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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凤仙自然听得出来,这是有人以“千里传音”之术说的话,她自称“贫尼”,那准是江洁云的师父清尘师太了!
心念这一动,顿时放宽了心,冷笑道:“三妹,不用说了,咱们既然中了计,就随他们去吧,去见见他们千面教的教主也好。
反正咱们折花门已和各大门派联手,不怕没有人来救咱们。”
“初听起来,姜大姑娘这话倒似有些道理;但你们只怕还不知道,有你们几位为饵,正好把各大门派的人,一批批的要他们自投罗网来呢?杨文华、沈少川和陆少游三人,刚离开屠围圩,杨文华走在最前面,正在奔行之际,突听右侧林中,有人叫了声:“杨大哥!”
一条人影疾若飞鸟,直向身前投射而来。
杨文华一眼就看清来的竟是小琪儿,不觉脚下一停,问道:“小琪儿,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是跟师父来的。”
杨文华喜道:“娘也来了,她老人家在哪里呢?”
“早就走了,师父是跟着姜大姐,祝姐姐她们下去的,特地要我在这里等候大哥的。”
“她老人家有什么交代吗?”
“自然有了,师父说,有一批贼人,把万帮主他们引入了岔路,要我给大哥带路呢?”
“那就快走。”
“你们快跟我宋,我听师父说,那是一批水寇,可能会把万帮主他们引入成子湖去,咱们要快些走了,不过师父说,咱们到了临河,暂时不可现身,至少要把他们贼巢在哪里弄清楚了,才能下手,贼人定下的计,要分散咱们的力量,逐一吃掉;大概就是这样了。”
她边跑边说,脚下居然极快。
杨文华始终和她保持着并肩而行,一面点头道:“我知道了,千面教虽然诡计多端,想把咱们追来的人,分散开来,分头袭击,但结果还是给咱们逐一击破了。”
从屠围圩到临河,不过数里来路,自然很快就赶到了。
小琪儿脚下一停,回头看去,不见了陆少游,忍不住问道:“杨大哥,陆大哥怎么没来么?”
“他要沿路留下记号才来。”
“你看陆大哥不是来了么?”
正说之间,陆少游一路飞掠而来,道:“这一路上都有义父留的暗号,贤弟没发现他们人吗?”
“还没有。”杨文华道:“这要问小琪儿了。”
小琪儿急道:“师父只是要我把杨大哥领到这里来,我已经领到了,这里就是临河,我又不是这里的地头蛇,路径可并不熟。”
杨文华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还得麻烦陆大哥在附近找找看,可有万帮主留下的记号?他们是朝那里去的?”
陆少游道:“这一带我已看过了,记号指向南方,咱们应该朝南去才是。”
“那要陆大哥请先才是。”
陆少游也不客气,就领先朝着南首一条小径行去。
杨文华、沈少川也没问他,只是跟着而行。
小琪儿生性好动,又觉得奇怪,是以紧跟在陆少游身后,每次他俯身。察看之际,她也要蹲着身子,伸长脖子看个仔细。
一行四人,不消多时,已经找到岸边。
陆少游在江边一块大石下看了一阵,才直起腰道:“义父留的记号上表示,他们已经下船了,但没说到哪里去的。”
“那咱们该怎么办?”
“贤弟和少川兄可以此小憩,我去找找船看。”
“这时天还未亮,大哥到哪里去找船呢?”
“不瞒贤弟说,洪泽湖的船帮和丐帮颇有渊源,愚兄只要找到一个船家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大哥那就快些吧!”
陆少游点点头,立即展开脚步,朝镇上行去。
过不一回,只见沿江驶来了一条篷船,划近岸边,就见陆少游从篷舱探出来,叫道:
“杨贤弟,少川兄,快请上船来了。”
“咱们快下船去。”
“陆大哥,你没叫我上船,我偏第一个上船来。”小琪儿纵身一跃。
杨文华问道:“陆大哥,咱们该往哪里去,你告诉了船家么?”
“我已经和他说好了,他会找记号行船的。”
但见两边芦苇丛生,长得比人还高,小船船篷发出一阵沙沙之声,原来上船划进了芦苇深处,便即停下。
船夫钻进船舱来,低声说道:“陆柁主,敝帮记号,到此为止,应该已到地头了。”
陆少游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多谢老哥了,这里可以上山了么?”
“这里是沙滩,上去就是湖岸了。”
陆少游道:“好,杨贤弟、少川兄,小琪儿姑娘这就上去吧!”
他话声一落,人已钻出篷舱,当先跃了上去。
杨文华、沈少川、小琪儿也相继跃起。
这里芦苇丛生,却是一片泥泞地带,陆少游第一个跃上湖岸,忽然脚下一软,踩了一脚烂泥,整个脚面都陷了下去,心头猛然一惊,急忙提气上来,一面大声叫道:“咱们上当了,这是一片泥沼。”
但已经迟了,杨文华、沈少川、小琪儿三人也先后落到泥沼之中。
就在此时,只听有人大笑一声道:“丐帮小贼,你们认命了吧。”
喝声入耳,但听耳边芦苇中弓弦响处,一支支长箭,像飞蝗般射来。
陆少游心头大怒,从腰间抽出剑棍,随手舞起,沈少川、小琪儿也各自掣剑在手,纷纷舞起。
杨文华怕小琪儿有失,身形如电,一下闪到她身边,左手一探,抓住她右臂,口中喝了声道:“大家快冲上岸去。”
喝声出口,右手舞剑,当先开路,但见一道雪亮的银光如长虹经天,朝岸上激射过去。
他施展“登萍渡水”轻功,足尖在芦苇上轻点,根本没有落地,这一片沼泽地带,自然困不住他。
但正因为他踏着芦苇而行,隐伏芦苇中的贼人,本来芦苇比人还高,两边贼党无法看到人影,只是奉命发箭,还是无的放矢。
这回杨文华带着小琪儿腾空跃起,完全暴露在外面了,也正好成了众矢之的,两边贼人就对着他俩发箭。
一时之间,但听漫天嗤嗤之声,盈耳不绝,箭像飞蝗般密集射到。
杨文华一身功力,近来又精进甚多,岂会惧怕区区长箭,剑光护住全身,一支支的长箭射到他身前,就吃箭尖劈落,纷纷坠地!
