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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小云故意说道:“狄相公如果不喜欢,小婢回去还来得及。”
“谁说不喜欢?”
狄明扬一把把她搂入怀里,低低的道:“我太喜欢了。”他不容她再说话,低下头去,就吻住了她的香唇。
耿小云没有挣动,像柔顺的羔羊,偎在他怀里。过了一会,才用手轻轻把他推开,飞红着脸,举手轻轻掠着秀发。
车子一路驶行得极快,但也颠簸得很厉害,使人可以感觉得到,车子一定行驶在一条崎岖的山路上。
狄明扬忍不住道:“这车上怎么没有窗呢?连外面的景色都看不到,这条路怎么会如此颠簸的?”
耿小云道:
“总护法这可是好意,这条路上,风大,灰沙多,如果有窗户,我们早就一身灰沙了。”一面又附着他耳朵,低声道:
“总护法不想让你知道行宫在哪里,才派这辆车送你出来的,你不要多问了。”
狄明扬心想:“这大概是公孙先生平日御下极严,小云才会对公孙先生怕得如此厉害。”
就因为小云怕事,狄明扬虽觉得可笑,公孙先生已把你送给我了,还这么怕他干什么?
但还是顺着她没多说话,两人只是默默的偎依着。
中午时分,耿小云拿起一块木板,横着在车厢中搁好,就像一张案桌一般。
狄明扬道:“你这是做什么?”
耿小云朝他笑笑,说道:“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说完,站起身子,从坐椅下面,拉出一只木箱,打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一大包东西,居然有馒头,肉包子,和酱牛肉,卤鸡、卤蛋,另外还用水壶装了一壶鸡汤。
狄明扬道:“公孙老哥居然还给我们准备了这许多食物。”
耿小云道:“因为狄相公是总护法的朋友咯!”
两人还是第一次一起吃东西,狄明扬一边吃着馒头,一边只是一霎不霎看着耿小云。
耿小云羞涩的道:”你看什么呢?”
狄明扬道:“古人说,秀色可餐,当真一点不假。”
耿小云嗅道:“你再看,我就不吃了。”
“好!好!”狄明扬笑着道:“我不看就是了。”
车子一直辘轳行驶。
狄明扬道:“那驾车的还没吃东西吧,我们拿些吃的东西给他。”
耿小云道:“不用了,他也准备了吃的,一边驾车,一边吃。”
她收拾起吃剩的东西,放入箱中,推到座位下面然后又把横板收好,接着道:
“你现在可以闭上眼睛休息一回了,我们黄昏时候就可到啦!”
狄明扬问道:“我们这是到什么地方去?”
耿小云道:“寿宁府。”
狄明扬道:“寿宁府是什么地方?”
耿小云道:“寿宁府是府城咯,我是听总护法说的,他要车子送你到寿宁府,那是个大地方,你要去哪里,就由你自己决定了。”
狄明扬道:
“那就到寿宁府再说吧!”忽然“哦”了一声,问道:“到了寿宁府,车子就要回去了?”
耿小云道:“那自然要回去了。”
狄明扬望着她问道:“你呢,你回不回去?”
耿小云嫣然一笑道:“小婢自然也要随车回去了。”
狄明扬道:“我真希望你不要回去。”
耿小云道:“那你为什么不早些跟总护法说呢?”
狄明扬唉了一声道:
“我自该跟公孙老哥说的,可惜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耿小云看他一脸俱是懊丧神色,不觉嗤的笑道:
“你这人也真是的,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我是总护法要我来伺候你的,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说,我还回不回去?”
“啊!”狄明扬高兴得跳了起来,说道:“原来你是骗我的,我要罚你!”
耿小云咭的笑出声来;但只笑了一声,她的樱唇就被两片炽热的嘴唇堵上了,车厢中随着又沉静下来。
傍晚时分,马车驰进了城门,在一家客店门首停了下来,车把式打开了车篷,恭敬的道:
“狄相公,请下车了,小的奉命送狄相公到这里为止。”
狄明扬一跃下车,耿小云脸上还红馥馥的,也跟着下了车。
狄明扬道:
“谢谢你,这一路辛苦了,也请你代替我谢谢公孙老哥。”
那车把式诺诺连声,一跃上车,挥起长鞭,赶着车子走了。
一名店伙早已站在一旁伺候,这时赶忙凑了上来,陪笑道:
“公子可是要落店么,小店上房最是清静不过……”
狄明扬点点头。店伙忙道:
“公子请随小的来。”
他领着两人一直来至上房,推开房门,说道:
“这间是小店最宽敞的房间了,公子看看可好?”
