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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一探,从身边取出一柄两尺长的短剑,锋芒青莹,看去十分锋利,左手同时取出一只白金环足有酒杯粗细,圆仅一尺,看去甚是沉重,分明是精钢所铸!
程明山想起双环镖局晏长江使的一对双环,中间暗藏毒粉,不觉提高了几分警觉,立即探手抽出红毛宝刀来。一面笑道:“阁下大概要和程某一决胜负了?”
飞龙公子道:“不错,本公子若是败在你手下,今天这个跟斗栽得也是认了。”
“好!”程明山道:“看来阁下倒有几分英雄气概,那就请发招吧!”
飞龙公子左手一扬,白金环呼的一声,横击过去。
程明山心里有数,自己红毛宝刀可以削得断对方金环,但为了试试对方武功,却不去削它,身形微闪避招进招,使了一记“盘龙舞爪”,斜递出去。
飞龙公子同样一个旋身,左手白金环一紧,疾风暴雨般横扫直劈,急袭而至,右手短剑,却只是执着并未使用。
程明山自然知道他敢情先想试探自己武功路数,也就只是使出“杂锦剑法”,一回使华山剑招,一回使峨嵋剑招,一回又使六合剑法,每一招的路数各不相同。
尤其他手上使的是一柄刀,使出来的却是剑法,大有格格不入之感;但飞龙公子攻出来的白金环凌厉招势,却又正好被他用刀使的剑法破解无遗。
飞龙公子连攻了十几招,越打越觉惊奇,心中暗道:“这小子使的只是杂凑剑法,并不高明,何以能破自己的‘连环十八环’呢?”
心念一动,身形倏旋,喝道:“姓程的,咱们到舱外去。”
双足一点,一下倒飞出去。
程明山道:“在下自当奉陪。”
人随声发,也跟了出去。
司空靖、司空玉兰和恽海平,王海生四人也不觉随着跟到舱门口,站停下来观战。
两人面对面站在甲板上,飞龙公子俊目含煞,口中喝了声:“接招!”
左脚突然跨上,右手短剑也及时出手,使出“金针度线”,“七星横天”,“抽撒连环”,一招接一招的攻出,点咽喉,刺左肋,扫肩胸,挂两臂,剑光连闪,着着不离要害。左手白金环更是配合剑势,展开狂风暴雨般攻击。
程明山大笑道:“阁下早该使出全身解数来了!”
右手红毛宝刀也自一紧,变换招式,使出了“天龙剑法”来,刀光如匹练般飞舞,卷起森寒的剑风。
两人第二次交手,各以上乘武功相搏,出手奇快无比,一个环,剑同施,一派进手的招数,一个刀光如练,上下飞舞,矫若神龙。
这一战,不禁把灵山岛主司空靖父女师徒四人看得眼花撩乱。
因为两人是在大船第三层甲板上动手,刀光剑影,起凤腾蛟,连站在沙滩上的灵山岛一干人,也看到了,一个个翘首遥望看出了神。
飞龙公子一身武功确实非同小可,左环右剑,两手同时使用两种兵刃,竟然配合得十分紧凑。
程明山使出昆仑“天龙剑法”,神妙无匹,也只是和他打了个平手,心中暗暗惊奇,一时打得兴起,宝刀连振,锋芒大盛,霎时间甲板丈许方圆,刀光缭绕,到处都是矫若神龙的匹练。
飞龙公子喝声:“好!”
左环右剑,见招拆招,一个人也是四面游走,一回左旋,一回右旋,每一旋,都攻出一招,丝毫不见逊色。
程明山自从出道以来,也会过不少高手;但从未遇上遇像飞龙公子这样年轻而功力有如此深厚的人!
晏长江一手双环,已是不凡;但和现在的飞龙公子一比,那就差得多了。
飞龙公子也打得心头暗暗凛骇:“凭自己剑环同施,放眼武林,接得下来的人,已经寥寥可数,这姓程的小子,究竟是何路数?今日之事,如不把这小子击败,真要落个全军尽墨了!”
心念这一动,手中剑,环正待变招!
程明山突然大笑一声,右手朝前一送,红毛宝刀已疾如闪电,向对方剑环交击的隙缝中刺入。
飞龙公子大吃一惊,向后一仰,右手短剑一拨,避开刀势,左手白金环乘机横打过去。
程明山毫不放松,倏地跨前一步,刀招改为“龙爪拨云”,朝左挥去,“当”的一声,刀剑交击,把飞龙公子右手短剑荡了开去。
不,短剑不是被荡开,而是被他齐中削断!
