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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殊道:“姑娘说的,在下有一疑问。”
九毒娘子道:“什么疑问,你但说无妨。”
范殊道:“他如把前厅一齐毁去,前面的出路自然也毁了,那么里面的人,岂不要活活饿死在山腹之中?”
九毒娘子笑道:“我也想到了这一点,这座石室,在建造之初,既有万不得已毁去前洞的布置,必然另有退路,我方才关起石门,就是想瞧瞧这扇石门关闭之后,是否另有门户出现?”
白少辉不觉迥目四顾。
九毒娘子笑道:“小兄弟不用找啦,我已经看过了,一点眉目也瞧不出来。”
白少辉道:“既有退路,总有开启的消息。”
九毒娘子螓首微摇,道:“这三间石室,只这根石柱上安着机关,但石柱的机关,仅仅是关闭这道石门用的。”
白少辉道:“你都看清楚了?”
九毒娘子媚笑道:“老姐姐在江湖上混了这多年,如有机关埋伏,那会逃得过我的眼睛?”
白少辉想起自己无意之中,在山神庙神龛上发现机关,不觉望着中间那座神龛,问道:
“这神龛上,你仔细看过了没有?”
九毒娘子微微一怔,摇头道:“没有,但据我所知,江湖上许多旁门中人,纵然是无恶不作之徒,但对他供奉的祖师,必然虔诚无比,不敢稍有亵渎,我想闻香教主也不会例外。”
白少辉道:“我上去瞧瞧。”
说完,也不待九毒娘子回答,轻轻一纵,跃上神龛,俯身钻了进去。
这神龛里面,地方不大,那祖师像只有两尺来高,是用古铜雕成,外穿八卦道袍,底下座垫是整块山石做成的。
白少辉找了一阵,那想找得到端倪?
九毒娘子站在龛前,仰首道:“小兄弟,要不要火筒?”
白少辉道:“不用了,在下还看的到。”
说话之时,不觉直起腰来,无意间,只觉手肘碰上了一件东西。心中不觉一动,急忙伸手摸去,果然那祖师像的背上,隔着一件道袍,凸出半个圆形的铁球!
这情形正和前面自己碰上的铁球,一般无二,不觉大喜笑道:“在这里了!”
九毒娘子急忙问道:“小兄弟,你找到了?”
白少辉一手撕下师祖像穿着的织锦八卦衣,得意的道:“他把机关装在祖师像背心上,大概姑娘也料不到吧?”
一面说话,一面手上用劲,转着铁球。
九毒娘子忍不住叹息道:“江湖上最邪恶的人,也不敢冒渎自己这一门的祖师爷,闻香教主这般欺师灭祖,把机关装在祖师背心,这就难怪他要利剑贯胸,死在他亲近的女子手中了……”
话声方落,但听一阵轧轧轻震,龛后石壁登时向两旁分开,露出了一道黝黑的门户,九毒娘子急忙叫道:“小兄弟快跃开,莫要中了人家暗算!”
白少辉道:“不要紧,这洞里并没有人。”
他并没跃开,却反而身形一俯,朝洞窟钻了进去。
范殊道:“此人劫持香香,定然从这里逃出去了,我们快追!”
说着,也俯身钻了进去。
九毒娘子叫道:“你们当心啊!
跟着两人身后,钻进石窟。这石窟里面,是一道宽阔的石级,一路朝上,但走上二三十级,就得转一个弯。
这样足足走了顿饭光景,也不知转了几十个弯,但觉头上空气,渐渐清冷,不时有凉风吹入。
白少辉心知离出口不远,脚下加紧,连纵带跃,朝上奔去,又转了几个弯,石级已到尽头。前面露出一个窟窿,隐隐要见天光!
白少辉当先跨出洞窟,举目瞧去,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这洞窟外面,只有一步来远的地方是实地,再出去,就是一落千丈的峭壁,黑夜之中,看不出下面究有多深?
九毒娘子瞧到白少辉跨出石窟,就站定下来,不觉问道:“小兄弟,怎么不走了?”
白少辉回头道:“这洞窟下临千丈,已经无路可走。”
九毒娘子道:“上面呢?”
白少辉道:“这上面有一块突出的巨石,正好覆盖住洞口,无法看到崖上情形。
九毒娘子问道:“上得去么?”
白少辉目光一注,忽然失笑道:“不是姑娘提醒,在下几乎忽略了,这石洞左侧,果然有几个落脚之处,可以沿壁而上。”
当下飞身而起,脚尖轻轻点了两点,便已翻上了覆盖在洞口上的巨石,举目略一打量!
原来这块巨石,突出在峭壁之间,和上面少说还有四五丈距离。
这时九毒娘子和范殊两人,也相继飞上巨石,白少辉仰首道:“咱们只有从崖顶上去了,大约在三丈左右,有一可以换力之处。”
九毒娘子格的笑道:“你们两人上得去,老姐姐大概也不成问题。”
范殊道:“白兄请先。”
白少辉也不再客气,缓缓吸气,双脚一顿,身形直拔而起,快到三丈左右,双手倏张,往下一划,身子接着上升,翩然飞上崖顶。
范殊喝彩道:“白兄好俊的身法。”
身形跟着飞起三丈来高,在石壁上轻轻一点,翻上崖去。
九毒娘子可也不甘落后,依样在石壁上轻点足尖,跟着翻身上崖。
这里已在一处峰腰之上,白少辉凝目四顾,那里还有假扮闻香教主的人和香香的踪影?
