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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五人进入房中,跌坐在床上的阮天华依然双手伸屈,作各种动作,丝毫未停,对五人也视若无睹。
长髯过腹老者看了他一阵,呵呵笑道: “五弟这开顶大法,果然大异寻法,老夫这套“北溟玄功”,普通人只怕三个月也未必练得好,此子只化了三天时间,果然已经练熟了。”
祝神机道: “大哥夸奖了,所以小弟认为有三个月工夫,他就可以学会咱们兄弟五人的武功,汇於一身,再稍加练习,应付半年后的的大会,应该毫无问题了。”
小红暗道: “听他的口气,好像要阮相公去代他应付半年后的大会?不知是什么大会?”
长髯过腹老者一手抚着长髯,问道:“五弟闭住他的穴道,形同白痴,以后还能恢复吗?”
祝神机道: “小弟只是为了施展开顶大法,使他心无旁骛,才点闭了他‘玉枕穴’,只要待他武功练成之日,小弟解开他穴道,神志就可以恢复清明了。”
小红暗暗哦了一声,忖道: 难怪他说要三个月调理,才能完全恢复,原来他们用什么开顶大法,贯输武功,要三个月才能练成。
长髯过腹老者道: “只是此子一且清醒之后,是否还能为我所用?”
祝神机深沉一笑道: “大哥这是过虑了,兄弟可以使他在三个月之后,神志只在半醒之间,自会听咱们调度.何况咱们夺了魁之后,此子一身学得了咱们兄弟五山不传之秘,自然不能再留他了。”
“哈哈!”长髯过腹老者听得大笑道: “五弟果然好智谋!”
小红心中暗道: 好啊,原来你们传给阮相公武功,果然没有安着好心!
接着只听另一个人洪声笑道: “十年一次的大会,今后十年,就是咱们五山派称雄了。”
说完又是—阵大笑。
接着众人已经纷纷退出,祝神机陪同他们下楼。
小红眼看机不可失,慌忙长身掠起,从小楼后面掠入竹林,就隐伏不动,眼看四位山主业已远去,五山主祝神机也回身进去,才悄悄绕出老远,再循原路,小心翼翼的往前山奔去。
回到巨宅后面,越过围墙,轻悄的从后窗回进卧室,悄然脱衣上床。
现在,她几天来心头的疑虑,已经获得证实,阮相公并不是受了风邪,生的伤寒重症,而是他们为了应付半年后一次什么大会,而在阮相公身上使了手脚。
她三天来忧心忡忡的心情,自然也稍稍放宽了。阮相公只是被祝神机点了脑后“玉枕穴”,神志受到影响,才形同白痴,至少目前并无危险,他们要在大会上夺了魁,才会对阮相公不利。
现在剩下来的问题,只是自己该怎么办了?
阮相公目前既无危险,自己就不用急着把他救出去,阮相公武功本来并不很高,如今这五位山主正在悉心传授他们五山不传之秘的武功,这也正是一个机会,目前就不如让他们去传授。
听五山主祝神机的口风,三个月之后,好像要使阮相公的神志在半醒之间,那是说,阮相公不会像现在一样,一点都不知道了,到那时候,自己再悄悄进去,救他就比现在容易多了。她想到这里,就安然入睡。
X X X X X
这是一个清朗的早晨,四月清和,正是不寒不热的好天气,三山庙前面,一条石板路上,正有两个年轻相公,并肩走来。
一个年龄稍长,约莫三十出头,生得丰神俊朗,步履安详。一个不过二十三四,个子也较矮小,生得修眉凤目,脸如傅粉,唇若涂朱,更是俊美。
这两人一路行来,虽是边走边说,脚下却相当轻快。只听年小的道:“这里是三山庙,再过去一二里,就可以看到一棵大槐树,就到啦。”
年长的道: “贤弟找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事?”
年少的道: “我也不知道,是奶奶要我找一个人来的。”
他们循着石板路,没走多远,年少的伸手一指,说道:“大哥,快看,那小山脚下,不是有一棵大树吗,大概就是大槐树了,我们快走!”
两人脚下加紧,小山渐渐接近了,大树也越来越高,那是一棵高逾十数丈,数人才能合抱的大槐树。
离大槐树不远.有一家农家,矮坦竹篱笆门,里面是三间茅舍,一片小花圃,种着许多花木,中间一条小径,铺以卵石,田家风物,倍感清幽。
年少的道: “这里只有一家人家,大概就是这一家了。”
他走近竹篱笆门,就大声叫道: “喂,里面有人吗?”
茅屋中寂无人声,没人答应。
年少的又道: “请问一声,伏大娘在家吗?”
里面还是没人答应。
年少的奇道: “怎么会没人答应的呢?”
年长的道: “江村四月间人少,采了蚕桑又插秧,家里没人,很可能到田里去了。”
年少的道: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站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年长的笑道: “贤弟真是急性子,等一会儿,又有何妨?”
年少的道: “我看我们还是进去看看的好,奶奶要我来找大娘,自然是个女的,怎么会到田里去呢?”
他不待再说,一手推开竹篱门,走了进去。年长的只好跟着走入。
越过花圃,走近茅屋,两扇木门果然虚掩着。年少的走上一步,推着门叫道: “伏大娘在家吗?”
里面还是没有人回答,但两扇木门却应手呀然开启!
年少的不觉啊一声,慌忙后退。
年长的道: “贤弟怎么了?”
年少的道: “这两扇门无故开启,吓了小弟一跳。”
年长的笑道: “贤弟胆于也太小了,连开门都会吓上一跳。”
年少的道: “换了你,也会吓一跳呢!”
随着话声,举步走入堂屋,探首朝两边厢房望了一眼,口中说道: “奇怪,这伏大娘会到那里去了呢?唉,奶奶也真是的,叫我来找她,也不和人家说说清楚,现在找不到人,我可不管了。”
年长的道: “我看伏大娘出去,也不会太久,贤弟既然来了,不如坐下来等一回再说。”
年少的只得说了句: “好嘛!”
拉过一把竹椅,和年长的一同坐了下来。那知一直等到过了午刻,依然不见伏大娘回来。
他那里知道伏大娘等人在三山庙遭到铁手五煞袭击,已随同于老夫人离此而去。
年少的渐渐不耐,站起身道: “大哥,我们不用等了,我去找一块木炭,在门上写几个字就好。”
他走到屋后,找了一块木炭,就在门上写道: 伏大声,我奉家祖母之命,前来拜访,久候未遇,于立雪留字。
原来这年少的正是于立雪,年长的自然是范叔寒了。
于立雪随手丢去木炭,说道: “大哥,我们走吧,午牌已过,我们还没吃东西呢!”
