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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过道并不长,(只有右首一排三间石室)走上几步,就到了尽头处,一堵石壁挡住了去路。
程明山目光一注,靠左边石壁角落下,果然有拳头大一颗卵石,突出地面,这就用脚尖踩了上去,停得一停,又连踩了两下。
过没多久,石壁间果然响起一阵沉重的移动之声,中间缓缓裂开一道门户。
程明山举足跨了进去。
就在此时,突听一声断喝:“你是什么人,敢擅闯禁室?”
“呼”的一声,一道十分强力的掌风,迎面涌了过来。
光是这一掌,此人功力就相当沉猛了!
程明山目光一抬,已看到当门而立的是一个褐衣老头,身子不高,但挡住了自己前进之路。
程明山也不答话,身形一偏,一步就跨到了褐衣老者的身侧。
褐衣老者自然识不得酒仙游一瓢的“醉仙步”,只觉眼前一花,那年轻人居然从自己身侧闪入右门,心中方自一怔,但他一身功力,果然毫不含糊,一掌落空,右掌突然带转,朝程明山肩头劈来。
程明山不想和他纠缠,在他掌势带转之际,左足又斜跨了一步,身形一个轻旋,已经转到褐衣老者身后,轻笑道:“阁下省点力气吧!”
左手随着往外拂出,一记“神仙手”,拂在他背后“凤尾穴”上。
褐衣老者口中闷哼一声,双脚一软,往地上跌坐下去。
程明山就不再去理他,举目打量,这里果然是一条甬道,地方宽敞,照明良好,壁间装置了白瓷古铜灯擎,灯光柔和,恍如白昼!
这宽敞的甬道上,竟然没有一间石室,也看不到一道门户,好像只是一条长形的石室而已。
他思索着自己既已进入禁地,就应该先找项昆才是,这就笔直朝甬道走去。
甬道不过七八丈远近,就已到了尽头,已有一堵大石壁挡住了去路。
程明山脚下一停,目光只是在大石壁上下左右,找寻是否有开闭门户的枢纽?
目光搜索之间,瞥见石壁左首角落间,和外面一样,也有拳头大一颗卵石,心中不禁大喜,就不加思索举足踩了上去。
这一踩,但听一阵轻震,大石壁上登时裂开了一道门户。
程明山举步走入,还没走出三步,只听身后响起一声轻“砰”,急忙回头看去,石门已经自动阖上,心中暗道:“双环镖局在地底辟建密室,不但工程浩大,这些石门,还是用消息操纵,如说没有不可告人的隐秘,何须如此?”
心中想着,一面举目打量。这石门之内。
居然是一间相当精雅的起居室,中间放一张雕刻精细的花梨木八仙桌,两旁是四张椅几,下首壁角两边,各置两个高脚花架,架上各置一个细瓷花盆,种着盛开的兰花,花气清芬,如入芝兰之室。
右首有一道门户,门是木门,漆着光可鉴人的黄漆。
程明山心中暗道:“看这里的布置,这间石室,大概是副总镖头项昆的住处了。”
不是副总镖头的住处,就不会如此富丽堂皇。
他毫不犹虑,就跳了过去,伸手去推木门,木门应手而启。
程明山为了擒贼擒王,自然要出其不意,迅快闪身而入。
等他冲进门内,目光一注,不由得蓦然一怔!这是一间布置十分华丽的卧室!
不,应该说是女人的香闺!
因为上首一张锦帐绣褥的床上,直挺挺躺卧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竟然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光滑白嫩得像羊脂白玉般的胴体,峰峦异呈,纤毫毕露,竟然如此横陈着,好像在等待什么?
这是多么美好,多么诱惑的画面!
程明山只是目光一瞥,他一张俊脸登时烧得通红,正待退出!
突然,他心中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
因为他在这一瞥之间,发现那女子面貌极熟,尤其那张春花般脸上,有着无比的痛苦和咬牙切齿之状!
第二、她虽然玉体横陈,却一动不动!不,她四肢张开,身上似乎被一道道的绳索束缚着!
程明山不由的又停下步来,凝目望去。
这下,他看清楚了,这个躺在床上的女子,竟然是九华青莲庵主门下阮清香!
她手腕,足踝和身上,果然被缚着一道拇指粗的绳索。够了,由此可见她是被贼人擒住,而成了持宰的羔羊。
他急忙一掠而前,低声道:“阮姑娘,在下程明山,来救你的。”
阮清香看到程明山,不禁羞红了脸,赶忙闭上了眼睛。
他这一走近,她活色生香,晶莹如玉的胴体,更是一览无余!