沈少川在杨文华飞起之时,剑眉剔动,低喝一声:“少游兄。
贼党可恶已极,咱们分头把他们收拾了。”
话声出口,人已纵身扑起,一道剑光妖娆如龙,闪电般朝左首芦苇中扫射过去。
陆少游也不怠慢,舞起剑棍,纵身朝右扑去。
这隐伏在两边芦苇中的贼人,只是贼党的弓箭手而已,除了张弓搭箭,武功并不高强。
沈少川、陆少游气怒已极,扑入芦苇,就象猛虎冲进了羊群,剑光扫过,芦苇折如雨,弓弦断折有声,再加上惊叫惨嗥之声,此起彼落,入耳惊心!
这一片泥沼,距离湖岸,少说也有二三十丈来远,港湾略成袋形,原来是贼人选择最好的地势,预备一举埋葬丐帮随后跟来的援手的。
但他们没料到引来的竟是这几个杀星,这片芦苇反而埋葬了他们几十名弓箭手!
二三十丈距离,对杨文华来说,只不过几个起落之间的事,等飞上湖岸,只见岸上一棵大树下并肩站着两个人。
他们看到杨文华连人带剑,作作一道奇异的光华,泻落面前,敢情看得傻子,既不知出手袭击,也没有迅疾后退。
不,那是因为杨文华来得太快了,太出他们意料之外,才一时有惊惶失措之感!
这两人,一个豹头环眼,身材高大,年约五旬的大汉。另——个是道姑装束,年在三十左右,生得身材苗条妖娆动人!
杨文华身形落地,左手也同时放开了小琪儿,右手长剑也及时返鞘,目注两人,朗喝一声:“两位大概是千面教的人了?设下如此毒恶的阴谋,也未必能奈何得了咱们,丐帮万帮主等人,现在何处?”
那道姑“啊”了一声,一下惊觉过来,右手一拾,锵然发剑,左手一柄拂尘同时扬起,剑拂交叉,迅速后退了三步,娇声道:“向柁主,还不赶快动手?”
那个豹头汉子口中暴喝一声,身形骤起,扬起钵头粗的拳头,朝杨文华当胸击来。
杨文华右手轻轻一抬,就架住了他的来势,朝那道姑喝道:“看来你是真正千面教的人了。”
豹头汉子一击未中,左手又是一拳,飞快地击了过来,左拳未收,飞起右脚,急踢杨文华小腹。
杨文华身形轻旋,便自避开,剑眉一挑,喝道:“你再不住手,杨某就要不客气了!”
“大哥,这妖妇由我去打发她!”
手中短剑一颤,疾向道姑欺去。
那道姑方才目睹杨文华剑光威势,心头还有分忌惮,如今杨文华已和向柁主动上了手,小琪儿只是一个小女孩,她哪会放在心里?口中冷冷一喝道:“小丫头,你是找死!”
“你才是小丫头,你才找死!”
刷刷两剑攻过去。
豹头汉子两拳一腿,将杨文华半点衣角都没沾上,心头怒不可遏,猛地后退一步,从身边取下一支软鞭,随手一抖,喝道:“小子,你亮兵刃。”
“杨某不知无名之辈助手,阁下最好先报个名号给在下听听。”
这活如果说在前面,豹头汉子自然会怒他狂妄,但方才杨文华剑如长虹,从芦苇上面飞越而来,又经他连发了两拳一腿,对方并未还手,却沾不到人家一点衣角,那么这话,就并不显得狂了!。
他环眼瞪着杨文华,说道:“在下洪泽湖船帮值年柁主向雄,阁下呢?”
“在下杨文华。”
“是折花门主!”
“不错,正是在下。”
“据在下所知,贵帮与丐帮颇有渊源,向柁主怎么反帮起千面教余孽来了?”
“杨门主不用多说,请亮兵刃,今日之事,只有生死,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这是为什么呢?”
杨门主只管发剑赐招吧!”
“向柁主有什么难言之隐,只管说出来,也许在下可以……”
“没有,向某已经说过,今日之事,没有什么好说的,向某纵然不是杨门主的对手,也唯死而已!”
“向柁主如果战败而死,于事有补吗?”
“向某但求心安。”
“杨门主再不亮兵刃,向某要出手了!”
“向柁主既然急于动手,只管出手,杨某就以这双肉掌接你几招好了!”
这时小琪儿与那道姑已经接连打了十余个回合。
这时另有两个人影,在朝曦中疾如飞鸟,泻落当地!
那是陆少游和沈少川,他们在满腔愤怒之下,痛下杀手,把埋伏在芦苇中的二十几名弓箭手,赶尽杀绝,才赶上岸来。
平时陆少游和沈少川都是英俊青年,仪表秀逸,这回却是满身污泥,加上血迹,简直成了两个泥人,连面目都看不清了!
陆少游叫道:“小琪儿姑娘,你快退下来,这妖妇还是交给我吧!”
“不成,我和杨大哥说好了,由我来收拾她的。”
口中说着,手上却丝毫不见松懈,短剑指东划西,和那道姑打得有攻有守,毫不逊色!
陆少游,沈少川两人只得站下来观战。
小琪儿身法灵巧,出手迅捷,一柄短剑,施展开来,剑光点点,到处流动,别看他人小,剑法变化,着实奇妙!