敢情那人掳了香香,早已下山去了。
九毒娘子道:“算了,他已经去远了,咱们也不用追了。”
白少辉怒声道:“我等目睹他杀母掳女,岂能容他逃走?”
范殊接口道:“白兄说的不错,香香落入此人手上,后果不堪设想,我们不去救她,还有谁去救她?”
九毒娘子格的笑道:“哎哟,两位小兄弟真是一对天生的多情种子,这种事,江湖上每日都有,你们救得了么?”
白少辉愤然道:“我们既然遇上了,总不能中途撒手不管,姑娘有事,请把王兄等人的解药,交与在下,只管请便。”
九毒娘子娇笑道:“老姐姐只说了一句话,小兄弟就发起我的脾气来了,好,你们要追,老姐姐自然和你们一起追下去,只是我们如何追法呢?”
范殊不假思索说道:“我们分头追!”
九毒娘子道:“从这里下山,虽只有两条路,但到了山下,路就四通八达,我们只有三人,就一样的顾此失彼。何况此人假扮闻香教主而来,他只须脱去衣服,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再把香香稍微改扮一下,就是站在你面前,只怕也认不出来了。”
白少辉听得一怔道:“照你如此说来,我们岂非白追了?”
九毒娘子道:“是啊!所以我说咱们是追不上他的……”
白少辉不待她说完,截着说道:“在下已经说过了,姑娘只管请便。”
九毒娘子斜视睨着他嗤的笑道:“瞧你这般性急,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我们就是要追,也该想想办法。”
白少辉暗暗忖道:“除了分头追踪,还有什么办法?”
但他只是心中想着,并没说出口来。
九毒娘子看白少辉没有作声,不禁微微一笑道:“我倒想到了一个办法。”
白少辉道:“姑娘说出来听听。”
九毒娘子道:“此人虽是假冒闻香教主,但他身上异香,确是闻香教主一派,因此,我猜想他纵然恢复本来面目,这独门迷香,绝不会弃而不用,我们若能根据他身上香气,追踪就方便了。”
范殊轻笑道:“我们总不能见人就闻,这办法可行不通。”
他这一笑,露出了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但很快的用手抿了抿嘴唇。
九毒娘子瞧在眼里,心中暗暗忖道:“这姓范的笑起来怎么像个大姑娘似的??一面娇笑道:“咱们自然不能见人就闻,我是说,咱们如能借到一头灵犬,就可凭那人身上的特殊香味,追踪下去,他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不难把他找到。”
范殊道:“你说的倒是容易,这种灵犬,必须久经训练,一时又到那里去找?”
九毒娘子格的笑道:“我说出来了,自然有地方可借,好在这人就在附近不远,他手下养了几十头灵獒,指挥群犬,如将之用兵,听他号令行事。”
白少辉道:“姑娘说的,莫非是哮天叟石中龙么?”
九毒娘子奇道:“你也知道?”
白少辉心中暗道:“自己曾听师傅说过,哮天叟石中龙乃是师傅多年老友,此人训犬有术,身边有两头灵獒,还精通武功,纵然是江湖高手,也难以为敌,可惜自己从没见过。”
心念转动,摇头道:“在下只是听人说过,姑娘认识他么?”
九毒娘子道:“我自然认识,他随同帮主西来,就在附近,我向他去借一头灵犬,大概还不成问题。”
白少辉听的暗暗纳罕:“哮天叟石中龙生性怪僻,常说当今之世,人不如狗,因此也很少和人交往,当然已有多年不在江湖走动,南北帮主居然把他也拉出来了。”
范殊喜道:“姑娘能借到一头灵犬,那是最好也没有了。”
九毒娘子道:“事不宜迟,我此刻就去。”
白少辉道:“不知姑娘要多少时候,才能赶来?”
九毒娘子道:“最多有半个时辰,也可以赶回来了,两位小兄弟在山顶上等我就好。”
说完转身如飞而去。
范殊望着她后影,说道:“这位姑娘为人甚是热心,不知她怎会取上九毒两字,做自己的名号?”
白少辉:“九毒娘子,这名号自然是江湖上人替她取的了。”
范殊问道:“她原来姓名,不知如何称呼?”
白少辉道:“这个兄弟也不知道。”
范殊有意无意的瞧了白少辉一眼,奇道:“白兄和她不是很熟么?”
白少辉淡淡一笑道:“兄弟和她也是今天才认识的。”
范殊目中神彩一闪,轻笑道:“我看她对白兄不错嘛!”
白少辉脸上一红,摇摇头道:“范兄取笑了,这位姑娘可招惹不得。”
范殊眨着眼睛,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白少辉道:“她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四大恶人之一,平日心狠手辣,善于用毒,而且……”。
说到这里,忽然住口,他因九毒娘子纵然淫荡成性,但在背后谈论,此话也不宜出口。
范殊偏头问道:“白兄怎么不说了?而且什么?”
自少辉道:“总之,范兄日后如果遇上她,还是小心些好。”
两人并肩而行,边说边走,不觉登上山顶。
白少辉仰脸瞧瞧天色,此刻三更已过,心中暗道:“葬花夫人和南北帮主订下峰顶之约,这时只怕已经走了,不知这两位绝顶高手,胜负属谁?”