程明山还是第一次看到女子赤裸的身体,尤其她羞红了双颊,紧阖着长长睫毛的眼睛。
一副娇艳欲滴的模样,已够醉人的了,何况映入眼帘的还有坚挺而丰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肢,白嫩而修长的大腿,还有……总之,无一处不在散发着惊人的诱惑魅力,他几乎看得昏眩了!
如此美好而成熟的玉体,横陈在男人面前,没有一个男人会不怦然心动的。
程明山但觉心头狂跳,喉干舌燥,身上不期而然起了异样的感觉,他赶紧定了定神,要待拔剑去替她割断缚着的绳索;但绳颇缚得很紧,有几处几乎已嵌在皮之中,根本无法用剑去割,只得低低的道:“阮姑娘,这绳索缚得很紧,无法割得断,姑娘忍耐些,在下只有用手给你解开了。”
阮清香羞得紧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程明山这就俯着身子,伸出手去,替她从手腕上解起,再从肩头绕到酥胸,把绳索打的结头,一个个的往下解去。
要解开打得很结实的绳结,自然要用眼睛看着,用手指慢慢的去解。
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如此丰腴白嫩的肌肤,双手接触到她细腻滑润的胴体上,双手禁不住紧张得发颤,全身燥热得冒出汗来。
他虽然不是存心轻薄,解绳结也不同于抚摩;但阮清香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男子的手指,在她身上游移,她紧闭眼睛,不敢稍睁,心头小鹿,同样在羞急紧张之下,跳得好猛,尤其他手指接触到身上每一部份,都是麻酥酥的,随着全身都会引起轻微的颤抖。
绳索由小腹分缚到三角地带,这是女子最神秘的部份,两边绳索也缚得特别紧。
这该是某一淫贼预作的安排,才会如此困缚的,主要是为了让他逞欲之时,阮清香半点都挣动不得。
现在程明山替她解这两道绳的时候,可以说了吃足了最香艳的苦头,手指拨草寻蛇,在巫山巫峡之间,反覆拨弄,头上汗水,也像黄豆般绽了出来。
绳索终于解开了,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说道:“阮姑娘,你能动么?”
阮清香羞得几乎无地自容,闭着眼睛,口中“啊啊”的响了两声。
她不但被制着穴道,敢情连口中也塞着东西。
程明山伸手给她推开了穴道,目光一转,左首镜奁前面,放着一堆衣衫,大概是她的了,这就举步走去,双手捧起,放到床上,背过身说道:“姑娘快穿起来吧。”
阮清香经他推开穴道,手足活动了一下,从口中拉出一团破布,立即很快的穿着衣衫。
就在此时,有人推门而入,惊咦一声道:“总镖头已经来了!”
说话的是个老婆子的声音,她看到程明山的背影,只当是总镖头来了。
阮清香叫道:“少侠,快截住她……”
她话声未落,那老婆子也已发现程明山并不是总镖头,口中惊“啊”一声,正待退出。
程明山早已一个箭步,掠了过去,挥手就制住了她的穴道。
老婆子后面还跟着两个青衣使女,手中托着酒菜,刚跨进门,还没看清人影,也被程明山双手齐发,制住了穴道。
这一瞬间,阮清香已经迅速结束停当,一眼看到妆台上放着一口长剑,正是自己的芙蓉剑,左手一探,取起长剑,右手握住剑柄,“呛”的一声掣剑在手。
程明山只当她一时羞愤得要自刎了,急忙说道:“阮姑娘,你要做什么?”
阮清香一张骄艳如花的脸上,杀气隐现,说道:“我……我就是这老贼婆三个人把我绑在床上的,她们都不是人……”
挥手一剑,老婆子已穿胸而过,接着又是两剑,把两个使女一起杀了。
程明山不好阻拦,只好由她。
阮清香杀了三人,突然双膝一屈,朝程明山面前跪了下去,流泪道:“多谢少侠,保全了我的清白之躯,我……我永远感激不尽……”
横剑朝喉咙刎去。
程明山看得大吃一惊,急忙伸手握住她右腕,说道:“阮姑娘使不得,你既然保全了清白之躯,何故轻生?”
口中说着,心头却顿时明白过来,她虽然保全了清白,但女儿清白之躯,还是被自己看到了;不但看到,还被自己手指几乎全身都碰到了,她自然会羞愤不堪!