那道姑和刘娥眉是同一路数,剑,拂齐施,也十分辛辣,先前还不把小琪儿放在眼里,这十来招下来,才知这小女孩也不好对付,就再也不敢小视她了。
尤其是陆、沈两人赶琶,虎视眈眈在旁监视,她除了剑,拂加紧施为,企图设法制住小琪儿,乃是唯一的获胜机会,否则只怕会影响全身而退。
她心念这一转,立刻咬紧牙关,全力施为,打得长剑飞闪,幻起无数道银光,拂尘也化作了干百道银丝,上下关织,煞是凌厉!
小琪儿要在陆大哥和沈大哥两人面前逞能,短剑挥洒,同样使得精虹如电,灵蛇乱闪,那道姑要想胜她,又谈何容易?向雄也早已出手了,他先前还因自己手上使的是一支精钢软鞭,对方连兵刃都不肯使,心头未免稍感犹豫,只是把软鞭挣得笔直,鞭头如戟,朝杨文华直刺而去。
向雄第二招软鞭乘势一震,鞭头闪电昂起,打向他左肋。
杨文华依然脚下不动,上身轻仰,又让开了一招,含笑道:“向柁主既然要以死相拼,那就不用客气了。”
“杨门主就小心了!”
喝声一出,鞭势随着一变,刷刷两鞭横扫而出!
这回才显示出他鞭上的功夫来,一枝软鞭刹那之间,有如虎啸龙吟,风起云涌,一片鞭影,朝杨文华狂风骤雨的攻来。
但尽管他鞭势急骤,杨文华明明就站在你面前,不论你横扫直击,竟然会毫无阻碍,一鞭也扫不过他们身上!
向雄一连扫出八九鞭,愈打愈觉得心惊,暗自忖道:“这姓杨的到底是不是人?”
就在此时,只听杨文华清朗的声音在重重鞭影中说道:“向柁主,你已经连发了十二鞭,还不够吗?”
“帮主请恕属下无……”
右手举起,一掌向自己顶门拍去。
但杨文华就在他面前,岂会让他得手自尽,右手握住鞭头,轻轻一拍,软鞭柄闪电般敲在他右手“曲池穴”,口中笑道:“向柁主这是何苦?”
一面回头道:“小琪儿,你怎么还没把她收拾下来?”
口中说完,右手抬处,“呼”的一声,软鞭脱手朝那道姑剑上掷去。
“杨大哥,你等着瞧,我会收拾她的……”
“当!”杨文华掷出软鞭,一下砸在那道姑剑上,登时响起一声金铁狂震,把道姑手中长剑震得脱手飞出。
撞上道姑长剑的乃是软鞭的把手,剑和软鞭同飞出去的时候,鞭头忽然回了过来,一下碰上了道姑的“腕脉穴”。
那道姑口中闷哼一声,身形往后摔倒下去。
小琪儿话还没说完,眼看道姑已经晕了过去,不觉顿着脚不停道:“杨大哥,人家和你说好了的,这妖妇由我收拾的,我不来啦。”
“小琪儿,你别孩子气了,咱们另有要事待办,不能耽搁。”
“我不管,下次你一定要留下一个给我收拾!”
“好,好,一定会。”
“你说了不算,我不相信,我要和你勾勾手。”
杨文华含笑和他勾勾手,才举步走到向雄面前,举手一挥,拂开他穴道。
向雄一怔,厉声道:“杨门主,你杀了我吧,休想从我口中问出什么话来。”
“向柁主,在下看你象英雄人物,怎么会效妇人之见?在下听说过,贵帮和丐帮颇有渊源,和折花门也没有过节可言,向柁主怎么轻信各面教会余孽一面之词,和咱们作对呢?这样你对得起贵帮么?”
“向某并不是轻信人言,向某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向某自信俯仰无愧,既然落在你杨门主手中,我自知不是你对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向某决不皱眉。”
“向柁主视死如归,固然很有英雄气概,但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向柁主若是今日死在杨某之手,传出江湖,日后就会有人替你可惜不止!”
“向某求仁得仁,怎会有人说我可惜?”
“因为向柁主死得不值,大家会说洪泽湖船帮的向柁主一向是个自命英雄的人,可惜后来勾结千面教匪徒,终于死在折花门杨门主手里,这人只是一时迷失,遂成千古之恨,岂不可惜?”
“向某几时勾结千面教匪徒?”
“向柁主以洪泽湖船帮值年柁主的身分,勾结千面教,把杨某等人引入泥沼,设伏以待,和武林各大门派为敌,事实俱在,不是勾结还是什么?”
“向某自问无愧于心,身后微名,那也不用管了。”
“人死留名,雁过留声,向柁主是江湖上人,若能连名利生死,都可以不顾,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向雄听得不觉动容,但接着还是摇摇头道:“在下说了也是白说,于事无补。”
“向柁主应该清楚,千面教二三卜年来为恶武林,是个残民以逞的邪教,遂为各大门派围剿,二十年来死灰复燃,如今各大门派又在全面追缉之中,贵帮只是洪泽湖中一个船帮,区区之众,能包庇得了他们么?向柁主这样做法,只是陷贵帮于不义,终将使贵帮全帮尽覆。
在下以折花门主身分,可以向向柁主保证,贵帮能和咱们合作,自是最好,否则也应该保持贵帮立场,那委剿灭千面教之后,贵帮也不至于玉石俱焚,向柁主何苦执迷不悟?”
陆少游站在一旁,暗暗点头,忖道:“杨贤弟果然不愧一门之主,说话大有领袖江湖的风度!”
“杨门主一直责备敝帮和千面教勾结,其实敝帮也是受害之人。”
“贵帮既是蒙受其害,更应挺身而出,和邪恶势力搏斗,才能自救。”
“不瞒杨门主你说,敝帮裘帮主受制于人,敝帮也是情非得已。”
“贵帮主如何受制于人?”
