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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意人萧梦谷道:“此事在六合门的人尚未赶到之前,只怕未便。”
老刺猬道:“若是等六合门的人赶到,尸体只怕也腐烂了。”
萧梦谷道:“那也是没有办之事。”
老刺猬勃然道:“此事关系整个武林至巨,齐掌门人的生死真假,就在此一检验,其他七位真伪,也据为可定,若是大家墨守成规,失去机会,岂不太惜了?咱们都是武林中人,应以大体为重,六合门的人就算赶到了,自然也应该同意咱们的做法才是。”
萧梦谷怫然道:“闻长老这话,是说兄弟不识大体了?”
万开山忙道:“萧兄幸勿误会,闻长老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决无此意。”
老刺猬大笑道:“帮主用不着给我向人家解释,我只是就事论事,六合门掌门人前日遇害,咱们又从贼窟中救出一个齐掌门人来,一生一死,一真一假,只有检验尸的真假,才能分辩真假,这话老化子可没说错,萧掌门人硬要把老化子的话,断章取义,那有什么办法?”
萧梦谷被他抢白的脸色大变,虎地站起身来,朝万开山拱拱手道:“万帮主,今晚盛宴,兄弟已领盛情,告了。”
话声一落,就要离席。
万开山一怔道:“萧兄留步。”
大智禅师和清华子也同时站起身道:“道兄请坐,不可因一点小小意见,发生误会。”
万开山拱手道:“萧兄,闻长纵有言语冒犯之处,但萧掌门人此时最好请坐下来,暂时还走不得。”
萧梦谷道:“兄弟为什么走不得,难道闻长老还有意要把萧某留下么?”
万开山含笑道:“闻长老决无此意。”
“萧掌门人幸勿动怒。”
老刺猬洪笑一声道:“老化子的意思,今晚在钱王祠方圆一里,都有敝帮弟子予以封锁,因为今晚所说的这些事,是绝对机密的,老化子相信绝不会有丝毫口风泄露出去,譬如封道长提议检验齐掌门人尸体一事,如一旦被贼党得到了消息,把尸体破坏了,咱们还能检验么?”
萧梦谷目光环视,盛气地道:“诸位道兄请听,闻长老这话,越说越不对了,好像兄弟会向贼党去通风报信一般!”
“老化子只是就事论事。”
老刺猬也作色道:“萧掌门人怎可如此说话?”
和萧梦谷同席的陆德高也起身劝道:“萧掌门人,闻长老说的没错,今晚之事,并非道兄一人而言,道兄还是请坐下来先喝上一杯,气就消了。”
老刺猬心中暗道:“看来这陆德高的言行,又不像石窟总管,这倒真使人感到棘手!”
九宫门掌门人徐明经也道:“萧道兄请坐,今晚之事。依兄弟之见,封掌门人的验尸提议,兄弟也不认为确有必要。”
萧梦谷嘿然道:“既然大家认为有此必要,兄弟也并不反对,只有方才闻长老说的话,太冲人了。”
老刺猬大笑道:“萧掌门人认为老化子说的话冲撞了你,老化子愿向萧掌门人致歉。”
萧梦谷皮笑肉不笑地嘿了一声道:“致歉倒也不必。”
万开山拱手笑道:“萧掌门人快请坐下,咱们先喝酒!”
老刺猬又道:“回帮主,属下已要宋长老率领本帮二十名弟子,前去守护齐掌门人灵柩,只要大家同意,饭后就得前去灵隐,以验真伪。”
“阿弥陀佛”。
大智禅师合掌道:“方才大家对此事争论了颇久,贫衲原先觉得兹事体大,能等六合门的人赶来,自然最好,但既然大家认为此事关系至巨,贫衲自表赞同。”
就这样,大家都无异议。
丐帮弟子陆续上菜,已经摆满了一桌,万开山起身举杯道:“诸位道兄,兄弟想不到今晚这一席酒,会有如此收获,兄弟先敬诸位一杯。”
说罢一饮而尽。
大家和他干了一杯,丐帮弟子立即又给大家斟满了酒。
徐明经起身道:“兄弟觉得今晚最大的功臣,该推杨少侠与陆少侠二位,大家应该敬他们二人一杯。”
大家果然一起站了起来,举杯敬了杨、陆二人一杯。
少林大智禅师、武当清华子、八卦门封一瓢三人却以茶代酒。
杨文华、陆少游二人连说“不敢”,也和大家干了一杯。
陆少游眼看闻长老没有再说,忍不住以“传音入密”问道:“闻长老,你老不问问陆总管么?”
老刺猬一面举起酒杯,装作喝酒,一面说道:“老化子,考虑再三,觉得此事不宜在此时公布,而且据老化子观察,另一个人,似乎嫌疑更大……”
陆少游又以“传音入密”问道:”闻长老说的是萧掌门人么?”
老刺猬猛然洪笑道:“柳少兄,来,老化子敬你。”
他故意避不作答。
杨文华道:“闻长老言重,应该在下敬你的。”
大家相互敬酒也就畅饮起来,只有形意门的萧梦谷方才和老刺猬在言语上闹得不大愉快,心中不无芥蒂,虽在和大家一同喝酒,脸色始终冰霜。
这一顿酒饭,差不多吃到将近初更,才算敞席。
少林大智禅师首先起身,朝万开山合十一礼,说道:“多谢帮主盛馔,方才封道兄提议前去灵隐检验齐掌门人尸体一事,是否此时即刻前往?”
万开山道:“既已决定,自然愈快愈好了。”
大智掸师又走到罗起岳、向寒松、齐古愚等人的席上,合十道:“诸位道兄,也许确是真的,但咱们的对手乃是千面教余孽,善于以伪乱真,目前真假未明以前,只好委屈诸位,务望诸位道兄多多忍耐才好。”
九宫门向寒松抱拳道:“大家说的极是,诸位道兄同为武林出力,兄弟等人岂会见怪?”
老刺猬抱抱拳大声道:“各位道长,现在就请屈驾灵隐一行。”
罗起岳道:“咱们也要去么?”