这一想,急忙扶着她站起,说道:“阮姑娘,方才……方才在下只是为了救人,只好从权,姑娘千金之躯,还是清白的……在下……在下决不跟任何人提起,姑娘也只当做了一个梦,不用再想它了……”
他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这几句话,说得十分生涩,也不知对不对?
阮清香被他扶起,珠泪一颗颗从她眼角滚落下来,凄然道:“我知道少侠是正人君子,但……但……我今后如何做人……”
一个娇躯几乎摇摇欲倒!
她胀红着脸,抬了一下美眸,这一抬眼,她羞涩得说不出话来。
程明山自然懂得她言外之意,急忙双手扶持着她,心头一急,说道:“阮姑娘,你是清白的,你……如果不嫌弃,我们就结为兄妹,就像同胞兄妹,你意下如何?”
阮清香娇红着脸,眨动美眸,含着泪珠,呜咽道:“兄妹……也……也……”
“好了。”
程明山像哄着小孩一般,把她揽着,轻笑道:“好妹子,不用再伤心了。”
阮清香望着他,怀疑的说道:“你是不是程明山?”
他易了容,她自然不认识了,从话中,他对程明山印像很深!
程明山低声道:“在下正是程明山,在下脸上易了容,所以姑娘认不得了。”
阮清香忽然嘤咛一声,扑入他怀里,一颗头羞涩的躲在他肩窝上,幽幽的说道:“你真是程少侠,你叫我妹子,我比你大呢!”
程明山抱着她娇躯,低下头,在她耳朵边上,悄声道:“那我就叫你姐姐,姐姐,你别再难过了。”
“弟弟!”
“夺”的一声,长剑堕地,阮清香偎在他怀里,破涕一笑,柔声道:“你是真心的么?”
程明山想起方才的情景,心头一阵跳动,双臂搂得更紧,低头吻着她秀发,低低说道:“小弟自然是真心的了。”
阮清香被他抱着喘不过气来,娇羞的道:“那你快放手咯!那有弟弟这样抱姐姐的?”
程明山道:“姐姐要答应小弟,不可再想不开了。”
“你……真缠死人!”
阮清香娇喘着道:“快放开手!”
就在这当口,木门被人推开了,一个人大步走了进来,一眼看到两人拥抱在一起,不由得大喝一声:“什么人胆敢闯到这里来?”
两人同时一惊,倏地分开,阮清香脚尖一挑,一手握住了剑柄,冷声道:“晏长江,是你……”
来人正是双环镖局总镖头晏长江,他目光一注程明山,问道:“你是什么人?”
程明山朝他笑了笑道:“在下成一明,总镖头来得正好。”
“不错,晏某确实来得正好。”
晏长江目光一动,问道:“这三人是你们杀死的?”
阮清香双眉一挑,冷然道:“是我杀的。”
“很好!”
程明山深沉的点点头,目注程明山,问道:“姓成的,你是从那里进来的?”
程明山含笑道:“在下从那里进来,似乎并不重要。”
晏长江道:“你既然来了,那就不用走了。”
程明山道:“在下并不想走,还想看看你们这里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哈哈!”
晏长江大笑一声道:“你们两个那就随我出去。”
阮清香怒哼一声道:“你还想出去?”
晏长江冷厉的目光一瞥,微哂道:“你想和晏某动手?”
阮清香切齿道:“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刷的一剑直刺过去。
晏长江右手屈指轻弹,“铮”的一声,把阮清香刺去的剑尖震了开去,大笑道:“阮姑娘,在下连你身子都没碰一下,你怎的对在下如此恨之切骨?”
阮清香听得气红了脸,娇叱一声,瞬息之间,刺出了七剑,剑光乱闪,记记都指向晏长江的要害大穴。
晏长江连身子也没移动,只是屈指连弹,一阵“铮”“铮”剑鸣,阮清香刺去的七剑,竟然全被他指风震弹开去。
他得意一笑道:“如何,这是在下对你姑娘还留了情份。”
阮清香脸色铁青,哼道:“你少得意!”
长剑当胸直竖,目注晏长江,正待点出。
程明山仲手一拦,含笑道:“姐姐且莫动怒,还是让小弟向他讨教几手吧!”
晏长江微哂道:“小子,换你上手,那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在下不想占人便宜。”
程明山微笑道:“晏总镖头,在下让你先出手好了。”
晏长江目中冷芒直射,他看出这姓成的小子,一直脸露微笑,有些深藏不露,但他并未把程明山放在眼里,口中嘿然道:“那好!”