“敝帮裘帮主中了奇毒,不省人事已有数日之久,就是帮中弟兄,也有半数以上中了毒,这位何使者衔命而来,答应只要在下和她合作,诱使丐帮的人入伏,她即可替敝帮的人解毒,在下一人也作不了主,经几位柁主共同决定,事出非常,只好以敝帮的生命为重了。”
“不知贵帮中毒之人,有何症状?”
“毒发之时,全身都呈青色,颤抖不已。”
“裘帮主呢?”
“敝帮主中的毒较为严重,数日来一直没有醒过,也是全身都呈青色,只有一息尚存,据使者说,到今晚子时,如再不服药,就无药可救了。”
这话不禁杨文华作难了!
船帮之人,既有半数中了奇毒,自己如若不能替他们解毒,就很难说他们的了,自己身边只师父的“清神丹”,不知能不能解毒?心中不觉犹豫不绝!
陆少游及时道:“贤弟,你身边的解毒丹,不知是否有效?”
杨文华道:“很难说,咱们不知千面教使的是什么毒,万一……”
“尊师乃是天壤奇人,贤弟下山之日,尊师既然赐给你一瓶解毒丹,自可善解天下奇毒,试想当日贤弟找上罗浮山去,不是也中了奇毒么,不遇尊师,贤弟只怕早已毒发身亡罗浮山中,尊师能替贤弟解毒,这解毒丹想必也有效能解千面教的奇毒了。”
但这话听到杨文华耳中,不觉瞿然道:“陆大哥说得有理,当日小弟已中毒昏迷,不省人事,家师喂小弟服的,想必也是清神丹了,向柁主,在下不敢说一定可以治好贵帮帮主,但在下身边,确有家师赐解毒丹药,不妨一试。”
“向某听说过杨门主的尊师是罗浮蓑衣老人,乃是一位遁世的老人,杨门主既有尊师练制的解毒灵丹,那是最好没有了,杨门主方才说得不错,敝帮只是洪泽一个小小的船帮,即使千面教肯交出解药,帮主幸而得救。
但今日之事,已触犯众怒,各大门派剿灭千面教之后,敝帮也一样会玉石俱焚,全帮非尽覆不可了,倒不如听从杨门主的劝告,敝帮或可还有一线生机。”
“向柁主果然是明理之人。”
“向某作此决定,也是为敝帮着想,若是裘帮主不治身死,向某也绝不苟且偷生。”
说到这里,从身边取出一面三角小旗,用手卷紧,再振腕朝空掷去。
他这奋力一掷,那小旗像一支毛手箭一样,钻天直上,到了四五丈高空,经风一吹,立即展开来,缓慢落下。
向雄伸手接住,卷好了收入怀中。
过不一会,只见从江面上驶出两条船来。
向柁主一招手,那两条船迅即划近岸边,两个水手装束的人,走—卜岸来。
向雄朝他们吩咐道:“人们把千面教这姓何的道姑押下船去。”
“杨门主四位请上船了。”
当下就由两名水手抬起姓何的道姑,走在前面。这里虽是泥沼地带,芦苇丛生,但他们是船帮中的弟兄,知道何处泥泞,何处可以通行,因此有他们带路,走在芦苇之中,却不至于陷下脚去。
向雄和杨文华,押姓何道姑登上了第一条船,陆少游,沈少川,小琪儿登上第二条,每条船上有两名水手划桨,驾出芦苇,直朝湖上划去。
这样足足划了半个时辰,才由湖面折入一条宽阔的港湾,但见港湾两边,停泊了数十条大小船只,两条小船就朝船丛中划了进去。
两条小船靠着木排停止,向雄抬手萧客说道:“杨门主请上岸了。”
他陪同杨文华跨上木排,仍由两名水手抬着姓何的道姑上岸,陆少游三人也相继跨上木排。
向堆走在前面引路,这一段浮在水上的木排,足有十来丈远,走完木排,才是陆地。
大家登陆之后,只见一条石板路,一直通向一处庄院,夹道种着垂杨,望去一片青绿,如烟如云!
这座庄院,不用说是洪泽湖船帮的总柁了。
大家进入庄院,向雄一直把四人让入东首一座精致的客厅落座。
杨文华进来时,已看出这座屋宇四周,都有身材精壮的汉子远远的站岗,分明是严密守护着这座屋宇。由此可见这座屋宇极可能是他们帮主居住之所了。
向雄调大家落坐之后,才举手轻轻击了两掌。
一名青衣:比汉立即趋近门首,躬身道:“总柁主有何吩咐?”
“你去请三位柁主到这里来。”
那青衣壮汉答应一声,躬身退去。
不大工夫,只见从门外走进三个汉子。
向雄站起身道:“三位柁主,兄弟给你们引见几位贵客……”
他一指杨文华,道:“这位是折花门的杨门主。”
“这位是沈副门主,这位是丐帮陆柁主。这位是小琪儿姑娘……”
“向兄,兄弟现在已经不是丐帮的人了,兄弟是折花门的外总管。”
“对不起,兄弟说错了。”
一面又指着三个汉子,逐一给大家介绍,扁脸浓眉汉子是李柁主、瘦削脸汉子是王柁主,圆脸矮胖汉子是周柁主。
大家互相拱手,说了几句久仰的话,才各自落座。
原来这洪泽湖帮,除了帮主之外,下设四路柁主,其中一人,为值年柁主,由四人轮流值年柁主。值年柁主也叫做总柁主,因为这一年,由他掌管帮中事务。
周柁主看了穴道受制的何道姑一眼,问道:“向兄,这是怎么回事?咱们若是得罪了这位使者,后果就会不堪设想,不知向兄有何打算?”