老刺猬笑道:“诸位道兄都是当事人,自然是同去才是。”
这时,丐帮的乐师于傅吉也从后进走出,向帮主和各大门派的人见了礼。”
一行人由丐帮帮主万开山领先,陪同大智禅师等人,和罗起岳、向寒松等八人,一同离开钱王祠,朝灵隐寺赶去。
六合掌门人齐古愚的灵柩,停放在灵隐寺第二进左首偏殿的左厢之中。
此时已是将近二更,古庙深沉,万簌俱寂!
一行人赶到灵隐寺偏殿,但见左厢中烛火荧荧,隐隐传出哭声。
万开山陪同大智师,清华子、封一瓢三人,走在最前面,不觉奇道:“是六合门的人来了!”
老刺猬进入灵隐寺,这一路行来,没看到一个丐帮弟子,心中也深感奇怪,暗道:“宋百姓会到那里去了呢?”
“阿弥陀佛!”
大智禅师道:“六合门有人来了就好。”
一行人绕过长廊,刚跨进左侧腰门,就看到阶下站着四个一色白衣的汉子,肃身而立。
看到众人从廊间走来,立即有一个汉子迎了上来,拱手道:“请问诸位夤夜而来,不知……”
“阿弥陀佛!”
大智禅师合十一礼,问道:“贫衲少林大智,这是丐帮万帮主,这是武当清华道兄,这是八卦门封道兄,诸位施主大概是从六合门赶来的了?”
那汉子听说是少林、武法、丐帮的人,不觉肃然起敬,连忙抱拳道:“原来是各大门派的道长到了,诸位请稍待,小的立即去禀报少主人出来迎迓。”
说完,一个转身,急匆匆往里行走,其中一个身穿着重孝的青年,随着那汉子走近门口,就屈膝跪伏下去,口中说道:“先父不幸遇,承蒙大师,道长莅临存问,晚辈感激不尽。”
重孝青年立即退到左首,伏地还礼。
齐古愚故意走到最后,轻轻扯了杨文华的衣袖,悄声道:“柳少兄今晚只怕有变!”’杨文华道:“前辈发现了什么了?”
齐古愚微笑道:“你以为他们是六合门的人么?”
杨文华一怔道:“难道不是?”
齐古愚道:“当然不是了,不信,柳少兄和老朽一起进去,你听老朽问问他们,就可知道。”
陆少游看两人低声说话,也走了过来。
杨文华立即以“传音入密”说道:“大哥快去通知闻长老,此中恐怕有诈。”
陆少游暗暗点了下头,迅速往里行去。
最后进入灵堂去的是齐古愚和霹雳刀解宗良、杨文华三人。
齐古愚站在中间沉声朝那重孝青年问道:“你是齐老哥的什么人?”
那重孝青年抬头答道:“晚辈齐一飞。”
齐古愚问道:“你可曾见过老夫么?”
齐一飞道:”先父在日,晚辈……”
忽然脸色微变,霍地站起,怒声道:“你……敢假冒先父!”
老刺猬站在帮主身后,和萧梦谷只隔丁一个万开山,忽然脸上流露出冷峻的笑意。
“哈哈哈……”
齐古愚大笑道:“你们假冒六合门的人,也总该打听打听清楚,齐一飞只是老夫的侄子,过继老夫名下,见了老夫,怎会认不得?再说,就算你是齐一飞,见到老夫之时,应该先有惊骇之容,如何一开口就说老夫假冒,除非是你们早就商量好的了。”
齐一飞惊怒地道:“你假冒先父,还敢前来,这么说,你们这些人自称少林,武当,那就全是假的了。”
说到这里,突然举手击掌道:“师弟们,快把他们全拿下了。”
杨文华心中凛然一动,暗道:“果然有变!”
若以眼前人手而言,齐一飞和这披麻戴孝的人,总共也不过十一二人,这边大智禅师、万开山等人中,除了罗起岳等八人,因真假未明,被杨文明以特殊手法,闭住了经脉,其余的人,不是一派掌门,就是一派名宿,对方区区十一二个人,自然不足为敌了。”
大智禅师道:“小施主幸勿误会……”
老刺猬道:“大师,这些人并不是六合门的人。”
齐一飞冷笑道:“你们夤夜而来,难道还会是真的么?”
齐古愚冷笑道:“可惜在你幕后之人告诉你已经迟了一步,你马脚已经露出来了。”
齐一飞一手横剑,目中精芒飞闪,冷笑道:“你们今晚反正一个也不用想走了。”
万开山回头朝老刺猬道:“闻长老,你不是说宋长老早就来了么,怎么不见了呢?”
“宋百胜大概早就落入他们手中了。”老刺猬笑道:“属下进来之时,没看见他的影子,就已猜到这里出事了,如今看来,千百贼党果然狡猾,比咱们抢先了——步,还在这里设下埋伏,想把咱们来人一网打尽呢!”
万开山见对方已经亮出兵刃,但他们却只是面对着众人,虚张声势,并未抢上前来,发动攻势,心中不禁暗暗生疑,忖道:“莫非他们在等待后援不成?”
萧梦谷沉喝道:“尔等究是六合门的人,还是假冒而来,从实说来,否则老夫要不客气了。”
“在下自然是真的了。”
齐一飞冷冷一笑道:“萧掌门人应该说说你们是真是假才对。”
萧梦谷沉笑道:“老夫等人,还会假冒不成?”
齐一飞冷笑道:“那可说不定。”
齐古愚回头扎低低地道:“柳少兄你快给老朽解开穴道,老朽先把此人擒下了。”
就在此时,只听萧梦谷大喝一声道:“竖子敢对老夫这般说话?看老夫不劈了你?”
话声出口,果然挥手一掌,朝齐一飞迎面劈了过去。
要知萧梦谷乃是形意人的掌门人,形意门号称内家,以他精湛的内家掌力,这一掌迎面劈去,威势该是何等凌厉?但齐一飞只是面含冷笑,不闪不避,坦然不动!
谁都看得出萧梦谷这一掌,只是作了劈击手势,并非真的朝齐一飞劈去。
齐一飞又怎知萧梦谷不会真的发掌朝他劈击呢?他居然会不闪不避,坦然接受?大家疑念方生,萧梦谷一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上,却突然神色大变,口中惊“咦”一声,脚下也跟着后退一步,目注齐一飞,惊怒地喝道:“你……”
齐一飞站着不动,冷峻一笑道:“萧掌门人怎么还不出手呢?”