程明山右手一下削断对方短剑,左手同时使了一记“穿云摘星”,一把抓住了飞龙公子横击过来的白金环,口中笑道:“在下一直没有削你的兵刃,是存心要瞧瞧阁下究竟有什么艺技,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飞龙公子被他削断手中短剑,心头方自一惊,那知这微一失神,白金环又被对方抓住,一时既惊又怒,一言不发,飞起一脚朝程明山当胸踢去。
程明山左手握住白金环不放,身形轻轻一侧,就避开了他一脚,右手忽然一抬,把红毛宝刀掷到舱板之上,大笑道:“阁下这一脚,实在太不智了,在下有刀在手,只要使一招‘秋水横舟’,不把你这条右脚给砍下来了么?在下为了使你心服口服起见,你短剑已断,在下也不使刀,咱们就在手上见见真章吧!”
飞龙公子心里对他也不禁暗暗佩服,掷去手中断剑,说道:“阁下果然光明磊落,如果不是立场敌对,你这朋友,我是非交不可,只可惜咱们今日之战,两雄不能并存,只好和你放手一搏了。”
他在说话之时,左手也牢牢握住了白金环不放。
程明山笑道:“好,咱们左手各持金环,就用一只右手来分个胜负吧!”
飞龙公子心中暗喜,因为他精擅‘拂花手’,专拂人身穴道,程明山自动抛弃宝刀,岂非给自己一个大好机会,闻言大笑道:“阁下请吧!”
程明山朝他微微一笑说道:“目前形势,是阁下屈居下风,那在下就让你先出手吧!”
飞龙公子心中暗暗高兴,说道:“本公子那就不客气了。”
右手突然朝前拂去。
这一拂,当然迅捷无俦,他五指舒展,一下就笼罩了程明山左侧八九处关节要穴,只要被他拂中一处,就可把你经穴封闭,受制于他了。
程明山在他出手的同时,右手一抬,故意朝他拂来的手指送去。
飞龙公子心中还在暗喜:“你小子这下活该……”
念头方动,忽觉拂出的五指一麻,好像用不上劲一般!
程明山左手五指忽然一松,放开了握住的白金环,后退一步,含笑道:“飞龙公子承让了。”
飞龙公子瞪了他一眼,奇道:“本公子……”
他只说了三个字,突然脸色大变,因为这一刹那间,他发觉自己半边身躯,已是无法转动,分明着了对方的道,一时俊脸上绽出了汗水,咬牙道:“你这是什么手法?”
程明山朝他潇洒一笑道:“比阁下‘拂花手’略为高明的截脉手法。”
司空玉兰喜得咭的笑出声来,说道:“爹,程大哥胜利了!”
司空靖攒揽眉道:“但这位飞龙公子是官方的人。”
司空玉兰道:“管他呢,官家又怎么样?不是程大哥及时施救,他要以女儿作人质,把爹押到日月堂去呢!”