“就是因为事关本帮主生死存亡,兄弟不敢专擅,要请三位柁主一起前来,拿上主意,姓何的使者,是杨门主拿住的,连兄弟也同时被擒,杨门主威名,三位柁主自然早已听人说过,各大门派和折花门一役,全仗场门主和他令妹江洁云江姑娘联手惊退巴颜喀喇山三尊者,才算保全了各大门派,兄弟一区末技,自然远非杨门主的敌手,但杨门主不但不见责怪,反而以正义相勉,一再垂询敝帮有何种困难?兄弟只得把敝帮裘帮主和半数以上兄弟中毒之事奉告……”
三位柁主一齐点着头。
向雄续道:“兄弟觉得千面教对咱们身上下的毒是否真如他们所说,只说诱使丐帮的人入伙,何使者即可给咱们解药?何况事实上,千面教面临的敌人,遇上杨门主四位,已经彻底失败了,千面教面临的敌人,不只是丐帮,而是江湖各大门派,纵使丐帮有几个人入伙,丐帮声势浩大,如果率众寻仇而来,敝帮区区人数,实是以卵击石,何况是和江湖各大门派为敌?兄弟考虑再三,觉得咱们也是千面教受害之人,理该和各大门派合作,不该再受千面教的胁迫,才把杨门主请来,并和三位柁主见面,能够治好帮主身中之毒,自是最好之事。”
周柁主道:“万一杨门主治不好帮主身中之毒,又得罪了千面教,岂非更糟了么?”
“不错,毒是千面教下的,自该找千面教报仇了。”
“不然!到目前为止,帮主和中毒的一干兄弟,并未死去,报仇两字,还言之过早,兄弟认为千面教只是以毒相胁,为的是要咱们替他诱使丐帮的人入伙,如今咱们已把万开山等人诱来了,和丐帮可说已经结下了仇,现在又反过来接受杨门主的说词,再和千面教翻脸岂不两面都讨不了好?再说,本来何使者答应给咱们解药,万一杨门主的解毒丹解不了千面教之毒,岂不又两面落空?就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帮主和一干兄弟中毒而死,咱们四个人岂不成了本帮千古罪人了?”周柁主说。
他不同意得罪千面教,也不同意接受杨文华替帮主解毒。
杨文华道:“周柁主错了。”
“杨门主应该弄清楚,这里是洪泽湖船帮,不是折花门,周某是船帮柁主,不是折花门的柁主,船帮议事,对与不对,自有其他三柁主研究决定。周某不是你杨门主的属下,错不了还用不着杨门主申斥。”
这话口气说得太不友善了!
不,简直是翻了脸。
沈少川、陆少游都忍不住变了脸色。
杨文华坐着的人,站起身缓慢朝周柁主走了过去。
向雄慌忙跟着站起,抱抱拳道:“杨门主,周兄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言语容有冒犯之处,兄弟这里给你陪礼,幸勿介意才好。”
“向柁主说得好,杨某怎么会介意?我只是想请问周柁主一句话。”
“向兄,兄弟这话哪里说错了?”
“周兄说得自然没错。”
“兄弟既没说错,向兄弟何用跟姓杨的赔礼?还是他武功高强?还是折花门势力浩大?
连咱们船帮四个柁主商讨大事,他也要插口派兄弟的错?”
杨文华脸含微笑,但两道比较森冷的眼光盯在周柁主的脸上,徐徐道:“周柁主言语之中似乎对杨某有很深的成见?”
“周某和杨门主还是今天第一次见面,哪有什么成见?只是敝帮四个柁主之事,就得分析一件事的利害两面,都要提出来,才能可以研究决定,周某论事,一向对事不对人。”
“杨门主,周兄说的极是实情,咱们四个人,有时为了某一件事,争得面红耳赤,也是常有之事,所以要请杨门主多多原谅。”
“但据在下看,周柁主似乎对贵帮裘帮主和一千兄弟解毒之事,并不很热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么周柁主是不是很热心呢?”
“姓杨的,我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某觉得贵帮裘帮主和贵帮一干兄弟中毒之事,感到心有所疑。”
“你怀疑什么?”
“但这个疑问,现在总算有了答案。”
“你有了答案,就应当众说出来。”
“贵帮裘帮主等人身中奇毒,是贵帮有了内奸。”
“杨门主大概认为周某持反对意见,所以杨门主怀疑到周某头上来了吧。”
“周柁主不必自找烦恼,杨某并未指说阁下。”
“杨门主虽未明说周某;但明明指的是周某了。”
“你大概不姓周吧?”
“姓杨的,你待怎的?”
“你可是急了?”
李柁主,王柁主眼看杨文华先出手拿人,脸上也不禁有了不快之色,你虽是折花门主,也不应该上门欺人,这里究竟是船帮的总柁!
“杨门主有话好说,快请放手!”
显然他也感到杨文华不该先出手扣周柁主的手腕。
周柁主左手一掌击在杨文华胸口,一条左臂不觉慢慢垂了下去,口中大叫道:“姓杨的,你纵然武功高强,但这般上门欺人,船帮虽小,也未必屈服,你把周某杀了,自有船帮的人找你算帐,船帮的人不是你对手,还有江湖同道的公论,你压制不了船帮的。”
他这几句话,不觉听得李柁主,王柁主心头激起同仇心理。
李柁主喝道:“杨门主你放不放手?”
王柁主也喝道:“杨门主到船帮来逞强,那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了。”
“向兄,李柁主,王柁主,你们过去看看,他还是贵帮的周柁主么?”
原来他右手扣住周柁主脉门之时,运功一震,已经封住了他几处穴道。
向雄听出杨文华的口气来了,急忙说道:“李兄,王兄,杨门主说的,必有所据,咱们且仔细看看再说。”
“杨门主怎么不让我说话呢?”