耿小云红着脸道:
“就是这间好了,你快去打脸水来。”
那店伙连声应“是”,退了出去。
狄明扬低声道:
“这里只有一张床,我们应该多开一间房。”
耿小云飞红着脸,轻声道:
“我就怕你说出这话来,才故意要他去打脸水的。”
狄明扬奇道:“这为什么?”
耿小云道:
“你不知道,总护法到处都有眼线,如果我门开两间房,一定会引起他疑心的。”
狄明扬道:“现在离开这么远了,他还会知道?”
耿小云轻唉一声道:
“江湖上的事,你不会懂的,你只要听我的就是了。”
狄明扬为难的道:“这个……这个……”
耿小云道:
“我是女孩儿家,都不怕羞耻,你又怕什么呢?现在虽已离开行宫很远了,但你说话还得处处小心才好。”
狄明扬道:“好吧,我一切都听你的好了。”
说话之时,店伙送来了脸水,接着又沏了一壶茶送上,才行退出。
狄明扬忽然啊了一声,攒着眉道:
“小云,这间房间只怕很贵吧.我……身上没带银子,这该怎么办?”
耿小云轻笑一声道:
“这个爷就不用耽心了,临行之时,总护法交给小婢一包金叶子就有五十两,另外还有五张二百两一张的银票,共有一千两,够相公一路的花费了。”
狄明杨心头甚是感激,说道:“公孙老哥设想真周到,他真是好人。”
耿小云道:“爷快去洗脸吧!”
两人盥洗完毕,差不多已是上灯的时候。
店伙送来灯盏,一面伺候着道:
“公子二位,还是要上酒楼去用饭,还是要小店厨下准备酒菜,送到房里来?小店大司手艺不错,在咱们城里,他是数一数二的厨师了,公子要点什么,他都可以做。”
狄明扬没上过酒楼,也不会点菜,他望望耿小云,说道:“你看呢?”
耿小云道:“我们坐了一天车,不想出去了,那就要他们送来房里吃好了。”
店伙道:“公子要些什么,小的这里吩咐下去。”
耿小云道:“你要他拣拿手的做几样就好。”
店伙又道:“公子要什么酒吗?”
狄明扬道:“酒不用了。”
店伙连声应“是”,退了下去。
过没多久,店伙果然送来了饭菜,在桌上放好,然后退出,又替两人掩上了房门。
狄明扬红着脸道:
“正巧有你在一起,不然我连菜都不会点呢!”
耿小云道:“你没出过门?”
狄明扬点点头道:“我今天还是第一次住客店。”耿小云嫣然一笑道:“所以总护法要小婢来伺候相公的。”
狄明扬道:“小云,现在起,你不许再相公,小婢的,给人家听到了不好听。”
耿小云道:“我本来是小婢了,那要我怎么称呼你呢?”
狄明扬道:“以后我们就算是兄妹,你叫我大哥,我叫你……妹子……”
耿小云心里甜甜的,抬眼幽幽的道:“我……配么?”
“配,配!”狄明扬道:“你快叫我大哥呀!”
耿小云红着脸低低的叫道:“大……哥……”
狄明扬也低低的叫道:“妹子。”
耿小云羞涩的道:
“你还是叫我名字的好,妹子,听起来怪怪的。”
“好!”狄明扬低声道:
“那我就叫你云妹。”
耿小云道:
“随便你,我们快些吃吧,菜凉了呢!”
两人匆勿吃毕。
耿小云给他倒了一盏茶,捧到他面前,说道:“大哥,请用茶。”
狄明扬连忙伸手接过,说道:“云妹,谢谢你。”
两人相视一笑,狄明扬喝了口茶,轻声道:“云妹,今天一路劳累,你该早些去睡了。”
耿小云双颊不禁飞红,低声道:
“我不累,但我有话要和大哥说,你也……也……”
她说了两个“也”字,已经羞不可仰,再也说不出来了。”
狄明扬道:“你有什么话,这里又没有人,你说就是了。”
“不成。”耿小云轻轻摇着头,压低声音说道:
“总护法耳目遍天下,我也顾不得羞耻了,有很多话,还是到床上再说,人家就不会疑心了。”
说完,过去闩上房门,走近床前,放下帐子,先行脱下弓鞋,跨上床去。
狄明扬心头狂跳,也跟着上了床。
耿小云轻声道:“你把灯火吹熄了。”
狄明扬一口吹熄灯火,看到耿小云盘膝坐在床上,也就挨着她身旁坐下,就要去吻她。
耿小云轻轻把他推开,忽然正容道:
“大哥,我有正经话要和你说,你坐好了,不许乱来。”
狄明扬看她忽然之间变得凛然不可侵犯,连忙坐好,说道:
“云妹,你有什么话要说?”
耿小云低低的道:
“你当总护法要我做什么来的?”