萧梦谷双目瞪了他一眼,急忙回身道:“诸位道兄,咱们着了奸人的道了。”
清华子问道:“萧道兄发现怎么不对了?”
萧梦谷苦笑道:“诸兄道兄快运气试试,兄弟但觉真气涣散,无法凝聚……”
他随着话声,立即闭上了眼睛,似是默运功力。
这句话,听得大家不由得齐齐一怔!
这一检查,果然全了毛病!
“阿弥陀佛!”
大智禅师骇异地道:“萧掌门人说得不错,贫衲真气果然逐渐散去。”
老刺猬大声喝道:“你们这些千面教余孽,当真死有余辜。”
齐一飞得意一笑道:“方才不是阁下说的么?咱们设下埋伏,是要把来人一网打尽,在下就是这个意思。”
只有陆少游和杨文华以及服过杨文华“清神丹”的罗起岳等八人,都并无感觉。
杨文华在他说话之前,暗以“传音入密”。说道:“大哥,服过家师‘清神丹’的人。
三日之内,不惧迷药,只是咱们该怎么办呢?”
陆少游也以“传音入密”说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贤弟速替齐掌门人等八位的穴道解开,暗中告诉他们,假装功力全散,静以观变。”
杨文华暗暗点了下头,举手一拂,先替齐古愚解去了禁制,立即以“传音”告诉他务必假装功力全失。
接着几个功力较深的,运了回功,也渐渐感觉不支,一个个往地上坐下,杨文华、陆少游眼看大家都已支撑不住,也跟着卧倒地下。
不过片刻功夫,所有的人,几乎都倒了下去。
“哈哈哈!”
齐一飞大笑一声,目光环扫,大声道:“这是诸位自己送上门来的了,师弟咱们照单全收。”
突听陆德高的声音说道:“少师且慢。”
齐一飞道:“总管有何高见?”
杨文华心中暗道:“此人口音极似陆德高,他果然是他们总管。”
只听陆德高的声音道:“少师先要给大智禅师等人服下‘无忧丹’,只有陆少游和柳文明这两个小子,‘无忧丹’的对他们无效,可废去他们武功,还有罗起岳等八人,被姓柳的小子封闭了经脉,即使没有闻到‘迷迭香’。也功力全失,不足为虑……”
齐一飞含笑道:“总管说得极是,好,你们立即分别喂他们‘无忧丹’。那姓柳的和那姓陆的小于,先废去他们武功再说……”
他年虽轻,但那陆德高却叫他“少师”。看来他还是这些人的为首之人了!
只听其余诸人,口中应了声“是”。就立即分散开去,就要喂大家“无忧丹”了。
陆少游听出情形不对,赶忙以“传音入密”说道:“贤弟,咱们不能等了。”
说这句话的时间,已有两个人走了过来!
只听一个女子声音道:“总管,谁是陆少游、柳文明呢?”
陆德高的声音道:“就是这两个穿青衫的小子。”
杨文华突然一跃而起,大笑道:“区区就是柳文明。”
陆少游也跟着跃起,说道:“在下陆少游。”
走近他们身边的是一个一身绿衣的姑娘,(她身上重孝已经脱去了)口中不禁“啊”了一声,脚下后退半步,手中长剑却刷地一声朝杨文华刺来。
齐一飞一怔,挥手道:“快截住他们!”
另一青衣女子身形一晃,剑光电射,朝陆少华袭到。
那罗起岳等人,眼看陆少游、杨文华已经动上手,也各自发出一声大笑,同时翻身跃起!
这下,直把厅上齐一飞等诸人闹了个手足无措!
齐古愚双足一顿,一个人越过众人,直向齐一飞扑了过去,大喝道:“好个孽子,你连嗣父都不认识了,老夫今晚先劈了你。”
呼地一掌直向齐一飞迎面劈去。
齐古愚心头暗暗一震,忖道:“此人年纪轻轻,掌力之强,居然在自己之下!”。
心念转动,嘿然道:“好小子,你再接老夫两掌!”
果然也双手挥动,砰砰硬接了两掌。
这时站在阶前的四个白衣汉子也一齐手持兵刃,冲了进来,厅上刀剑并举,展开了一场激战。
和杨文华动手的绿衣姑娘,年龄不过十八九岁,生得柳眉杏眼,模样儿又娇又美,但她一手剑法,却辛辣已极,剑光连闪,几乎都刺向杨文华的要害大穴,不仅出剑奇快,而且剑势绵密,绝不留情。
杨文华自幼练剑,家传“青萍剑法”,也算是剑术正宗,后来拜蓑衣老人为师,练了一年武功,剑术更加精进,此时但觉得绿衣少女使出来的剑招,剑剑都走偏锋,不类正派剑法,但却别具威力,不禁暗生戒心。心想:“你已攻了我七八剑,我若再不还手,你还当我无力还手呢!”
口中大喝一声,左手随着拍出一掌,右手已经掣出了长剑。
绿衣少女第九招剑势堪堪出手,就被他掌风击中,但听锵然剑鸣,震力极强,长剑受到震荡,直震得她虎口发热,刺出的剑势立即歪不觉蓦然一惊,脚下后退了一步,秋水般目光,注视着他,口中惊怒地道:“你……”
杨文华长剑一指,冷然道:“在下不惯和女子出手,你退下去。”
绿衣少女一呆,哼道:“你要我退下,哼,我偏要和你打,看剑!”
长剑一挥,幻出三朵剑花,飞快朝杨文华二处要害袭来。
杨文华长剑业已出鞘,自然无须再闪避了,随手一挥,就洒出一片剑花,封架长绿衣少女的剑势,而且还攻了一剑。
绿衣少女春花般脸色,忽然绽起了笑容,娇声道:“哼,柳文明,你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口中连哼带笑,剑势却骤然一紧,一个人绿衣飘飞,绕着杨文华翩然疾走,右腕伸缩之间,一口气连续攻出了一十三剑。
绿衣少女眼看自己攻去的剑势,悉被杨文华化解开去,心头更是又气又急,一张粉脸涨得通红,顿着脚,怒叱道:“你……该死!”
