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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他左手那柄白玉拂尘,乃是万年寒玉所制,不但坚逾精钢,挥动之际,就会发出寒气,普通练武之人只怕连他一拂都受不了。此时配合剑势,白玉拂尘也随着源源出手。
要知他此时早已运起全身功力,“阴极真气”贯注到拂尘之上,更助长了万年寒玉逾玄冰的特性,从千百缕拂丝中散发出来的丝丝寒气,比他从剑上发出来的还要冷上百十倍!
不过三五招工夫,老道士一个人就像隐身在一团冷雾之中,晶莹剑光,宛如冰刀,连整座大厅上的气候,也随着急剧下降。
每一个人都有寒飕飕的感觉,两边的人纷纷退开,让出了一大片空地来。
方如苹出手比他慢了一着,骤觉一片寒光汹涌卷来,也立即挥动长剑,脚踏九宫,展开“九宫剑法”,身形连转,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剑光,左手也同时使出二十七招“九宫掌法”,配合剑势,一记又一记的劈击出去。
一套“九宫剑法”从她手中使出,因她修习的是达摩“洗髓经”,真气贯注,每一剑剑气嘶然,正好把对方的阴寒之气逼住。
两人剑光缭绕,剑风激荡,声如裂帛,倏合倏分,兀是未分胜负。
方如苹究是女孩儿家,先天秉赋不足,“九宫剑法”坚守门户,仅能把通玄老道的攻势挡住,她左手劈出的掌法,却敌不住通玄老道的白玉拂尘万年寒玉的玄冰之气,但觉周围寒风飒然,愈来愈冷。
心头止不住暗暗惊凛,一时杀得性起,剑招突变,使出“九宫剑法”救命三绝招来,第一招“一剑九乘”,长剑突然间幻起九道剑光,矢矫如九龙吸水,朝通玄老道当头罩落。
通玄老道不敢和她硬接,急急后退了两步,正待发剑,那知方如苹紧接着使出第二招“九剑归一”,九道剑光倏然并而为一,一道寻丈青虹,贯胸射到。
通玄老道沉喝一声:“来得好!”
觑准对方剑光,使了一招“秋水横舟”,猛地横截而出!
双剑交击,响起一声震慑人心的金铁狂鸣,方如苹内功究竟没有他数十年火候来得深厚,一个人立被震得后退了三步!
通玄老道却在这一记双剑交击中,突然凌空翻了两个跟头,快如御风,一下越过于嬷嬷等人的头上,飞出厅外,飘落在阶前三丈以外,中狂笑一声,双足再点,一道人影破空而起,朝西首围墙上掠去。
他这一着完全出于众人意料之外,因此没有一个人能及时把他截住,但就在他飞射出大厅之际,厅上已经少了一个人。
这人正是崆峒飞云霍从云,只是大家没有注意而已!
通玄老道逃出厅去,最先跟踪追出去的丁剑南和方如苹,随后是化装成于嬷嬷的逢姑婆和化装成查家荣的毕纤云。
但他们已和通玄老道落后了一步,他们刚刚追出大厅,通玄老道已经身化长虹,朝西首围墙电射过去。
就在此时,西首围墙上忽然也冒起一道人影,凌空朝厅前飞射而来。
天空如此辽阔,天空也不对有许多飞鸟,此去彼来,从没有那两只飞鸟发生过互撞,但通玄老道激射过去的人,却和从墙头飞起的人,竟然飞成了一条直线!
人在半空中究竟不比飞鸟,只要翅膀一侧,就可闪避得开,人没有翅膀,已经纵身而起,路线就无法改变,除了昆仑派“云龙三折”身法,可以在半空中换气回翔,任何一个门派都无法做到能够在空中转折的。
丁剑南目光一注,惊喜的道:“是霍大哥!”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两道人影在电光石火之间,就响起“砰”然一声,撞了个满怀!
这一撞,两个人就象陨星般泻落地上。
这和通玄老道互撞的人,正是崆峒飞云霍从云,他口中发出一声大笑,手中拂尘一挥,洪声道:“若是任由道兄飞走,霍某就不能再称崆峒飞云了。”
通玄老道经他这—撞,落到地面,还是耳鸣心跳,拿不住桩,又后退了两步。
瞥见霍从云手中挥着拂尘,那分明是自己之物,怎么会到了他的手中?急忙低头看去,自己左手空空如也,一柄万年寒玉的白玉拂尘早已不翼而飞!
这下直把通玄老道气得七窍生烟,大吼一声:“还我拂尘来!”
正待纵身扑去。
突听刷刷两声,两支青光闪烁的长剑一左一右拦在身前!
他这一慌忙,几乎连丁剑南、方如苹两人已经欺到他身侧,都未发现。
丁剑南含笑道:“道长别忙着走。”
方如苹长剑一闪,像毒蛇般刺向他左肩。
通玄老道当真气昏了头,口中大喝一声,长剑在身前一圈,划起一个圆圈,要待把两人的长剑拔开,但听“嗒”的一声,却被丁剑南抢在前面,长剑一下压住了他的剑尖!
这一下丁剑南使出了十成内力,紧紧把长剑压住。
通玄老道急切之间往后一抽,那知丁剑南剑上贯注了“五行真气”两支剑尖居然胶在一起,休想抽得动分毫!