程明山从飞龙公子手上取遇白金环,随手一掷,白金环“呼”的一声凌空飞去,落入海水之中,然后又俯身取起红毛宝刀,还入鞘中,朝司空靖拱拱手道:“岛主说得极是,这飞龙公子确是官方的人,但此事关系整个武林大局,在下不得不把他制住,还望岛主赐予合作,方能拯救武林危局。”
司空靖在程明山和飞龙公子动手之际,已听女儿把认识程明山的经过大概说过了,这就拱拱手道:“程少侠究是……”
程明山道:“此事关系重大,岛主请到里面坐,容在下详细奉告。 ” 司空靖点点头,携着女儿的手,回入起居室。
程明山跟着走入,这时室后门帘启处,走出刘得禄,杜鹃两人。
刘得禄走到司空靖面前,扑的跪了下去,叩头道:“师父在上,弟子向你老人家请罪。”
司空靖点头道:“你和商老二两人的事,为师已听商老二说过,他们除了利诱,还有官方的势力,所谓威胁利诱,双管齐下,但你们能及时觉悟,将功赎罪,协助程少侠,制住船上所有水手,功过可抵,为师也不再深究,以后好好的做人吧,起来。 ” 刘得禄应了声是,站起身来。
程明山道:“刘兄,麻烦你把这位飞龙公子先押下去。”
刘得禄对程明山简直奉若神明,他方才亲眼目睹,程明山并未和水手们动手,他只是随手撒出几颗石子,老远就把人全制住了。闻言赶紧应了声“是”,举步朝舱外行去。
程明山看了恽海平,王海生二人一眼,说道:“岛主留这位恽兄守在舱外就好,如今船上的人,全已制住,是否请这位王兄下去传达命令,要大家先行回去,不用再在沙滩上等候了。”
司空靖也是老江湖了,听得出程明山的意思,他刚才曾说事关机密,自然不愿有多人知道,这就颔首道:“程少侠说得是,海生,你下去告诉大家,为师和这位程少侠还有事商谈,船上已经没有事了,大家先行回去。”
王海生答应一声,躬身退出,匆匆下船而去。
司空靖又朝恽海平吩咐道:“你站到舱外去,不准任何人上来。”
恽海平答应一声,也退了出去。
杜鹃一心一意跟定了程明山,这时沏了三盏茶送上,就侍立到程明山的身后。
司空靖看了杜鹃一眼,问道:“这位……”
司空玉兰抢着道:“她叫杜鹃,被飞龙公子割了舌头,已经向程大哥表明心迹,弃暗投明,底舱有三十支火枪,就是杜鹃姑娘说出来的,不然这三十支火枪,可以抵得上成百高手呢!”
司空靖朝杜鹃点头笑了笑,然后说道:“程少侠有何见教,现在可以说了。”
程明山也不再隐瞒,从自己奉师命前去徐州说起,日月堂勾结劳山通天观王,以假换真,在戚槐生寿辰,公举菩萨担任盟主,一直说到少林慧通大师,白鹤观天鸣道长,九宫竹逸先生,八卦门封自清,形意门祝南山等人被‘冬眠’所迷……
“冬眠!”司空靖听得身躯陡然一震,说道:“窦金梁这贼子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
程明山接着又把有人指点,要求取‘冬眠’解药,要上灵山,自己当时不知这‘冬眠’解药是岛主所有,岛主是住在灵山岛上,却连夜赶上灵山去,正好遇上窦金梁门下企图绑架司空姑娘,详细说了一遍。
“江湖上居然出了这大的乱子!”
司空靖叹了口气道:“先师这一门,原属昆仑全真支派,传下来这‘冬眠’之药,乃是道家练气之士,备以应急之用,因为练气不慎,常有走火入魔之虞,服下此药,可以暂时失去知觉,就像失眠一般,静候同门或同道采药练丹,可以延长施救的时间,不想窦金梁卖身投靠,竟以此药作为迷失神智之用,真是师门不幸,出此败类。”
司空玉兰问道:“爹,这解药现在有么?”
“有。”司空靖道:“程少侠急需解药,老夫自当奉赠,只是这飞龙公子等人该如何善后呢?”
“在下先向岛主谢了。”
程明山接着道:“飞龙公子等人,在下自会处理,只是在下只有一个人,仍要向岛主商借刘得禄、商老二二人协助。”
司空玉兰抢着道:“还有我呢!”
司空靖因程明山不但救了自己父女,而且也是各大门派的联合行动,他自己也愿相助,造就含笑道:“程少侠好说,老夫忝为武林一份子,协助程少侠,灵山岛自当稍效棉薄,程少侠需要人手,老夫门下和岛上所有人物,悉凭调遣,程少侠只要交代恽海平一声就可以了。”
程明山道:“这样太好了,司空岛主和司空姑娘那就请先行上岸休息去吧。”
司空靖道:“老夫那就把恽海平留在这里,敝岛水手,均由他指挥,也许有用。”
一面朝司空玉兰道:“兰儿,你随为父先回去吧!”
司空玉兰道:“爹,我要留在这里帮忙,你老人家只管先走好了。”
司空靖看女儿神情,心里有些明白,老实说,像程明山这样一位年轻人,人品、武功、无不高人一等,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出第二个来,这就含笑点头道:“也好,你要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吧,为父先回去了。”
说完,站起身来,朝程明山拱拱手,自行下船而去。
司空玉兰道:“程大哥,现在我们要做什么呢?”