“在下若是不卸下他的下颚来,此刻只怕他早已服毒自绝了。”
“他为什么要服毒自绝?”
“杨门主认为他不是周柁主,不知是哪里不对了?兄弟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呢?”向雄问。
“千面教匪徒,昔年以精制面具,善于以伪乱真,若是让大家轻易看出来了,那还是千面教?向兄怎么不看他手背,手腕上的颜色,和他脸色肤色是否相同?就知道了。”
向雄再仔细一看,果然没错,周柁主脸上肤色较白,(他是个圆脸胖子)手背肤色较粗老,这就抬目问道:“杨门认认为他戴了面具么?”
“错不了,不信,在下把它撕下来给三位瞧瞧。”
随着话声,走上一步,“嘶”的一声,撕开了周柁主胸前衣襟,伸出三个指头,在他颈部一按一搓,就迅速地从贴肉处揭起一层薄如蝉翼的皮肤,再用双手缓慢从颈部往上揭去。
现在,向雄和李,王三人,都相信杨文华说得不假,六道眼光一眨不眨地瞧着周柁主的面部。
周柁主受制于穴,无力反抗,但他空自急怒攻心,双目瞪得几乎要冒出火来。
陆少游小心翼翼地揭下了人皮面具,周柁主当然已经不是周柁主了!
这人虽然也是一张圆脸;但周柁主不过四旬上下,此人差不多已是五旬以上。
向雄愤然道:“果然是千面教匪徒伪装的,杨门主说的极是,咱们帮主和一帮兄弟都是这厮下的毒了!”
“若非杨门主洞悉入微,咱们船帮只怕要覆在此人手中了。”
“杨门主,方才兄弟有冒犯之处,还望杨门主恕罪。”
“二位柁主好说,这是在下和陆大哥和千面教徒有过几次交手的经验,方才因他故意在他下翻脸之时,使在下深感奇怪,仔细察看了他几眼,才发现的。”
“不错,兄弟想起来了,前天这姓何的道姑登门求见,说出能解帮主身中之毒,也是周柁主力主为了要救帮主,和帮中弟兄,只好不顾江湖道义,把丐帮万帮主等三位引来。”
“万帮主就在贵帮么?”
‘‘说为惭愧,万帮主和敝帮裘帮主昔年还是八拜之交,咱们昨晚只是把他们引来,在茶水之中下了蒙汗药,差幸并无得罪之处,现在正安置在客房之中……”
“王兄,你去把万帮主三位请到这里来吧!”
王柁主答应一声,转身自去。,向雄道:“杨门主是否可以解开他穴道,咱们问问他的话?”
“自然可以。”
口中说着,举手在那胖老者后头轻轻拍了一掌,只听他“咯”了一声,从嘴中吐出一枚牙齿。
“他这颗假牙之中,藏有毒药,向兄先收好了。”
说完,右手轻轻一拂,就解开了胖老者被制住的穴道。
向雄看得心中暗暗佩服不已,忖道:“这杨门主看来年事极轻,但一身武功,果然高不可测,方才大家只看到他扣住周柁主的脉腕,也没见他举手出指,就制住周柁主穴道,此时也没见他用手揉拍,只是举手轻轻一拂,就解开了穴道,这种制穴手法,江湖上莫说没有见过,就是听也从未听人说过!”
“向雄,你们莫想从我身上问出话来。”
举手一掌,朝自己头顶拍去。
杨文华只是看着他微微一笑,并未拦阻。
向雄虽然就让在他身侧,要待出手制止,已是不及。
只听“啪’’的一声,他手掌拍在顶门上,却是将没有击碎头颅!
“姓杨的,你把我怎么了?”
‘‘杨某只是让你手脚能够活动而已,我以内功封闭了你几处经脉,并未解开,你功力悉被封闭,手上自然没有劲力了。”
“姓杨的,你杀了我好了。”
“向柁主还有话要问你,杀你何益?”
“我不会说的。”
“老贼,是你在帮主身上下的毒,还毒害了本帮上百名弟兄,我真恨不得割你一千刀。”
“老子用毒毒毙你们姓裘的帮主,毒毙你们上百名帮众,老子一条命赚回来了,姓李的,你打得好,你敢打老子,打爷爷,打你的祖宗……”
“啪,啪!”李柁主听他口出污言,不觉心头大怒,右手左手开弓,狠狠地打了他两个巴掌。
那胖老者嘴角被打得流出血来,却反而哈哈大笑道:“姓李的,你这龟儿子,乌龟的儿子,你有种打老子,打爷爷,有种的就杀了老子……”
“老子就杀了你!”
倏地探手从靴统中抽出一柄匕首,一下朝那柁老者当胸插去。
“你兄使不得,这是他故意刺激你的。”
“向兄,看来你们贵帮,已如一间年久失修的大厦,连几根藉以支撑的抱柱,都被白蚁侵蚀了!”
向雄听得一怔道:“杨门主……”
他话声未落,瞥见李柁主右手持着匕首,做出要扑向那老者模样,却被人及时定住了身形。
“向兄,现在你可以过去揭下他的面具来了。”
向雄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杨门主要自己去揭下李柁主的面具,难道他也会是千面教贼人所乔扮的?他当然不敢深信,抬目望望杨文华,正待他如何看出来?杨文华已经潇洒一笑,道:“如论江湖经验,贵帮中人,终日在江湖上走动,自然要比兄弟等人丰富得多,李柁主能当上贵帮四大柁主,自然不会是侥幸得来的。”
向雄看他说的并不是正题,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这胖老者辱骂他,是求速死,这没有错,李柁主明知此人十分重要,却会被他所激,一下拿出匕首来,朝他胸膛刺去,就不合理了,这不是在演杀人灭口的戏吗?试问向兄,如果你不是千面教的同党,你会如此鲁莽行事么?”