“好”字出口,他已经出手了!
左手五指弯曲如爪,随着他话声,已经到了程明山的胸前。
这一抓,可以说奇快无比,狠毒已极,只要给他抓上,准可把程明山的胸膛撕裂,甚至连心都可以被他抓出来。
程明山依然脸含微笑,只是左足斜跨半步,身形半侧,就避开了他一抓之势。
他闪避得很轻巧,晏长江的手爪,正好擦身而过,落了个空。
但晏长江好像早就算准他有此一闪,因此右手手肘半屈,同样五指化爪,近如闪电朝程明山左肋抓到。
这一记出手比方才左手的一抓,更快,也更狠毒!
程明山这回没再闪避,右手反手一格,手背和五指轻轻拂上了晏长江的手腕。
晏长江陡觉右手骤然一麻,整条手臂登时劲力全失,心头这一惊,非同小可!
但他果然不愧是双环镖局的总镖头,就在右手骤麻之际,左手抬处,手中已多了一双白金环,呼的一声,朝程明山当面砸来。
程明山没想他右手被自己“神仙手”拂中之后,左手居然如此神速就亮出家伙来,而且出手依然有如此凌厉,不由被逼得往后斜退了一步。
晏长江发觉右臂失灵,他这一环,原是以进为退,口中大笑一声,身子却向门外暴退出去。
阮清香叫道:“快追!”
程明山自然不肯让他退走,口中清叱一声,点足飞掠出去。
阮清香手持长剑,也急急跟踪掠出。
晏长江的身手,果然十分俐落,这一步之差,他已倒飞出起居室,到了甬道之上,口中喝道:“来人哪,把这两人给我拿下。”
等程明山、阮清香追出甬道,甬道上已经站立着三个人,听到他的喝声,就有两个人脚不点地的迎了上来。
这两人一身黑衣,脸色灰白,同样生着两条倒挂眉,也同样有一双半睁半闭好像睡不醒的眼睛,和一张紧闭的阔嘴。
只要看他们模样,就知是一双孪生兄弟了。
在他们两人后面,站着一个五短身材的汉子,短眉凹脸,左颊上有一颗黑痣,长着一撮黑毛,生相很庸俗;但衣着却很讲究,上身穿一件蓝缎团花大褂,青缎札脚裤,黑缎双梁靴,手掌心还在转动着两颗铁丸。
只要看他气势,大概只差总镖头一点!
不用说,他准是负责这地底石室的副总镖头项昆了。
阮清香低声道:“弟弟,你让我来,他们是黄河二鬼。”
左首黑衣人道:“黄河二鬼怎样?”
在他说话之时,右首黑衣人也嘴唇微动,好像在说话一般。
程明山笑道:“姐姐只管站着,对付两个鬼东西,不怕污了你的手么?”
黄河二鬼听得大怒,“撒郎”一声,两人同时从宽大的衣袖中,抽出一根三尺长的铁链,一左一右朝程明山欺了过来,人到链到,左首一个双手持链,猛向程明山当头套下,右首一个右手一抖,链似灵蛇,朝程明山左手腕缠了上来。
这两人出手奇特,但却快速已极,说得上行动如风!
程明山没动,直待他们两根铁链快要套近,才双手齐发,穿链而出,朝两人手腕上拂去。
黄河二鬼果然身手不同凡响,一见程明山反手拂脉,识得厉害,立即撒链后退;但一退即上,双链电卷,一砸胸腹,一砸背脊,出手依然十分凌厉。
程明山不想和他们纠缠,身形一个轻旋,就闪了出去,一下就转到了左首那人身后,左手化掌,朝他肩后拂落。
程明山这一式身法,使的正是“醉仙步”,黄河二鬼如何能识,两人依然挥链砸去。
等到程明山的人影,忽然在他们中间消失,他们一个砸向前胸,一个砸后背脊的两条铁链,中间少了一个人,自然就砸到自己人身上了。
差幸这黄河二鬼武功高强,一下眼花,不见了程明山的踪影,两人已是察觉,急待收势,自然来不及了,只好运功一抖,把铁链挣得笔直,像两根铁棍,“当”的一声,交叉砸上。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程明山旋身闪出之时,已经一掌拂中了左首一人的肩头,身形一晃,又转到右首那人身边,右手反拂,又拂中了他右肩,他才在两人中间站停下来。
他连使“醉仙步”和“神仙手”,身法、手法,奇快绝伦,在旁人眼中,他几乎像是刚从两人中间闪出来的一般!