程明山含笑道:“且等刘兄和商老二来了再说。”
不多一回,刘得禄、商老二两人一齐走了进来,朝程明山拱手道:“程少侠有何差遣?”
程明山道:“差遣不敢,二位大概已经知道武林各大门派和日月堂一批走狗已成势不两立之势,在下只有一个人,目前人手不够,要请二位多多协助。”
两人同声道:“程少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在下二人赴汤蹈火,决不推辞。”
“在下先向二位谢了。”
程明山朝两人抱抱拳,接着说道:“目前咱们不知日月堂是什么人主持的,飞龙公子是日月堂总巡,地位不低,但如果直接问他,一定不肯招供,在下之意,只有先问他总管夏涛声,再问问崆峒岛主窦金梁,恶洞宾萧道成两人,从他们口中,一定可以问得出来,只是这三人若不使用一些手段,只怕是不肯说的了。”
商老二道:“程少侠说得是二冱些人若非给他吃些苦头,决不肯招供,这个容易,程少侠发个口令,交给在下办就好了。”
程明山含笑道:“在下正是此意,只是商老哥不须用太多力气,在下教你一记手法,保管他们受不了。”
说完,就教他如何点对方穴道。
商老二点着头道:“在下记下了。”
程明山道:“好,现在二位就去把总管夏涛声押上来。”
刘得禄、商老二两人奉命唯谨,转身匆匆下楼而去。
恽海平站在门口说道:“程少侠,你要问夏涛声的口供么?在下也想给他一些颜色,不知可不可以?”
程明山笑道:“怎么,恽兄和夏涛声有过节么?”
恽海平道:“本来没有,方才在下奉命上船来,夏涛声狗仗人势,太欺人了。”
“好!”程明山道:“恽兄请进来。”
恽海平依言走入,程明山和他低低说了两句。
恽海平欣然道:“在下遵命。”
就退了出去,依然站到门口去了。
程明山一抬手道:“杜鹃姑娘,你去把门帘放下了。”
杜鹃走过去放下了门帘子。
司空玉兰道:“程大哥,这是做什么呢?”
程明山含笑道:“给夏涛声一个下马威,先杀杀他气势,就会乖乖的招拱了。”
不大功夫,刘得禄、商老二两人押着总管夏涛声上来,刚到门口,恽海平就迎了上去,喝道:“夏涛声,站住。”
刘得禄看三师弟拦着夏涛声,正待开口。
恽海平朝他使了一个眼色,一面目注夏涛声道:“你还认识恽某么?”
夏涛声被截脉手法截闭了两处经穴,武功受到封闭,但仍能行动说话,望望恽海平,说道:“在下听刘老哥说,是程少侠找在下上来的。”
“不错。”恽海平道:“但你要接受恽某的检查。”
夏涛声道:“在下经穴被封,武功若失,你要检查,就检查好了。”
恽海平冷笑道:“你不是说是官方的人,不接受恽某检查么?”
夏涛声自然知道恽海平这是有意报复,但好汉不吃眼前亏,闻言笑了笑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既然落在你们手中,别说检查了,就是要杀要剁,也只有认了。”
“拍!”恽海平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怒嘿道:“这就是你们这些官方走狗贪生怕死的嘴脸,我问你,你是不是中国人?你是不是武林中人,你居然数典忘祖,去做走狗,再回过头来残害武林同道。”
他这一掌,掴得夏涛声身子打了个转,嘴角流出血来,但他双手无法举起,只是没有作声。
恽海平喝道:“你还不过来,给我检查,还想顽抗么?”
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夏涛声若是没被封闭经穴,你两个恽海平也休想是他对手,如今武功被封,这两掌掴得他两眼发黑,耳朵嗡嗡作声,也只好认了。
恽海平一伸手抓住他胸前衣襟,一把把他抓了过去,“嗤”的一声,撕开衣襟,在他身上胡乱抄了一阵,才喝道:“快进去。”
夏涛声依然没开口,举步朝起居室门口行去。
刘得禄、商老二跟在他身后,掀帘走入。
程明山就坐在上首飞龙公子坐的一张锦披太师椅上,他身旁也伺立着一个身穿梅红衫子,乳白长裙的苗条少女,她正是被割去舌头的杜鹃。
刘得禄和商老二在下首两张木凳上,也一左一右坐了下来。
夏涛声久走江湖,一看就知程明山叫自己上来,分明是要问自己口供了,心念转动,就朝程明山躬躬身,说道:“程公子见召,不和有什么见教?”