通玄老道发现对方竟然和他比拼起内力来,自然也只好运起内功,贯注剑身,朝前逼去,左手却在此时挥掌如刀,朝方如苹劈去。
方如苹不避不让,同样左手一抬,往前迎出,右手刺出的长剑并未收回,扑的一声,不偏不倚刺入通玄老道左肩肩窝,这时左手也拍的一声,和他左掌击实。
通玄老道左肩剧痛,拍出去的左掌自然力道大减,双掌击实,一个人被震得后退不迭。
他这一后退,贯注右手长剑的力道自然也无力为继,又是“拍”的一声,长剑也同时被丁剑南击落。
丁剑南趁势左腕一振,一记“五行指”悄无声息的点了过去。
“扑!”这一指击中了通玄老道的右“将台穴”,把他后退的人,打得一个跟头翻跌出去。
方如苹眼看机不可失,急忙双肩一晃,直欺过去,正待出手点他穴道。
好个通玄老道,他连连受创,左肩还在血流如注,人却一跃而起,咬紧牙关,左掌对准欺来的方如苹直拍而出。
这一掌他怨毒已深,拼命击出,出手之快,如同闪电,方如苹欺去之势当然也极为快速,一时间要再封架、躲闪,都已不及,只得身形略为右偏,但听“砰”的一声,通玄老道的手结结实实的击在她左肩之上,一个人被打得离地飞起!
丁剑南看得大吃一惊,急忙双手一托,把她接住。
通玄老道一掌出手,身形摇晃,感到有些支持不住,但他略一纳气,双足一顿,又待纵身掠起。
假扮于嬷嬷的逢姑婆在方如苹被他一掌震飞之际,已经掠了过来,此刻岂容他逃走,振腕一掌,朝他后心击去,通玄老道口中呃了一声,两眼一黑,身子往地上扑去。
逢姑婆出手如电,又一连点了他四五处穴道,才急步朝丁剑南走来。
丁剑南双手接住方如苹,低头问道:“如苹,你怎么了?”
方如苹内功修为当然没有通玄老道深厚,这一掌又击在她左肩窝接近左脑之处,纵然练成“洗髓经”,也无法抵挡得住,这时双目紧闭,人已闭过气去。
丁剑南心头大急抱着急步朝阶上走去。
霍从云一怔,急忙问道:“方姑娘怎么了?”
丁剑南道:“她好象伤得不轻,人已昏过去了。”
霍从云道:“那就快给她运气,不用慌张,你和她练的是同一门功夫,只有你才能替她运气疗伤。”
逢姑婆道:“丁少侠,你就在这里坐下来,替二姑娘疗伤吧!”
丁剑南确是感到心慌意乱,听了霍从云的话,暗骂自己糊涂,这就在阶上坐下,把她身子靠在自己怀里,一手抵住方如苹后心“灵台穴”,缓缓纳气,运起神功,一股真气从掌心度了过去。
五云门主先前因有霍从云、丁剑南等人追出,她因厅上还有几位掌门人在座,不好随着走出,此时听到通玄老道成擒,方如苹还负了伤,才从厅上走出,朝逢姑婆问道:“如苹怎么了?”
逢姑婆道:“二姑娘不小心中了通玄妖道一掌。”
五云门主道:“这孩子就是太性急了,以她现在的武功,不该伤在通玄手下的。”
霍从云拱拱手道:“门主放心,方姑娘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他把手中白玉拂尘朝五云门主递去,说道:“这是万年寒玉之根所制,专破各种火功,也专治各种火功伤及脏腑之用,霍某取自通玄手中,请门主收下了。”
五云门主愕然道:“霍大侠取自通玄妖道之手,此拂既有如此功效,还是霍大侠留着,妾身如何能收?”
霍从云笑道:“霍某留着无用,门主快不可客气了。”
五云门主道:“妾身无功不受禄,霍大侠……”
霍从云没待她说下去,就大笑道:“门主和魔教结下梁子,此拂也是魔火的唯一克星,霍某留在身边是个累赘,但对门主却有大用,门主不用再推辞了。”
五云门主听他这么说了,只好伸手接过,说道:“霍大侠厚赐,妾身却之不恭,只好拜受了。”
这时方如苹经丁剑南度入真气,循行一周,人已清醒过来,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给丁剑南抱在怀里,边上还站着逢姑婆、大师姐、三师妹等人,心头一阵羞涩,低声道:“丁师兄,我已经好了,快放开我。”
丁剑南收回右手,站了起来,说道:“你刚醒转,快坐好了,再运一回气。”
逢姑婆忙道:“二姑娘。丁少侠说得极是,你刚醒转过来,要再运一回气才好,别逞强了。”
方如苹只好依言又运了一回功,才睁目道:“我真的没事了。”
说着就站起身来。
五云门主道:“如苹,照说方才你不该伤在通玄手下的,是你太粗心大意,才为他所乘,这是教训,吃一次亏,学一次乖,以后临敌,就会小心,不可再躁进了。”
方如苹低头道:“师父教训,弟子自当谨记。”
五云门主朝逢姑婆嘴皮微动,把手中白玉拂尘也递了过去。
逢姑婆接过拂尘,一手提起通玄老道,回头朝公孙无忌道:“公孙先生,有你的差事了呢!”
公孙无忌道:“不知门主有何吩咐?”
逢姑婆道:“你随老婆子来就是了。”
公孙无忌耸耸肩道:“好吧!”跟着逢姑婆走去。
五云门主转身朝霍从云抬抬手道:“霍大侠请。”
大家回入大厅,五云门主又朝清月低低吩咐了几句,清月立即命人把穴道受制的瘦灵官灵玄扶了出去。
霍从云已从身边取出一个瓷瓶,要丁剑南把“金不换花粉”给怒金刚澄通等六个大师闻了,然后一一解开他们穴道。
不过一回工夫,澄通等人各自打了一个喷嚏,霍然醒来。
澄通目光闪动,口中咦道:“贫衲怎么会在这里的?”
霍从云含笑道:“大师还记得在下吗?”