那知目光一瞥,远远瞧到一方大石旁,坐着两个人影!因相距尚远,看不真切,但觉那两人相对而坐,不言不动,宛如两尊石人一般!
白少辉心头蓦然一怔,暗道:“看情形,葬花夫人和南北帮主已经比排上内功了!”心念一动,争忙低声说道:“范兄,我们快过去。”
范殊也瞧到了峰顶上坐着一两个人影,不禁奇道:“白兄知道这两人是谁么?”
白少辉道:“一个葬花夫人,另一个是南北帮主,他们约在今晚二更,在峰顶比武。”
范殊道:“葬花夫人,南北帮主,都是武林中很厉害的人么?”
他从没有在江湖上走动,问出话来,就显得略带稚气,其实葬花夫人和南北帮主,纵然是老江湖,只怕也从没听人说过。
两人正说之间,突闻有人喝道:“莫要过来。”
嗤嗤两声,两缕劲急风声,分向两人袭来!
白少辉听风辨位,一下接到手中,但觉力造奇大,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低头瞧去,接到手中的竟然只是一粒黄豆大小的石子!心中暗暗一惊,忖道:“双方相距,少说也有十几丈远,此人仅以一粒石子,就能把自己震退,足见功力之深,非同小可!”
就在白少辉接住石子的同时,范殊右手一抬,中指轻弹,把激射而来的石子,嘶的一声,朝空中弹去,口中喝道:“什么人出手偷袭?”
另一个苍老声音道:“差不多,这手多罗指,除了老尼姑,还有谁会?这小子居然也有两三成火候了!”
先前那人又道:“还有一个小子呢,你看是什么人的徒弟?”
另一个道:“看不出来。”
先前那人道:“我来试试他。”
这两个人说话声音虽然不响,但在十几丈外,听来依然十分清晰!
范殊暗暗一惊,心想:“这两人果然十分厉害,一下就看出自己来历了!”
白少辉同样听的一怔,忖道:“听他们的口气,这两人并不是葬花夫人和南北帮主!””
心念方动,突觉三缕劲风,无声无息的朝自己打来。
白少辉方才听到他们的话声,先前那个苍老声音说要试试自己,心中不觉冷哼一声,暗运功力,振腕点出三指。这一下,他存心卖弄,点出三指,都用上七成真力,三颗石子,吃他指力反震,挟着劲急风声,直向两个人影反射过去。
只听先前那个苍老声音口中咦了一声,道:“好小子,华山穿云指,居然这般凌厉?”
另一个苍老声音呵呵大笑道:“连老儿,可能你看走眼了,这小子不像是华山门下。”
先前那人怒声道:“他使的明明是华山穿云指!”
另一个苍老声音道:“不信你叫他过来问问。”
先前那人果然尖着声音叫道:“喂!你们两个小子,过来。”
范殊听两人都是男人的声音,觉得奇怪,忍不住低声问道:“自兄,葬花夫人也是男的么?”
白少辉摇摇头道:“这两人不是葬花夫人和南北帮主了。”
范殊越听越奇,又道:“那是什么人?”
白少辉道:“不知道,咱们过去瞧瞧。”
随着话声,举步朝前走去。
两人走到近前,只见那两人年纪都已极大,东首一个紫脸秃顶,额下留着几根疏朗朗的银髯,西首一个白发披肩,脸如婴孩。
两人中间,二方巨石画着一付棋枰,上面已经摆满了许多石子,原来他们是在山顶上下棋。
奇怪的是棋枰上那些石子有大有小,而且没有黑白之分,好像只是随手从地上拿起,就当作了棋子,但棋子没有黑白,又如何下法呢?
孩儿脸老者眯着一双细目,朝白少辉一阵打量,细声问道:“喂,小子,方才使穿云指的就是你么?”
白少辉在江湖上久了,自然也增长了不少见闻,看看这个老人,生相奇古,决非寻常之辈,这就拱拱手道:“正是在下。”
紫脸老着抢着问道:“你是不是华山门下?”
白少辉道:“在下并非华山门下。”
紫脸老者呵呵大笑道:“连老儿,你看如何?”
孩儿脸老者脸色一沉,迅哼道;“你使的明明是华山穿云指,还说不是华山门下。”
白少辉道:“在下方才使的确是华山穿云指,但在下却非华山门下。”
孩儿脸老者道:“姬老头,你听到没有,他虽非华山门下,使的却是华山指法,老夫也并未错说。”
白少辉不知他们在争执什么?心中暗暗思索着两人来历。
紫脸老者道:“你看他是什么人门下?”
孩儿脸老者怒道:“你看得出来?”
紫脸老者回头朝白少辉问道:“小子,你是什么人门下。”
孩儿脸老者道:“你这有什么稀奇?”
紫脸老者大笑道:“我想到问他,你为什么想不到?”
白少辉心中暗暗哦了一声,他们敢情是在拿自己打赌。一面躬身答道:“家师已有多年不在江湖走动,他老人家不愿人知,在下无可奉告。”
孩儿脸老者拍手笑道:“答得好,答得好!
范殊皱皱眉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孩儿脸老者尖笑道:“你猜猜看。”
范殊道:“谁知道你们捣什么鬼?”