狄明扬听得一怔道:
“你不是说公孙老哥叫你伺候我来的么?他一定以为前晚我们好过了,才把你送给我的。”
耿小云道:
“他把我给大哥,就是要我一直跟在你身边……”
狄明扬道:
“他把你送给我了,自然一直跟在我身边了。”
耿小云道:
“才不是呢,他派我跟在你身边,就是要我来监视你的,你有什么行动,我都得向他报告。”
狄明扬奇道:
“我有什么行动呢?他这是做什么?”
耿小云道:“总而言之,他是不放心你。”
狄明扬越听越奇,说道:“他对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耿小云道:
“你真是一点江湖经验也没有。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你如果不是东海门下他会让你离开行官么?”
狄明扬怔怔的道:
“我不是东海门下,这话我早就告诉过他了。”
耿小云道:
“大哥,你到现在还不肯跟我说真话么?”
狄明扬道:
“我说的都是真话,我真的不是东海门下,他们怎么会说我是东海门下的呢?”
耿小云撇撇嘴道:
“总护法把你从渔山岛接来的时候,你不是伤得很重,一直昏迷不醒么?他早已发现你身上有东海老神仙的记号了,你还不承认呢!”
狄明扬惊异的道:
“我身上有东海老神仙的记号,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耿小云看了他一眼,才道:
“那你身上那枚八卦铜钱是哪里来的?”
狄明扬轻哦一声,笑道:“那是我从小就佩在身上的。”
耿小云道:“这么说,大哥真的不是东海老神仙门下?”
狄明扬道:“自然不是,我还会骗你吗?”
耿小云道:“我听总护法说,你一身功力,不在总护法之下,以你的年纪,除了东海老神仙,有谁能调教得出来呢?”
狄明扬道:“我只有一个记名师傅,就是武大先生,但我这身功力,却不是武大先生传给我的。”
耿小云嗤的轻笑道:
“你说的武大先生,大概就是武子陵了,但武子陵也未必在总护法的眼里,所以说来说去,大哥这是另有名师了。”
“没有。”狄明扬道:
“我这一身功力,并不是师傅传的。”
耿小云道:“那是天生的了?”
“也不是。”狄明扬就把自己六岁那年,骆伯伯背着自己送上委羽山,自己就一直跟着武大先生。武大先生除了教自己读书,只教自己倒竖,并没有教自己武功,直到今年中秋,来了三个番僧,和武大先生比武,自己如何逃到坠翮洞,误饮了一只比老鹰还大的蝙蝠血,如何吸了两个番僧的真气,后来武大先生走了,自己如何被渔山岛的二姑娘擒住,一直说到缎袍老婆婆和公孙先生要强占渔山岛,自己和缎袍者婆婆动手,削断她拐杖,最后被她杖头掷中,详细说了一遍。
耿小云关切的问道:“这些话,你和总护法说了吗?”
狄明扬道:“没有。”
耿小云道:“幸亏没有说,他一直把你当作东海门下,才不敢向你下手,才要我来伺候你,就是要用女色羁縻你了。”
她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又道:“那你不是和总护法说,奉了师命,要去江南办一件事么?”
狄明扬道:
“那是你前晚不是叫我早些离开么?你走了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要如何跟公孙老哥说才好,最后就想到只有说奉了师命要去江南办事,才能向他告辞。”
耿小云道:“也幸亏你这么说,总护法信以为真,才让你走的。”
狄明扬道:“就是你前晚不催我走,我也非走不可了。”
耿小云道:“那为什么呢?”
狄明扬道:“缎袍老婆婆也劝我快些走。”
耿小云道:
“听说宫主已经派她为分宫主了,她已经不在行宫,你在哪里看到她的?怎么会和你说这些话呢?”
狄明扬道:“她是临死时说的。”
耿小云惊奇的道:“大哥是说萧分宫主已经死了?”
“是的。”狄明扬又道:“那是昨日上午之事……”
他又把昨日在花园中所见之事,和她说了一遍。
耿小云听得一呆,说道:“总护法花园里还有地窖?不知地窖中囚的是什么人?哦,这就是了,总护法虽然没有怀疑到你,但也许对你还有些不放心,所以他才会要我注意你的行动,他还对我说,要注意你一个人的时候,做些什么?这样看来,你拿来的这个小纸卷,一定很重要了,不知上面写了些什么?”
狄明扬道:“我收在怀里,一直没有看过。”
耿小云沉吟道:
“总护法要把它放置在地窖之中,而且还藏在一支乌木簪里,萧分宫主又要乘总护法去迎接宫主外出之际,潜返行宫窃取,足见这个小纸卷的贵重了,你怎么不看看呢?”
