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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仙停下脚步,回身笑道:“到啦!”
说话间,伸手在壁角上轻轻一按,但听一阵轧轧轻震,壁间忽然裂现一道暗门,眼前突然一亮!
只见门内又是一条甬道,宽敞光亮,两边石壁光滑如镜,甬道上点着一排宫灯。
自己是从甬道右侧石壁中走出,前面不远,是一个圆洞门,两扇朱漆大门,配着白铜兽环,中间只开了仅容一人进出的门缝。
赵南珩跨出石壁暗门,不期瞧得一怔,眼前情形,自己已是十分熟悉,这不是上次到过的地底石室,木香主的书房吗?
自己明明只在地面上走动,几时走到地底下来了?
琼仙瞧他站着出神,不禁嫣然笑道:“赵少侠,你不是来过吗,怎么不记得了?”
赵南珩点点头道:“是了,这大概就是木香主住的地方了,只是咱们这一路行来,并没走下地底,怎会到了这里了?”
琼仙低声道:“少侠可是觉得奇怪吗?其实,你们停身的六角大厅,只要按动机关,六道门户一闭,整座大厅,就跟着下沉,只是你们没注意罢了。”
赵南珩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琼仙偷偷朝里面望了一眼,轻声催道:“小宫主就在里面,快走吧!”
说到这里,脸颊微微一红,欲言又止,终于幽幽的道:“待会不可拂逆了她……”
说毕,朝圆洞门走去。
赵南珩明知她是一番好意,但听得还是甚感气愤,恨不得掉头而去,但想到自己来此,可能会有四位掌门人的消息,只好接着胸头气愤,举步跟去。
走近圆洞门,赵南珩已经瞧到那张紫檀雕花书案面前,端坐一个红衣少女,一手支颐,低着头正在看书。
虽然她背着身子,银烛掩映,那件熟悉的银红衫子,纤小背影,赵南珩一眼就可看出她正是在罗髻山后园和自己拼得两败俱伤的小宫主!
赵南珩及门而止,琼仙抢前几步,俏生生走近红衣少女旁边,低声道:“小宫主,赵少侠来了。”
红衣少女连头也没抬,冷冷的道:“他来了,不会自己进来?”
琼仙转过身子,向赵南珩使了个眼色,娇声道:“赵少侠,小宫主有请。”
赵南珩瞧得心头大是气愤,暗想:此女好大的架子!一面举步跨进书房。
红衣少女虽然听到赵南珩的脚步声,依然并没回过身来,口中冷冷的道:“琼仙,这里不用你侍候了。”
琼仙应了声“是”,低头朝赵南行回眸一笑,转身朝门外走去。
“喀!”圆洞门中两扇石门,随着琼他跨出,同时阖上!
赵南流瞧得暗暗冷笑,付道:难道自己还怕你不成?心中想着,当下重重咳了一声,说道:“姑娘约在下前来,不知有什么事吗?”
红衣少女缓缓抬起头来,说道:“是啊,我急着赶来,就是为了……”
她声音忽然间变得十分温柔,目光始处,下面的话,还没出口,忽的脸色一板,冷哼道:“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我又没勉强你来,那你为什么要来?”
她说话之时,狠力的把书本掷到地上,星目之中,已隐蕴泪光,使性别过身去。
赵南珩听得不禁一怔,说:“姑娘此话怎说?在下如果不愿和你相见,怎会应约而来?”
红衣少女道:“你不是不愿意见我,为什么要戴着这副鬼面罩进来?”
赵南珩往脸上一摸,不由恍然大悟,原来她当自己不愿意见她,故意戴着面罩进来,这就笑道:“姑娘误会了,四大门派掌门人失踪,为了避免引人注意,差不多都改装易容,不是在下一人如此。”
红衣少女转过身子,嘴角间泛着微微笑意,歉然道:“那是我错怪你了……嗯……你把易容药物洗去了好吗?让我瞧瞧你……”
说到最后几个字,晕生双颊,声音轻得只有她自己方能听到!