澄通道:“贫衲记起来了,施主……”
霍从云道:“在下霍从云。”
澄通脸色微变,说道:“贫衲等人是霍施主……”
霍从云不待他说下去,摇手道:“大师幸勿误会,霍某先给你介绍几个人……”
话声一落,就指点着齐文靖、施一燮、徐子常、吴绥之、封清风等人,逐一介绍了。
澄通满脸惊异,慌忙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诸位掌门人老施主全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霍从云含笑道:“诸位大师,霍某还要给诸位介绍一个人。”
接着指指坐在主位上的五云门主说道:“这位是五云门主。”
五云门主裣衽道:“诸位大师都是少林高僧,且请坐下再作详谈。”
澄通等六位大师一齐合掌施礼,大家一齐落坐。澄通望着霍从云,正待开口!
霍从云已经含笑说道:“大师不用垂询,霍某也要把此中内情,详细奉告……”
当下就从澄通等人为了追问澄心下落,夜入仙女庙,即被观主通玄预在香炉中暗置毒药,并指出诸位大师身中奇毒,他给每人服了一颗解毒丹……
澄通点头道:“不错,贫衲想起来了,他确实给贫衲等人每人吞服了一颗解毒丹,后来的事,贫衲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霍从云笑道:“他给诸位大师的解毒丹,乃是迷失心神之物,后来的情形,大师如何还会想得起来?”
澄通惊异的道:“霍大使如何会知道的?”
霍从云道:“那晚兄弟是跟在诸位大师身后进去的,诸位大师服下他的解毒丹,即被迷失心智,乃是霍某亲眼目睹之事。后来诸位大师大概被他送去皖西太子庙,霍某和万盟主、徐掌门人、吴掌门人、武当清尘道长等人追踪迷仙岩弟子,诸位大师曾在黑石渡现身……”
澄通望望五位师弟,说道:“这些贫衲一点也想不起来,这仙女庙观主何以要把贫衲等人迷去神智呢?”
霍从云道:“霍某也一直弄不清楚仙女庙通玄道长的来历,直到今晚,才知他就是昔年魔教中三大高手之一的纯阴子。”
他不待澄通开口,接着就把万盟主在黑石渡,发现澄心、澄通等人被迷仙岩迷失神智之事,派人通知少林寺,经少林方丈派戒律堂澄一、达摩院澄慧赶去万松山庄,正好迷仙岩发动夜袭,以及今晚派人前来五云宫寻衅,详细说了一遍。
澄通吃惊道:“贫衲等人是通玄率领来的?他在那里?”
霍从云正待开口,五云门主抢着道:“通玄已被拿下,不过贱妾有一件事,要和霍大侠、诸位掌门人、诸位大师商量……”
说到这里,回头道:“清月,你到门口去站着。”
清月答应一声,躬身退出。
五云门主低低的和大家说了一阵。
霍从云连连点头道:“门主此计大妙,兄弟本来是奉万盟主之命,前来邀约门主移驾万松山庄,共商对付迷仙岩大计的。”
接着也低声的和五云门主说了几句。
齐文靖、徐子常等人也各抒己见,只是大家声音都说得极低,似在相互交换意见,最后大家都点头同意,事情也就这样决定。
澄通等六位大师首先站起,向大家合十一礼,退出大厅,刚走到阶下。
只见仙女庙观主通玄道长肩负长剑,手持白玉拂尘,飘然行来,他身后紧随着手持降魔杵的瘦灵官灵玄。
通玄老道朝澄通等人稽首一礼,呵呵笑道:“诸位大师,咱们此间之事已了,大家请吧!”
说完,白玉拂尘一挥,当先纵身掠起。
澄通等人一言不发,也跟着纵身而起,八道人影同时身化长虹,朝五云宫外电射而去。
接着五云宫前后三进,到处冒起火焰,浓烟冲天直上!
火势中响起于嬷嬷得意的尖笑,齐文靖、施一燮、徐子常、吴绥之、封清风等人随着她从五云宫大门走出。
公孙龙、查家荣率同十二名剑手早已齐整在门口。
于嬷嬷一挥手道:“咱们先回将军庙去。”
她俨然是一军之首,话声一出,举步就走。大家随着她挥手,就象一阵风般跟在她身手簇拥而去。
只有齐文靖、施一燮带来的四名庄丁,没有踪影,那当然是在五云宫之役,激战中牺牲了。(那是因为这四名庄丁,神智并未迷失,自然不能再放他们回去了)
五云宫毁于大火,正表示迷仙岩完全胜利了。
第二天上灯时分,万松山庄第一进东首,万启岳的书房外面,站着手按长剑的万少岳。
四周树影间,也隐伏着不少庄丁,两人一岗,戒备严密。
书房中虽然灯火通明,但所有窗户都紧闭着,而且还放下了窗帘,是以站在外面的人,一点也看不到书房中的动静。
那是因为今天傍晚,万松山庄来了一位很特殊的人物。
这人正是从怀玉山赶来的五云门主。
此刻在书房里面的,只有三个人,除了主人万启岳,另外两个人则是五云门主和崆峒飞云霍从云。
这是极机密的谈话,他们谈了些什么,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接着从西首圆洞门中走出两个黄衣老僧、一个老道和三个老者。
这六人正是少林达摩院澄慧、戒律堂澄一二位大师和武当清尘道长、太极门闻天声、年嵩昌、另外一个则是夺命郎中仲孙萱。
他们是由总管公孙干陪同,朝书房走来。
到达书房门口,公孙干趋前向步,伸手推开书房门,抬着手道:“六位请进。”
他等澄慧大师等六人进入书房,立即随手带上了门,就和万少岳站在一起,并未进去。
现在,事情已很明显,万启岳要公孙干把澄慧大师等人诸了来,和五云门主见面,不外乎是商讨对付迷仙岩的事。
霍从云回来了,丁剑南自然也回来了。
听到丁剑南回来,最急于和他见面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柳飞燕,另一个当然是薛慕兰。
柳飞燕听到他回来的消息,一个人就像一阵风般朝第三进的楼上奔了上去,口中叫道:
“薛兄,(薛慕兰仍然穿着男装,易名为薛慕蔺)你快出来。”
薛慕兰道:“看你上楼这么匆忙,一定有什么事了?”
