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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阴世秀才,我们华山派弟子,可用不上你们的家法呀!”
落地之后,才看清原来进来的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道人!瞧他身材修长,面如满月,背上斜负宝剑,卓然而立,真是道貌俨然!
“嘿嘿!原来是追风剑客大驾光临,兄弟有失远迎!”
公孙先生慢吞吞的站起身来,踱了出去,他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似的,连连拱手。
一面脸带阴笑,向墙外瞧了一眼,又道“怎么任兄不怕秋风秋雨,站在墙外作甚?快请进来!”
“阴世秀才当真厉害,兄弟只放了二枚金钱镖,就被你瞧出来啦!”说着果然又从墙外跳进一个人来,这人身材短小,声音到甚是响亮!
公孙先生干咳了一声道:“好说,好说!任兄十二金钱,名震江湖,兄弟那得不识?”
三小姐眼看敌人接踪而来,也就莲步姗姗的走到公孙先生身边。
阴世秀才望着进来两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来、来,兄弟给两位介绍,这是敝教教主座下第三位高足,于文娴三小姐。”接着又向于文娴道:“这位是华山派名宿追风剑客,这位是泰山磐石堡十二金钱任龙任大侠。”
于文娴半含娇羞的和两人点头为礼。
追风剑客和十二金钱任龙,瞧到于文娴,不禁微微发愣。江湖上轰传的“六绍三娇”,武功出自九天魔女亲传。这三小姐竟然还是娇美如花,弱不胜农的十七八岁的少女!
阴世秀才公孙庆瞧了两人一眼,阴阴的笑道:“两位连袂光临湘西,实是难得,可惜此处不是待客之所,尤感简慢!”
十二金钱任龙闻言呵呵笑道:“兄弟和追风道兄说来凑巧,实是前山才碰上的,因兄弟在远处瞧到有人向这坡上奔来,一时好奇,追踪到此,匆忙之间,还认为有人在这荒僻破庙,干那谋财害命的勾当,就打了三枚金钱,不料误伤贵教弟兄,心中实感惭愧!”
他言中之意,显然不愿开罪玄女教。
阴世秀才公孙庆是什么人?那会听不出来,今日这场面,追风剑客已是硬手,如再加上一个任龙,自己和三小姐两人,虽然并不怕他。但泰山磐石堡,岂是轻易惹得?能不破脸,自是最好。当下也满堆笑容道:“任兄侠名满江湖,适才之事,全出误会,怎能怪得两侠?”
他不但讨好任龙,也带上了追风剑客。
追风剑客听十二金钱任龙所说,心中甚觉不齿其人,泰山派在江湖上名列九大名派,怎的向玄女教讨起好来?
而且阴世秀才公孙庆为人阴狠毒辣,今晚死伤了三个教下弟子,居然还若无其事,莫非其中有诈?何况师侄申福通败露形迹,如今落入人手,看来今日决难善了,想到这里,不由心中一动,也含笑说道:“公孙兄如不见责,兄弟有个不情之请,贵教远处云贵,和咱们九大门派,素无过节,敝师侄申福通,少不更事,触犯门规,早被华山派逐出门墙,不想他又托庇贵教门下,兄弟意欲把他带回华山,明正家法,公孙兄当能俯允所请?”
阴世秀才公孙庆见他道出九大门派,自然意在示威。不由阴笑了声道:“令师侄申福通,投奔敝教,当日如果早知是贵派被逐门徒,敝教决不敢收留下来,那知他在歌乐山庄耽了三个月,又诱拐侍女,叛教私逃,今日被兄弟发现,才追缉回来。既然追风道兄吩咐,兄弟自当遵命,不过……”他沉吟了一下,又道:“不过兄弟,实在抱歉,他方才再次纵起,意图逃走,被兄弟用五阴手击中,此时恐已没救了。”
追风剑客听说师侄申福通是被他用五阴手击中,不禁心中大惊!