白少辉已看出这两个老头决非常人,怕范殊在言语上开罪了他们,惹出事来,急忙笑道:“这两位老丈大概看到我们登上峰来,一时高兴,打赌猜我们的来历。”
紫脸老者呵呵一笑道:“你小子还算聪明,但只说对了一半。”
孩儿脸老者抢着道:“咱们在峰上一连下了三夜棋,我才赢了他一子……”
紫脸老者怫然道:“胡说,你叫他们来看,这是盘棋,老夫几时输了?”
孩儿脸老者道:“就是他不认输……”
紫脸老者迅速在棋枰上下了一颗石子,把另外一颗石子提起,说道:“这样老夫不是赢了一子么?”
白少辉只觉他们在棋枰上,放满了石子,因为没有黑白之分,根本看不出双方棋势。
孩儿脸老者怒道:“你赢什么,我照样把你吃回来。”
手起子落,又把紫脸老者下的那颗石子提了起来。
紫脸老者那肯罢休,随手在大石上抓了一把,抓下一块石片,五指轻轻一捏,变成一大把碎石,取了一颗,往棋秤上下去,又把孩儿脸老者下的石子提起。
孩儿脸老者也不甘示弱,同样在大石上抓了一把,提成碎石,拈了一颗,往棋抨上下去,再把紫脸老者下的石子取起。
白少辉眼看他们随手一抓就在大石上毫不费力的抓下大把石块,心中也暗暗吃惊,忖道:“这两人一身功力,看来已入化境,自己怎会从没听师傅说过,由此看来,山林之间,尽多异人,只是他们从没在江湖走动,不为世人所知罢了!”
心中想着,只见两人你下我提,争来争去,就是那一颗子,但两人却越下越快,两条手臂一来一往,因为实在太快了,朦胧星月之下,幻起了七八条手影,使人看得眼花缭乱。
范殊技披嘴道:“你们这般下法,就是再下上一百年,也下不出名堂来。”
孩儿脸老者抬头道:“就是了,咱们在棋上分不出胜负,只好另想办法。”
范殊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分胜负呢?”
孩儿脸老者道:“咱们为了要重出江湖,去找一个人,但咱们两人的意见不同,他说先往东行,我说先往西行,只好先行分出胜负来,然后负的的人听从胜的人。”
范殊觉得好笑,说道:“你们既然要去找人,不会分道去找,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只要约定一个适中的地点见面就是了。”
紫脸老者摇头道:“不成,咱们同行同止,分不开的。”
孩儿脸老者道:“是嘛,咱们两个老头,已有一甲子寸步不离了。”
白少辉听的暗暗称奇,这两个老头,当真古怪的很!
紫脸老者道:“不过现在已经有人替咱们去找了。”
范殊问道:“谁替你们去找呢?”
紫脸老者道:“在你们前面,有两个人赶来峰下……”
范殊道:“那是南北帮主和葬花夫人了?”
紫脸老者道:“你也知道?”
范殊眼珠一溜,瞟着白少辉道:“我是听白兄说的。”
白少辉听说南北帮主和葬花夫人来了,忍不住问道:“他们约在山顶比武,不知结果如何?”
孩儿脸老者接口道:“他们到山上来比武,正对了咱们心思,我和姬老儿相约,就以他们两人比武的结果,作为咱们的胜负,那知看了他们五招,叫人失望的很。
范殊道:“他们武功很平常么?”
孩儿脸老者道:“这两人一身修为,倒也不差,就是五百招,只怕也分不出胜负来。”
范殊道:“后来呢?”
孩儿脸老者道:“姬老儿把他们叫住了。”
紫脸老者急忙抢着说道:“老夫看他们纵然再比下去。也难以分得胜负,只有叫住他们,由老头两人试试他们了。”
范殊道:“你们要和他们动手么?”
紫脸老者道:“老夫两人,从不和后生晚辈动手。”
范殊道:“那么你们如何试法呢?”
紫脸老者道:“咱们用口比武,也是一样。”
白少辉心中暗道:“这倒是从未听闻过的事情,不知他们如何比法?”心念方动,正待询问!
范殊已好奇的道:“用口比武,倒是新鲜的很!”
孩儿脸老者尖笑道:“这也没有什么,咱们用口说出攻击的招式部位,他们用口回答破解或反击就成了,大家约定掣掌为号,掌声一响,一方如果还答不出口,就算落败。”
白少辉暗想:“双方动手相搏,练武之人讲究眼到,心到,手到,就是眼睛看到对方出手,心中就想到破解之法,手上自然也就发招应敌。而且应变之道,也并不限于一法,每个人的内功修为,又有深浅之别,这等用口对答,那是比动手相搏,势必更加困难的多。”
紫脸老者接口道:“咱们约定以五十招为限,落败一方就要替胜方代办一事。”
范殊道:“那是你们胜了?”
孩儿老者尖笑道:“咱们联手合击,武林中还没有人能走出五十招的。”
范殊心里暗暗哼了一声:“好大的口气。”一面问道:“他们走出了几招?”
紫脸老者道:“这两人武功造诣,倒是不可轻估,直到四十九招上,咱们才算略占上风……”
范珠道:“略占上风,那是说他们也并未落败了?”