“杨门主果然观察入微,这么说,这位李柁主当真也是贼人假冒的了!”
“杨门主,老夫真服了你!”
“这么看来,杨门主说的不会错了!”
双手往上一揭,果然揭起了一层其薄如妙的面具。
既然戴了面具,那自然不是李柁主了。
“若非杨门主揭穿你们阴谋,咱们船帮这个小小基础,就断送在你们几个贼党的手里了。”
那假冒李柁主是一个精壮汉子,被打得满嘴流血,但他一双凶眼,却闪耀着凶芒,只是无法开口说话。
这时王柁主也引着丐帮帮主万开山、老刺猬闻朝宗、铁香炉任天翔三人走入。
向雄连忙迎了上去,连连拱手道:“万帮主,敝帮主对三位不敬之处,万望多多海涵,在下谨在这里跟帮主赔罪。”
原来万开山率同二位长老,二十名丐帮弟子,从峒崆山庄跟踪下来,到了屠围圩,贼人利用树林,窜入林中,接着由另外三个贼人把他们引到临河,下了小船。
万开山因此处已是洪泽湖的地面,他和船帮帮主七爪神蛟裘百里原是八拜兄弟,对方下船走了水路,自然只要找裘百里就好,怎知到了船帮总柁,向雄说出裘百里正在卧病之中,一面却在茶水中下了蒙汗药。
若是普通迷药,自然瞒不过这三位老江湖,但他们用的却是黑衣教主韩金童特制的迷药,自然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了。
万开山一眼看到杨文华四人,心中业已明白,他是丐帮的一帮之主,气度恢宏,人家已经赔了罪,不好再和向雄计较,呵呵一笑道:“向柁主好说,既是误会,过去了,那就不用说了。”
老刺猬却洪笑一声道:“贵帮演这出捉放,到底是何居心,把老化子给弄糊涂了,向柁主总该说清楚吧?”
杨文华怕向雄下不了台,连忙接口道:“老哥哥,这事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船帮裘帮主受制于人,又有两位柁主被千面教以伪乱真,才发生了这场误会,现在大家已经说开了,老哥哥也不用再提了。”
“冲着你杨门老弟这句话,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老刺猬大声笑道。
王柁主听得一怔,问道:“向兄,咱们有两个柁主被千面教假冒了?”
向雄一指那精壮汉子说道:“就是这厮假冒了李兄。”
王柁主攒眉道:“只不知周兄、李兄两人,给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千面教人心狠手辣,看来周、李二兄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王柁主道:“要不要问问他们?”
“问当然要问,只是目前还是先请杨门主把帮主救治了再问不迟,王兄请在这里陪同万帮主几位稍坐,兄弟陪杨门主进去看看帮主。”
他因周,李二位柁主被干面教贼人假冒了,—时之间,不禁对自己人失去了信心,不知眼前这位王柁主是不是真的?因此王柁主说要问两人口供,他要他暂缓,请他陪同万开山等人在客厅上稍坐,是因客厅上现在有折花门的沈少川,陆少游和小琪儿,再加上丐帮万帮主等三人,设若王柁主也是千面教的人,也不怕他使什么花样。
他并不知道千面教三个贼党(中年道姑,假冒周柁主的胖老者,和假冒李柁主的精壮汉子),是被杨文华以“三极指”封闭了经穴,不是寻常点穴手法,就算王柁主也是千面教的人,也无法解得开穴道。
王柁主点头道:“敝帮裘帮主就在里面卧室中,杨门主请。”
“向兄不必客气,还是你请走在前面。”
“杨门主那就请随兄弟来。”
“这是裘帮主的卧室了,杨门主请进。”
杨文华举步跨入,只见两名青衣使女迎了上来,躬身道:“小婢叩见总柁主。”
“帮主没有什么吧?”
“没有。”
“你们去挂起帐子,好让杨门主瞧瞧。”
“是!”
杨文华走近榻前,只见一个身躯高大的苍髯老者,身上覆着一条薄被,仰身而卧,又目紧闭,脸上隐隐泛起一层灰黑之色,显然中毒已深!
他因船帮之中,已发现了两名柁主都是千面教贼党所乔装,柁主都被以伪乱真乔装了,他们帮主自然更有假冒的价值了!
他心念这一动,伸出手去,在裘百里的眼皮上按了按,然后又翻起他眼皮,假装察看眼球,仔细地看了一回,心中暗道:“总算帮主倒是没人假冒!”
当下从怀中取出“清神丹”来,打开瓶塞,派出三颗药丸,一手拨开裘百里的牙关,把药丸,自会随津化了,用不着开水送月艮。”
左手轻轻一拂,就制住了她的穴道。
另一名使女看出情形不对,正想夺门而出,但杨文华的指风何等快速,已然击中她左肩。
向雄看得一怔,问道:“杨门主,这两个丫头也是千面教的人么?”
杨文华回身一笑,说道:“她们是伺候贵帮主的人,如果不是被人买通,别人能在贵帮主饮食中下毒么?何况在下进来之时,她两人面露惊容,即此一点,在下猜测她们定是千面教的人,不信此刻可以先问问她们了。”
“这点兄弟也早该想到了。”
他举步走过去把站在门口的青衣使女一把提了过来,怒声道:“说,你……”
杨文华含笑道:“向兄且慢,咱们要问也该先问另一个才是。”
向雄此刻已是满腔怒火,又是一个箭步,朝端茶的使女欺了过去。
杨文华道:“她被在下制住了穴道,不能开口。”
“姑娘认识在下么?”
“小……婢不认识。”
“姑娘还是实说的好,不然向总柁主正在怒火头上,只怕要对姑娘动刑呢!”