要知五阴手乃是一种邪门阴功,一经击中人身,闭气截脉,知觉顿失,不出一个时辰,肝肠寸断,五脏齐裂,确实惨毒无比。难怪阴世秀才适才笑脸相迎,若无其事,原来他怕申福通泄漏教中隐秘,才用五阴截脉手法,暗下毒手。一面又怕自已把他抢救出去,临时以内家真气,护住心脉,让他把所知隐密,全部说出,这才故意拖延时间,等到申福通心脉一断,人已完全死去,自己就无能为力了。
想到这里,回头瞧去,申福通果然扑倒在地,一动不动。赶紧一个箭步,俯下去,用手把他翻过身来,只见七窍一齐流出黑血,早已气绝多时!
阴世秀才公孙庆却跟着过来,阴恻恻的笑道:“兄弟为了惩戒叛徒,一时情急,才用上五阴手,还请追风道兄,多多原谅才好!”
“好毒辣的手段!”
追风剑客呼的直起腰来,一招“赤手搏龙”,当胸直劈过去。
阴世秀才身形轻巧的向右一闪,避开来势,口中阴笑着道:“追风道兄,怎的和兄弟动起手来?”
“鬼酸丁,今日教你识得华山派的厉害!”
追风剑客想是愤忍已极,大喝声中,右掌才一收回,左掌又紧随着击出,横里一招“排风荡云”,疾劈阴世秀才左胁。
阴世秀才再次侧身斜让,冷笑道:“追风道兄,真的要和兄弟动手吗?”
追风剑客一连给他避开两招,心头更是愤忍,冷哼一声,双掌齐发,向前推出!
阴世秀才公孙庆这会并不闪避,双手平椎,硬封追风剑客击来之力。四掌甫接,追风剑客双掌突然后撤,向左右一分,左足微顿,身形后进,右脚“魁星踢斗”。迅如闪电,向阴世秀才下颏踢到。
这一招迅猛绝伦,快速无比。
阴世秀才心头一凛,赶紧上身微仰,右掌对准追风剑客踢来右脚,向左拍出,身躯也同时向后疾退了三步。
追风剑客右脚落地,“呛”的一声,翻手从肩上迅出长剑,目注阴世秀才喝道:“鬼酸丁,快撤出兵刃来!”
阴世秀才一张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笑,冷冷的道:“既然追风道兄坚欲赐教,兄弟只好奉陪。”
说着慢吞吞的从身边摸出一个扁形铁球,只见他拇指轻按。“呛”!寒光突射,手上多了一柄三尺来长的狭长缅刀,挣得笔直。
凝神而立,静待追风剑客发招。
追风剑客早已等得不耐,一见阴世秀才亮出兵刃,立即喝了声:“鬼酸丁看剑!”
阴世秀才久闻华山派追风剑客,素以出手奇疾著称,江湖道上,鲜有能接得住他百招的人。这时见他出手第一招,果然不凡,那里还敢大意。身形微撤,退后半步,方想迥腕反攻,不料追风剑客,果然不愧追风两字。第一招刚刚出手,第二第三,竟然连接而来。
刷、刷、刷!寒芒耀眼,银虹漫天,简直快到令人分不出招数!
阴世秀才既凛又骇,空有一身武学,缅刀疾抡,左右封架了七八个照面,才堪堪把劣势挽转。他被这一轮急攻,直逼得怒火千丈,这时势力稍均,那肯放过机会,以攻还攻。口中哼出两声“嘿”“嘿”冷笑,手上缅刀,突然抖起无数条寒光,分向追风剑客上中下三路攻出!
一霎时,但见刀光剑影,盘旋飞舞,真若两条翻江怒龙,翻翻滚滚,凶猛已极!打到三十招以后,只见一团交掣飞旋的白光,那里还分辨得清人影。
两丈之内,尽是冷森森的侵肌寒风!
树上的崔慧、上官燕两人,正瞧得十分出神,蓦听墙外响起一声宏亮的“阿弥陀佛”!