紫脸老者道:“如以当时情形来说,他们足可支持到五十招,因为最后只有一招了,如被他们接下,落败的就该是咱们。但就是因为只剩下了最后一招,他们两人求胜心切,不思破解,竟然出掌硬接……”
范殊奇道:“出掌硬接,也未必就会落败。”
紫脸老者微微一笑道:“口头比武,不同于真正动手,只能以手法破解对手招式,出掌硬拚,那就表示他们无法破解咱们两人的攻势了。”
范殊想了想,点头道:“这话果然不错。”
白少辉道:“他们答应替两位去找人么?”
孩儿脸老者道:“他们输了,自然要履行诺言。”
范殊道:“不知你们要找的是谁?”
紫脸老者伸出两个指头,说道:“咱们要找的有两个人,他们正好一人分得一个,葬花夫人一口答应在三月之内,替咱们找到黑煞游龙桑九,南北帮主也答应在三月之内,替咱们查出小徒范春华的下落。”
白少辉心头一动,忖道:“不知他们寻找师傅,究是为什么?”这就抬目问道:“两位老丈要找黑煞游龙,不知有什么事吗?”
紫脸老者目光逼视着白少辉,问道:“小娃儿,你认识黑煞游龙?”
白少辉心中暗暗叫了声:“糟糕,自己这句话,已引起了他的怀疑!”
差幸他脸上经过九疑先生易容,使人瞧不出他的神情,当下淡淡一笑道:“在下只是听人说过,黑煞游龙精于易容之术,江湖上从没有人见过他本来面目,葬花夫人答应在三月之内,把他找到,只怕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紫脸老者道:“她既答应了,老夫到时候就向她要人。”
范殊道:“那范春华就是你们两人门下么?”
紫脸老者道:“不错,他是老夫两人合传的衣钵弟子,只是已有二十年不曾见到他了,据说他在江湖上,结拜了一个义兄,叫做黑煞游龙桑九。”
白少辉暗道:“原来他们找师傅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听范春华的消息。”
范殊心中也在暗暗忖道:“黑煞游龙桑九,原来还是范春华的义兄咱己也在到处找他啊!”
孩儿脸老者一双炯炯目光,盯着范殊,不住的打量,一面问道:“小娃儿,你好像认识小徒?”
范殊微微一惊,抬目答道:“在下不认识他,只是今晚刚刚听人说起令徒之事。”
紫脸老者和孩儿脸老者同时双目乍睁,急急问道:“你快说,他在那里?”
范殊道:“在下听到的,也是二十年以前的事了。”
紫脸老者道:“不要紧,你快说出来听听。”
范殊迥国道:“白兄,还是你来说吧!”
孩儿脸老者精芒闪动,道:“你们都知道?”
白少辉不知范殊何以要自己来说?当下就把罗衣妇人说的有关范春华的一段,大致说了一遍。
孩儿脸老者忽然_掌朝巨石上拍下,口中怒道:“好个葬花夫人,早知就是这贱婢,我不把她立毙掌下才怪!”
他这一掌,拍得石屑粉飞,一方巨石,被他震得四分五裂!
白少辉听他口气,知道此老把葬花夫人当作了浣花夫人,这就笑了笑道:“老丈弄错了,方才这位是葬花夫人,并不是浣花夫人。”
孩儿脸老者怔得一怔,道:“原来不是她,怎么这些妇道人家,都自称夫人,又是什么花的?”
紫脸老者白眉微拢,沉吟道:“春华既已和那丫头相偕逃出百花谷,怎不回转祁连山去呢?”
孩儿脸老者忽然怒哼道:“姬老儿,都是你平时管教的太严,春华那里还敢回祁连山去?”
紫脸老者道:“他虽和人私奔,但那丫头对他有救命之恩,只要两情相悦,老夫也不会如此不通情理,责怪于他。”
孩儿脸老者道:“但春华不敢回去,总是事实。”
紫脸老者微微摇头道:一春华那孩子,不是那种人,一下山,就会忘了师傅,者夫耽心他可能出了岔子。”
孩儿脸老者愤然道:“祁连二老门下,还有谁敢欺负?”
白少辉心中暗道:“原来他们叫做祁连二老,自己真的没听师傅说过。”
紫脸老者发出轻微的叹息,说道:“春华已有二十年没有信息,恐怕很难找得到他了。”
孩儿脸老者道:“南北帮主不是答应在三月之内,替咱们查出他的下落来?”
紫脸老者道:“咱们是他师傅,尚且找不到他,何况南北帮主?”
孩儿脸老者怔得一怔,道:“这倒不错,事隔二十年,南北帮主又从未见过春华,真人是难找的很。”
紫脸老者仰首向天,缓缓道:“人寿几何?咱们这把老骨头,算起来该已经是风烛残年的人了!若是找不到春华,咱们这几十年,皓首穷研的结果,若是随着咱们与草木同朽,不但是你我终生一大恨事,也可以说是武林的一大恨事了!”
他语气凄凉,大有英雄老去之感。
孩儿脸老者也怅然若失的道:“这确是大大的恨事!”
范殊不知两人说些什么,但看他们两个老人一脸愁苦之色,不觉问道:“两位老丈,似是有很多心事?”
紫脸老者道:“老夫和连兄,一生乐天知命,不想到了老年,却反而有一件心事来了。”
孩儿脸老者突然一拍巴掌,尖笑道:“姬老儿,你看这两个娃儿如何?”
紫脸老者点点头道:“你的意思是……”
孩儿脸老者较为性急,不待他说完,接着笑道:“自然是这个意思了。”
紫脸老者道:“论资质,这两个娃儿,自然是上上之选。”
孩儿脸老者笑道:“那你也同意了?”