那青衣使女一听向总柁主主要动刑,不觉吓白了脸,哭道:“这都是春梅(门口那个)
的主意,她告诉小婢,只要听她的话,可以得到三百两银子,若是不听她的,他们会杀了小婢……”
“你知道她(春梅)对裘帮主如何下的毒?”
“不知道,那是十天前的事,她告诉小婢,帮主一切饮食都由她伺候,就是这样了。”
“你说的是实话吗?”
“不错了,她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了。”
“杨门主怎么知道的呢?”
“方才看到在下面有惊容的不是她,在下故意先制住她穴道,春梅一看情形不对,不是想往外走吗?主使的人,自然是春梅了,在下先要问她,就是求证是否正如在下所料罢了。”
“杨门主真是料事如神。”
“这春梅乃是千面教早就安排在贵帮卧底之人,此人的供词十分重要,现在可以问她了。”
随着话声,举手拂开了春梅的穴道,站在她面前含笑说道:“姑娘看在下点了那位姑娘的穴道,你就想往逃,能逃得走么?”
春梅道:“小婢没有看见你点春香的穴道,小婢是因杨门来了,端茶去的。”
“你从前不认识在下?”
春梅道:“小婢还是今天第一次见到杨门主,从前如何会认识他呢?”
杨文华笑道:“姑娘很会说话,只是春香已经招出来了。”
春梅眨眨眼睛,冷声道:“小婢又没做什么事,她有什么好招的?”
“贼婢,你还敢嘴强,帮主饮食,一向都是你伺候的,你在帮主身上下了毒,还不承认么?”
“小婢伺候帮主已有五六年了,小婢……”
杨文华道:“伺候裘帮主五六年的是春梅,你已经不是春梅了。”
向雄道:“杨门主,她不是春梅么?”
杨文华道:“千面教的人,身上都带有面具,他们可以在面具上画上要假冒某一个人的面貌,就可以变成某一个人,春梅已经伺候了贵帮主多年,她自然不是春梅了。”
一面朝春梅道:“据在下所知,姑娘并非主持之人,你还是说出来的好,因为男女有别,在下不愿动手,如果你不肯说,那就只好撕开姑娘的衣襟来,先揭下你面具,就无所遁形了。”
春梅眼中微有怯意,不敢开口。
杨文华朝她一笑,继续道:“何况千面教匿在船帮的人,目前已被一网打尽了,譬如你们千面教派来的何使者,还有假冒周柁主、李柁主的,都已擒下了,姑娘不说,他们熬不住刑也会说的了,姑娘不过是何使者的手下,何苦替人受罪,自己找苦头,吃呢?”
“杨门主说的是真的么?”
“杨某从不说假话,要是他们不被擒下,咱们怎么知道周,李二柁主,都是千面教的人假冒的呢?”
“好了,我说了,但我有一条件,不知杨门主可肯答应了?你答应我才能说。”
“姑娘说说看?”
“我若是说出来了,杨门主可肯放我么?”
“不能,因为放了你,这里的消息岂不漏泄了么?在下若是想骗你供词,本来大可答应放你,等你说出来了,反正你也逃不出去。
但在下从不说谎,虽然不能放你,但在下可以答应等千面教消灭之后,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姑娘如果不相信,不肯说,那就不用说了。”
春梅苦笑了笑道:“这是杨门主多虑了,我如果泄漏了教中秘密,我还能回去么?我知道杨门主是正人君子,不忍欺骗一个女子,你既然已答应我剿灭千面教之后,可以放我,总算是给了我一条生路,你要问什么?我知无不言,都说了。”
杨文华没有想到她会答应得如此爽快,这就点点头道:“好,在下在问姑娘的,只有两个问题,一是那何使者叫什么名字,在教中是什么身分?假冒周,李二位柁主的是什么人?”
春梅道:“何使者叫天香,在教中是五位使者之一,身份和江南总分堂刘娥眉相等,假扮周柁主的是护法殷彪,从前的八个护法之一,武功很高,假扮李柁主是殷护法的副手,副护法宋杨声,千面教的护法手下,都有一名副护法。”
她果然很合作,说得很详细。
“好!”杨文华笑道:“在下第二个问题,是千面教总坛设在何处?”
春梅看了他一眼,才道:“我答应过杨门主,知无不言,杨门主既然问了,我也只好说了;但就算我说出来了,杨门主只怕也未必能找得到。”
“姑娘不妨说说看?”
“在石门山。”
杨文华听得暗暗点头,心知她说的不假,—面含笑道:“石门山在安徽境内,共有三处,不知是在哪里?”
春梅道:“石门山在安徽境内,共有三处,不知是在哪里?”
春梅道:“在黟县东南,只有一条路可以通行,沿壁有谷道十里,有三处断崖,横架木桥,桥上有人看守,见到外人,就撤去木桥,大概只有飞鸟才能飞得过去。”
杨文华朝她一笑,说道:“看来姑娘在千面教中身分不低口巴?”
春梅道:“杨门主不是只问两个问题么?这是第三个问题了。”
杨文华含笑道:“姑娘不肯说那就算了。”
杨门主既然问出来了,我能不回答么?我是何使者的副手,也就是副使者了。”
说到这里,又抬目道:“杨门主若是肯点个头,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就……领你们进去,不知杨门主意下如何?”
“姑娘要在下答应你什么呢?”
春梅道:“杨门主只要答应……剿灭千面教之后,折花门能够收容我这个无依无靠的人……因为我……早就知道千面教多行不义,绝难在江湖上立足,只是苦无投奔之门,今天遇上杨门主是我唯一的一条路可走之路,杨门主能够容纳我么?”
杨文华不加考虑地点点头道:“姑娘能分别邪正,弃暗投明,折花门自表欢迎,只是……”
“杨门主可是有什么困难么?”
杨文华道:“困难倒是没有,只是折花门扑灭千面教之后,也要解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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