黄河二鬼交叉砸上的两支铁链,人被制住了,运在铁链上的功力自然也消失了,两支铁棍般的铁链,也随着软软垂了下来,两人却似两个木偶般握链作势,一动不动!
副总镖头项昆看出情形不对,急忙喝道:“二位护法,快些退下。”
原来这黄河二鬼还是双环镖局地底石室的二位护法。
程明山冷冷一笑道:“这两个鬼东西,不肯退出,那只有在下给你代劳了。”
随着话声,左腿扫出,砰砰两声,把两人身子扫飞出去,摔出一丈之外。
项昆看得大怒,暴暍一声,两枚铁胆脱手飞出,一取程明山,一取阮清香,像流星般射到。
程明山大笑道:“来得好!”
左手一摊,接住了射向他的一枚,右手一招,把项昆射向阮清香的一枚也招了过去,平平稳稳落到他的掌心。
项昆铁胆出手,右手已经迅快掣出一柄红毛刀,正待扑身而上!
程明山双手一送,说道:“副总镖头要动手,还是先把这些破铜烂铁收起来吧!”
两枚铁胆从他掌心飞去,缓缓朝项昆射去。
项昆左手一探,就轻易的把两枚铁胆接住;但就在他接到手中,突觉这两枚铁胆,竟似刚从火炉里煨红了的两颗铁球,掌心被烫得剧痛难忍,口中惊啊一声,急忙松手,铁胆堕地,他手掌已被烫得通红,掌心被烫起了一个大水泡!
程明山微笑道:“在下还给了你,你如何不要了呢?”
晏长江冷声道:“此人功力不弱,你退下来。”
项昆如何肯听,尤其自己是地下石室的负责人,胜负未分,怎好教总镖头亲自出手?
这就红毛刀一紧,说道:“对付这小子,不劳总镖头亲自出手,属下就够打发他了。”
目光一掠程明山,喝道:“小子,看刀!”
一道刀光,电射劈来!
只要看他刀光色呈绀碧,就可见它是一柄削铁立断的宝刀了!
程明山身形一闪,避开他的刀锋,右手一掌朝他拍了过去。
阮清香自然看出项昆手上刀光有异,程明山和他徒手相搏,岂非吃了大亏,急忙叫道:“弟弟,快退下来,你徒手和他相搏,岂不太吃亏了,还是让我来接他几刀!”
人随声发,腰肢一挺,朝程明山身边闪了上去。
晏长江大笑一声道:“阮姑娘有兴趣,晏某陪你玩玩!”
手中双环一拍,发出“当”的一声金铁大震,一步跨上,准备从程明山身前闪过,朝阮清香欺去。
程明山身形一个轻旋,拦住了晏长江,冷声道:“姓晏的,你身为总镖头,原来只是个口齿轻薄的无耻小人!”
双手倏发,似拍似拂,一连攻出两招。
晏长江真没想到他在和项昆动手的人,忽然朝自己攻来,尤其这两招手法怪异,一时之间怕被拂中穴道,急忙往后跃退。
项昆眼看程明山正在和自己动手的人,忽然舍了自己,向总镖头欺去,心头不觉大怒,口中暴喝一声,“刷”的一刀,朝程明山背后斫去。
程明山犹如背后长着眼睛一般,身形一下飘飞出去。
不,他一闪就到了项昆右侧,右手化抓,使了一记“擒龙手”,朝他脉腕扣去,一面说道:“姐姐只管替小弟掠阵,这蠢猪手中虽有宝刀,只怕连我一角衣衫都削不下来呢!”
阮清香听他这么说了,只得仗剑后退。
项昆听他说自己是蠢猪,更是怒不可遏,手中一紧,舞起一片刀光,一招紧似一招,朝程明山猛扑急攻过来。
偌大一条甬道,刹那之间,几乎被他大开大阖的刀光,在中间壅塞住了!
程明山施展“醉仙步”,一个身子随着他刀锋乱转,闪展腾挪,东一步、西一步的好似吃醉了酒一般,竟然在他刀锋空隙之间,回旋如意,项昆刀光绵密,竟自伤他不得!
不,程明山左手骈指如戟,右手似拍似拂,竟在对方刀光飞舞之中,寻暇抵隙,从刀影中伸了进去,专找项昆的关节穴道下手。
这一番搏斗,阮清香虽然看出明弟弟身法特殊,项昆手上纵有宝刀,也伤不了他;但眼看一道道凌厉刀光,每次只有毫厘之差,从他颈、肩、胸、腹等处,贴着衣衫划过,也看得心惊肉跳,握剑的手心,禁不住沁出汗来!