范叔寒道: “这里那有卖酒食的地方?”
于立雪笑道: “有,我们方才经过崇仁城外,那里有一个面摊,离这里不过三四里路。”
范叔寒道: “好吧!”
两人走出茅屋,循着原路走了三四里路光景,面临大路,果然有一处面摊,范叔寒笑道: “还是贤弟细心,方才愚兄,就没有注意。”
于立雪道: “小弟也是无心看到的,松棚底下有人在喝茶。”
两人走近松棚,这时午刻巳过。面摊的生意也忙过丁,几张板桌上,只有疏疏朗朗的几个人,有的还在喝酒。有的正在喝茶。
范叔寒目光一注,口中不觉咦了一声,举步朝右首一张桌边走去,双手抱拳,叫了声: “三师兄。·原来那个低头吃面的正是他三师兄夏鸿晖,他听到范叔寒这声“三师兄”,不觉抬起头来,一下放下面碗,惊喜的道:“会是四师弟,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天华呢?没和你同来?”
范叔寒回身朝于立雪道: “贤弟,这是我三师兄夏鸿晖。”
接着又朝夏鸿晖道:“他是小弟的口盟兄弟于立雪。”
于立雪连忙拱手道: “原来是夏大侠,在下久仰。”
夏鸿晖含笑道: “你是四师弟的兄弟,也是夏某的兄弟了,大家是自己人,大侠二字,可不敢当,四师弟,你们大概还没吃东西吧,快坐下来好说。”
范叔寒、于立雪就在他横头坐来。
一名伙计送上两盅茶来,范叔寒也叫了两碗面,另外又关照他切一盘卤菜,一起送来。
伙计退去之后,夏鸿晖问道:“四师弟怎么没和天华一路吗?”
范叔寒道:“此事说来话长,三师兄没和二师兄在一起吗?”
。 夏鸿晖目光左右一溜,忽然压低声音道: “愚兄原是要赶回去找你的,在这里遇上你就好,大师兄已经有眉目,被一批不知路数的人所劫持,囚禁在一处大宅之中,二师兄怕人手不够,特地要愚兄赶回来通知四师弟的……”
范叔寒听得心头一震,急急问道: “大师兄被囚禁在什么地方?”
夏鸿晖声音说得更低,悄声道: “杜家园。”
范叔寒道: “离这里远不远?”
夏鸿晖道: “只有三四十里路。”
范叔寒问道: “二师兄呢?”
夏鸿晖道: “二师兄留在那里暗中监视。”
范叔寒道:“对方是什么人,摸不到一点底吗?”
夏鸿晖微微摇头道: “二师兄说那里是一座空宅,占地极广,对方的很少进出,进出都在晚上,而且以黑布蒙面,看不清他们面目,但身手都极高强。”
范叔寒道:“那是什么路数呢?”
夏鸿晖道: “二师兄经验老到,连他都看不出这些人的来历,可见这些人的神秘了。”
范叔寒迟疑的道:“他们劫持大师兄,总有个目的吧?”
夏鸿晖深沉一笑道: “四师弟总有耳闻,对方劫持大师兄,还不是为了‘形意真解’吗?”
刚说到这里,伙计切了一盘卤莱送上,接着又端上两碗面来。
范叔寒等伙计退去,才道: “大师兄若是得了,形意真解,怎么会从未跟小弟提起过?小弟总觉此事,也许是外面的谣传罢了。”
夏鸿晖嘿然道: “大师兄没和四师弟提过,形意真解,并不能证明大师兄没有得到,就算大师兄真的没有得到,但外面言之凿凿,外人怎么知道,是真是假,他们劫持大师兄,目的不是很明显吗?”
范叔寒点头道:“三师兄说得也是,目前该怎么办呢?”
夏鸿晖道: “咱们和二师兄会合了,再作计较,四师弟不是和天华一路的吗,天华怎么没来?”
范叔寒道: “小弟是四天前追踪一个黑衣人,被他‘九阴爪’所伤,幸蒙这位于贤弟相救,养了三天伤,并没回到庄上去,小弟觉得天华毫无江湖阅历,还是留在庄上的好,因此没和他同来。”
他因贼人假冒三师兄的话,不好说出来,才轻轻带过。
夏鸿晖点头笑道: “他留在庄上也好。”
三人匆匆吃完了面,范叔寒取出一绽碎银,会过面帐,就站起身道: “三师兄,咱们可以走了。”
夏鸿晖望望于立雪,朝范叔寒问道: “这位于兄弟也去吗?”
于立雪没待范叔寒开口,就抢着道: “小弟和范大哥一路,范大哥的事,也是小弟的事,小弟自然也要同去,就是帮不上忙,多个人手打打接应也好。”
夏鸿晖笑道: “于兄弟好说,夏某原因这是敝门的事,不好麻烦于兄弟,有于兄弟同去,多一个人手,那是最好也没有了。”
三人走出松棚,范叔寒问道: “三师兄,杜家园……”
夏鸿晖不待他说下去,就接口道: “四师弟随我来。”
他走在前面领路。
范叔寒、于立雪紧随他身后,一路往北行去。
三四十里路,以三人的脚程,自然不须半个时辰,夏鸿晖却领着两人折入一条小径,来至一座茅舍门口,才脚下一停,回身道: “二师兄就在这里落脚,你们随我进去。”说着,举步跨了进去。
范叔寒,于立雪跟着走入。这间茅舍,只有一间堂屋和左首一个房间,堂屋后面就是厨房,堂屋中只有两条板凳,就别无他物。
夏鸿晖跨入屋中,就叫了声: “二师兄,四师弟来了。”
屋中没人答应。
夏鸿晖口中“咦”了一声,迅即走到左首房门口,探头望了一眼,就朝后面走去。
堂屋不大,后面的厨房当然更小,他只看了一眼,就回身走出,说道: “二师兄这会到那里去了?”
范叔寒道: “三师兄,这里离杜家园远不远?”
夏鸿晖道: “不过一二里光景。”
范叔寒道: “二师兄会不会一个人找去了?”