只见她一个娇小身形愈旋愈快,一片剑光缭绕全身,有如数十支密集的尖锥,向杨文华四面八方刺了过去。
杨文华只听到“咻咻”,剑飞,盈耳轻啸,眼前一支支的剑影,此灭彼生,像风飘飘雨综,点点飞洒,快要接近衣衫,但却并没真的刺到身上,他从未见过如此快速的剑法,心头方自一怔!
只听绿衣少女娇声叫道:“柳文明,你只要弃剑投降,我就不伤你。”
“弃剑投降”这四个字听得杨文华耳中,如何受得了?心中暗道:“这只是因你是个女子,才不愿和你动手,你倒认为我还手无力了,哦,你剑刺到我衣衫,原来只是要逼我投降,才中途收回去的,我是因你没刺来,才不还手的。”
想到这里觉朗笑一声道:“姑娘还当你的剑真能刺得到在下身上么?”
笑声中,手上长剑突然向天连劈三剑,剑光暴长,幻起了一片如山剑影,朝前推出!
绿衣少女本来是绕着他游走的,立时被杨文华的剑势逼住,行动受到了阻碍,脚下一停,口中冷哼道:“怎么会刺不到你?”
她生性好强,说话声中,身子虽不游走,但剑尖颤动,一口剑依然使得万点银花,错落飘洒,有如寒涛卷地,浪花飞空,密集飞刺而来。
杨文华也展开剑法,剑法大开大阉,每一剑上,都含蕴了极强内力,剑势随着大盛!
要知绿衣少女使出来千点万点银花,只是她这套剑法快速到无以复加,才如急雨飞洒,说穿了依然还是小巧功夫;但杨文华的这套剑法,剑势大开大阖,剑上含注的是内力。
杨文华朝她微笑道:“现在是在下弃剑投降呢?还是姑娘弃剑投降呢?”
绿衣少女气得几乎要哭,腕力一松,说道:“方才我可以刺小几十个窟窿,都没有刺你,现在你认为胜了,那就杀了我好了。”
说话之时,眼角间忽然滚出一串晶莹如珠的泪水来!
杨文华没有料到她突然会哭,心头不禁一软,笑道:“姑娘不用生气。”
也自一松手,收回剑去。
绿衣少女忽然剑尖一抬,刷的一声,刺向杨文华肩头。
这一下杨文华丝毫没有准备,被她尖刺个正着,但觉得肩头一阵刺痛!
绿衣少女已经含着泪,收回剑去,说道:“柳文明,我恨死你了!”
转身往后退下。
杨文华只是被她剑尖刺了一下,虽然有些刺痛,却刺得并不深,但她说出这句话来,却教杨文华听得一怔,左手按着伤口,觉得有些黏腻腻的从衣衫里面渗出一缕鲜血来,但因伤得并不深,也就不在意了。
那和陆少游动手的青衣少女,年龄似乎比绿衣少女大了一二岁,手中使的也是一柄细长长剑,划出一道道的剑光,每一道剑光划过,就洒出一片剑花,剑势连绵,出手迅疾,使得辛辣凌厉!
陆少游也使出兵刃,他使的是一柄似尺非尺,似鞭非鞭的短棍,棍端却又尖锐似剑!
这是他义父万开山给他设计的,使用这支短棍的好处,是一支兵刃,可以当剑、鞭、棍、尺几种兵刃使用,不但陆少游家传的“岭南剑法”,和下帮闻名天下的“打狗棒法”,都可以掺杂使用,还可以把武林各家中的鞭法、尺法融合其中。
因此青衣少女攻势辛辣凌厉,陆少游即始终不慌不忙的挥动手中短棍,封架开去。
青衣少女和他交手了十招左右,已是不耐,口中一声轻叱,剑法突变,刹那之间,一支长剑有如电制轮转,剑光满天流动,登时把陆少游卷入剑光之中。
陆少游朗笑道:“好剑法!”
忽然,青衣少女被撞了数尺,不觉一怔,停身横剑,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说道:“你们两人一起上吧!”
陆少游脸色一沉,怒笑道:“姑娘好大的口气!”
刷的一声,短棍一送,朝青衣少女当胸便刺。
他的棍端尖锐如剑,这一招,正是方才青衣少女刺出为的剑法“顺风送帆”。
青衣少女举剑一格,娇声道:“他怎么不上来呢?”
陆少游嘿嘿笑道:“难道在下一个人还不够么?”
青衣少女粉脸一红,怒声道:“你敢胡说!”
长剑连刺,刷刷攻到。
陆少游也不怠慢,手中短棍一紧,剑、鞭、棍、尺各种招式,混合使出。
这时,厅上其他的人,也都进入了决胜高潮,拳风掌涛,剑气刀光,到处都有呼啸生风!
齐古愚和假失他侄子齐一飞的人,力挑了几掌之后,齐古愚究是六合门一代掌门,内力深厚,齐一飞连退了三步,“锵”的一声掣出了长剑,就飞刺而至,剑势如长江大河般攻到。
齐古愚吃亏在手无寸铁,双掌连环劈出,也只能暂进把对方攻势,阻得一阻。
但高手过招,有一喘息的机会已经够了,口中大喝一声,奋起神威,又是三掌,迎面劈击过去。
这三掌连环击出,掌风有如浪头一般,一记强过一记,暗劲汹涌如山,齐一飞手中虽有长剑,却也不敢轻樱其锋,被逼得后退了一步。
齐古愚目光一掠,发现九宫门代掌门人徐明经就在自己左首不远,席地而坐,一时不敢怠慢,身形忽然横移数尺,往下一俯,就已握住了徐明经的剑柄。
齐一飞看他俯身去抽徐明经的长剑,急忙双足一点,身子飞扑而至,挥手一剑,直劈而下。
齐一飞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急忙举剑封架。
齐古愚乘胜追击,大有把他毁在剑下之意,口中又是一声大喝,剑光连闪,朝齐一飞迫攻过去。
和太湖渔隐王明辉动手下的是一个脸上蒙着黑纱的少妇,手中一支长剑,招式诡异辛辣。
王明辉外号太湖渔隐,平时使的是一根足有八尺长的白金钓竿,使起来刚中有柔,柔中带韧,是一件特殊的兵刃;但他被千面教掠去,就没使白金钓竿了,此刻和黑蒙黑少妇动手,抢到了何老笃的一根铁拐,使得风雨如晦,差堪敌住黑纱少妇的剑势,心中暗暗感到十分惊异,忖道:“此女年纪不大,这一手剑法,竞有如此厉害?”