狄明扬道:“我一直没有时间取看。”
耿小云点点头笑道:
“看来大哥虽没有江湖经验,但你这件事却做对了,我想总护法一定会在暗中觑伺,只要大哥回房之后,拿出来看,只怕今天就不会放你走了。”
狄明扬道:
“云妹你真的兰心意质,聪明过人……”
耿小云羞涩一笑道:
“大哥,你笑我,我不来啦!”
狄明扬趁机把她搂在怀里,低声道:
“云妹,你听我说下去呢,我是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他话声说得很低,头也低了下去,在她秀发上轻轻吻着。
耿小云头不敢抬起来,只是轻声道:
“大哥说的是什么事呢?”
狄明扬道:
“我对公孙老哥说是奉师命去江南办事的,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耿小云道:
“那就到江南去咯,到了江南再说不迟。”
狄明扬道:“我们现在不知在什么地方?”
耿小云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平日都不准出大门一步,只知是住在行宫里,行宫是建在一座有名的山麓间,究竟是什么山,也不知道。”
狄明扬道:
“那么明天我们雇一辆车到江南去,只是总要说个地方吧y耿小云道:“那就随便说个地方好了。”
狄明扬为难的道:
“我从小就跟武大先生住在委羽山,不知该说什么地方好……哦……”他忽然想起自己家在龙堡,不知龙堡在什么地方,接着又想到离龙堡不远,好像有一个将军岭。
耿小云看他哦了一声,就没有下文,忍不住问道:“你想起什么地方来了?”
狄明扬道:
“我家住在龙堡,不知龙堡在哪里?但我又想起离我们家不远,有一座将军岭。”
耿小云道:
“有地方就好找了,明天我们问问车把式,他们都是识途老马,不大不小的地方,说出来,他们一定会知道的。”
狄明扬道:
“这样就好,那就快些睡吧!明天好早些起来。”
耿小云听他说要睡,不觉粉脸飞红,说道:“大哥只管睡好了,我坐一会就好。”
狄明扬道:“不,你只管睡下来,我是不睡的。”
耿小云道:“你不睡要做什么呢?”
狄明扬笑了笑道:
“我不是和你说过么,这五年来,每晚我都倒竖着睡的,你快睡吧!”
说完,在她秀发上亲了一下,就跨下床去,靠着门口墙壁,倒竖着运起功来。
第二天一早,耿小云悄悄起来,看到狄明扬还在倒竖着,但等她下床,狄明扬也翻身站起。
耿小云道:“大哥,待会我要上街去买东西。”
狄明扬道:“你要买什么?”
耿小云神秘一笑道:“昨晚我想到了一件事,嗯,暂时我不告诉你。”
狄明扬问道:“你为了什么不告诉我呢?”
耿小云道:“待会我买回来了,你自会知道。”过去打开房门。
一会工夫,店伙给两人送了脸水,接着又送来早餐。
两人用过早餐,耿小云道:
“大哥,你在房里等一会,我去去就来。”不待狄明扬开口,匆匆往外就走。
狄明扬不知她去做什么,只得在房中坐着等她。
足足过了顿饭光景,才见耿小云提着一个包袱走入。
狄明扬问道:
“云妹,你买的是什么东西?”
耿小云朝他嫣然一笑,说道:
“你转过身去,不许偷看,等我叫你转过身来,你才许转过来。”
狄明扬点点头,果然转过身去。
耿小云躲在床上,又放下了帐子,过了好一会,她才从床上下来,娇笑道:
“好了,大哥,你可以转过身来了。”
狄明扬依言转过身去,只见耿小云换上了一身男装,青衫黑靴,严然是一个俊俏书生,只是个子稍嫌矮了些,不觉笑道:“原来你上街去买男子衣衫了。”
耿小云红着脸道:“大哥你看我像不像?”
狄明扬道:“像是像,只是太俊了。”
耿小云道:“我想和你一起上路,我改扮成男子,走在路上,要方便得多了。”
狄明扬道:“那今后我就要叫你云弟了。”
“对!”耿小云道:
“人家问起来,就说我是你兄弟,叫狄云扬……啊!狄云扬这名字不是很好么?”
狄明扬点点头道:“果然很好。”
耿小云道:“那就走吧!”
两人付帐出门,那店伙看得一呆,方才还明明是一男一女,怎么一下变成两个男的了?
狄明扬、耿小云走到大街上,找到一家车行。
门口一名管事的就迎着陪笑道:“两位公子可是要雇车么?”
狄明扬道:“我们要到将军岭去。”
那管事的道:“将军岭?不知公子说的将军岭是在哪里?”
狄明扬早已想好了话,这就说道:
“我们是去找一个人的,他只说住在将军岭,没说什么地方,好像是在江南。”
那管事攒攒眉道:
“这就难了,公子只知道将军岭,这也许只是一个小地名,这样,二位公子请到里面坐,容小的去问问几位老师傅,看他们有没有人知道?”