紫脸老者道:“咱们愿意了,不知他们是不是愿意呢?”
孩儿脸老者道:“我问问他们。”说完,转脸朝白少辉,范殊两人问道:“喂!小娃儿,你们是亲兄弟么?”
白少辉道:“不是。”
孩儿脸老者道:“不是亲兄弟,那是同门师兄弟了?”
白少辉道:“也不是,在下和他是新交的朋友。”
“新交的朋友。”紫脸老者道:“唉这该多么可惜?”
他忽然双目微阖,似是深感失望。
白少辉、范殊听的大为奇怪,暗想;“这两个老人问的话,好不古怪,不知他们究是为了何事?”
只听孩儿脸老者突然尖笑一声道:“新交的朋友,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咱们是同胞兄弟?天底下同胞兄弟翻脸成仇,兄弟隔墙,老死不相往来的也多的是。”
紫脸老者双目微睁叹息道:“所以我觉得兄弟还不如夫妻,他们若是一对夫妻,那就好了,两情相悦,两心相投,直到老死,永不分离。”
范殊虽然不知他们说些什么,但听紫脸老者说出他们若是一对夫妻就好的话来,不觉窘的满脸通红,隐泛羞怩之色。
孩儿脸老者尖笑道:“姬老儿,我说你真是越老越迂了,难道除了夫妻,就会分离?咱们两个老不死,六十年前结了生死之交,几会离开过一步?”
紫脸老者道:“老夫并不是说朋友不如夫妻,但总没有夫妻的协力同心。”
白少辉看他们“兄弟、“朋友”、“夫妻”,争论不休,愈听愈奇怪,叫人摸不透他们究竟何所指而言?
看看时光不早,这就回头说道:“范兄,时光不早,咱们该走了。”
范殊点点头,两人正待向祁连二老拱手道别!
孩儿脸老者忽然望着范殊问道:“小娃儿,你也姓范?”
范殊道:“在下范殊。”
孩儿脸老者尖笑道:“这倒真是天缘巧合,这娃儿叫什么名字?”
范殊听他又是一句“天缘巧合”,不禁脸上一红,没有作声。
白少辉答道:“在下白少辉。”
孩儿脸老者忽然转过脸去,说道:“姬老儿,你看,这娃儿也姓范,真是巧极了。”
白少辉拱手道:“两位老丈如别无见教,在下兄弟就此告辞了。”
孩儿脸老者急忙摇手道:“你们别走。”
白少辉听的一怔道:“老丈还有什么事吗?”
孩儿脸老者道:“方才咱们两人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白少辉道:“在下听到了。”
孩儿脸老者道:“方才咱们就是在说,你们两个娃儿,最理想莫如夫妻,可借你们都是男子,这就不用说了,退而求其次,是同胞兄弟,再次就是师兄弟,但你们却是朋友。”
白少辉皱皱眉道:“在下听不懂老丈话中之意。”
孩儿脸老者笑道:“你们自然听不懂,因为咱们穷数十年心力,研创了一套合击之术,必须两人合练,合则抗手无辈,离则一事无成,所以练会了这套武功,就不可轻易分离……”
白少辉道:“老丈之意,可是要在下两人学习这套武功么?”
孩儿脸老者连连点头,笑道:“不错,这套合击之术,名为‘祁连双式’,左右各五十招,合大衍之数,咱们化了几十年心血,不愿它随草木同朽,因此意欲传与你们两人。”
紫脸老者道:“这在你们而言,学成此术之后,可以任意在拳掌刀剑上使用,庶能在江湖上有所作为,不过问题是练习此术,必须如手如足,相辅相成,最好是永不分开,否则一旦遇上强敌,就难以抗拒了。”
白少辉望望范殊,迟疑的道:“在下和范兄纵然一见如故,意气相投,但永不分开,只怕也难以办到,范兄以为如何?”
范殊双颊发烧,只是点了点头。
白少辉道:“因此两位老丈的好意,在下两人,实在无法接受。”
紫脸老者叹息道:“良才已是难求,要两人同心协力,永不分开,自然更是难事,看来咱们这心愿是永远难尝了!”
孩儿脸老者突然脸色一沉,道:“不成,祁连二者说出来的话,从不更改,你们非学不可,紫脸老者摇手道:“学技之事,必须出于自愿,连兄也不能太勉强他们。”
孩儿脸老者道:“姬老儿,这两个小娃娃,经我仔细观察,确是武林中难求的美才”
紫脸老者感慨的道:“这个老夫早就看出来了,这叫做美才难求,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绝艺,因不得其人而失传,不然,孔老夫子也不会感叹人才难了!”说到这里,回头朝两人道:“老夫两人实因不愿苦心研创的心得,不得其人而传,对你们来说,这也算是难得的机会,老夫之意,你们不妨商量一下,看看如何?”
范殊抬眼望望白少辉,叫道:“白兄……”
他只叫了“白兄”两字,底下的话却是说不出来。
白少辉道:“范兄有何高见?”
范殊迟疑的道;“兄弟倒想到一个变通办法,不知自兄意下如何?”
白少辉道:“如何变通法子?”
范殊道:“承两位老丈厚爱,坚欲传以奇学,兄弟之意,我们不如结个异姓兄弟,日后行走江湖,患难与共……”
他还没说完,孩儿脸老者尖声大叫道:“好,这法子不错,姬老儿,我看就这么办吧!”