夏鸿晖道: “这不可能,二师兄和愚兄约好了的,愚兄赶去听涛山庄,最迟上灯以前一定可以赶回来,咱们在这里会齐了,再商量救人之事,他不可能一个人找上杜家园去。”
于立雪道: “那会不会是贼人得了消息,知道端木大侠一个人在这里……”
她底下的话,就不好说出口来,意思自然是说端木让对方擒去了。
夏鸿晖道: “这也不可能,二师兄一身武功,胜过兄弟甚多,纵是对方人多,要把二师兄擒去,也得经过一场拼搏,这屋子里没有丝毫打斗痕迹。我看二师兄可能有事出去了,好在咱们救人之事,至少也要等到入夜之后,才能行动,我想二师兄一定会赶回来的。”说完,拉过一条板凳,坐了下来。
范叔寒和于立雪也各自坐下。等人是最令人不耐的一件事,三人一直等到天色渐渐昏暗,依然不见端木让回来。
范叔寒不禁替二师兄暗暗耽心,攒着眉道: “二师兄会不会出了事?”
夏鸿晖笑道: “咱们已经等了这许多时候,不如再等上一回,二师兄为人沉稳,出事的机会不多,咱们等到天色全黑,二师兄再不回来,咱们就不用再等他了,现在不妨在这里多坐息一回。”
于立雪忽然感到范大哥这位三师兄目光深沉,笑的时候,皮笑肉不笑,不像是个好人,因此,对他说的话,心中颇觉怀疑,但他和范大哥是同门师兄弟,自己不好多说,只是对他暗暗留神。
天色只要一昏暗下来,就黑得很快,现在天色已经全黑了!
范叔寒站起身道: “三师兄,我看二师兄准出了事,咱们还是早些去吧!”
夏鸿晖点点头道: “早些去也好,天色已黑,差不多是时候了。”
三人出了茅舍,仍由夏鸿晖领头,往北奔行。
这时夜暮低垂,田野间一片昏暗。三人奔行极快,不多一回,已可看到面前不远,矗立着一座黑压的庄院。
夏鸿晖朝身后两人打了个手势,老远就避开庄院正面,朝左首绕了过去。
这座庄院,占地颇广,四周围以高墙,三条人影很快就绕到后园,夏鸿晖脚下一停,低声道: “四师弟,你们在这里稍候,愚兄先上去看看,你看我手势行事。”
说完,一伏腰,嗖的一声,一道人影宛如夜鸟一般,一下跃登墙头,迅快伏下身子,目光朝左右一瞥,左手向后打了个手势,就倏地往下跃去。
范叔寒低声道: “贤弟随我上去。”
双足一点,人随声起,跟踪跃登墙头,于立雪也相继跃上。
但见偌大一片花园,敢情已有多时无人整理,不仅到处杂草丛生,一片荒无,也使人有阴森之感。
夏鸿晖早已落到三丈外一条小径上,高举右手打着招呼。
范叔寒、于立雪立即纵身飞落,跟了过去。
这是一条花林间的小径,曲折通幽,三人半俯着身子,穿林而走。不多一回,前面即将穿出林去,走在前面的夏鸿晖忽然身子往后一缩,迅快的伏下身去。
范叔寒紧跟在他身后,也急忙隐住了身形,凝目看去,只见林外不远已是一条通往水榭的石桥,这时正有两条人影从水榭飞起,掠空而逝,只需看他们飞掠的身法,武功显然极高了。
夏鸿晖站起身低声道: “我们快过去。”
急步往石桥上奔去。
范叔寒想问他: “水榭中会没有人吗?”
但话未出口,三师兄已经急匆匆奔了出去,也只好随着他身后奔去。
这是一座三面都有地雕花门的水榭,里面果然没人。
夏鸿晖毫不怠慢,轻轻推开两扇长门身而入,一面又朝身后两人招了招手。
范叔寒,于立雪迅快的跟着闪入。
夏鸿晖回过头来压低声音道: “快把门掩上了。”
于立雪走在最后,依言掩上了门。夏鸿晖已经奔近里首一座神龛的右首,用力向左椎去。神龛缓缓向左推开,地面上露出一个长方大洞。
夏鸿晖急急说道: “四师弟,你们快先下去,时间无多,我还要把神龛恢复原状。”
范叔寒略为迟疑,就举步走了下去,于立雪只好跟着下去。
夏鸿晖也迅快跟着下来,伸手摸到左首一个钢环,缓缓拉动,上面的神龛果然随着移动,盖住头顶洞口。
夏鸿晖吁了口气,从身边摸出一个火筒擦擦的一声打着了,才道: “现在好了,不虞被他们发现了。”
于立雪朝右壁上看了一眼,原来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钢环,方才夏鸿晖拉动的是右首一个,神龛就恢复原状,那么拉动左首一个,就是移开神龛之用了。
范叔寒道: “三师兄,大师兄就囚在这里吗?”
夏鸿晖点点头。
范叔寒又道: “三师兄怎么会知道此处的机关呢?”
夏鸿晖已经越过两人,走在前面,说道: “愚兄是听二师兄说的,他已经来过,看到有人送饭下来,所以知道,你们快随我来。”
地道一路往下,走了个数丈后,渐渐平坦,再前行数丈,地势渐逼,前面地道尽头,已有一道铁门拦住去路。
夏鸿晖激动的道: “大师兄大概就被囚禁在里面了。”
他手中火筒照处,看到铁门上锁着一把铁锁,不禁一怔: “咱们没有钥匙,这该怎么办?”
因为他走在前面,没有钥匙开锁,立即把火筒交到左手,右手五指运劲,一把抓住铁锁,用力一扭,早听“喀”的一声,铁锁果然被他一下扭断,但口中却在此时轻“啊”一声。
范叔寒急忙问道: “三师兄,你怎么了?”
夏鸿晖举起右手,低头一看,吃惊的道: “铁锁上有毒!”
这下范叔寒也看到了,他扭断铁锁的右手,掌心已呈一片乌黑。
夏鸿晖迅速把火筒一处给了范叔寒,然后用左手连点了自己右臂几穴道处,口中低声说道: “愚兄必须立时运气逼毒,时间宝贵,你快去打开铁门,看看里面囚禁的可是大师兄?”