狄明扬说了声那就费神了。
管事把两人让进客堂才匆匆退出。
过了一会,那管事领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走了进来,然后一指两人,说道:“就是这二位公子要去将军岭?”
那老者朝两人拱拱手道:
“老汉请问一声,二位要去的将军岭,是不是在江西东乡县的将军岭?”
狄明扬问道:“老丈去过么?”
那老者道:
“老汉十年前去过,将军岭是在江西东乡和奉贤之间,那是一位客人要赶去龙堡,说是去吊祭一位过世的老英雄的。”
十年前,赶去龙堡吊祭一位过世的老英雄?那不是爷爷么?爷爷死了正好十一年了!
狄明扬心中想着,连忙点头道:
“那就对了,我们要找的人,就住在将军岭,好像听他说过,就在东乡和奉贤之间。”
管事听得喜道:
“如此就好,张老二在大江南北跑了几十年,有许多小地名,也只有他知道。”
当下就和管事的议定了路费,张老二先行退出,等管事陪着两人走出车行大门,张老二已经套好了车,在门口等候。
两人跨上车厢。张老二放下车帘,立即扬着长鞭,辘轳起程,朝长街驰去。
耿小云和大哥并肩坐在车上,等到驰出城门,四顾无人,这就附着他耳朵,悄声说道:
“大哥,你现在可以把那个小纸卷取出来瞧瞧了。”
狄明扬点点头,也附着她耳朵,低声道:“你注意前面的车把式。”
耿小云道:“不要紧,隔着一道皮篷,他听不到我们说的话的。”
狄明扬伸手入怀,取出卷得又小又细的纸卷,小心翼翼的打了开来,那是只有手掌大小一张很薄又发了黄的茧纸,上面写着:“第十九式千叶莲花”下面就是密密麻麻的细字,和三个待剑的人像。
这是一式剑法,三个人像和蝇头细字,则是剑法的图解了。这张纸显然是从一本手抄的剑法谱中撕下来的,前面还有十八式,这是第十九式了。
狄明扬只看了一眼,就把小纸片递给小云说:“你去看看。”
耿小云接到手中,仔细的看了一阵,才低低的道:
“大哥,以总护法的武功,尚且如此重视这一式剑法,萧分宫主还甘冒大不匙,潜入地窖窃取,可见这一式剑法,一定十分厉害了,但我怎么看不出它的妙处来呢?”
狄明扬笑道:
“剑法变化,是要熟能生巧,你这样粗枝大叶的看上一遍,怎么看得出来?这样吧,这小纸卷就给你收藏,过些日子,我们一起来研练好了。”
“好!”
耿小云偏头道:“放在你身边,不是一样么?”
狄明扬道:
“这纸卷太小了,放在我身边容易失落,岂不可惜,女孩儿家心思较细,所以还是由你收起来的好。”
耿小云点点头,低笑道:“只要大哥信得过我就好。”
狄明扬低下头去,轻轻的道:
“你不是说过,是我的人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耿小云心里甜甜的,低着粉颈没有说话,却把小纸卷收了起来。
他们从寿宁西行,一路晓行夜宿,由放张老二在这条路上,十分熟悉,打尖、投宿,悉由他作主。
这天傍晚,车抵浦城,这是闽北的一个大县城,街道整洁,商店林立,张老二马车停在一家通商客店门口,两人要了一间上房。
狄明扬和耿小云一路都以兄弟相称,自然只住一间房子。好在狄明扬练的是“逆天玄功”,每晚都是倒竖蜻蜒,把床铺让给耿小云一个人睡,虽是少年男女,同住一室,却也以礼相持。
这晚天色还早,两人落店之后,整天坐在车上,自然会觉得闷气,要上街走走,这时华灯初上,街道上行人车马,熙攘往来,十分热闹,信步走到一家酒楼门口。
这酒楼有五开间门面,十分气派,耿小云喜欢热闹,回头道:“大哥,我们上去咯!”
两人上得楼来,只见满堂食客,几乎座无虚席,只有正中间一张圆桌,放着几付杯筷,却并没有人。
一名堂倌看到两位年轻公子上楼,慌忙迎了上来,陪笑道:
“二位公子爷光降,真是对不住,小楼今晚已经没有空位了,只好请……”
耿小云一指中间那张空桌,说道:“那张桌子,不是空着还没人坐么?”