程明山目光一抬,问道:“你就是夏涛声?”
夏涛声站着道:“在下正是夏某。”
舱中没有他的坐位,只好站着说了。
程明山又道:“是船上的总管?”
夏涛声应了声“是”。
程明山问道:“这条船是日月堂的?还是飞龙公子私人的。”
夏涛声道:“是日月堂的。”
“很好,你很合作。”
程明山接着问道:“飞龙公子是他外号,他总有姓名吧?”
夏涛声为难的道:“这……”
他身为总管,自然不能说不知道了,但飞龙公子的姓名,是保密的,试想杜鹃只说出“飞龙公子”四字,就割去了舌头,他如何能说?
商老二喝道:“姓夏的,程公子问你,你要是不肯好好回答,那是自找苦吃了。”
夏涛声苦笑道:“程公子亲眼看到了,杜鹃姑娘只泄露了‘飞龙公子’四字,就遭到割舌之刑,在下说出来了,就会没命。”
商老二洪声道:“姓夏的,你想想清楚,说出来了,要回去才会没命,你如果不说,今天就会没命。”
程明山微微一笑道:“夏总管,依在下相劝,你还是和在下合作的好,因为在下要问的话,并不只是飞龙公子的姓名,你在江湖上一定也很久了,应该知道咱们如今已经势成水火,在下想知道,你是非说不可,不肯说,那只是浪费时间而已,最后,你还是要说出来的,何苦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夏涛声道:“你要刑逼?”
程明山含笑道:“岂止刑逼?”
夏涛声看了他一眼,才道:“程公子不是灵山岛的人?”
“当然不是。”
程明山道:“灵山岛的人,就不用问你这些了。”
夏涛声道:“那么程公子可否先亮亮身份?”
程明山微笑道:“日月堂本是义民组合,纠合同道,以光复旧河山为职志,但不知何时,竟被官方所收买,转而利用日月堂,残害武林同道,妄图铲除各大门派,顺存逆亡,程某是武林的一份子,自当尽我所能,消灭这些败类,何用什么身份?”
夏涛声道:“在下看程公子的行动,不像只是个人行动吧?”
“不错。”程明山道:“这是江湖各大门派的联合行动。”
夏涛声微微摇头道:“就算各大门派联合行动,也注定非失败不可。”
“胜负成败,是以后的事。”
程明山道:“今天是飞龙公子失败了,程某掌握了你们的生死。”
商老二道:“你别扯远了,快说,飞龙公子叫什么名字?”
夏涛声俯首想了想,心知今天不说出来是不过门的,这就点头道:“好,在下说了,飞龙公子姓宇文,单名一个传字。”
程明山又道:“日月堂堂主呢?”
夏涛声道:“北海神龙宇文望。”
程明山没听说过北海神龙宇文望这人,问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夏涛声道:“父子。”
程明山点头笑道:“如此就好,我擒到了日月堂主的儿子了。”
一面问道:“日月堂设在什么地方?”
夏涛声道:“徂徕山。”
“很好。”程明山又道:“窦金梁、萧道成二人,在日月堂是什么身份?”
夏涛声道:“护法。”
程明山又道:“你可知道少林方丈慧通大师等人,身中‘冬眠散’,被囚在何处?”
夏涛声道:“在下负责这船上工作,其他的事,在下并不详细。”
程明山看他有问必答,他说不知道,大概不会是推托之词,这就点头道:“好,商老哥,你把他送下去,再要窦金梁押上来。”
商老二答应一声,迅快的押着夏涛声走了出去,一回工夫,就押着窦金梁上来,走到起居室门口,朝他肩上一推,喝道:“进来,程公子要问你的话,若有半句虚言,当心你的脑袋。”
窦金梁身为崆峒岛主,这回身受截脉手法封闭了经穴,武功若失,当真合了一句老话,虎落平阳被犬欺,商老二对他大声么喝,也只好忍了,举步跨入。
程明山目光一注,就射出两道慑人的精光,冷冷的道:“窦金梁,在下只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活下去?”
窦金梁看他神色不善,心头不自禁一寒,说道:“程公子问我这句话,必有见教了?”