说完,立即以身贴壁,让开了走道。
范叔寒答应一声,走上前去。
于立雪忙道: “大哥,小心铁门上有毒。”
范叔寒点点头,伸手撕一块长衫下摆,裹住铁闩,打开铁门,里面是一间黝黑而纵深的石室,此时虽经火光照耀,还是依然照不到里面,但里面的人经灯光一照,自可看到外面的人了。
只听有人叫道: “是四师弟吗?”
范叔寒听得一喜,忙道: “果然是大师兄。”
急忙举步走入。
只听二师兄端木让的声音急急说道: “四师弟,你怎么进来的?快退出去,莫要……”
范叔寒走进去了,于立雪也跟上了一步,就在门口站停下来。
就在端木让话声还没说完,只听身后的夏鸿晖道: “你也进去。”
突然伸手推来。
于立雪冷不防被他推得朝前冲出三步,但听“砰”然一声,身后铁门已经关起来了。
于立雪口中“啊”了一声,迅即转过身去,只听铁门外“嗒”的一声,已经拴上了铁闩,不觉惊怒的道: “大哥,原来他是骗我们进来的。”
里面响起端木让的声音,叹了口气道: “愚兄说迟了一点,四师弟也中了他的圈套,唉,老三真是丧心病狂,无可救药了。”
就在此时,只听铁门又是“嗒”的一声,一人高处,开启了一方小铁窗,这扇小铁窗只有一尺见方,想是传递饮食之用了。
夏鸿晖凑着脸,大笑道: “二师兄骂得好,现在大师兄、二师兄、四师弟都在这里了,你们可以好好聊聊,还有天华,小弟也会把他接来的。”
端木让怒喝道: “老三,你敢动天华,我总有一天会劈了你。”
夏鸿晖阴笑道: “二师兄就是要劈了我,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等小弟把天华接来了,再向大师兄求教了。”
坐在里面的阮松溪哼了一声。
夏鸿晖已把小铁窗嗒的一声关了起来。
于立雪气道: “原来他手掌中毒,都是假的,这人坏透了,啊?大哥,这么看来,打了你一记,九阴爪,的也是他了。”
范叔寒道: “那不可能是他,三师兄从没练过‘九阴爪’。”一面招招手道: “于贤弟,你快来见过我大师兄,二师兄。”
于立雪依言走了过去,只见地上盘膝坐着貌相清癯的老道人,和一个浓眉紫酱脸的矮胖老者。
范叔寒给他引见了两人,然后又指着于立雪道: “他是小弟的口盟兄弟于立雪。”
于立雪望望两人,朝范叔寒为难的道: “范大哥,你是我大哥,这二位又是你的师兄,但他们年纪都大过我很多,我怎么称呼才好呢?”
这话也把范叔寒给问住了,一时竟然答不出话来。
阮松溪微微一笑道: “小兄弟是我四师弟的口盟兄弟,自然也是我们的小兄弟了,你就叫我阮老哥,叫他端木老哥好了。”
端木让呵呵笑道: “好,好,小兄弟随便叫什么都好。”
回头朝范叔寒问道:“四师弟,你们怎么会上老三当的?”
范叔寒道: “小弟和于贤弟是在祟仁城外一处面摊上遇上三师兄的。”他把此行经过大略说了一道。
端木让问道: “天华还在庄上?”
范叔寒应了声“是”。
端木让怒声道: “老三把你骗来了,准是回庄又去骗天华了。”
阮松溪道: “他就是把天华骗来,愚兄根本没有‘形意真解’,他也是白费心机的了。”
端木让忽然哦了一声.问道: “四师弟,方才小兄弟说你中了老三一记‘九阴爪’,这是怎么一回事?”
范叔寒道: “此事说来话长,那天二师兄、三师兄是向北找寻大师兄的下落,小弟和天华本来说好了是往南去的,当天晚上……”
他把追踪一个黑衣人(于立雪)如何在路上听到三师兄的呻吟,被他“九阴爪”所伤,以及幸蒙于立雪相救,说了二遍.端木让怒道:“他居然练成了如此歹毒的‘九阴爪’!”
范叔寒道:“据小弟想来,不可能会是三师兄……”
端水让嘿然道:“大有可能,老三有一个远房堂姑姑,就是昔年玄阴教的外三堂护法,这‘九阴爪’就是玄阴教的武功。”
“善哉,善哉!”阮松溪攒着眉道: “老三真要是练成了‘九阴爪’这类邪派武功,那就堕入魔道中去了。”
他手这一动,身上就发出一阵轻微的当啷之声。
范叔寒目光一注,才发现大师兄、二师兄两人双手手腕和双足躁上,都套着一个铁圈,圈上连着一条比拇指略粗的铁炼,通向身后石壁之上。心想: 这铁圈和铁炼必然都是纯钢所铸,否则这铁炼并不粗,如何困得大师兄?
一面愤然道: “三师兄居然还用铁炼锁着大师兄、二师兄?”
阮松溪轻轻叹息一声道: “老三逼着要愚兄交出‘形意真解’,愚兄会告诉他,去年三仙庙后壁倒坍,有几块宋砖出土,其中一方会刻有‘形意真解,以形使意,以意使形’十二个字,三仙庙主持因愚兄是形意掌门人,砖上刻有‘形意’二字,就把那方砖送到庄上来,还是四师弟收下来的,这外间传说愚兄得了一册本门练功秘笈‘形意真解’,可能是由此来的,但他竟然不肯置信,硬说愚兄得了本门秘笈,秘而不宣,这真是从何说起?”
范叔寒道: “就是真有‘形意真解’,大师兄是掌门人,他也不能用铁炼把大师兄、二师兄锁起来。”
刚说到这里,只听站在身边的于立雪低低的叫了声:“大哥。”
范叔寒回头间道: “贤弟有什么事吗。”
于立雪道: “小弟身边有两柄匕首,其中有一柄极为锋利,可以削铁如泥,不知他们手上的铁削得断削不断?”
他有两把尺许长的短剑,范叔寒曾经和她动过手,自然知道,不觉笑道: “贤弟以为大师兄,二师兄手上的铁炼是普通铁吗?若非纯钢所铸,以大师兄的功力,早就扯断了,还能困得住大师兄吗?”
于公雪被他说得脸上一红,说道: “小弟的两柄匕首,一柄是后来找铁匠配上去的,另一柄是我爷爷传下来,据说刀剑一削掠断,你不会给阮道长试试看?”