那堂倌道:“那一席是司徒大爷宴客预定了的……”
他话声未落,只听一个清爽的口音接着道:“酒楼菜馆,哪有空着桌子不让人坐的道理?什么死徒活徒的,要宴客就到家里去,酒楼上自然要先到先坐了。”
狄明扬、耿小云回头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身穿天蓝长衫,手执一柄白玉摺扇的少年公子。这人大概二十四五光景,生得修眉如月,朗目若星,脸色白中透红,甚是俊俏风流。
那蓝衣少年看到狄明扬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异采,立即拱拱手,含笑道:
“巧极,二位兄台也是上楼饮酒来的了,既来之,则安之,既有空席,则坐之,来,二位兄台,咱们难得相逢,就去坐下来再说。”
他含笑说话,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笑得十分亲切,好像有使人无法推辞的力量。
话声一落,就连连抬手,毫不客气潇洒的朝中间空席走去。
狄明扬觉得此人举止洒脱,颇有惺惺相惜之意,也不自觉的跟了过去。
那堂倌看得大急,急忙摇着手道:“公子,这个不成……”
“上酒楼喝酒,有什么成不成?”
蓝衫少年冷哼一声道:
“你以为本公子吃不起?伸手取出一个黄澄澄的金元宝来,朝桌上一放,喝道:“你去把你们酒楼最好最贵的酒菜拿来,本公子和这二位兄台今晚非在这里喝酒不可。”
他伸出来的手,又白又嫩,看去比女孩子还要柔软;但经他手掌轻轻一按,那只足有十两重的金元宝,竟然悄无声息,硬生生的嵌入了桌面之中。这下直把那堂倌吓得连连后退,哪里还敢多说?
蓝衫少年也没去理他,只是朝狄明扬二人抬抬手道:“二位兄台请坐。”
他自己已经大模大样的用脚拨开长凳,坐了下去。
狄明扬看他露出这一手,足见功力甚深,一面抱抱拳道:
“兄台好俊的功夫,兄弟佩服得很。”
他对这位蓝衫少年心中有着好感,也就依言坐下。
耿小云看大哥坐下了,自然也随着落坐。
蓝衫少年浅笑道:
“兄弟这点粗浅功夫,倒教二位见笑了。”
三个人各踞一面,相继落坐,哪知这张圆桌附近的食客,所有目光不期都朝三人投来,有的人目光之中,竟然流露出惊异之色,有些胆小的人,却匆勿食毕,赶快离座,下楼而去,好像马上就有大祸临头一般!
蓝衫少年用白玉扇敲着桌子,大声道:“堂倌,还不快送茶来?”
堂倌哪敢不依,赶忙沏了一壶茶送上。
蓝衫少年目光流动,看了狄明扬一眼,含笑问道:“萍水相逢,还没请教二位兄台尊姓大名哩!”
狄明扬连忙含笑答道:
“在下狄明扬,他是舍弟狄云扬,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蓝衫少年道:“原来是狄兄贤昆仲,幸会得很,兄弟蓝飞天……”
他刚说到这里,在他们附近几桌的食客忽然起了小小骚动,纷纷离席,立时就空出了几张桌子。
狄明扬目光一抬,发现从楼梯口走上五个人来。
当先第一个是头戴道帽的矮小灰衣道人,眉毛很浓,看去眉眼挤在一起,颁下留一把山羊般苍须,手持马尾拂尘,肩头还背着一柄长剑,丝毫看不出他仙风道骨,但却装模作详,似乎自视甚高。
第二个是身穿古铜色长袍的老者,个子高大,鹞目鹰鼻,双颧突出,一脸连腮胡,貌相凶猛,但却虎步龙行,气派非凡。
第三个是紫膛脸汉子,穿一件天青缎袍,年约四旬出头,嘴上留着八字须。
第四个是中等身材,扁脸,略带青色,身穿青紫色长袍的汉子,有一股顾盼自雄之概。
第五个则是瘦削脸老者,颧骨突出,两眼甚小,脸颊上都是直条的皱纹,身穿团花黑褂,枣红长袍。
这五个人中,只要看他们身上衣着,就知是一方财主,但眉宇之间,都带着几分霸气,决不是商贾中人。
五个人中走在最后一个瘦削脸老者敢情是主人了,他一跨上楼,就有两个堂倌迎了上去,朝他打躬作揖,状极恭敬,还带着几分畏怯。
瘦削脸老者开口问道:“酒席准备好了么?”
先前那堂倌连连陪笑,低声道:
“太爷吩咐,酒席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只是方才全堂都客满了,后来来的三位公子,把你老定的席位给用了。”
瘦削脸老者脸色一沉,哼道:“你说什么?”
只四个字,就吓得那堂倌打了个抖索,底下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楼梯口跟上来的是这家酒楼的掌柜,连连陪笑道:“你老稍等,小的马上吩咐他们再摆一席……”
“不必!”瘦削脸老者一对小眼闪动之际,掠过狄明扬坐的那张圆桌(整个大厅上都是四方八仙桌,只有中间这一席放的是圆台面)问道:“就是那三个小子?”