柳飞燕笑道:“当然有事,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薛慕兰问道:“什么好消息?”
柳飞燕一笑道:“你跟我去就知道了。”
薛慕兰道:“你先说给我听听,是什么好消息呢?”
柳飞燕附着她耳朵说道:“丁大哥回来了。”
薛慕兰粉脸骤红,啐道:“这是你的好消息。”
柳飞燕不依道:“难道你不想他?今天早晨不是还在我面前提起他呢!”
薛慕兰粉脸更红,说道:“那是你先说的,迷仙岩的人去了五云门……”
柳飞燕道:“好啦,别说这些了,要知道怀玉山的事,快去听丁大哥说好了。”
说着,一手拉着薛慕兰的手就走。
两位姑娘家自从一同学会“醉仙舞步”之后,早已蜜里调油,推心置腹,有了默契,不分彼此了。
两位姑娘刚走近西花厅,就听到丁剑南的声音,正说到通玄老道看出情形不对,纵身飞起,要想趁机逃走,却被霍从云抢先了一步,从墙头飞起,两人凌空互撞……”
柳飞燕口中叫了声:“丁大哥,你看谁来了?”
伸手一推,说道:“快进去了。”
薛慕兰被她在身后一推,一个踉跄,冲了进去,不由晕红双颊,赶忙站停,回头嗔道:
“你怎可这样推我?”
丁剑南看到薛慕兰走入,连忙含笑道:“我听说薛兄弃邪归正,住在这里,待回正要去看你呢!”
柳飞燕没待薛慕兰开口,翩然走入,接口笑道:“丁大哥应该谢我才是,薛兄是我硬拉来的。”
薛慕兰被她说得更是羞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座的有任东平、年其武、孙必显、闻柏年、陆承逊等人,大家都知道薛慕兰投到万松山庄来,是为了丁剑南的缘故,但这时给柳飞燕当众给嚷了出来,丁剑南和薛慕兰两人自然十分尴尬。
任东平连忙朝两位姑娘招呼道:“小师妹,你和薛姑娘来得正好,丁老弟正在和大家说怀玉山之行,你别打岔,快坐下来听丁老弟说下去。”
年其武道:“不错,丁兄快说下去,后来呢?通玄老道怎么了?”
两位姑娘随着坐下,柳飞燕道:“丁大哥,你得从头说起,前面一段,我和薛兄都没听到。”
丁剑南只得把前面一段简扼的补说了一遍,接着说到通玄老道如何被擒,自己如何给澄通等六位大师闻了金不换花粉。后来五云宫起火,通玄带着澄通等人先行离去,接着于嬷嬷和几位掌门人也走了,五云门主、霍大哥才一起赶来万松山庄,详细说了一遍。
薛慕兰道:“不对,丁大哥,你不是说通玄老道已被拿下,而且澄通等人也已经解去被迷失的神智,怎么还会和通玄一起走的呢?”
柳飞燕哈哈的笑道:“通玄被擒,齐长老(文靖)、施掌门人(一燮)等人都已解去了迷失的神志,这一仗应该是五云门大获全胜,那么五云宫怎么会被人纵火烧毁的?通玄老道和澄通等人怎么又会走了?这些事情,你仔细想一想,就会明白了。”
(作者按:通玄老道是被假扮于嬷嬷的逢姑婆制住了穴道。霍从云把从通玄手中夺下的白玉拂尘,转送给五云门主。后来五云门主又把白玉拂尘交给了逢姑婆,当时还嘴皮微动,以“传音入密”和逢姑婆说了几句。逢姑婆接过拂尘,一手提起通玄老道,回头朝公孙无忌道:“公孙先生,有你的差事了。”后来通玄老道现身之际,手中就执着白玉拂尘。以上这几段情节,如果读者看仔细了,就可知道火烧五云宫,和通玄老道带着澄通等人离去,是怎么一回事了。作者应该已经交代得很明白了,但为了怕有些读者不明了起见,特此加以说明)
薛慕兰点点头,但却摇头道:“谷主目光如炬,易容之术是瞒不过她的。”
柳飞燕笑道:“丁大哥和方姑娘不是也易了容进入迷仙岩去的?她看出来了没有?”
刚说到这里,只见管事牟忠恕匆匆走入,说道:“诸位少侠,盟主要在下来请,大家请到厅上去入席了。”
任东平站起身道:“咱们快些走吧!”
柳飞燕道:“盟主在厅上设宴,一定是给五云门主接风,大家快走,去看看五云门主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孙必显道:“这一来,苦了兄弟了。”
他是五云门的左领队。
年其武道:“这也没有什么,孙兄不过是早些日子投过来罢了,如今五云门不是和万松山庄联手合作了?”
闻柏年道:“咱们同是被迷失神志的人,解了迷药,自然不会再服从她了,她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任东平道:“我想五云门主大概早就知道迷仙岩的迷仙曲,十分厉害,只有迷失神志的人不受影响,所以她要训练一批迷失神志的人,才能对付迷仙岩,如今事实证明,五云门这一办法,不能说她不对。”
柳飞燕道:“二师兄是说五云门主早就知道迷仙岩谷主的来历了?”