说着已从身边取出两柄短剑,低头看了一眼,就把其中一柄递给了范叔寒。
范叔寒拇指一按吞口,但听“铮”的一声,剑身自动弹出来了三寸有余,接着就抽了出来,短剑这一出匣,只见白芒如雪,寒气砭人,口中不觉叫了两声: “好剑!”
阮松溪看得一怔,矍然道: “秋霜剑,小兄弟姓于,莫非是天罡门于勿用的传人?”
于立雪道: “我爷爷叫于潜。”
阮松溪笑道:“那就不错了,令祖单名一个潜字,字勿用。”
于立雪道: “但我没听说过天罡门三个字。”
阮松溪奇道: “你身佩秋霜剑,应该继承令祖道统才对,怎么连天罡门三字都没听人说过?”
范叔寒道: “大师兄,这柄秋霜可以削得断铁链吗?”
阮松溪微笑道: “你试试就知道了。”
范叔寒举起短剑朝铁链上挥去,但听“嗤”的一声,毫不费力就把铁炼砍断了,不觉吃惊的道: “好锋利的剑刃!”
阮松溪笑了笑道:“秋霜剑是当今武林中仅存的三柄古剑之一,斩金切玉,犀利无匹,区区铁炼,如何经得起它一削?”
范叔寒喜道: “这样就好,大师兄快把铁炼削断了。”
铁环是紧紧箍在他们手腕,脚踝上的,只有自己把它削断,才不会伤及皮肉。
阮松溪含笑接过,右手一挥,先削断了左手腕上的铁环,短剑又连续挥出,双脚脚踝上去,说道: “二师弟,现在该你了。”
于立雪站在一旁,阮松溪挥剑削环,虽然一连削了四剑,但出手极快,她只看到剑光连闪,他双手双脚的铁环已一齐削断,心中暗暗惊异,忖道: “阮道长好快的剑法,当真不愧是形意门的掌门人!”
就在她心中沉思之际,端木让也已把手上脚上的铁环一齐削断,随着把短剑递了过来,说道: “小兄弟,真谢谢你,快把剑收好了。”
于立雪接过短剑,叫道: “大哥,这剑可以削断铁炼,自然也可以削得断铁门上的横闩了,我们不是可以破门出去了吗?”
范叔寒喜道: “贤弟说得不错,你快把剑给我。”
端木让道: “慢点!”
范叔寒道: “二师兄……”
端木让道: “咱们此时不可破门出去。”
于立雪道: “为什么呢?”
端木让道: “老三把四师弟骗来之后,不是说要去接天华吗,天华是大师兄哲嗣,他只有把天华弄来,才能胁迫大师兄交出‘形意真解’来,此时当然已在途中,若是咱们破门而出,势必惊动他的同党,赶去报讯,他掳了天华,就不敢再回到这里来了,咱们当然要设法去救天华,他藏匿起来,一时要去那里找他?不如在这里等着,让他把天华送来,咱门再破门出去,岂不省了许多手脚?”
范叔寒点头道: “二师兄说得极是,咱们掠在这里等三师兄来了再说。”
说到这里,就席地坐了起来,一面说道: “贤弟,你也坐下来歇息。”随手熄灭了火筒。
于立雪口中“嗯”了一声,果然也就席地坐下。
端木让心中暗道: 这位小兄弟怎么有点女孩儿模样?
地室之中,火筒熄了,登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阮松溪、端木让都阖上眼皮,像老僧入定一般。
范叔寒也因此时已在子夜,盘膝坐好,运起功来,没再和于立雪说话。
于立雪坐了一阵,觉得眼皮沉重,也就坐着打起盹来,一个人缓缓的朝范叔寒身上倚去。
范叔寒本在运功的人,发觉于立雪一个人朝自己身上靠来,就缓缓睁开眼睛(其实这地底石室之中,黝黑如墨,你睁不睁开眼睛都是一样,但这是习惯,运功完毕,必然先睁开跟来的)同时伸出了手,想把他扶起。
那知在黑暗之中这伸过去的手一把扶在他胸口之上,五个手指正好托住一双裹得紧紧的软绵绵的圆形肉球上面。
男子胸脯的肌肉当然不可能发展成两个球形。
这下直把平日从未接触过女性的范叔寒大吃了惊,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位救了自己性命的口盟兄弟,竟然会是个女子。
就在他手指托上一双玉球的同时,于立雪鼻中发出一声轻嗯!
范叔寒自然赶紧缩手,但于立雪一个软绵绵的人却在他缩手之际,斜斜偎入他怀中,她虽然嗯了一声,却依然睡得很甜。
这回范叔寒可不敢再用手去扶她了,她偎在自己的怀里睡熟了,也只好由她去,一面挺直了身子,用左手小臂搁住了她的头。
于立雪偎在大哥怀里,似乎睡得很舒适,兰息轻匀,毫不觉得异样,但范叔寒这活罪可受大了。
他挺直了胸,不敢动一下,于立雪一颗头靠在他左腕上,吐出来的兰息,和女孩儿身上特有的气息,那一缕缕似有若无的幽香,沁入他鼻孔,使他一颗强自按捺的心不自禁的活跃起来。
古时候有一个柳下惠,坐怀不乱,如今范叔寒裹躺着一个少女,他居然也“躺怀不动”!
不动的可不是心,他心跳得很厉害,不动的是他的人,他怕稍微动一下,就会把“贤弟”惊醒,有女人躺在怀里,尤其是少女,这叫做“软玉温香抱满怀”,这该是多么香艳的事?但任你如何香艳,也不能抱得太久,抱久了,就是大力士也会吃不消,范叔寒挺直的腰骨,挺久了腰骨会酸,左手腕枕着于立雪的头,枕久了,手腕也会麻木。
现在他已经感到腰骨发酸,手腕麻木了可是他还是支撑着不敢稍动。
范叔寒今年三十有三了,像这样有姑娘躺在他怀里,还是平生第一回,让他吃足香艳苦头,自然也是破题儿第一遭,但这种香艳苦头,他是心甘情愿吃的,所以他还在继续吃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于立雪终于醒过来了,她敢情发现自己倚在人家怀里了,口中不禁发出一声轻啊,慌慌张张的坐起身来。
范叔寒身上已在冒汗,她坐起来了,顿时如释重负,舒了口气道: “贤弟醒过来了吗?”
于立雪听得羞红了脸,恢低的道: “对不起,我睡熟了,不知天亮了没有?”