那堂倌不敢说话,只点了点头。
瘦削脸老者举步朝圆桌走来,其余四人,自然也就跟了过来。
狄明扬一眼就看出这五人不大好惹,但事情来了,倒也不俱,心想,“这都是蓝兄招来的是非,倒要看看他如何应付?”
蓝飞天根本连看也没看五人一眼,手举茶盏,含笑道:“狄兄请用茶。”狄明扬也取起茶盏,说道:
“蓝兄请。”
蓝飞天看他也若无其事一般,心中暗道:
“这位狄兄,身佩古剑,看他神色自如,如此镇定,果然是一位深藏不露之人。”
瘦削脸老者一直走到他们桌边,看他们依然自顾自的喝着茶,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心头更怒,目光一注桌面上嵌着的金元宝,不觉沉笑一声道:
“你们三个小子,胆子倒是不小,居然发横发到浦城来了,连老夫订的席,你们也敢强占。”
蓝飞天直到此时才转脸过来,一手托着茶盏,含笑道:
“这就奇了,酒楼上先到先坐,后到后坐,咱们花钱喝酒,又没有白吃你的,怎能说强占二字?何况楼上有的是空桌,你们去坐下来就是了。”
“哈哈”瘦削脸老者怒笑一声:“好小子,你们乖乖的给老夫滚,老夫看在你们年轻不懂得事,还可宽宥……”
蓝飞天俊目一瞪,没待他说下去,就喝道:“你说什么?”
瘦削脸老者道:“老夫要你们滚开!”
“好!”蓝飞天依然脸含微笑,用手中白玉摺扇一指桌上金元宝,徐徐说道:
“你只要把这只金元宝取起来,咱们就乖乖的滚开,如何?”
瘦削脸老者洪笑一声道:
“你以为区区一只元宝嵌入桌面,老夫就取不起来了么?”
随着话声,缓缓伸出一只青筋露骨没有半点血色的瘦削手掌,举掌朝桌面拍下。
他手才伸出,狄明扬就已看出此人可能练过某种奇特掌功,他如果没有把屋,就不敢举掌朝桌面拍下了;如若经他一拍,桌面受到内力一压,金元宝势必就会跳起来,金元宝跳起来了,自己三人岂非就得让给他们了。
年轻人本来就好强,狄明扬想到这里,本来托着茶盏的手,轻轻把茶盏放了下去。
他放下茶盏之时,也正好是瘦削脸老者一掌拍下的同时,桌面上登时响起了“砰”的一声。金元宝没有跳起来,连三盏茶水都没有溅出一点,他这一掌,几乎连桌面都没有丝毫震动。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就是普通人不会武功的人,用力拍上桌子,茶水也都会溅出来,再重一点,茶盏会受震倒翻,何况瘦削脸老者练的是“青煞掌”,比“黑煞掌”还要厉害的独门阴功!
瘦削脸老者一掌击下,眼看金元宝丝毫未动,一张瘦削的脸上,不禁胀得通红。
蓝飞天目中闪过一丝异采,含笑道:
“狄兄,我看还是让他再试一掌如何?”
这话已经暗示狄明扬,不用相助了。
狄明扬自然听得出他的意思,含笑点头道:
“蓝兄说得是,金元宝嵌得太深了,理该由他再拍一掌试试。”
左手随即放开了茶盏。
蓝飞天含笑看了瘦削脸老者一眼,又道:
“阁下可以试上三掌,如果三掌取不出来,那就只好请五位另换一席了。”
瘦削脸老者虽然看出三人气字非凡,但第一掌已经拍下了,没有把金元宝震出来,这颜面如何下得了?口中沉哼一声,第二掌果然又拍了下去。
但听又是“砰”的一声,这回桌面受到掌力一震,那只嵌入桌面的金元宝,果然一下跳了起来,瘦削脸老者顺手抄个正着。
但在他掌力拍下之时,蓝飞天和狄明扬,耿小云三人同时各以极快手法,取起了茶盏,是以茶水还是没有溅出来。
瘦削脸老者一把抄住金元宝,脸上刚泛起笑容,正待开口。
他若是开口,自然就会说出要三人乖乖滚开的话来,但他只张了张口,话还没说,突然间好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口中“啊”了一声,五指一松,“砰”的一声,金元宝掉落地上。
他身后站着的四人中,那矮小灰衣老道站得最近,急忙问道:“司徒施主怎么了?”
他自然知道这位枫岭堡司徒堡主名震仙霞岭,一身功力,极非寻常,已经抄住了金元宝,岂会无故松手?只是他站在最近,却也看不出丝毫迹象。
瘦削脸老者急怒的道:“兄弟……但觉掌心发麻,也不知……”
迅即把右手掌翻了起来,这一瞬工夫,他原本瘦得青筋露骨的一只手掌,此刻已经又肿又胀,五根手指再也抓不拢了。
矮小灰衣老道目注狄明扬,沉笑道:“这位小施主原来是使毒名家,解药呢?”