这时正当齐古愚乘胜追击,一片剑光像浪潮般涌到,逼得齐一飞连连后退不迭!
黑纱少妇忽然玉琬一紧,刷刷刷一连三剑,连绵攻出,就一个轻旋,舍了王明辉,挥剑朝齐古愚攻宋,一下就替下了齐一飞,回头娇声道:“你下去休息一回吧!”
齐一飞被齐古愚连番硬拼,内力消耗,无暇调息,闻言果然后退了几步。
王明辉刚没了对手,突觉眼前白影一闪,一个手持朴刀的白衣汉子已经奔到面前,手起刀发,迎面劈来。
这白衣汉子,正是站在阶前的四个白衣汉子之一。
由齐一飞为首,在灵堂上假扮披麻戴孝的男女,(连同齐一飞是五男三女)共有八人,加上队前四个白主有人,共为十二人。
杨文华、陆少游加上罗起岳、齐古愚等人,(从地窟救出来的),只有十人,双方一对一动手,对方还多了两个白衣汉子下来。
—个眼看杨文华少了对手。就扑刀一领,找上了杨文华,—个就朝王明辉奔来,王明辉手挥铁拐,和他交上手,不过三招,心头不由得蓦然一凛,暗道:“这些人究竟是何来历?
这白衣汉子,明明只是一个站立阶前的随从而已,但刀法居然会如此精纯,足可列入江湖一流高手了!”
罗起岳是少林南派的俗家掌门人,外号一掌开天,自然以掌力擅长,和他动手的是一个黑衣汉子,使的是一支短柄笔挝(笔挝是三兵仗之一,通常柄长一丈二尺,柄端安一大拳,拳心握一支和,纯以铁制),攻势相当凶猛。
但打到三十招以外,罗起岳双掌开合,有如两柄开山巨斧,掌风呼呼,已把黑衣汉子的攻势,压了下去。
向寒松拾起了封一瓢的一支松纹剑,和他动手的也是一个黑衣汉子,使的是一柄九环刀,两人刀剑并举,势均力敌。
和唐传贤、解宗良两人动手的是两个使剑的青衣少年,剑术造诣也自不弱,剑剑辛辣。
唐传贤是四川唐门的老二,唐门以毒药暗器闻名江湖。他身上没有了暗器,就无宝可耍,抢到了大智禅师一柄禅杖,使来总觉不大顺手,被青衣少年逼落了下风。
解宗良外号霹雳刀,也捡到了第一堡总管陆德高的一柄剑,把剑当作刀人使,纵然也嫌轻了些,却使得虎虎生风,大开大合,记记和青衣少年硬拼,不时发出当当大响!
和邓锡侯、许维源动手的两个白衣汉子,他们冲进来的时候,第一堡主邓锡侯就拾取了向继先(在他身边)手中的长剑,接住了一个。
爪手许维源是鹰爪门的名宿,一生从不使用兵刃,使的“大力鹰爪功”和“鹰爪大拿云手”,是江湖上的一绝,因此另一个白衣汉子一柄朴刀虽然使得凌厉无匹,却也无法占得上风。
这是整个大厅上敌我激战的形势。从这一形势,大家已可清晰地把千面教这批贼人,分出一个大概来了!
此时,杨文华一击得手,就朝陆少游动手的青衣少女走去,口中叫道:“大哥请住手。”
喝声出口,左手三指又弹出。
青衣少女正在拼命发剑,剑花错落飞洒之际,听到杨文华的叫声,不觉转身看来,她刚一转身,就被杨文华制住了穴道。
陆少游还不知就里,收剑问道:“贤弟有什么事?”
杨文华笑道:“小弟叫大哥不用再动手了。”
陆少游这才发现对面青衣少女长剑作势,但却一直是那个姿势,并未稍动,不觉荚道:
“贤弟把她制住了?”
“不错。”
杨文华道:“擒贼先擒王,待小弟去把假扮齐一飞的贼人制住了,事情就解决了。”
假齐一飞刚退下来调完息,忽感疾风一飒,杨文华已经掠到他面前,含笑道:“阁下一个人站着,不感觉无聊么?”
齐一飞吃了一惊,急忙斜退半步,右手长剑正待劈出。
杨文华左手摇了摇道:“在下并不想和你动武,只想跟阁下商量一件事。”
假齐一飞冷笑道:“商量什么?”
杨文华道:“在下想把你制住了.这场混战就可以停下来,不知阁下愿不愿意?”
说话声中,食、中、无名三指,已经掘指弹出。
假齐一飞听杨文华说得可笑,正待大笑一声,挥剑朝他刺去,那知张了张口,竟然作声不得,心中方感惊异,再一举手,长剑也并没有挥得出去,甚至连手臂也没得抬动一下,他知道已被杨文华制住了穴道,但他根本不知道何时被对方制住穴道,他以惊懔的目光朝杨文华望来!
杨文华只是朝他笑了笑,就徐徐举步,走近假齐一飞身边,就朗声喝道:“大家住手。”
这一声大喝,他以真气送出,当真声震屋瓦,听得所有的动手的人齐齐一怔,大家不由地停下手来。
面蒙黑纱的少妇蓦然一惊,长剑剑尖颤巍巍指着杨文华,焦急地道:“你……把他怎么了?”
她要待飞扑过来,又投鼠忌器,言情惶急,显得她内心有着无比的激动!
绿衣少女也大吃一惊,气愤的跺跺脚道:“我方才真该剁下你一条手臂来;你还不放开我大师兄?”
杨文华忽然温文一笑道:“在下并没对你们大师兄怎样,只要他答应交出解药来,在下也答应你们可以安然离去。”
齐古愚大笑道:“柳老弟,你这一手果然高明。”。
面蒙黑纱少妇目中隐射杀机,冷笑道:“你先放开他。”
杨文华含笑道:“在下根本没有碰过他一下,姑娘认为在下站在他旁边,对他是一种威胁,在下可以走得远一点,不过……”
他拖长语气,果然走开了两步。
面蒙黑纱少妇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还不敢有所举动。
绿衣少女早已一手仗剑,一下掠到齐一飞身边,正待举掌拍去。
陆少游喝道:“姑娘慢点!”