任东平道:“不错,不然,她不会要丁老弟和方姑娘易容改扮,混入迷仙岩去了。”
一行人边走边说,不多一回,就转出长廊,来至前面大厅。”
厅上早已灯火辉煌,上首品字形摆好三桌筵席。
这时三席上都已有人坐着,中间一席的宾位上,坐着是一个脸色白皙的中年文士,看去四十出头,一身青衫,仪态从容,敢情就是五云门主乔装的了。
主位是万启岳,作陪的有太极门闻天声、霍从云、和淮扬派祁耀南、六合门范子阳、鹰爪门樊元显。
第二席坐的是少林澄慧、澄一两位大师、武当清尘道长、年嵩昌、荣宗器、夺命圣手仲孙宣,还有一个则是无形毒手阎老九。
第三席上只坐了两个人,那是滕立言和万少岳。
万少岳看到任东平等人走入,急忙站起身,趋前几步,含笑招呼道:“任兄、丁兄诸位,请到这边坐。”
任东平等人随着和滕立言点头招呼,大家坐了第三席。
这时几名庄丁已经川流不息的送上菜来。
席间主人万启岳也没向大家引介这位贵宾,大家只是举杯畅饮,谈笑生风,谁都绝口不提迷仙岩的事。
这一顿酒筵,可说宾主尽欢。
因为要谈的事,方才已在万盟主的书房,有了周详计划,早已决定了。
散席之后,总管公孙干走到第三席含笑说道:“盟主请大家仍去西花厅喝茶,诸位请吧!”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密柬,和一个纸包,递给任东平,就退了出去。
任东平接过密柬。大家听说万盟主要大家回西花厅去,想来必有事故,这就纷纷起身,退出大厅,一路来至西花厅。
柳飞燕问道:“二师哥,公孙总管交给你的是一封什么信?”
任东平道:“大家先请坐下。”
他取出密柬,低头瞧去,那是大师兄的笔迹,写着:“二师弟亲拆”几个字,心中觉得奇怪,急忙拆开封口,抽出一张信笺,信笺上当然也是大师兄的笔迹,写着:“二师弟可率同丁剑南、柳飞燕、薛慕兰、孙必显、年其武、闻柏年、陆承逊、万少岳、滕立言,即刻启程,明午前赶抵南木岭,与五云门领队冉文君会合,随五云门主同赴迷仙岩。其中丁剑南、柳飞燕、薛慕兰三人,不惧迷仙曲,其余诸人,在进入迷仙岩前,每人均须服下迷神药丸,可以无事,纸包内即为迷神丸七粒,可分与每人一粒备用,事后有金不换花粉可解,毋须恐惧,服药之后,可由丁剑南指挥,此密柬传阅后付丙。”
这就把密柬递给大家传阅。一面打开纸包,里面果然有七个小包,也逐一分给了孙必显等六人,把自己的一粒,贴身藏好。
等大家看过密柬,任东平双手一搓,就化成纸屑,洒于地上。
年其武道:“任兄,咱们是不是马上就走?”
任东平道:“大家如果没有旁的事,咱们就立即出发。”
丁剑南从身边取出一张面具,递给薛慕兰说道:“薛兄,这张面具,是公孙先生送给我的,我一直没有用过,此次前去迷仙岩,你把面具戴上了比较好。”
薛慕兰道:“谢谢你。”
接过面具,就双手覆到脸上,然后用手掌在四周轻轻贴匀,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文士。
柳飞燕赞道:“这面具做得十分精细,一点也看不出来。”
任东平道:“好了,我们走吧!”
孙必显笑道:“丁兄,这回由你当领队了。”
丁剑南道:“我们这一路上,还是由任兄统率,但等诸位老哥服药之后,因为兄弟没有服药,才由兄弟指点目标而已,金不换花粉也在兄弟身上,到时自会给大家解去的。”
膝立言奇道:“丁兄怎么不用服药呢?”
丁剑南笑道:“因为兄弟学的是佛门禅功,不怕被声音扰乱心神。”
闻柏年羡慕的道:“叶兄,(柳飞燕化名叶青云,大家都知道她是柳飞燕,但她改扮男装之后,就称呼她叶兄)薛兄,也学的禅功吗?”
任东平压低声音道:“大家不是外人,兄弟不妨说出来,薛兄和叶兄两人,前几天另有奇遇,兄弟听大师兄说,她们遇上的可能是酒仙云里飞。”
孙必显道:“还有这等的事,酒仙云里飞号称风尘第一奇人,算起来已是一百多岁了,叶兄、薛兄几时遇上这位老人家的?”
柳飞燕道:“这位老人家我遇上过好几次,薛兄也遇上过几次,说起来包你大笑不止。”
任东平拦道:“这些话,等咱们休息的时候再说,也可以解解闷,现在该是上路的时候了。”
孙必显道:“领队已经传下命令,咱们走吧!”
任东平笑道:“你当过领队,自然知道这是将令了,好,兄弟就派你当先锋。”
孙必显道:“得令!”
大家一同站起,走出花厅,只见阶上站着总管公孙干,含笑道:“霍大侠要诸位半夜启程,是为了隐秘行迹,大家还是越墙出去吧!”
于是大家就纷纷掠起,十道人影像十支离弦之箭,越过围墙,转眼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南木岭在黔县南二十里,峻岭嵯峨,古木参天,山麓间,有一座山神庙。
任何一间山神庙,在寺院庙宇中,都是最穷的。
远处深山无人问,有的还有穷兮兮的庙祝苦撑着,有的庙祝也耽不住了,只有老鼠看守着,正所谓山寺无庙祝,老鼠当主人。
南木岭这座山神庙,虽然并不破旧,但也是庙徒四壁,没有庙祝。
但今天一早却已有人前来打扫干净,而且还在大殿上摆好品字形三张桌子。
后进厨房里,也有七八个人汲水淘米,割鸡烹羊,正在忙着。
僻远的山村,乎常没有集会的地方,这座山神庙,就是附近山村人家的聚会之所,大殿上摆起三席酒筵,也是常有的事,但今天情形有点不同!
这时刚交巳初,从远处已有十来个人朝山麓急步奔行而来。
这时候来的不是主人,就是客人了,但这十来个人不但步履矫捷,足不扬尘,而且每个人身上都佩剑携刀,莫不是两村械斗?