赵南珩心头一凛,只听她继续幽幽说道:“那是……因为……你和辛香兰生得很像,所以我想瞧瞧……”
这显然是她掩饰之辞,两道目光之中,含着羞涩、幽怨,而又流露出希冀之色!
赵南珩释然道:“不错,在下没见过辛香主,但可能和他生得极像。”
红衣少女眨眨眼睛,道:“你是不是很想见见他?”
赵南珩摇摇头,正色道:“姑娘要在下来此,究竟有何见教?”
红衣少女俏皮的笑道:“只要你洗去易容药物,我马上就告诉你了,你们找上东华山庄来,不是为了四大门派的掌门人吗?”
赵南珩心头略地一跳,抬头道:“姑娘这算是交换条件了?”
红衣少女被披嘴道:“那也随便你,哼,谁希罕你非洗去易容药物不可……”接着瞧了赵南珩一眼,嗤的笑道:“我又无求于你,也好,就算是条件吧!”
赵南珩只觉这位姑娘,童心未退,当真刁蛮得紧,但想到她也许真的知道四大门派掌门人的下落,这就从身边取出易容药物,说道:“在下遵命。”
红衣少女脸上有了喜容,轻声道:“不敢当!”
赵南珩把易容药物,涂到掌心,在脸上抹了一转,登时恢复了他原来英俊的脸孔!剑眉星目,唇红齿白!
红衣少女一双盈盈秋水,盯在他脸上,流露出异样光彩!
赵南珩和他目光乍接,只觉她晕生双颊,含情脉脉,好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骤然相逢,另有一种说不出的惊喜成份,同时也看清红衣少女似乎和在罗髻山初见之时,消瘦了许多,脸色显得略带苍白!
赵南珩快快避开目光,脸上还热烘烘的,轻咳一声,拱手道:“在下尚有人在厅上等候,姑娘有什么见教,就请告赐。”
红衣少女忽然幽幽一叹,侧过脸去。
赵南珩依稀瞧到她那双灵活的大眼睛中,隐含泪光,不由呆了一呆。
暗想:此女怎的和在罗髻山初见之时,好像变了许多?在自己印象之中,她是个冷漠倔傲的人,如今却好像满怀委曲,不胜幽怨!
红衣少女低低的道:“是的,我应该告诉你了!我也不怕你见笑,我就是为了你,才赶来的!”
赵南珩心头又是“咚”的一跳,但没有作声。
红衣少女续道:“这是半月以前,我听西宁山的报告,说峨嵋派不知怎的,突然有几批和尚,易装下山,而且下山的人中,居然还有伏虎寺长老在内。师傅听得很是生气,说你们宣布封山,乃是两派约定之事,何以又自毁信诺?立时要老令公查明真相。”
赵南珩听得剑眉微微一轩,但又忍了下去。
只听红衣少女说道:“我和姥姥刚赶到山边,就接到二师姐的飞鸽传书,说在江陵附近,一条船中,发现一人,极像峨嵋方丈大觉大师……”
赵南珩不待她说完,急着问道:“你二师姐可曾看到船上还有什么人?”
红衣少女摇摇头道:“不知道,二师姐只说那条船好像是朝南去的,后来忽然失去踪影。”前天……哦,你不是在巴东见到过他……木香主吗?我是听他说的。”
赵南珩暗暗“哦”了一声,木宇真果然就是东华庄的木香主!
红衣少女接着说道:“方才这里马管事发出紧急救援信号,说有强敌来犯,而且来人熟悉庄中布置,所有机关,都无法阻拦得住,姥姥因另有要事,一时无法分身,要我们随同西方教主先行赶来,这才知道来的是四大门派的人,你也来了。”
赵南珩道:“我们得到消息,四位掌门人被安置在这里,才行赶来,不料我们事前,已经有人来了,使用‘玄阴掌’伤人的,并不是我们。”
红衣少女点头道:“是啊,西方教主先前怀疑你们是一伙的,后来冯管事醒过来了,据她说,出手伤人的是一个白发老妪,另外还有几个人,她都没瞧清,才知道这是一场误会。”
她眼角瞟了赵南珩一下,又道:“我请你来,是为了四大门派掌门人,不是罗髻派或西方教劫持的,这一点,西方教主特别的要我告诉你,转告四大门派。姥姥在天亮以前,也会赶到这里。西方教主因这里死伤了许多人,她也作不了主,你们大伙进入东华山庄,罗髻派这个台,也是塌不起。姥姥脾气不好,等她到了,你们一个也休想离开,所以西方教主的意思,是希望你们留下一个人来,当面和姥姥解释清楚,免得双方伤了和气。”
赵南珩瞧她说得不像有假,想了一想,道:“贵派耳目遍江湖,可知四位掌门人下落?”