范叔寒道: “大概也快亮了。”
只听端木让接口道: “应该已经亮了,我想老三也快来了,”
范叔寒道: “贤弟,待回三师兄来了,你有一件事可做。”
于立雪睁大眼睛道: “大哥要我做什么事呢?”
范叔寒压低声音,和她低低的说了几句。
于立雪欣然道: “我知道了,这我会做的。”
范叔寒笑道: “那就等他来了。”
夏鸿晖当然是连夜赶到听涛山庄去找阮天华去了,但他并没有找到阮天华,因为阮天华这时已经躺在五山主祝神机的小楼上了。
他没找到阮天华,当然也要急着赶回来,现在他已经来了。
铁门外面,已经传来了脚步声,接路响起嗒的一声,铁门上的小窗随着打开。夏鸿晖凑着脸,叫道: “大师兄,小弟已经把天华接来了。”
这当然是谎话。
答话的范叔寒,问道: “三师兄把天华怎么了?”
夏鸿晖道: “愚兄把他带来了,自然已经把他安顿好了,只要大师兄肯点头,说出形意正解存放在那里,愚兄取到了自会把你们一起放出去。”
范叔寒道: “三师兄的话,咱们如何还能相信?”
夏鸿晖自然知道大师兄、二师兄手上脚上都有铁环,系着铁练,走不到门口,四师弟的武功差过自己,他当然不怕,闻言怒声道: “老四,你走开,我要和大师兄说话。”
范叔寒道: “小弟就是奉大师兄之命,和三师兄谈的,三师兄要想得到真解,就该先让咱们能够相信你。”
夏鸿晖道: “你说好了,你们怎么才相信?”
范叔寒道: “大师兄已把存放秘笈的地方,写在纸上了,至少你该打开大师兄、二师兄手脚上的铁环钥匙先交出来,等你取到秘笈,再放我们出去,不知三师兄意下如何?”
“好!”夏鸿晖答应得很快,那就是说不会真的把钥匙交出来。
范叔寒暗暗一笑,说道:说道: “那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三师兄先把钥匙交出来,小弟也把字条交给三师兄,双方谁也不会吃亏。”
夏鸿晖身边果然响起一串钥匙的声音,然后一手握着挚伸了进来,说道: “你字条呢?”
于立雪在伸进手来的时候,早巳取了一支冰魄针,在他手腕上刺了一下。
夏鸿晖口中啊了一声,急忙缩回手去,怒声道: “好冷,老四,你这是干什么?啊,啊!”
一句话的功夫,他已经冷得啊啊连声,敢情已在打着抖索!
于立雪冷笑道: “夏鸿晖,是你把我推进来的,我当然要刺你一针出出气,现在你一条手臂已经冻得僵硬了对不?
再过一个时辰,寒毒就会攻心,没肴我的独门解药,你就等着焦吧!”
其实被冰魄针打中,没把针起出来,确实会冻得肉身痹麻,但夏鸿晖只是被针刺了一下,一条手臂虽会被冻得发僵,但只要过上盏茶工夫,寒气自会慢慢消失,这不过是于立雪吓唬吓唬他的。
夏鸿晖不明就理,当然信以为真,因为他一条左臂这时确然已经冻得僵硬了,闻言急道: “你……肯给我解药吗?”
于立雪笑道: “给你解药不难,你怎么把我推进来的,就该知道怎么把我请出去。”
夏鸿晖道: “你要我打开铁门?”
于立雪道: “难道你想我把解药从窗口处给你吗?”
夏鸿晖身上冷得发抖,心想: “反正锁住大师兄、二师兄手脚铁环的钥匙,并不在自己身上,开了铁门,最多把四师弟放出来,有人质在自己手里,四师弟投鼠忌器,未必敢对自己如何?”
他还未开口,于立雪已经开口了,说道: “你再不请我出去,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纵有解药,你这手臂会要报废,那可不能怪我事前不告诉你了。”
夏鸿晖确已感到全身发冷,那敢犹豫,说道: “好,在下这就打开铁门,但你解药……?”
于立雪道: “我出来了,自然给你。”
夏鸿晖无可奈何的只好开启铁锁,打开了铁门。
于立雪道: “看在你打开铁门的份上,便宜了你,拿去。”
手中拿的还是冰魄针,朝他递去。
夏鸿晖也是老江湖,但于立雪的口气,他听得出来,不是给他解药,不会说这种便宜话的。
他左手又冷又僵,动弹不得,伸出来的自然是右手了,那知右手堪堪伸出,掌心突然间似是被针刺了一下。
这和方才的情形完全一样刺的虽然不重,但一股奇寒之气,业已循臂而上,心知上当,口中怒喝一声: “小子……呵呵!”
正待往后退下,突觉自己后心被一双手掌按上,接着有人在身后沉喝道: “进去。”
夏鸿晖听到在自己身后说话的竟然会是二师兄,他手上脚上箍着铁环,如何开启的呢?心头蓦然一愣,哆嗦着道:“是……二师兄……”
端木让喝道: “进去。”
到了此时,别说夏鸿晖双手僵硬若废,无力反抗,就是双手投被冰魄针刺中,有一双手掌抵在后心,你也只好乖乖的听话;举步朝石室中走入。
于立雪擦的一声亮起火筒,范叔寒立即举手点了他三处穴道。
火光这一亮,夏鸿晖就已看到大师兄盘膝坐在地上,本来箍住大师兄、二师兄手脚的四根铁链早已被利器削断,弃置在地,这下心头真是惊骇欲绝!
端木让喝道: “老三,你丧心病狂,居然胆敢犯上,囚禁掌门人,可知罪吗?”
夏鸿晖横上了心,厉声道: “天华在我手里,老二,你敢杀了我,天华就会活活饿死。”
端木让听得大怒,挥手就是一掌打在他脸上.喝道:“在大师兄面前,你还敢发横?”
这一掌含愤出手,少说甩上了三成力道。
夏鸿晖咯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两颗门牙,厉笑道:“打得好,只可惜我逮到你的时候,没有好好整治你一顿。”
端木让听得大怒,喝道: “你永远也投有机会了!”
反手又是一掌打了过去。
阮松溪道: “二师弟,好了,愚兄有话和他说。”
端木让因大师兄开了口只好哼了一声道: “便宜了你。”
阮松溪心平气和的道: “三师弟,现在你已经落到我手里了……”
夏溪晖道: “姓夏的杀剐听便。决不皱眉。”
端木让喝道: “你还敢如此说话?”