“不错。”程明山神色极冷,说道:“你想活,咱们可以谈谈,不想活,咱们就不用谈了。”
随手朝相距还在一丈开外的坚实木壁一指,说道:“你过去看看就知道。”
这起居室是飞龙公子坐息之室,航行大海,四壁俱是整个树身钉成,每棵树身俱粗逾海碗,经程明山这轻描淡写的一指,不闻声息,竟然已钻透了一个光滑的指孔!
窦金梁看得心头暗暗发毛,凛骇的道:“程公子好精纯的功力。”
程明山道:“窦岛主还没回答在下的话。”
窦金梁道:“蝼蚁尚且贪生,在下自然想活下去了。”
“那好。”程明山道:“你可有‘冬眠’的解药?”
窦金梁听到“冬眠”二字,脸色忽然变了,说道:“在下已把‘冬眠丹’和解药,全都交给日月堂了。”
程明山道:“好,那么我再问你,你当时意图劫持司空玉兰究竟是为了什么?”
窦金梁道:“事已至如此,在下也只好说了,日月堂曾命在下劝说司空师兄归效日月堂,在下劝说无效,后来日月堂拟以‘冬眠丹’向各大门派掌门人下手,但司空师兄存有解药,因此只得以司空玉兰为人质,才能逼使他投效日月堂,交出解药来。”
程明山道:“这么说,少林寺慧通大师等人,身中‘冬眠丹’,遭到劫持,你也参与其事了?”
窦金梁点头道:“那是由徽帮曹凤台、九里堡副总管金奇及在下三人共同负责的。”
程明山已知慧通大师等人被囚在乳山口,故意问道:“他们把慧通大师等人,囚禁何处?”
窦金梁不假思索的道:“乳山口”
程明山问道:“那里由什么人负责?”
窦金梁道:“是宇文堂主门下二弟子楚人杰掌管。”
程明山道:“还有什么人?”
窦金梁道:“本来由恶洞宾萧道成和乾坤手万良为辅,后来曹凤台去了,飞龙公子就命萧道成前来协助在下,对付灵山岛的。”
“很好。”程明山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你说得很诚实,不过想要活命,就得将功赎罪……”
窦金梁道:“程公子的意思,是要在下跟你去乳山口救人了?以程公子的武功救人也许并不困难,只是日月堂高手如云,仅凭咱们区区几人,只是飞蛾扑火而已!”
程明山大笑道:“就凭程某一人,不是把飞龙公子等人制住了么?对付日月堂,中原武林各大门派业已采取联合行动,可以把徂徕山踏成平地,何在乎区区日月堂?”
窦金梁迟疑一下,才道:“程公子可知日月堂的后台是官家么?”
程明山含笑道:“在下早就知道,不过有一点,只怕窦岛主没有想到。”
窦金梁一愕,问道:“程公子说的是那一点?”
程明山笑了笑道:“官方要对付武林各大门派,尽可明目张胆,派兵围剿,何以要利用日月堂来对付武林各大门派呢?这就是说以毒攻毒之计,能教各大门派投到日月堂下,他们可以兵不血刃,收服整个武林,从此却受官家控制。万一日月堂对付不了各大门派,那只是日月堂被毁,无损于官家尊严,目前各大门派要对付的也只是日月堂,不是官家,毁去了日月堂,官家也绝不会替日月堂出面,这是一定的。窦岛主不妨仔细想想,官家对日月堂只是利用而已,譬如窦岛主依附日月堂,各大门派如果把你崆峒岛整个毁了,日月堂敢明日张胆的和各大门派公开挑战吗?这是‘利用’,并不是肝胆相照的结合,其理就在于此。”
窦金梁瞿然动容,说道:“程公子说得极是,窦某不才,被人利用了,还懵然不知,现在经程公子一说,茅塞顿开,程公子有何差遣,窦某自当全力以赴,义无反顾,也可稍赎前愆。”
“哈哈!”程明山大笑道:“窦岛主总算是明白人!”
抬手轻轻一拂,解去了窦金梁的穴道,一面说道:“现在有一件事,要请窦岛主去做……”
窦金梁发觉全身一松,穴道顿解,双手活动了一下,拱拱手道:“程公子但请吩咐。”
程明山道:“在下要请窦岛主去说服萧道成,晓以大义,为武林出一分力量。”
窦金梁拱拱手道:“在下遵命。”
程明山拾手道:“窦岛主请吧?”