一行人快奔近山麓,路旁的树林间忽然闪出一个青衣少年,迎着上前,拱拱手道:“来的可是任大侠吗?”
这一行人正是从万松山庄半夜赶来的任东平等人。
任东平道:“在下正是任某,阁下……?”
青衣少年展齿一笑道:“任大侠诸位请到山神庙奉茶。”
任东平道:“你是……?”
青衫少年甜甜一笑,指着丁剑南道:“丁公子认识我,我是奉命在这里恭候任大侠一行的。”
丁剑南看他确实有些面善,只是一时想不起他是谁来?
育衫少年走上一步,低声道:“丁公子不认识小婢了?小婢是春云呀!”
丁剑南不觉轻哦一声,笑道:“春云姑娘这一改装,在下几乎认不出来了。”
春云道:“小婢是奉门主之命,请诸位到山神庙休息的。”
丁剑南问道:“师叔她老人家已经来了吗?”
春云道:“门主大概也快到了。”
当下就由春云领路,来到山神庙,大殿左首一间厢房中坐下休息。
这里虽是临时收拾的,也放了一张板桌四五条板凳,桌上早巳沏好了一壶茶,和十个茶盅。
春云欠身退出,大家就围着板桌喝茶,滕立言道:“五云门准备的倒是周到得很。”
孙必显道:“这个自然,他们每次行动,总管都早有安排,沿途派人担任接待工作,使大家不必为食宿费心。”
万少岳道:“这倒好,咱们就不用为错过宿头担心了。”
刚说到这里,但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庙外传了进来。
柳飞燕道:“门主来了!”
大家不觉一起站了起来。
就在此时,只见当先走进来的是一个一身青色紧窄衣裙,长裙曳地,面形瘦削白皙,蛾眉淡扫的俏妇人,看去约莫三十左右,正是领队冉文君。
在她身后,紧跟着两行佩剑少女,身上同样穿着青色紧窄衣裙,长裙曳地而行,一个个都是眉目如画,身材婀娜,鼓腾腾的胸前,垂着两条乌黑的辫子,年龄都在二十上下,这两行人,一行十二名,一共是二十四个。
她们稍后,则是一个脸貌白皙的青衫文士,神态从容,举步走入。他正是五云门主,身后跟着两个青衣书童,则是伺候门主的小鬟飞云、彩云。
一行人很快的穿过大殿,往后进而去。
柳飞燕道:“二师哥,我们要不要进去参见五云门主呢?”
任东平道:“咱们划归五云门主指挥,当然要进去参见门主的了。”
万少岳道:“那么我们该进去了。”
任东平道:“我想五云门主略事休息,一定会派人来传见的,我们且等一等。”
过没多久,只见春云勿勿走来,朝任东平欠身一礼,说道:“任大侠,门主请诸位入内相见,小婢给诸位领路。”
说完,就举步走在前面。
任东平率同众人,随着她往进走去。
后进也只有一排三间房屋,前面一个小天井,杂草丛生,十四名少女就在檐前雁翅般站立。
中间一间佛堂,供奉的是观音大士,五云门主就坐在神龛前面的一张椅子上。
春云领着大家,走到佛像门口,就躬身道:“启禀门主,任大侠来了。”
任东平已经趋上几步,抱拳道:“崆峒门下任东平奉盟主之命,率同丁剑南、万少岳等九人,听候门主差遣。”
五云门主含笑还礼道:“任大侠不可多礼,老身只是配合万盟主的行动,诸位只是随老身同行而已,差遣二字,老身可不敢当。”
任东平退后一步,站到边上。
丁剑南就跨上一步,跪了下去,说道:“弟子丁剑南叩见师叔。”
五云门主蔼然道:“剑南,你起来。”
丁剑南站起身。
五云门主从大袖中取出一柄乌金折扇,随手递来,说道:“这是师叔代你收着的乌金折扇,因为上次师叔派你和如苹有事去江南,此扇不宜随身携带,现在你可以收着了。”
丁剑南伸手接过,退到了任东平的下首。
接着上去的是万少岳,他是万盟主的独生子,五云门主温言嘉勉了几句。
然后是柳飞燕、薛慕兰。
五云门主朝薛慕兰颔首道:“薛姑娘是迷仙岩谷主门下,能够毅然投向正义,非有大智大勇的人,绝难办到,实在难得很,你取下面具来,给老身瞧瞧。”
薛慕兰依言取下面具,一张粉脸已经涨得通红。
五云门主看了她一眼,目光不期而然又朝丁剑南看去,点着头道:“很好,你把面具戴上了。”
薛慕兰又戴上了面具。
五云门主又道:“你和柳姑娘能得酒仙垂青,传了你们醉仙步,可以闻曲起舞,神志就不致被迷,尤是千载难逢的奇遇,咱们此行,还得仗你们两个呢!”
柳飞燕、薛慕兰同时躬身道:“门主言重,晚辈还要门主随时指点才好。”
五云门主含笑点着头,两人也退了下去。
接着是孙必显走上前去,拱手道:“门主在此,属下八卦门孙必显参见门主。”
五云门主依然蔼然点着头道:“孙必显,你见到老身,内心一定极为惶恐,其实你当时虽是江南分坛领队,但万盟主给你们解去了迷神药物,投向万盟主,老身并无责怪之意,剑南当时不也是你队上的剑士吗?老身创立五云门,并无野心,所以要把大家迷失心神,就是为了要对付迷仙岩的迷仙曲而已,如今不是大家联手,去讨伐迷仙岩吗?你不用再耿耿于怀了。”
孙必显如释重负,连忙躬身道:“多谢门主。”
接着年其武、闻柏年、陆承逊、滕立言等人也依次上前,参见了五云门主。
五云门主看了十人一眼,朝孙必显问道:“孙必显,你们十人之中,不知有几个练过“五云剑法”的?”