一条灰影,疾闪而入。
追风剑客和阴世秀才正打到激烈关头,忽觉一阵劲风,向自己两人中间,拂撞过来。不由齐吃一惊,刀剑骤停,人影倏分,各自退后一步。
只见两人中间,多了一个灰袍芒鞋,四十开外的肥胖和尚,满头大汗,急吼着道:“两位快请住手,听贫僧一言!”
这时袖手旁观的泰山磐石堡十二金钱任龙早己看清来人,原来是五台山清凉寺的灯心和尚。不由心中一怔,暗想难道五台山的出家人,也觑觎宝物,来凑这场热闹?人却抢前一步,迎了上去,笑着说道:“哈哈!大师傅你也赶到湘西来凑热闹!”
灯心和尚瞥了四人一眼,抹抹额上的汗珠,道:“巧极!巧极!华山的追风道友,泰山的任施主,都在这里,我这游脚和尚,总算没有白跑,咱们九大门派,今日凑到了四个。唔!
你们可知那两件武林争传的异宝,都被人得去了吗?”
“什么?”阴世秀才、追风剑客和十二金钱任龙三个人六只眼睛,立时瞪得滚圆,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
于文娴站在一边,静静的听他们说话,一双妙目,也紧盯着面前这个肥胖和尚,心想:
灯心和尚,江湖上挺有点名气,原来是这样一个俗不可耐的人,瞧他肥头胖脑的样子,不是个酒肉和尚才怪!
灯心和尚搔了搔秃头,突然向阴世秀才打个哈哈,道:“你们贵教教主,化了二十多年苦心,寻遍名山大川,才发现了歌乐山庄这一‘洞中之洞’,但对藏宝的‘天外浮云’,却始终没法详参……唔!这且不说!公孙施主,你可知道那偷儿祖宗,也在你们湘西出现吗?”
阴世秀才见他说了一半,却问起什么偷儿祖宗来,心中一动,突然问道:“你说两件异宝,是钻天飞鼠那个老不死的挖了去?”
十二金钱任龙忍不住接口道:“不错!那老偷儿生平从不白跑,准是他偷摸走了。”
灯心和尚笑了笑,摇头道:“不是!这会他也白跑了,这不会错!是他在今天上午亲口告诉终南的金透银弹范老三的,范老三又告诉了我……”
追风剑客插口问道:“大师你说范老三,他也来了?”
灯心和尚叹了口气,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为了传说中的两件异宝,江湖上有多少人断送了性命,多少门派,互相残杀,贫僧出家之人,五蕴皆空,曾向我佛如来,许下宏愿,誓把那两件东西寻到,由我出家人掌管,就可求敉争端了。”
追风剑客听他满口慈悲为怀,原来也是为了独吞异宝,不由“嘿”的冷笑了一声。
阴世秀才见他说到金透银弹范老三,又扯了开去,忍不住问道:“大师方才说范老三台诉你的,到底告诉你什么呀?”
灯心和尚“哦”了一声道:“范老三告诉我,那两件异宝,被什么天台派一个姓梅的公子得了去,预料还没离开湘西,贫道这才和他相约……”他说到这里,突然哈哈大笑,双目精光徒露,抬手向庙外大树上一指,说道:“还有两位朋友,也请下来一谈如何?”
灯心和尚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不禁脸露惊讶。自己这些人在江湖上了算得成名多年,竟然连树上隐藏着人,都没有察觉出来,说出去岂不丢人?
崔慧和上官燕隐身树上,瞧着这几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听他们的口气,好像全是为了两件什么宝物而来!什么?他们说天台派姓梅的公子,那不是指梅哥哥?哼!真是活见鬼!
江湖上代表正义的九大门派,看来当真逐渐式微了,出道的人物,竟然同流合污,明争暗夺。这和黑道上的人,又有什么不同吧?难怪爷爷感叹:“道消魔长,浩劫将兴!”