红衣少女咬着下唇,说道:“我们也在查,只是目前还没有消息,等我知道了,一定会设法通知你的。”
赵南珩拱拱手道:“姑娘如无别要事,在下失陪了。”
红衣少女望着他,沉默有顷,忽然抬眼道:“你和姥姥在山上见过一面,你们中间,由你留下来,最为适当。”
赵南珩道:“这个自有几位老前辈决定,在下不能作主。”
红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只要你同意,西方教主自会和他们说的。”
赵南珩犹豫了一下,还没开口。
红衣少女欲言又止,终于羞涩的道:“为什么你留下来最为适当,你知道吗?”
赵南珩心头一凛,冷冷的道:“在下不知道,而且在下也不愿看到石龙婆。”
红衣少女笑容倏敛,站起身来,挥手道:“好,你可以走了。”
赵南珩拱拱手道:“多谢姑娘盛情,在下这就告辞。”
红衣少女娇躯微微颤动,气道:“我以后再也不要看到你了,你快走吧!”
赵南珩呆得一呆,转身朝圆洞门走去,两扇朱门,好像有人操纵一般,自动向左右推开。
刚一跨出门口,只听红衣少女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赵南珩,我心里恨死你了……”
“砰!”石门重又阖上,赵南珩心头不期起了一阵说不出的怅惘;一时只作不闻,举步向甬道中走出。
琼仙已在前面相候,瞧到赵南市,连忙轻轻问道:“你和小宫主谈好了?”
赵南珩不愿多说,含糊的答应了声。
琼仙抿抿嘴,神秘一笑,柳腰扭动,转身道:“小婢这就送少侠出去。”
六角厅上,大家正在焦急,见到赵南珩从左边门中出来,纷纷围了上去。
赵南珩立即把经过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大行大师听说她们半月以前,曾在江陵附近船上,见到掌门师兄,不禁修眉微皱,沉吟道:“掌门人既在江陵附近出现,那么百愚上人和一尘道长,极可能也在船上无疑,只是荆州北带襄阳,南通全楚,又是长江水道要冲,四通八达,真要被人劫持,不但已事隔半月,而且去向不明,真是一件棘手之事!”
赵南珩忽然想起当日在归州客店中,曾听木宇真说过:“长江一带,也出现了一个秘密帮会,叫做朱雀旗,专门掳人勒索,无恶不作,据说主持这朱雀旗的是几个凶名久著,久已不在江湖走动的厉害人物,四大门派掌门人,莫非就是朱雀旗掳去的,也未可知。”
水宇真在当时也许只是推测之辞,但如今想来,四位掌门人莫非真是被朱雀旗掳去了?
心念方动,只见一苇子特须道:
“大师可是相信这四位掌门人,确非西妖所掳?”
虞平目光流动,说道:
“各位老前辈,西妖门下之言,未必可信。”
孟守乾吸了口旱烟管,点头道:
“老朽认为她们小宫主说的,并没有假。”
一苇子道:
“孟大侠见多识广,必有所见。”
孟守乾炯炯目光,瞧着虞平,嘿嘿干笑两声,沉声道:
“虞老弟……”
虞平听他喊声有异,同时和他目光一对,心头不由“咚”地一跳,身不由己后退一步,勉强笑道:
“孟……老前辈有何指教。”
孟守乾瞧他这一步后退,显见心虚,但只是微微一笑,道:“如果老朽推想不错,老弟你……该是……”
他故意上长语气,底下的话,还没说出。
但虞平已是脸色剧变,左手宠在抽中,惊惶的道:“晚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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