同时抢身而出,一道棍影,随手漾起,飞快的点出。
杨文华叫道:“大哥,让这位姑娘去试试,不过……”
他两次都说到“不过”,就停下来。
面蒙黑纱少妇听出“不过”二字之后,似乎另有文章,问道:“不过什幺?”
“这位姑娘尽可以出手试试!”
杨文华含笑道:“不过,在下点穴手法与众不同,姑娘自信解得开,那就不妨出手,如果解不开,伤了令师兄经脉,落个终身残废,那就不用怪在下事先没有招呼了。”
这句话果然厉害,不论真,绿衣少女伸出的手,不觉又缩了回去,回头望望黑纱少妇,不敢再拍下去了。
面蒙黑纱少妇恶狠狠地瞪了杨文华一眼,才道:“好,我交出解药,你解开他穴道。”
杨文华笑道:“这个自然,在下从不失信于人。”
面蒙黑纱少妇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瓷瓶,说道:“这就是‘迷迭香’的解药,拿去。”
手掌一推,朝杨文华掷了过来。
杨文华伸手接住,问道:“只不知这解药,使用法子如何?”
面蒙黑纱少妇道:“每人在鼻孔中闻上少许,就可转醒了。”
杨文华把解药交给了陆少游,说道:“大哥,你去给大家闻上了。”
陆少游接过瓷瓶,就转身给大家去闻解药。
面蒙黑纱少妇说道:“姓柳的,你现在可以解开他受制穴道。”
“姑娘只管放心。”
杨文华朝他点点头道:“在下等大家清醒过来之后,自会给他解穴。”
绿衣少女哼道:“姓柳的,你给我记住了!”
过不一回,陆少游已给大家闻上解药,只听昏迷过去的人,各自打着喷嚏,一个个睁开眼来。
罗起岳站在大智禅师身边,忙道:“师兄快运气试试,是否完全好了?”
陆少游也抢么义父身边,低声道:“义父,你老人家醒过来了,是不是觉得好多了?”
万开山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陆少游道:“是柳兄弟逼他们交出来的解药。”
万开山略为运气,点头道:“果然没事了。”
陆少游大声道:“诸位前辈,是否完全好了?如果大家都已恢复功力,柳兄弟就可以给他们解穴了。”
老刺猬闻朝宗怒笑道:“这些兔崽子,当真可恶得很,今晚要不是柳老弟。咱们全栽进去了,依老化子的脾气,一个也不会放过他们……”
说到这里忽然哦道:“柳老弟,你慢点替他们解穴。”
形意门掌门人萧梦谷攒攒眉道:“柳老弟答应人家,岂可失信于人?”
“老化子没说不替他们解穴。”
老刺猬道:“只是敝帮宋长老和二十名弟子,还在他们手中。”
面蒙黑纱少妇微晒道:“贵帮宋百姓和二十名丐帮弟子,全在右厢之中,一个不少,你们去给他闻上解药,立可清醒。
老刺猬道:“少游,你快进去看看。”
陆少游依言飞快地转身朝右厢掠去,不多一回,只见隔山打虎宋百胜和陆少游一同走出,两人身后紧随着二十名弟子,果然一个不少。
杨文华挥手一掌,替齐一飞拂开受制穴道,然后又给青衣少女和黑衣人一起解开穴道面蒙黑纱少妇叫道:“少川,我们走吧!”
假齐一飞怒目横视了杨文华,点点头举步往外行去。
青衣少女,绿衣少女,以及黑衣汉子跟着他们鱼贯撤退。
齐古愚沉声喝道:“年轻人,你假冒老夫嗣子,今晚本该把你留下,老夫是看在柳老弟的份上了,容你们一同离去,今后莫在再和老夫遇上了。”
假齐一飞退到阶下,冷冷地应道:“很好,咱们山不转,路转,总会有碰头的一天。”
向寒松望着他们后形,攒着眉道:“这些人果然是千面教匪徒,那就太可怕了,光是武功,居然还和咱们打成平手,不相上下!”
邓锡侯道:“向兄说的极是,这些人武功全然不弱,今晚放走了他们,今后江湖上,不知要被他们扰乱到如何一个样子呢!”
“唉!”万开山轻轻叹息一声,拱拱手道:“今更若是没有诸位老哥,咱们丐帮就全翻在这里了。”
齐古愚道:“万帮主好说,兄弟等人,也只勉强和人家打成平手,这扭转大局的功臣。
还是柳老弟呢,若非他制住了那个假冒舍侄的贼子,他们那会交出解药来?”
万开山点头道:“咱们全中了贼人‘迷迭香’,还是这几位(指罗起岳等八人)道兄相救的,照说真伪之分,已经很明白了;但咱们既然来了,自然开棺验看一番,瞧瞧到底被害人是什么人,被他们假扮了齐掌门人?”
齐古愚道:“万帮主说是不无道理,只是贵帮宋长老和二十名弟子都中了他们‘迷迭香’,说不定他们早已开棺做了手脚了。”
宋百胜道:“这批贼人,是初更时候才到的,兄弟只当他们是六合门的人,那知等他们点上香烛,一个个的跪拜之后,兄弟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着了他们的道,以时间算来,他们还来不及开棺毁尸。”
老刺猬道:“咱们那就快动手了。”
于是由宋百胜指挥丐帮弟子打开棺木,又点燃了几支火炬,把左厢照耀得如同白昼!
大家围着棺木,定睛瞧去,棺中直挺挺躺着的那人脸呈死灰,那不是六合门掌人齐古愚,还是谁来?连齐古愚本人,都看得一呆,嘿然道:“果然很你,连兄弟都会心中怀疑,齐某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他虽然感慨之言,但也可以说是棺中那人,确确实实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如假包换!