晏长江退下之后,就掠到黄河二鬼身边,仔细察看了一阵,几乎看不出两人何处穴道受制,心中暗暗惊异,忖道:“这姓成的小子,究是什么路数?竞有如此高明的身手?”
他身为双环镖局总镖头,若是连人家点的穴道都解不开,传出江湖,岂非弱了名头?不觉双手运起功方,以“推宫遇穴”之法,给两人推了一阵,依然无法推解穴道。
这时,项昆已经连劈出了三十六刀,不但真如对方所说,连衣角都没削下一片来,而且对方忽指忽掌,变化繁多,不时的从刀光中伸了进来,既要防备他点穴,又要防着被他拂中关节,这一阵下来,额头已是见汗!
就在此时,突听一声轻笑,右肘一麻,一柄红毛刀被对方夺了过去,心头一急,右足飞起一腿,朝程明山夺刀的右腕踢去。
程明山笑道:“在下若是使力,副总镖头这条右腿就保不住了。”
他左手轻轻一拍,项昆但觉右腿一麻,一个人被拍得斜飞出去,“砰”然一声,撞在石壁上,跌坐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晏长江既解不开“黄河二鬼”的穴道,刚直起身来,忽见项昆手上一柄刀,已经到了程明山手上, 一个人也跌坐在石壁之上,站不起来,看来也似被姓成的怪异手法所制!
心头既惊又怒,两手分握双环,点足飞扑过来,喝道:“姓成的小子,你不用卖狂,咱们放手一搏!”
程明山一手握着红毛刀,但觉刀柄上,镶嵌精细,在灯光之下,宝石发出闪闪红光,刀锋色呈绀碧,有着逼人的森寒之气,心中甚是喜爱,左手轻轻抚着刀背,偏头笑道:“总镖头想试试刀么?”
这话,听得晏长江气炸了心肺,瞪目喝道:“小子,你以为手中有了刀,就可胜得过晏某么?”
阮清香道:“弟弟,你已经连胜了两场,现在该换我了。”
“不!”程明山摇头道:“小弟要和晏总镖头赌一赌。”
晏长江道:“你要赌什么?”
程明山道:“在下兄弟,落在翻板之下,咱们这场比闻,若是在下胜了,你就领我去把人放出来。”
晏长江目光一动,问道:“你兄弟叫什么名字?”
程明山道:“成一飞。”
晏长江目注程明山,口中“哦”了一声,点点头问道:“你们就是中午在镖局门首逗留的那两个读书相公了?”
程明山笑道:“总镖头说对了,你大概已听徐莼客说过了。”
晏长江道:“贤昆仲到徐州来,就是冲着双环镖局来的么?”
“那倒不是。”
程明山淡淡一笑道:“在下兄弟原是久慕徐州乃是楚汉交锋之地,只是游历来的,但贵局却一再派人跟踪,才引起在下兄弟的好奇,想晚上进来瞧瞧,你们双环镖局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秘,会对在下兄弟如此起疑?”
晏长江大笑一声道:“你们看到什么秘密了?咱们吃保镖饭的,有一座地窖作为藏放红货之用,也不算是秘密的事了。”
程明山冷哼道:“你们把阮姐姐擒来,囚禁地室,这是正当镖局干的事么?”
阮清香脸上一红,切齿道:“这淫贼万恶滔天,我非挖出他两颗眼珠来不可。”
晏长江大笑一声道:“成一明,你也是男人,男人看到漂亮的姑娘,谁会不动心呢?晏某久慕阮姑娘之美,纵有不是之处,但在下至今未娶,更并无始乱终弃之念,如何能说晏某是淫贼呢?”
“住口!”
阮清香长剑一送,怒叱道:“姓晏的,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要你溅血于此。”
晏长江一拱手道:“阮姑娘也不用生这样大的气,晏某说过只是为了爱慕姑娘,才会有这等冒昧姑娘之事,还请姑娘原谅,晏某在此向你陪罪。”
他口气一顿,接着道:“至少这位成兄,既和本局并无过节,咱们也不用各走极端,令弟误蹈翻板,在不可以领你去把人放出来,你也把他们三人的穴道解开,咱们这场过节,就此揭过,不知二位尊意如何?”
他口气忽然软了!
阮清香哼道:“那有这么便宜的事?”