白少辉喜道:“范兄说的,正合兄弟之意。”但语气一顿,接着说道“只是咱们还要去救香香,两位老丈传技之事,只怕……”
范殊道:“是啊,香香一个女孩子家,落在那恶魔手里,确是刻不容缓之事。”说到这里,抬头问道:“两位老丈传授合掣之事,不知要多少时间?”
紫脸老者道:“老夫两人精研此术,化去了几十年工夫,就你们两人的资质而言,都是练武上上之选。‘祁连双式’名虽只有五十招,其中变化,又何止千百,要想深窥堂奥,就非一年半载不为功,若是粗通招式,也得三五天时光。”
范殊听的一呆,道:“我们还要赶去救人,那只好等救人回来再学了。”
紫脸老者完尔一笑,说道:“老夫两人只是为了这套武功不致湮没失传就好,至于你们什么时候开始,那是你们的事了,我这里早已笔录了一册图谱,你们只要依谱练习即可。”
伸手从大袖中取出一本册子,递了过来。
范殊朝白少辉手肘上轻轻推了一把,说道:“白兄,快去接过来嘛!”
白少辉双手接过,紫脸老者蔼然笑道:“但愿你们同心协力,患难与共,不论在何种情况之下,都不可分开,合则无敌天下,分则不得其死……”
语声一落,回头道:“连兄,咱们可以走了。”
随着只听孩儿脸老者一声尖笑,两道人影同时腾空而起,黑夜之中,宛如两头巨鸟,去势如箭,朝峰下投去,转眼之间,便已不见。
白少辉目送两人远去,手上还捧着那册“祁连双式”不禁赞叹道:“真是奇人奇行!”
范殊喜孜孜的道:“白兄快把这本册子收起了,我们还要叙叙年庚呢!”
白少辉收起本子,两人就在山顶上,对着一轮将圆未圆的月亮,磕了几个头,一序年龄,白少辉十九,范殊小他一岁,还只有十八。
范殊欣喜的道:“你是大哥,我是小弟,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说着,果然拜了下去。
白少辉一把拉住他双手,笑道:“现在已是自家兄弟了,殊弟千万不可如此。”
他这一伸手拉住了范殊双手,只觉他手掌温软细腻,柔若无骨,一时也并未在意。
范殊轻轻缩回手去,红着脸道:“你是大哥嘛,大哥理该受小弟一拜的。”
白少辉含笑道:“殊弟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地方?”
范殊道:“自然是在船上了,我还被你点了一箭呢!”
白少辉心头一动,暗想“自己易容改装,暂时还是不说的好。”
这就立即转换话题,问道:“殊弟,你家在那里,还有些什么人?”
范殊微微摇头,一颗头垂了下去,神色黯然的道:“不知道,我从小就由恩师扶养长大,恩师只告诉我叫做范殊,旁的都不知道了。”
白少辉听一呆,看他神色,不像有假,心中不禁生出许多感触:“自己直到现在,身世未明,不想无独有偶,这位义弟,居然也会和自己一样!”
范殊抬目道:“大哥,你不相信?”
白少辉点头道:“我自然相信,不过我想令师也许知道,只是不肯告诉兄弟。”
范殊眼睛一亮,问道:“大哥如何知道恩师知道我的身世,对我不肯说呢?”
白少辉笑道:“我是从兄弟一身武功推想来的。”
范殊奇道:“我一身武功,这又如何推想到了恩师知道我的身世上去呢?”
白少辉笑了笑道:“殊弟一身武功,大非寻常,足见你的师傅,定是一位盖世的高人,试想一位武功盖世高人,对收徒一事,自然十分谨严,决不可能随随便便收一个不明来历的人,作他的衣钵传人,因此我想令师一定知道你的身世,也许为了某种原因,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罢了。”
他这番话,自是从自己师傅不肯告诉自己的身世,因而推想到范殊的情形,大概也是如此。
范殊听到这里,不禁摇摇头,失望的道:“大哥猜的只怕不对,我遇到恩师的时候,已是一个奄奄一息的孩童,全仗恩师把我救活的,她老人家也只知我姓范,叫做殊儿,至于我身世来历,只有一个人知道……”
白少辉道:“这人是谁??
范殊道:“这人就是祁连二老要找的黑煞游龙桑九!”
白少辉蓦然一怔,奇道:“兄弟的身世,只有黑煞游龙桑老前辈一个人知道?”
范殊道:“这是恩师说的,要我去找黑煞游龙,但我走遍了大江南北,江湖上都说他已有十几年不在江湖出现了。”
白少辉心中暗暗好笑,忖道:“别说是你,连我是他老人家的徒弟,也找不到他!”
口中却安慰着范殊道:“听说桑老前辈是位游戏风尘的奇人?此老又精擅易容之术,江湖上见过他本来面目的人不多,就是站在我们面前,也认不出来,但我认识一个门人,等救了香香,我陪兄弟一同找他去。”
大哥你真好!范殊笑道:“恩师说过,黑煞游龙桑老前辈精擅易容之术,但他有一特别标记,就是长年挂着一支铁萧,身不离萧,可是我找了许多挂箫的人,都没找对,大哥认识他门人,那就最好了。”
白少辉忖道:“你那里知道,师傅早已把铁萧传给我了,但却被无名道长以九转箫换去,如今那支铁箫,该在无名道长身上了。”
范殊眼珠一转,忽然仰脸问道:‘大哥,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白少辉想起九疑先生一再叮嘱,不可向任何人吐露真相,暗想;“自己身世未明,月前既以白少辉的身份在江湖走动,那是不能告诉他真相了。”但觉心中感到一阵歉意,缓缓说道:“我祖籍姑苏,先父在日,曾服官江陵,自从先父母弃养,就只有我一人了。”
范殊眼圈一红道:“大哥纵然双亲弃养,也强过我无父无母,不明身世之人!”