口中说着,右手五指如爪,一下朝狄明扬肩头抓落。
他方才看到瘦削脸老者拍下第一掌之时,狄明扬手扶茶盏,金元宝没有被震出来,后来狄明扬松开了手,第二掌才把金元宝震出,因此认定在金元宝上使了手脚的,也一定是狄明扬了。
狄明扬连动都没动,任由他如钩五指抓着“肩井穴”,回头笑道:“在下从不使毒,哪来的解药,道长休得误会了。”
这矮小灰衣老道方才上楼之时,五个人中,他走了第一个。要知这五个人,都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别的不去说他,能在枫岭堡司徒堡主宴客的时候走第一个的人,岂会是普通老道士?
他因司徒堡主手掌中毒,才出手朝狄明扬肩头抓落,抓的又是“肩井穴”,属人身要穴之一,普通人一被拿住,全身即如着电,四肢绵软无力,即使是练武之人,也功力若失,身子不能转动。
他这一抓是为了向狄明扬取解药的,指上又岂会不用力道?如今狄明扬居然著无其事,还回头过来含笑说话,这下不由使得灰衣老道猛吃了一惊,心中暗道:“这小子究竟是何来历,连我白骨爪都会不当一回事?”
此时蓝飞天已经俯身从地上拾起金元宝,用手拂拭了一下,抬头笑道:“笑话,这元宝上哪里有毒了?”
耿小云眼看灰衣者道五指抓住了大哥“肩井穴”,不觉脸色一沉,叱道:
“老道士,你还不放手,抓着我大哥作甚?”
穿古铜长袍的老者鹞目之中,射出两道森森逼人的眼神,洪喝一声道:
“小子,你是什么人,这小子暗使剧毒,不交出解药来,他是死定了,你也想陪死不成?”
那作主人的司徒堡主,这几句话的时间,已从五指肿胀到了手腕,手腕已经粗如臂膀,平日凶狠成性的司徒堡主,这回除了呻吟之外,已发不出狠劲来了。
紫膛脸汉子道:
“不用和他们多说,把这三个小子一起宰了就好。”
蓝飞天看了司徒堡主一眼,徐徐说道:
“这位朋友中的毒,也不算十分厉害,在下倒有一个偏方,不知司徒堡主可要听么?”
紫膛脸汉子道:“你倒说说看?”
蓝飞天含笑道:
“只要中毒之人,快去厕所,用饭碗接一碗自己的小便,喝下去就好。”
紫膛脸汉子怒声喝道:“好小子,你想找死!”
蓝飞天含笑道:
“在下说出来了,你们又不相信,这是咱们蓝家世传的秘方,若不是看这位朋友神情甚是痛苦,在下还不肯说呢!”
灰衣老道听他说出“蓝家世传”四字,不觉脸色为之一变,急忙松开五指,朝蓝飞天打了个稽首道:
“莫非少施主是云南蓝家的人,只不知和蓝紫哀蓝施主是何称呼?”
蓝飞天露齿一笑道:“他是我家兄。”
灰衣老道欣然道:
“那是自己的人了,哈哈,贫道和令兄蓝施主乃是方外之交,前几年令兄远来江南,在贫道白云观中盘桓了数日,还到过仙霞岭枫岭堡,作了司徒堡主的上宾呢!这是小误会,少施主不可再和司徒堡主开玩笑了。”
蓝飞天看了司徒堡主一眼,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替司徒堡主消消毒吧!”
说完,站起身,走到瘦削脸老者面前,用手在他掌背上轻轻拂拭了两下,笑道:
“司徒堡主,真不好意思,开罪你啦!”
说也奇怪,瘦削脸老者肿胀的手背,经他轻轻拂拭了两下,但觉手背上一阵清凉,果然立竿见影,肿胀很快就消退下去。
灰衣老道一面含笑道:
“蓝少施主,贫道给你引见,这位就是仙霞岭枫岭堡司徒赞司徒堡主。”
接着又指着穿古铜长袍的长者道:
“这位是绿鹰岛秦镇海秦岛主。”
指着紫膛脸汉子道:“这位是豪岭关胜百生胜寨主。”
指着扁脸汉子道:“这位是四十八都的戚祖光戚庄主。”
蓝飞天问道:“道长呢?”
灰衣老道道:“不敢,不敢,贫道是白云观茅若清,江湖朋友给贫道取了个外号矮纯阳便是。”
司徒赞在这几句话的工夫,右手肿胀全消,拱拱手道:“老朽不知是蓝公子,方才多有得罪,不知蓝公子大号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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