阮松溪摆了下手,示意他不许再说。一面依然缓缓的道: “三师弟,愚兄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愚兄是说如今三师弟已被我擒下。但我还是一句老话,我没有得到什么秘笈,外面传说形意真解,可能是去年三仙庙主持送来的那方宋砖之误,那是因为砖上刻有‘形意真解、以意使形’十二个字……”
夏鸿晖冷笑道: “这些活,你现在不用和我说了,如果你当着我的面,说给另外两个人听的,那就只管说下去,有没有得到秘笈,你心里明白就好。”
这另外两人,自然是指端木让,范叔寒了。
这话就是指阮松溪得到秘笈,瞒着同门,企图独吞。
阮松溪黯然叹道: “咱们同门数十年,难道三师弟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
夏鸿晖道: “你外貌很方正,但人心隔肚皮,心里怎么想,有谁知道?”
端术让沉喝道: “你敢顶撞掌门人?”
范叔寒问道: “三师兄,你把天华囚禁在那里?”
夏鸿晖哼了一声,喝道: “姓范的小子,谁是你三师兄?你只是阮松溪的一名家奴,你没有资格和夏大爷说话。”
端木让道: “你劫持天华,不说出把他囚在何处,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夏鸿晖大笑道: “你杀了我最好,你休想得到天华。”
于立雪道: “我真没见过对掌门人、对同门师兄弟,有这样无情无义,灭绝天良的人,老哥哥,我会让他说出来的。”
她从身边取出两支冰魄针,一挥手刺入他双肩“角力池穴”,接着道: ‘姓夏的,你听说过冰魄神针吧?你不说实话,我就一支支的给你加上去,看你受得了受不了?’冰魄妃子的“冰魄针”,夏鸿晖自然听人说过,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姓于的小子手上会是“冰魄神针”。
这就难怪给他刺了一下,就身不由己的打着冷噤,一条手臂会冻得僵硬了。
就在他心念大动之际,双肩“角力池穴”上骤然一麻,不觉接连打了两个冷噤,一个人就像被削光了衣衫。站在冰天雪地之中一般,一阵阵寒气一直往骨髓里钻!
他自然知道方才只是被针尖刺了一下,现在两支银针却刺在肩上没有取下来,是以比方才知冷了几十倍!
这一瞬间,只见他脸色发紫,嘴唇发黑,身子冷得已经不再发抖, (不再发抖,已经完全冻僵了)定着双目,张口想说,连话声也无法再出口了。
端木让看出情形不对,忙道: “小兄弟,快替他取下针来,老三不对了!”
于立雪只是一时气愤,才刺了夏鸿晖两针,也投想到冰魄神针会有这么厉害,闻言就赶快从他身上把两支针起下。
约莫过了盏茶工夫,夏鸿晖脸色才渐渐恢复过来,两眼也随着缓缓睁开。呵了一声道“好拎!”·于立雪哼道: “方才要是不把两支冰魄神针起下来,这时你全身血液早就变成了冰块了,还说得出话来?我问你,你还逞不逞强?”
夏鸿晖实在冷得抵受不住,目光之中似有惧怯之色。
范叔寒道: “好了,三师兄,你把天华囚禁在那里?只要说出来,不就没事了吗?”
夏鸿晖有气无力的道: “我没有囚禁他……”
端木让道: “老三,你还不说实话,把天华骗来了,你还不承认?”
夏鸿晖道: “没有,真的没有囚禁……”
端木让道: “那天华人呢?”
夏鸿晖道: “我赶去听涛山庄.没见到天华,问了阮禄,他说天华也出来了,是找四师弟来的。”
端木让道: “你没撒谎?”
“真的。”夏鸿晖道, “没骗你们,就是杀了我,我也只有这几句话了。”
阮松溪点头道: “我看三师弟说的不像有假,我们走吧!”
端木让道: “太师兄.他叛门犯上,该当如何处置?”
阮松溪叹息一声道: “算了,我们同门一场,他虽不义,我岜可不仁?让他走吧!”,端木让愤愤的道: “大师兄也太仁慈了,叛门犯上之徒,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了。”
阮松溪道: “三师弟,愚兄有几句临别赠言,愚兄虽然放过了你,今后希望你能从新做人,改过向善,为善为恶,只在一念之间,多行不义,必自死,古有明训,你好自为之!”
夏鸿晖闭上眼睛,一声不作。
端木让道: “大师兄,老三这副德性,这是对牛弹琴,牛不入耳,咱们走吧!”
夏鸿晖突然睁目,脸色厉凌的道: “你们走不了的。”
于立雪哼道: “你认为没有你,我们走不出去?哼,你瞧我们走得出去,走不出去?阮道长,我替大家带路。”
说完,立即手举火筒,抢着走在前面。
阮松溪眼看三师弟毫无悔改之心,不禁微微摇头,举步随着于立雪身后走去。
端木让,范叔寒随着大师兄而行。
夏鸿晖一个人留在地下室,并未跟着大家走来。
一行四人由于立雪执着火筒前行,地道极为平坦,但只容一个人行走,这样走了数十丈光景,前面忽然向右弯去。
于立雪走到转弯处,忽然脚下一停,回头叫道: “大哥,这样地道好像不对了。”
范叔寒走在最后,闻言说道:“怎么会不对呢?”
于立雪道: “你记得不?昨晚我们进来的时候,地道是—路往下来,只有最后一段才是平路,那么我们回上去,应该走了一段平路之后,就该一路往上才对,现在我们走了这许多路,始终是平坦的道路,这就不对了,而且昨夜下来,我明明记得没有转弯的,现在到了这里要转弯了。”
范叔寒道: “但我们一路行来,并没有发现岔路,怎么会不对呢?”
于立雪道: “我看一定不对了。”
阮松溪问道: “小兄弟,转过弯去,是什么地方?可以看得到吗?”
于立雪把手中火筒举高了些,朝前照去,凝目看了一眼,说道: “前面好像还是一条地道。”
阮松溪道: “这里只有一条路,我们只有走了再说。”
端木让道: “小兄弟。你把火筒给我。让老哥哥走在前面看看。”
于立雪只好把火筒交给了端木让,自己以背贴壁,让端木让过去。
端木让凝目看去,说道: “这条地道好像还很长!”