孙必显道:“一共有七个,只有薛姑娘、万少岳、滕立言三人没有练过。”
五云门主道:“薛姑娘和柳姑娘练成醉仙步,胜过任何武学,但薛姑娘如果愿意学五云剑法,也可跟他们一起练习。另外万少岳、滕立言二人,趁着这几天,可在路上勤加练习,虽然大家只会五招剑法,克敌防身,也足够了,因为一旦进入迷仙岩,对方人数一定多过我们,只有大家合力使出五招五云剑法来,才能以少胜多,以寡击众,万、滕二位少侠务必把它练熟了才好。”
万少岳、滕立言躬身应“是”。
五云门主站起身道:“午餐已经准备好了,诸位请到前进用膳,咱们要在这里休息半天,晚餐之后,再行上路,万、滕二位少侠可以利用这半天时间,先练习练习,剑南,五云剑法你都练熟了,就由你代师叔传给他们好了,还有薛姑娘,你既已离开迷仙岩,最好不要使用述仙岩的武功,也可以跟剑南学。
时间虽极短暂,但你们本身武功都已有相当基础,不会太难,能学会多少,就算多少好了。”
大家又躬身应是,一起退了出去。
午餐之后,丁剑南就把“五云剑法”的第一招“朵云出岫”,传给薛慕兰、万少岳、滕立言三人。
薛慕兰一身武功原已极高,但五云门主说得不错,此次前去迷仙岩当然以不使迷仙岩的武功最好,这样就不致被人认出来了,主要还是由丁剑南传自己剑法,她当然要全心全意的学了。
万少岳笑道:“早知道这样,我们早就跟大家学了,五招剑法,也早就练会了,用不着临时抱佛脚了。”
“五云剑法”变化繁复,虽是一招剑法,其中就有许多变化,只是在细小的动作中,就有极大的差异。
好在有丁剑南给三人详细解释,还有任东平、孙必显等人在旁个别指点,练了一个下午,对第一招剑法,差不多都已练熟。
其中要算薛慕兰练得最快,就磨着丁剑南给她讲解第二招剑法。
柳飞燕充当她的助教,笑道:“薛姐姐第一招已经练熟了,丁大哥,你就传她第二招吧,门主不是说过,能学多少,就学多少,这样我们没到迷仙岩之前,薛姐姐五招剑法都可以练熟了呢!”
丁剑南笑道:“其实你也会,你也可以教她呀!”
柳飞燕道:“不,这是门主交代要你教的,我只配当你的助手。”
“好吧!”丁剑南道:“反正我教一遍,以后就是你的事了。”
当下就把第二招剑法“双云平飞”的姿势和几个变化,一一和薛慕兰讲解示范了一遍。
薛慕兰用心谛听,心头也暗暗惊奇,师父(谷主)的剑法已极奇诡,但这套“五云剑法”更为神妙,光是一二招,已是威力极强,由此可见整套“五云剑法”威力之强了。
傍晚时分,大殿上已经开饭了,仍然是品字形三席。任东平等十人坐了中间一席,左右两席则是冉文君率领的二十四名剑女,大家匆匆吃毕,天色差不多已经全黑。
飞云俏步走出,娇声道:“门主有令,现在就得上路,请任大侠率队先行。”
说完,手中塞过一个纸团。
任东平站起身,答应一声,一招手,丁剑南、万少岳等人跟着纷纷站起,由任东平为首,列队走在最前面。
接着是冉文君率领的二十四名剑女,最后才是五云门主和飞云、彩云。这一行人没点灯火,只是急步疾行。
五云门主是这次赶赴迷仙岩的主力,至少让迷仙岩先认为如此。
她选择在夜间赶路,当然是为了避免引起迷仙岩的注意,要避人耳目,当然要夜行晓宿,赶路不能点燃灯火了。
她这样做,其实正是为了要引起迷仙岩的注意,因为就算你们行踪再隐秘,迷仙岩也一定会知道的。
迷仙岩派出来的人注意了他们一行,就会忽略万松山庄赶去的人了。
所以五云门主一行,夜行晓宿,好象是暗的,实际是摆明了去找迷仙岩复仇去的。
万松山庄万盟主一行人,有五云门主这一行人吸引住对方的注意,才是真正的暗中行动。
这在兵法上,叫做“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道理。
一行人由南木岭出发,天还没亮,已经赶到历口。
路旁早已站着一个青衣人,不待任东平开口,打了个手势回身就走。
任东平在路上早已看过飞云塞给自己的纸条,上面只有一个手势。那青衣人打的手势和纸条上完全符合,他就不用多问,跟着对方就走。
青衣人一直把任东平等人领入一处宅院,才行停步,说道:“厅上已经准备了茶水点心,任大侠诸位请到厅上休息,左右两厢有六间房,是诸位的卧室,大家要在这里休息一天,等天黑了再上路。”
任东平抱抱拳道:“多谢了!”
说完,就领着大家朝厅上走去。
青衣人转身朝冉文君道:“冉领队要她们也到厅上休息,你们的住处是在后进。”
说完,迎着五云门主,往后进而去。
厅上果然也摆了三张桌子,每一桌都沏了一大壶茶,还有一大盘肉包子。
大家围坐下来,喝着茶,二十四名剑女,都是迷的人心智的人,冉文君要她们坐下喝茶,她们就喝茶,要她们吃包子,她们就吃包子,没有人互相交谈。
天色渐渐大亮。
冉文君站起身,朝任东平等人招呼道:“诸位请坐,我们要进去了。”
她朝剑女们打了个手势,就领着她们进入后进而去。
任东平道:“你们也该去休息了。”
万少岳道:“你们去休息吧,丁兄,时间还早,你可以教我们第二招剑法了。”
滕立言道:“对咱们这时候不练,什么时候练呢?”
