不善,方自一怔,只听呛啷啷一声龙吟,眼前青光暴涨,寒气森森的剑锋,已向自己两人横扫而至!
这一下,当真快如掣电;南宫婉连惊呼都来不及,赶紧身形一闪,总算她“紫府潜形”
身法,乃是玄门绝学,奇奥迅速,才脱出剑光之外,但手上一柄长剑,已在无声无息之间,被对方剑光削断,只剩了半截剑!
回头瞧去,只见卫天翔和自己同时,大喝一声,奋起神威,呼呼劈出两掌!他这两掌虽然仓猝应敌,但少说也有七成力道,劲气雷奔,凝而不散,那知和剑锋一触之间,只觉那股森森剑气,竟然直透掌风而入,那想震得开对方一击之势,心中这份惊凛,当真非同小可,百忙之中,忙向后急跃!
毒叟唐炎常满以为吴钩剑一经出手,对方两人决难侥免,不想剑锋扫过,除了只削断人家一柄长剑之外,一个人影一闪,倏忽不见,另一个却赤手空拳向自己劈出两掌。
尤其那股急劲掌风,力道奇猛,差点长剑都把握不住,身子不自主的向后挪了一步,心头大吃一惊,一时可也不敢追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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