窦金梁拱拱手退了出去。
司空玉兰从里面闪了出来,说道:“程大哥,你给窦金梁解了穴道,他靠得住么?”
程明山含笑道:“看他样子,倒似诚心悔改了。”
过没多久,窦金梁果然领着恶洞宾上来,欣然道:“在下幸不辱命,萧道兄皤然觉悟,愿意追随程公子,为武林稍效棉薄。”
萧道成接着稽首道:“贫道惭愧,竟然作着危害武林之事,而不自觉,若非程公子说服窦岛主,前来劝说贫道,分析是非,贫道还一直认为自己作得很对呢,贫道愿意追随程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程明山起身笑道:“萧道兄好说,能得萧道兄相助,咱们此行无异得了一大臂助了。”
随手也替萧道成解了被截的经脉。
这时已快子时,岛上派人送来了一席酒菜,大家就在起居室中用了。
堪堪吃毕,司空靖已经亲自赶来,邀请程明山上岸。
程明山拱着手道:“司空岛主盛情,在下心领了,在下远上灵山之时,简帮主等人,业已成行,约在海阳东村会齐,故此不能久待,在下准备用这条船赶回去,只是船上水手,均系对方的人,因此在下想商借贵岛几名水手相助。”
司空靖道:“救人如救火,既然程少侠有事在身,老朽不好耽误了,老朽要恽海平随同少侠前往,水手恽海平自会去挑选的,不劳少侠费心,需要什么,少侠也只管吩咐恽海平好了。”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了程明山,说道:“这是‘冬眠丹’的解药,少侠收好了。”
程明山再三称谢,接过揣入怀中,一面朝司空玉兰道:“司空姑娘,在下此行,对方是依仗官势的日月堂,而且其中不乏高手,前途颇为凶险,在下是前去救人的,姑娘还是回岛上去的好!”
司空玉兰不待他说完,抢着道:“我们这一路还不够凶险么?我不怕凶险,何况我们来的时候,都是敌人,尚且一一克服了,现在我们人手不在少数,还怕什么?你是救人,我也可以帮忙呀,我不回岛上去。”
司空靖自然知道女儿的心意,含笑道:“程少侠,老朽年纪大了,一向虽不在江湖,但总是江湖人,程少侠此行,也不是私事,乃是江湖公众之事,老朽也应该出点力才是,小女粗通武功,要去就让她去吧,算是代表老朽,稍效棉薄也好。”
司空玉兰听得喜道:“程大哥,爹都答应我去了。”
程明山知道她若是要去,劝也无用,只得点头道:“姑娘要去自无不可,你也可以多认识几位姑娘呢!”
司空玉兰听得急忙问道:“这次各大门派的联合行动,也有女的么?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呢?”
程明山因已耽搁了三天,急着要启程,就请恽海平去找水手。
恽海平匆匆下船而去。
程明山朝司空靖抱抱拳道:“司空岛主那就请回吧!”
司空靖也不客气,叮嘱了女儿几句,才下船而去。
不多一回,恽海平找来了十几名水手,也带来了食水和食用之物。一面抢修凿破的船底,这样整整忙了一个下午,才诸事停当。
然后又分配各人工作,由刘得禄负责看管飞龙公子和船上三十名被制的水手,恽海平负责指挥水手和航行事宜。
商老二道:“程公子,在下呢,你没派点事给我做做么?”
程明山含笑道:“在下正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商老哥去办呢!”
商老二道:“程公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程明山道:“丐帮简帮主一行人,现在海阳等候在下求取解药,现在咱们擒住了飞龙公子,有现成的船,直驶乳山口,要麻烦商老哥赶去海阳送一个信。”
商老二道:“咱们直驶山口,海阳是必经之途,这船上有一条快艇,到时在下放船下去就是了。”
程明山道:“在下就是这个意思。”
商老二道:“只是简帮主并不认识在下。”
程明山含笑道:“在下会写好书信,商老哥面交简帮主就好了。”
司空玉兰抱着小乌,问道:“程大哥,我呢?你没派我工作么?”
程明山道:“如今船还没开呢,咱们真正的事情,要到了乳山口才有,那时每个人都会有事。”
傍晚时分,诸事均已准备妥当,恽海平就下令启帆,船缓缓的离开灵山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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