任东平道:“大家奔行了一个晚上,不练剑的人,可以去休息了。”
年其武道:“这时候谁睡得着?”
柳飞燕道:“二师哥,这样好了,要睡的人去睡,不想唾的人就不去睡。”
这一行十人,只有任东平、孙必显、滕立言三个已经三十出头,其余七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年轻人大伙在一起,谁肯进去睡觉?
丁剑南把第二招剑法传给了万少岳、滕立言两人。
薛幕兰却要他教第三招了,她有柳飞燕当助教,进步自然较快。
孙必显等人却坐在厅上喝茶聊天,把剑女们桌上没吃完的包子也拿来吃了。
一个上午很快过去。
万少岳、滕立言两人才把第二招剑法练会,薛慕兰已把第三招“三云争辉”都练熟了。
中午时分,厅上开出三桌午餐,但二十四名剑女都已入睡,一个也没来,只有任东平一桌十人,吃了午餐,才各自回房休息。
天色未黑就吃晚餐,饭后天色已黑,就继续上路。
一行人夜行晓宿,好象早就算好里程,天色未亮,宿头早已有人准备,一日三餐,连同半夜子时中途站的茶水和宵夜,都准备得十分周到。
路上,只要休息下来,薛慕兰、万少岳、滕立言就勤于练剑,还没赶到潜山,三人已把五招“五云剑法”都练会了。
三人中,自然以薛慕兰练得最快,五招剑法业已运用纯熟,只是离迷仙岩越来越近,她心头也越来越沉重。
迷仙岩究竟是她的师门,如今她却随同迷仙岩的敌人,和迷仙岩为敌!
古代所谓近乡情更怯,她就有这种感觉。
负责这一路上食宿事宜的是春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春云是一个使女,居然如此神通广大,把一路上的食宿,安排得如此妥妥当当,但说穿了可并不稀奇。
因为在她前面,就有两路人马,从这条路上经过,而且还留下了五云门特有的记号。
这两路人马,第一拨,是迷仙岩的人,通玄老道和他师弟瘦灵官灵玄,以及澄通等被迷失了心神的六位少林长老。
稍后是第二拨,也是迷仙岩的人,由于嬷嬷率领,其中包括齐文靖、施一燮,和形意门掌门人徐子常、白鹤门掌门人吴绥之、八卦门掌门人封清风、公孙龙、查家荣以及十二名剑手。
春云只是紧跟着他们后面,他们住过的地方,就作为五云门的人住宿的地方。
本来迷仙岩的人(前面两拨人)住宿的地方,自然是有迷仙岩的人管理的,但于嬷嬷这批人在临走的时候,把这些迷仙岩的人都清除了,五云门的人就紧跟着住进来了。
也就是说于嬷嬷这一行人,无形中变成了五云门的先锋。(其实于嬷嬷一行,本来就是五云门的先锋,这是五云门主早就计划好的)
这一路上,渐渐进入迷仙岩的范围。
迷仙岩既有雄霸武林的雄心,沿途自然有不少耳目,只可惜这些耳目,在于嬷嬷这支大军过境之后,全都清除干净。
迷仙岩失去了这些耳目,消息自然不会很灵通,而且于嬷嬷又可以利用这些耳目,制造些假消息往上面报去,因此,迷仙岩近日对外面的消息,几乎完全中断了。
这也是五云门主和万盟主在书房中提出来的报告之一,她向万盟主保证一路上肃清迷仙岩布置的眼线,掩护万盟主率领各大门派的人,不让迷仙岩事前知道一点风声。
却说于嬷嬷率领的一拨人一路攒程,进入迷仙岩谷口,赶到一处突岩,只见通玄老道等人站在岩下,似在等人模样,不觉奇道:“观主怎么还不进去?”
通玄老道忽以“传音入密”说道:“守谷的老怪物,是魔女心腹,武功极高,咱们得乘机也把她除去才好。”
于嬷嬷点点头道:“正该如此。”
通玄老道白玉拂尘一挥,大笑道:“贫道那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当先俯身朝岩洞中跨了进去。
瘦灵官灵玄和六位少林长老也相继跟着走入。
于嬷嬷一笑,也低头跟了进去。她身后的人也一一跟着走入。
于嬷嬷回身朝大家低低说了几句,就继续朝前走去。
不多一回,快走近一处圆洞门的时候,只听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于嬷嬷呷呷笑道:“滑嬷嬷,咱们相处数十年,你连我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了?”
圆形石门中,走出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婆子朝于嬷嬷凝视了一眼,才道:“你们也是从怀玉山来的?”
于嬷嬷道:“这还错得了?老婆子和通玄在五云门会师,火烧五云宫,只逃走了五云门主一个人……”
她说起这件大功,好不兴高采烈,口沫横飞。
在她说话之时,公孙龙、查家荣,双双走了上去,朝滑嬷嬷躬身道:“左使一号、三号参见滑嬷嬷。”
口中说着“参见”,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发难,出手如电,一下制住了滑嬷嬷的穴道。
滑嬷嬷武功再高,在这变生肘腋,事出意外,一时之间,防不胜防,也措手不及,瞪着双目惊诧的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于嬷嬷得意一笑:“老婆子破了五云门,搜到他们一份极机密的文件,就是计划进攻迷仙岩的,由你滑婆子里应外合,老婆子说不得只好先斩后奏,把你拿下了。”
“胡说!”滑嬷嬷忽然机伶一颤,惊怒的道:“你……不是于嬷嬷?”
公孙龙道:“谁说她不是于嬷嬷?”
滑嬷嬷眼珠连转,诧异的道:“你们都不是……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她究竟和于嬷嬷相处了几十年,逢姑婆纵能把于嬷嬷扮得唯妙唯肖,声音也学的极像,但总缺少于嬷嬷那股子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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