崔慧正在沉思之际,蓦的被灯心和尚一叫,不由心中一惊,这贼秃的眼睛,还当真厉害,自己两人行藏既被识破,不如大大方方的下去,想到这里,用手拉着上官燕,低声说了句:
“我们下去!”
足尖一点,轻飘飘的向众人面前落去!香风飒然,大家只觉眼睛一花,俏生生的多出两个少女。
唔!光瞧这身轻功、已是不凡,想来还大有来头!
三小姐于文娴打两人现身之后,一双俏眼,却只管打量着她们,霎都不霎。
只有她,这目光还有些友善。
这时站在墙角上的十来个黑衣大汉中,有一个悄悄的蹩近阴世秀才身边,低低说了几句。
阴世秀才公孙庆脸色微微一变,但瞬即平复,慢吞吞的转过身来,瞧了两人一眼,阴恻恻的笑道:“两位女侠,敢情就是天台门下,兄弟真是幸会!”
“天台派!”灯心和尚听到天台派,不由惊异的叫了一声,眼睛陡然发亮,满脸春风,贼秃笑嘻嘻的问道:“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两位女菩萨既是天台门下,可是和一位姓梅的公子一路的吗?”
崔慧对这位“五台高僧”,可真有点瞧不顺眼,闻言冷冷的道:“我们不是天台门下,不知道!”
灯心和尚碰了一个软钉子,却毫不动气,依旧打了个哈哈,问道:“那么两位是何人门下?到这里来,又为了何事?”
崔慧不耐的道:“我们没有师承宗派,无可奉告.这里姑娘爱来就来,难道一定要有事吗?”她说到这里,拉了上官燕一把,回头说道:“燕妹妹,我们走!”
两人说走就走,才一转身,忽见眼前人影一晃。
阴世秀才公孙庆横身栏在前面,脸上浮起一丝阴笑,说道:“你们既然来了,要走,可没那么容易!”
崔慧怒道:“这又奇了,天下人走天下路,这雪峰山又不是你们私地,姑娘爱来则来,爱走就走,你也管得着?”
阴世秀才冷笑道:“真人面前不必说假、你们从歌乐山庄而来,不说说清楚,就想走吗?”
上官燕忍不住插口道:“从歌乐山庄而来,又待怎样?”
灯心和尚道:“阿弥陀佛!两位女菩萨果真由歌乐山庄而来,也没有别的,只要说出那天台派梅公子,现在何处,贫僧自然把你们送出雪峰山去,保证阴世秀才决不敢伤你们一根毫发!”
阴世秀才一听灯心和尚居然把自己僻开,不由“嘿嘿”的干笑了两声。他城府极深,知道这些人中,当推灯心和尚武功最高,如果翻脸成仇,自己这边只有三小姐和自己两人,决难讨好,是以暂时容忍。
只听追风剑客接口说道:“两位姑娘,虽然不肯把尊师名号见告,但你们总也该听尊师说起过九大门派中人,这位是五台山的灯心大师,这位是泰山磐石堡十二金钱任龙任大侠,贫道是华山追风剑客,两位这可总该相信了罢!”
崔慧不耐的道:“你们要找梅哥哥做什么?我偏不说!”
接着掉头说了声:“走”!
蓦见人影一晃,阴世秀才公孙庆身如飘风,又拦住去路,狞笑着道:“你们接我公孙先生一掌,再走不迟!”
忽的欺身向前,一招“大擒拿手”,探臂就向崔慧右肩抓来。
于文娴一直站在一旁,没有作声,这时一见阴世秀才闪身出手,急忙叫道:“公孙大叔,让她们走罢!”
她“罢”字才出口,只听“拍”的一声清响,两条人影,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一步!
原来崔慧口中虽然说着“走”字,其实四周敌人环伺,她那敢大意,早已功运有臂,暗中戒备。这时瞧到阴世秀才欺近身来,正待把蓄势已久的“劈空剑诀”,向前劈出!
忽然一条人影,穿身抢出,发掌一挡,双方右掌接实,各自震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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