白少辉被他触动愁怀,心间一黯,说道:“兄弟也毋须难过,只要找到桑老前辈,身世就不难大白。”
刚说到这里,只听有人嗤的笑道:“你倒想得好,石老头肯把大白借给我们?我借来小白,还化了不少唇舌呢!”
九毒娘子随着话声,翩然从峙后跃出,她身后果然牵着一只通体雪白,嘴尖如狐的小狗。
白少辉连忙站起,拱手道:“姑娘辛苦了。”
九毒娘子斜阴着他,笑道:“你们大概等急了,老姐姐没误事吧?说来真也气人,石老头把狗看的比他命根子还要重要,说什么也不肯借。”
白少辉笑道:“但姑娘终于借到了。”
九毒娘子格的笑出声来,道:“要不是我发了狠,拿话把他吓唬住了,老不死那肯让我牵走?”
范殊道:“不知姑娘如何吓唬了他?”
九毒娘子得意的道:“这石老头软硬不吃,岂是容易吓唬得住的?但他遇上了我,这叫做对症下药,我说:‘石老头,你若是再说一个不字,明天管叫你所有狗子狗孙,一只不剩,不信,你就瞧瞧我九毒娘子的手段。石老头知道我说的出,做的到,怕我真的对狗下毒,口气才软了下来,答应我把小白带来。”
她说话之时,那只小白,不住摇头摆尾,在她脚下作出乞怜之状。
九毒娘子笑着叱道:“我骂你主人,你别向我讨好,这是白少侠,这是范少侠,你要研他们两的吩咐,若是不听从指挥,我不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才怪!”
小白听的两耳下垂,露出一付害怕模样,缓缓走近白少辉,范殊两人脚下,嗅了又嗅,不住的摇着尾巴。
范殊喜道:“听得懂你说的话,这狗真灵!”
九毒娘子道:“小白,大白,是石老头身边的哼哈二将,也善晓人意,还会传达命令,石老头手下近百条凶猛绝伦的虎獒,还听指挥呢!”
小白听的懂九毒娘子正在替它吹嘘,觉得大有光彩,一条尾巴更是摇个不停。
范殊甚是喜爱,蹲下身去,不住在他头上抚摸。
九毒娘子把一条皮索,交到范殊手上,说道:“我方才已经带它进洞,闻过香气,你只要解开皮索,它自会追踪那人香味,一路寻去,我另外有事,不能和你们一同去了。”
范殊道:“你不和我们同去,这狗我们要如何还法呢?”
九毒娘子道:“这个不用你担心,只要告诉它事情已经办完,它可以回到主人身边去了,不论多远的路,它会自己回去的。”
白少辉想起自己原是向她索取解药来的,这就问道:“姑娘解药呢,也该交给在下了。”
九毒娘子笑道:“小兄弟,解药我自会差人送去的,你信得过我么?”
白少辉怔的一怔,点头道:“在下自会信得过你。”
九毒娘子深深的瞧了他一眼,嫣然笑道:“你这句话,我高兴的很,老姐姐终于也赢得你小兄弟的信任了!”
说着从身边取出一个小小玉瓶和一个扁形五盒,递到白少辉手上,说道:“那假冒闻香教主的人,对使用迷药一道已是十分高明,这瓶中药丸,原是专解各种迷药。但对方七步迷魂,乃是闻香教主最厉害的独门迷香,我这解药,只怕也未必能解,但若预先含在口中,多少总可收些预防之效。若再用我防毒药水浸制的棉衣,塞住鼻孔,这样双管齐下,他七步迷魂纵然厉害,也足可无虑了。”
白少辉接过王瓶、玉盒,口中说道:“多谢姑娘关照。”
九毒娘子白了他一眼,道:“老姐姐不要你谢。”接着又道:“还有一点,你们莫要忘了,对付那人,出手愈快愈好,若能在一两照面之下,把他制住,他身上自然带有解药,为防万一,老姐姐的两种药物,也许抵不住他的迷药,他身上解药,对你们就十分重要了。若是一两个照面还制不住他,也不能让他有缓手的机会,因为香香的娘身上那颗‘荧惑针弹’已被他取走,此物十分霸道,千万大意不得。”
白少辉点头道:“在下记住了。”
九毒娘子望望两人说道:“老姐姐奉有帮主之命,另有要事在身,要先走了。”
说完,正待转身离去!
范殊牵着小白,叫道:“大哥,救人如救火,我们也该走了。”
九毒娘子含笑问道:“白兄弟几时变了你的大哥?”
范殊展齿一笑,道:“我们方才已结拜了兄弟,他是我大哥,我是他小弟。”
九毒娘子瞧他笑的时候,总带些扭扭捏捏,没有一点男人气概,叫人看的别扭,但也无暇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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