他走在前面,脚步突然加快,走了一箭来远,就停下来,说道: “前面又要转弯了。”
于立雪道: “我说不对了,现在果然不对了,我看我们还是回去要姓夏的给我们带路。”
说话之时,后面三人(于立雪,阮松溪、范叔寒)已经走近转弯角上。
端木让等三人走近,就当先转过弯去,这里又是向右弯去,但走没多远,他又在前面停了下来。
于立雪道: “老哥哥,前面又要转弯了吗?”
端木让道:“这里有了一道门户。”
三人很快跟了过去,地道本来只容得一个人可行,但到了此处、地势忽然宽敞,已有两丈见方的一片空地。
迎面一堵石壁,中间用青砖砌了一个圆洞门,果然有两扇黑漆门,紧紧闭着,门上还有两个铁环,端木让一手举着火筒,跨上一步,正待用手推去。
于立雪急忙叫道: “老哥哥,当心门上有毒!”
端木让伸出去的手不觉一停,问道: “小兄弟,你怎么看出来的?”
于立雪道: “因为昨晚我们进来之时,夏鸿晖用手扭断铁环,忽然说他掌心中了毒,当时他原是故意说锁上有毒,就退了下来,好让我们走在前面,后他把我也推进铁门去,他并没有中毒,但他这句话,却也提醒了我,这里无故出现了一道门户,又搽着黑漆,莫耍真的在门上放了毒药。”
端木让点头道: “小兄弟果真心细得很,这两扇黑漆门上,真可能有毒。”
范叔寒从身边抽出长剑,走上一步,说道: “二师兄,让小弟来试试!”
他手捏长剑,劲贯剑尖,朝两扇黑漆门上点去。但听呀然一声,两崩黑漆门应手开启,原来只是虚掩着的。
门内,一片黝黑,不见丝毫动静,从外面望去,看不到什么东西,但似乎地方不小!
到了此地,自然只有进去了,他手举火筒,走在前面,身后三人也相继走入。
端木让一直走到中间,举起火筒朝四下一照,这是一间咯呈长方的石室,少说也有七八见方,有如一座大厅,但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投有,而且到了这里,似乎已到尽头,再也找不到出路。
范叔寒道: “二师兄,这里也无出路,看来我们还是回出去吧!”
于立雪回头望去,口中不禁咦了一声,叫道:“大哥,那两扇门怎么关起来了?”
大家听她这一嚷,急忙回身看去,那扇黑漆门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的关上了。
端木让怒声道: “果然是贼人有意把咱们诱到这里来的。”
喝声中,一个箭步掠了过去,右手挥出一掌,朝门上拍去。
他这一掌含愤出手,少说也上了八成力道:但听砰然一声,手掌击在门上,隐隐生痛,原来这两扇黑漆门:竟是厚重的铁门,掌力声在门上,连动也没动一下。
于立雪气道:“这大概又是姓夏的使的狡计了。”
话声甫落,突然大厅上传来一声阴森的冷笑,接着响起夏鸿晖的声音,得意的道: “我说过你们走不了的,现在相信了吧?”
端木让沉喝道: “老三,大师兄放过了你,你竟然不知悔改,怙恶不悛,还想怎的?”
夏鸿晖阴侧恻道: “端木让,谁是你老三?咱们同门之谊。早已断绝,夏某也早巳不是形意门的人了。”
端木让听他声音,似在大厅之上,他当然不会在厅上,只是听不出他声音从何处传来的?一面怒声喝道: “夏鸿晖,你这背叛师门、猪狗不如的东西,你给我出来,我端木让今天非劈了你不可!
夏鸿晖的声音大笑道: “凭你端木让,还未必是我的对手,夏某岂会怕了你?”
端木让大喝道: “你出来!”
阮松溪道: “二师弟,愚兄有话问他。”
话声一落,沉声道: “三师弟,愚兄方才已经放过你了,你从无悔过之心,也应有数十年同门之谊,何以一再生事?愚兄自问也从来开罪于你,而且愚兄根本没有得到什么形意真解,那只是空穴来风的传言,未以尽信,你究竟有何图谋?何不明白说出来让愚兄听听。”
他这番话说出之后,夏鸿晖就没有再开口,这座空荡荡的石室大厅,登时静寂下来.不闻半点声息。
就在此时,左右两旁石壁间忽然无声息闪出四个黑衣人来。
这间形似大厅的石室,四周四壁,全系麻石砌叠而成,不知这四个黑衣人是从什么地方闪出身来的?
由阮松溪为首的四人,都站在大厅中间,只有端木让一个人手中执着火筒。火光所能照射的范围,不过一二丈远近,四处还是黑漆漆的.只是听到一阵衣袂飘飞之声,人影掠动,等到警觉,四个黑衣人已经列成了四象方位,朝中间逼近过来。
这四个人除了一身黑衣,身均都极高大,面目冷森,使人看上一眼,就会有彪悍之感。
端木让反应极快,对方四人分作四个方向逼来。他立即朝范叔寒,于立雪打了个手势,示意两人分散开来。
四个黑衣人在掠出之时,已经各自亮出了兵刃,为首一个手中是柄阔剑,左手一个是短锏,右首一个是紫金刀,北面一个是短戟,四人兵刃都不相同。
阮松溪目光一抬,徐徐说道: “四位是什么人?”
为首黑衣人冷然道: “你不用知道咱们是谁。”
阮松溪道: “我虽然不用知道四位是谁,但我想知道四位是我三师弟夏鸿晖的手下?还是他的上司?”
为首黑衣人道: “这有分别吗?”
“有”。阮松溪傲然道: “四位如果是三师弟的手下。
你们就没有资格和我动手,去叫三师弟出来。你们如果是三师弟的上司,那就该先说说阮某究竟有什么过节?”
他果然不愧是一派掌门,说话时正气凛然.丝毫不把这四个黑衣人放在眼里。
为首黑衣人嘿然道: “都不是呢?”
阮松溪道: “四位手持兵刃,自然是冲着阮某而来,不知四位要待如何?”
为首黑衣人大笑道: “阁下是形意门掌门人,咱们兄弟就是想见识见识贵门有些什么惊人之艺,这样够了吧?”
阮松溪目中寒芒飞射,仰首发出一声朗笑,说道: “这么说四位乃是为着敝门来的了,形意门能在江湖上屹立数百年不坠,不知四位又有些什么惊人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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