没有人能看出那具尸的脸上有什么破绽来。
老刺猬忍不住俯下身子,伸出手去,用手指在死者的面部按了按。
这一按果然给他按出问题来了,老刺猬口中发出呵呵上笑,两个手指一夹,竟被他抓起一张人皮面具来。
原来那尸体已经僵硬,不像活人脸上,戴了人皮面具那样妥贴!
人皮面具被他揭起,那尸体当然就不是齐古愚了。
齐古愚愤怒地道:“为了奴役齐某,千面教竟然物色了一个和齐某身材相似的人来作替死鬼,光是这一残杀无辜的罪行,就足以令人发指了。”
“阿弥陀佛!”
大智禅师口诵佛号,合十道:“千面教虽然残害无辜,但只要遇害的不是几位掌门人,江湖武林就有救了。”
八卦门封一瓢道:“有救二字恐怕还难说呢!就以今晚来说,咱们这里,虽然不能代表整个同道,但也聚集了多少位掌门人,多少位武功高强的道兄,人家只来了几个门人,咱们差点全军尽覆,依贫道看,千面教余孽此次死灰复燃,虽然还在暗中活动,实力之强,几乎大是出人意料,要挽回这场浩劫,还得各大门派同心协力,团结一致,才能消灭这股邪恶势力,因此贫道想到了一件事。”
说话之时,大家已经鱼贯退出左厢。
老刺猥要几个弟子重新钉上棺木,等于亮之后拿去埋了。
武当清华子问道:“封掌门人想到了一件什么事?”
封一瓢道:“本来咱们这些人,聚会之后,就要各自回去,但如今贫道觉得既已发现是千面教的人作崇,此事关系重大,咱们这些人应该留下来,再好好商议商议,针对此一邪恶势力,有个对策才是。”
邓锡侯道:“封道兄此言有理,只不知是否已经胸有成竹?”
大智禅师道:“清华道兄说得极是,封掌门必有高见。”
“贫道只是想到了一点。”
封一瓢道:“咱们各大门派,虽有聚会,那是因折花党连续杀害江湖同道而起,根本谈不上有什么组织,没有组织,依然是各行其是,谈不到同心协力,团结一致,因此贫道想到咱们如能成立一个对付干面教,对付江湖邪恶势力的组织,能够把各大门派的力量,集中起来,统一指挥,敌势虽强,咱们也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把它剿平了。”
向寒松道:“封道兄说的对极,咱们如果没有一个坚强组织,目前咱们只知是千面教余孽死灰复燃,根本不知对方底细,敌暗我明,假以对日,他们日渐坐大,江湖各大门派总有一天,会被他们逐个吃掉。”
罗起岳道:“诸位道兄认为有此必要,那就大家留下来,好好讨论讨论。”
万开山道:“此时已快近三更,诸位就请在此坐息一回,等到明天,咱们就借寺中一处禅房,再作计议吧!”
一面朝宋百胜道:“宋长老,再过一会,大概寺中早课,也快开始了,你去跟广济师父接洽一下,替咱们多准备三桌稀饭、馒头。”
宋百胜答应、声,正待退出去,到后进去找香积厨主持广济和尚,但刚跨出大厅,就发现厅前在天井上,静悄悄围着十数个人影,心头不觉一怔,只要看情形,就知不是自己人!
他定睛看去,那不是刚才业已退走的千面教的人?大天井中间,还席地坐着三个黄衣和尚。那么刚才退去的人,分两排站在三个和尚的身后,不言不动,听不到一点声息。
目光往左右一掠,站在阶上的八名丐帮弟子,依然好端端站在厅门两旁,同样的不言不动。
宋百胜究是老江湖了,看出情形不对,立即转身回入大厅,朝万开山道:“帮主,千面教的人,去而复回,看情形似乎已有后援来了!”
“有这等事!”
万开山听得一怔,问道:“咱们的人呢?”
宋百胜道:“八名弟子,就在门首,但似乎已被来人制住了穴道。”
老刺猬睁大双目,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他嗓门较大,在场众人,大家的目光不觉一齐朝宋百胜投来!
就在此时,只听大天井上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是老衲三个。”
这人话声说得极为极沉,好像有气无力,但听来竟是十分清晰,犹如当面说话一般!
齐古愚道:“走,咱们出去瞧瞧!”
一行人鱼贯走出大厅,十二名丐帮弟子中,有四人点燃了火炬,迅速走出大厅,分两边站定。
老刺猬、宋百胜朝门口站着八名弟子看去,八人依然目瞪口呆,一动不动。
老刺猬举手朝一个弟子身上拍去,这一拍,那弟子竟一声不作,应掌倒下。
老刺猬仔细一看,原来大厅门首这八个弟子,早已被人用重手法击毙,只是对方用的是一种外门阴功,全身没有半点伤痕,就像轻风拂体,毫无知觉地死去,因此尸体并不倒下,一时不觉大怒,嗔目喝道:“这是那一位下的毒手?”
坐在大天井中间三个黄衣老僧中,左首一个徐徐说道:“是贫衲超度了他们。”
在四支火炬照耀之下,把大天井照耀得很是明亮。
中间那三个黄衣老僧,年龄均有七十以上,白眉垂颧,形容枯稿,坐在三个黄布蒲团之上,双目微阖,似在入定一般!
假齐一飞夫妇和他们师兄弟对这三个黄衣老僧,状极恭敬,一个个垂手而立,站在他们的背后。
万开山双目精光暴射,洪笑一声道:“三位大和尚如何称呼?”左首老僧微晒道:“你是常德庆的徒弟?常德庆没你咱们三佛的来历?”
万开山方是一怔!
坐在右首的老僧沉声喝道:“大智,你也不认得老衲了么?”
这话听得在场诸人齐齐一楞!
大智禅师是少林罗汉堂住持,在少林寺中辈份极高,只有长老院的几位长老,是他师叔,没有人敢当面直呼其名的了,不知坐在右首的这个老僧究何人?”