晏长江嘿然道:“杀人不过头点地,阮姑娘难道非杀了晏某,才甘心么?”
阮清香道:“你难道不该死?”
程明山心中另有打算,也心急荆一凤的安危,这就说道:“姐姐,冤家宜解不宜结,他既然已经知罪,那就算了吧!”
晏长江大笑道:“成兄果然快人快语,晏某在江湖上挣得一点小名气,也不愿和阮姑娘为敌,此事就此揭过,成兄请先把他们三人穴道解开了,在下领你们去释放令弟,今晚之事,从此不用再提了。”
他主持双环镖局,自然爱惜自己的名头,这也原在情理之中。
阮清香哼道:“弟弟,要他先领我们去放人,回头再替他们解穴。”
这话,她也愿意息事宁人了。
“好,好!”
晏长江连连点头:“既然阮姑娘不相信在下,那就先去放人好了,二位这就随我来。”
说完,果然收起双环,走在前面领路。
程明山跟在他身后,暗以“传音入密”回头朝阮清香道:“姐姐暂且忍耐,这双环镖局只怕是江湖祸乱之源,咱们不如出去了再说。”
阮清香也以“传音入密”说道:“原来弟弟已经知了,我也是来夜探镖局,误蹈翻板,才被擒住的。”
几句话的工夫,晏长江已经走到甬道尽头,他伸手在壁上按了两下,石壁中间登时裂开了一道门户,他当先走入,伸手一指,说道:“这间石室,有石级往下面,令弟误蹈翻板,就跌入网中,决无性命之忧……”
说话声中,身后石门,砰然一声,已经关起。
这间石室,略呈长方,随着他手指之处看去,里首果然有一道黑黝黝的门户。
晏长江依然走在前面,在走到石门之时,伸手在壁上按了两按,突然脚尖一点,纵身朝门外穿射出去。
程明山立时警觉,探手朝他背心抓去,但已是慢了一步,晏长江身形堪堪穿出,两道石门很快就已阖拢!
程明山怒声道:“这贼子果然狡猾……”
耳中听到“砰”然轻响,脚下也同时一虚,身子往下跌堕下去。
原来这间石室的地下,全铺着翻板,只要这道门户一关,翻板就会往下落去。
程明山发觉不对,急忙探手抓住了阮清香的玉臂,拦腰抱住,这一迟延,再待腾空而起,已是不及,只得顺势下落了两丈左右,才再一吸气,施展“云龙三折身法”,身子在空中横飞而出,一面凝足目力,朝下看去。
这是一个略呈方形的石窟窿,下面四角有四根儿臂粗的铁索,兜着一张大铁网,网中缀着许多小网钩,只要一落入网中就会被钢钩钩住,丝毫动弹不得了!
程明山仗着自己练的是昆仑派特殊身法“云龙三折”,可以在空中转折回翔;但一个人总究不是飞鸟,何况他手中还揽着一个人,重量增加了,自然更无法支持得多久,目光一瞥之下,身形又再下落之势。
他赶紧又吸了口气,然后轻轻落到缆索之上。
阮清香被他揽腰紧紧搂住,两人胸脯相贴,一个人像腾云驾雾一般,也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这时但觉程明山站停下来,还当落到地上了,要待用脚尖去点地面,那知又点了个空,(程明山只是足尖点在缆索上,她被程明山揽着腰,脚下自然是凌空的了)不觉低声道:“弟弟;……”
吹气如兰,就在他耳边叫着。
程明山急忙回头道:“姐姐……”
他这一回头,嘴唇就吻到她润滑如脂的脸颊上!
方才两人双双跌下之时,还没感觉什么,这一站停下来,程明山就发觉自己和她身子贴得很紧!
不,尤其这下吻在她脸上,一颗心不由蓦地狂跳不止!
阮清香被他吻在脸上,心头小鹿同样跳得好猛,口中也发出一声迷糊的轻“嗯”,不自觉的偏下了头。
这一偏头,身子自然也动了一下,两个人就几乎倾跌下去。
程明山吃了一惊,急忙足尖用力站住,一面轻声道:“姐姐动不得!”
阮清香只得和他颊儿相贴,心里虽然感到有些羞涩,但也觉得贴在他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舒适和安全,一面低低的道:“你没落到地上么?”
程明山道:“下面是张着一层网,我们此刻在缆索上,再下面太黑了,看不清情形,小弟原想叫姐姐站稳了,我下去看看的,没想到碰到姐姐脸上了。”
他不解说还好,这一解说,阮清香更觉不好意思,幽幽的道:“不要紧。”
程明山道:“这里很黑,姐姐看得到么?”