大智禅师听了右首老僧的喝声,目光一注,不觉蓦然一惊,急忙双手合一,恭敬的躬身一礼,说道:“弟子大智,拜见本空师叔。”
他在“师汉”二字上面,加上“本空”二字,就是为了告诉所有的人,这个坐在右首的黄衣老伯,就是五十前被逐出少林寺门墙的本空和尚。
在场之人除了杨文华、陆少游、向继先三人年纪较轻,不知本空和尚出身来历,其余都是久走江湖的人,听大智禅师一说,就立时想起来了。
但看这三个黄衣老僧的坐位而言,自然是中间最大,在首第二,右首第三,本空和尚在三人中屈居第三位,那么坐在中间和左首的这两个黄衣老僧又会是谁呢?“哈哈!”本空和尚形容枯稿,但这声大笑,却响亮得震人耳鼓,缓缓说道:“你居然还认得老衲,认得我这师叔,老衲数十年从不韪言是少林寺的逐徒,但既然早已被逐出门墙,你这声师叔,不喊出罢,但不管如何,老衲总是你的前辈,总还有些香火之情,老衲不妨告诉你,巴颜喀喇山三尊者佛驾东莅,顺我者生,逆我者死,你还不赶快叫同来之人放下兵刃,难不成还要老衲出手么?”
巴颜喀喇山三尊者,自然是指他们三个了。
听他口气,那是已和千面教余孽勾结在一起,这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消息,千面教有这三个西域高手撑腰,无怪敢和中原武林作对了。
大智禅师合掌道:“师叔大概还不知道和弟子在一起的,都是名门正派的人,他们……”
“哈哈!”本空和尚长笑一声,道:“老衲一生最讨厌名门正派这四个字,只有你们才是名门正派,别人就是左道旁门,老衲离开少林寺已经五十年了,此间事了,就要回少林寺一行,大智,你可随老衲同去,不用管他们的事。”
大智禅师依然合掌道:“师叔可知千面教为恶武林,昔年……”
“老衲叫你不用说了。”
本空和尚不耐地道:‘‘在你们眼中,只要不合你们的行动,都谓之作恶,须知恶即是善,善即是恶,善恶之分,各有所本,岂能任由你们指恶即恶,指善即善?”
清华子听他越说越离谱,不觉朗笑一声朝大智禅师道:“大师,这三位高僧,既是自称为巴颜哈喇山三尊者,应该精通佛理,明辨善恶,怎会和一向在武林中作恶多端的千面教匪徒沆瀣一气,替贼人撑腰,据贫道看这位本空大师,也是千面教匪徒伪装的了,大师不可上他的当。”
他这话,暗示大智禅师,不可承认本空和尚为师叔了。
本空和尚双目一睁,射出两道慑人的金芒,沉喝道:“尔是何人?”
清华子朗声道:“贫道武当清华子。”
“你是紫阳老道的徒弟。”
本空和尚嘿然沉笑道:“一个后生小辈,也敢对老衲如此说话。”
清华于道:“贫道和在场的诸位道兄,都是为了千面教折花伤人,乱杀无辜,在灵隐集会,咱们要共同声讨的就是千面教贼党,三位大师如果真是巴颜喀喇山的高僧,就不该替千面教撑腰,助纣为虐了。”
“住口!”
本空和尚森冷地喝了一声,徐徐说道:“小道士,你一再亵渎巴颜哈喇山三尊者,与亵渎我佛如来何异?老衲若不替紫阳老道管教管教你。世上之人,还以为老衲怕了你们武当派呢?”
随着话声,左手抬处,一双枯瘦得五指有如鸟爪的手掌,缓缓伸出衣袖,朝清华子迎面拍来。
清华子听他口发大言,老气横秋的神色,心中也自暗存警惕,一见对方左手抬上,伸出一双枯瘦的手来,也就不再客气,朗笑一声道:“大和尚口气不小,贫道倒要瞧瞧你究有多少道行?”
锵的一声,从肩头掣剑在手,迎着直劈过去。
他剑势才出,就听又是“锵”的一声金铁狂鸣,清华子好像被人平空推了一把,连剑带人,一下跌出去数尺之外,砰然一声,坐倒在地,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这下直看得在场之人全都悚然失色!
大智禅师大吃一惊,急忙过去把清华子扶住,低声问道:“道兄不要紧吧?”
清华子席地坐好,缓缓舒了口气,说道:“贫道还不要紧,他使的极似密宗‘大手印’,大师在大家小心应忖。”
说完,立即闭目调息,运起功来。
本空和尚冷森地道:“老衲要你们立即放下兵刃,尔等现在都中听到了。”
向寒松愤然道:“大师助纣为虐,出手伤人,那是没把各大门派放在眼里了?”
邓锡侯接口道:“三位大师纵然武功高深,须知江湖武功,除了武功,还有一个理字。”
“哈哈哈哈!”本空和尚大笑一声道:“各大门派?老衲眼里,本来就没有各大门派,巴颜哈喇山三尊者说出来的话,就是法旨,你们如果不服气,尽可出手试试!”
向寒松听得大怒,喝道:“向某正想领教。”
齐古愚道:“还有齐某。”
本空和尚大笑一声道:“三位有兴趣,老衲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也好。”
随着话声,已缓缓站了起来,朝前走出几步,招招手道:“三位一起上吧!”
向寒松大笑道:“邓兄、齐兄,且请稍等,等兄弟不济时,再请出手如何?”
他身为一派掌门,自然不肯一上手就落个三人联手之名。
本空和尚微晒道:“到了此时,你还想摆出掌门人的气势来,须知老衲耐性有限。”
向寒松先前有清华子的前车之鉴,自然不敢丝毫大意,凝神横剑。凛然道:“大师神功盖世,向某身为一派掌门,自然要试试了。”
“好!”本空和尚冷森一笑道:“那你就接招了。”
蓦地欺步进招,一掌劈下。
向寒松身形斜转,长剑随着斜划而出。
本空和尚右掌落空,但他身形随着向寒松旋了过来,右掌原式不为,一股掌风居然也随热带转,改直劈为横击,左掌又是一掌劈击而出。
向寒松已知他掌力威猛,不可力敌,足踏九宫方位,身形飘忽不可捉摸,长剑更是力贯剑尖,东一剑,西一剑,剑风祟然,剑势同样变幻莫测,把“九宫剑法”使得精纯无比。
但任你剑法如何飘忽,你发上三剑,本空和尚随便拍出一掌,一股潜力就可把你逼开。
这还是向寒松避实就虚,长剑并没有和他真正的掌力接触,只是被他掌力的余劲扫上,就把剑势逼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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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居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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