阮清香道:“我练过夜视,不太远,还可看得见。”
程明山缓缓转动身子,一面低声道:“姐姐用脚尖探着站住了。”
阮清香道:“好,我点着了,你放手吧。”
程明山放开揽在她纤腰上的手,两个身子分开了,他忽然觉得失去了温馨,心里感觉有些依恋,一面低声道:“姐姐站稳了,小弟下去看看!”
阮清香举手掠掠鬓发,低笑道:“这根绳很粗,我会站稳的,只是弟弟下去要小心些!”
程明山道:“姐姐只管放心,小弟会小心的。 ”
说完,双足一点,嘶的一声,往下飘飞而下。
从缆索下去,到地面约莫有五六丈距离,下面是高低不平的乱石沙砾,四周都是用石块砌成的石壁,并无出路。
这就使了一式“旱地拔葱”,又纵身直拔而起,回到缆索上。
阮清香问道:“下面是什么呢?”
程明山道:“下去约有五六丈高,下面四面石壁,并无出路。 ”
阮清香想了想道:“下面自然没有出路了,只是我们如果跌入网中,他们一定会把网收上去的,我们只要等他们收网这时,才是唯一的出路了。 ”
说到这里,忽然轻哦一声道:“是了,如果我们跌入网中,这张网上,很可能装有警铃,他们听到铃声,就会收网,啊,有了,弟弟,我跳进网去,你等他们收网,我们不就可以出去了么?”
程明山道:“那怎么成,网上装有许多小钢钩,姐姐身上,不被钩破了么?”
阮清香听他关心自己,心头觉得甜甜的,低声道:“这叫做不入网罟,不能脱身呀!弟弟,我们就这么办!”
程明山急忙伸手拉着她的手,一面说道:“姐姐慢点!”
阮清香任由他拉住了手,没有缩回去,悄声道:“只有我投入网中,我们方能脱困呀!”
入握柔荑软似棉,程明山舍不得放手,突然心头一动,说道:“姐姐,有了,下面有许多石块,我们下去,拣些较大的石块投入网中,不就一样么?”
阮清香喜道:“弟弟,你怎不早说?”
程明山道:“姐姐又没问我,我也是刚才才想到的呀!”
阮清香轻轻缩回手去,说道:“那我们快下去了。”
两人一起飘身落地,各自拣了一块二十来斤重的石块,奋力往空中投去。
两块大石落到网中,果然听到一阵隐隐的铃声!
程明山大喜道:“姐姐,你真聪明,果然给你猜到了!”
阮清香粉脸一红,轻笑道:“才没有呢!”
接着忙道:“他们听到铃声,就会收网了,我们快上去了。”
于是两人又纵身跃起,纵上缆索,静悄悄的等着。
过了不多一回,只听底下有重物搬动之声,接着石壁上有灯光射了出来!
程明山低声道:“他们会在下面。”
阮清香道:“那我们就下去咯!”
“不急!”
程明山道:“等他们出来了再下去不迟!”
两人说话之时,下面已漏出一个大圆洞来,灯光就是从那圆洞中射出来的!
接着只见一个高大人影,躬着身从圆洞中跨出,口中洪声道:“老六,可以放绳了 。”
接着但听一阵辘辘之声,铁网慢慢往下沉去。
程明山低声道:“我们该下去了。”
两人同时双足一点,凌空往下扑去。
那高大人影为人机警,口中“咦”了一声,身形一侧,待得程明山要落未落,双手突发,十道指风,闪电袭到。
但他没想到阮清香右手持着长剑,身子还未落地,挥手一剑,朝高大人影劈去。
程明山看得一急,叫道:“姐姐不可伤他性命!”
剑光一闪,血光乍见,高大人影一倏右臂已被剑光截断,痛得“哇”的叫了出来,一手掩着断臂,急急要从石窟中退去。
阮清香回眸一笑道:“你怕我丧了他性命,我会连这点分寸都没有么?”
程明山右手也提着项昆的那柄红毛刀,左手朝前一拂,笑道:“你慢点走。”
一下就制住了那个高大汉子,右脚跨上一步,左手连点了他肩臂两处穴道,替他止住了血,刀尖在他背脊上一指,说道:“现在你走在前面带路,若是想要半点花样,那就莫怪我一刀给你穿心!”
高大汉子在刀尖威胁下,只得弯着腰跨进圆洞。
——请看第三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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