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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虚了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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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黄昏。
凌风渡口的小村庄里弥漫起浓雾。
杨红玉、吕公良、张阳晋、刘七和云玄道长五人赶到村口。
云玄道长指着东隅浓雾中隐现的一间农舍道:“这就是陆仲春的姘妇余金花的住处。”
杨红玉道:“陆仲春肯定会在这里吗?”
刘七道:“我看会,云玄道长线上的消息很少有差错。”
“既然这样。”吕公良手一挥,“咱们立即行动。”
“动手吧。”云玄道长点头道:“注意,一定要活口。”
五人如五支射出的箭,分几个方向射向余金花的住舍。
“咯咯咯!”舍院的鸡发出不安的骚动_
刘七虽是独脚,行动十分敏捷,第一个从后院墙翻入住舍天井。
与此同时,吕公良和张阳晋从左右竹篱上,跃入里屋睡房两侧。
云玄道长与杨红玉却直接从柴扉门,抢入堂屋。
四周静悄悄的。
除院中的鸡在惊恐地扑翅鸣叫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四周也不见一个人影。
奇怪!
凭陆仲春的武功,他应已有觉察,为何不见动静?
难道陆仲春不在屋中?
杨红玉窜过堂屋,掠身至里屋睡房。
房门虚掩着。
杨红玉没推房门,愣立在门前。
云玄道长阴沉着脸,神情肃穆。
刘七、吕公良和张阳晋相继赶到。
谁也没有问话。
五双眼睛勾勾地望着房门缝中渗流出来的鲜血。
血即是死亡。
情况显然不妙。
刘七支起树叉拐,顶开虚掩着的房门。
两具尸体骇然跃入众人的眼帘。
陆仲春斜歪在床旁,瞠着一双惶恐的眼睛,颈脖上被割开的一道裂口就象小孩张开的嘴。
余金花躺在床上,手臂斜垂在地,左胸一个窟窿,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流湿了一大片床单。
血还在流淌,二人显然刚死不久。
杀人灭口?
意念在五人脑海中闪过。
凶手是谁?
谁走露了风声?
云玄道长绷起了脸。
这位江湖老探子,第一次遭人耍弄了。
吕公良铁青着脸问:“咱们现在怎么办?”
云玄道长想了想,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回吴城县虚空观再说。”
云玄道长话音刚落,张阳晋低声道:“有人来了!”
中计了!
吕公良心念一闪,急声道:“快走,不准恋战!”
五人抢出里屋。
一群人踢开柴扉门,扑进院坪。
云玄道长见到来人,暗自叫苦不迭。
领头的是青城派的云玄子、崆峒派邱震雷和黄山派刘杰英三人。
云玄子横剑格住去路,厉声道:“云玄道长,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贫道想找贵派掌门弟子陆仲春问明一件事。”云玄道长只得明言直说,力图解释。
“哼!”邱震雷冷哼一声道:“我们早猜到鹅风堡可能会用这种借刀杀人的手段,来对付我们,可没想到你云玄道长也会参加。”
“胡言乱语!”杨红玉喝斥道:“鹅风堡岂能干出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
一名青城派弟子从里屋奔出:“三……三掌门,陆仲春和余金花已被他们杀了!”
未等发喊,云玄子手中剑已挑起一串剑花,刺向云玄道长。
邱震雷的一柄大刀和刘杰英的长剑,在众弟子的一片刀山滚涌下,劈向杨红玉。
“走!”吕公良和张阳晋左手执剑,抢向邱震雷和刘杰英。
刘七单腿猛地一蹬,身子跃起数丈,树叉一抖,树干里伸出一截利刃,刺向云玄子。
一阵激烈的刀剑撞击声。
云玄子、邱震雷和刘杰英连连退后几步。
激浪般扑上的众弟子象被击碎的浪花向四面退闪。
长啸声中,云玄道长等,五人已抢出院坪柴扉门。
云玄子仗剑立着没动。拦不住云玄道长等五人,本是意料中的事。
邱震雷和刘杰英自不甘心,刀剑一挥,跃身急迫。
“扑通!”两人双双扑地,跌了一个狗吃屎。
滑落的裤子缠住了两人的腿踝,两人怎能不摔倒?
邱震雷和刘杰英弄了个大红脸。
刚才若不是吕公良和张阳晋手下留情,只削断了他俩的裤头腰带,他俩还能有命?
云玄子沉吟片刻,径直走向里屋。
邱震雷和刘杰英赶紧扎好裤头,跟了过去。
云玄子阻住众人,仔细在门前、屋里看过,这才吩咐弟子将陆仲春和余金花的尸体抬到院坪。
邱震雷恨声道:“暗杀青城掌门弟子,鹅风堡果然心狠手辣。”
刘杰英道:“难怪陆仲春怀疑天鹫峰和英贤庄血案是鹅风堡所为,掌门和我们原都不信,看来果是如此,否则杨红玉就不会带人杀人灭口了。”
邱震雷道:“不过,我怎么也想不到,云玄道长和吕公良会参加这种勾当。”
“哎呀!”刘杰英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吕公良是杀手,多出银两自然就能雇得到,至于云玄道长,他与鹅风堡二十多年交情,再加上老糊涂了,干这种事也可能。”
邱震雷皱皱眉道:“说的也是,只是鹅风堡这样做的目的究竟何在?”
刘杰英压低了声道:“听说凌天雄要独霸武林,当武林盟主,然后与朝廷对抗,为楚天琪报仇。”
“妈的!”邱雷震骂道:“又是个野心狂,必得不到好死。”
云玄子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吩咐身后弟子道:“将余金花就地挖个坑埋了,陆仲春的尸体送回帮堂。”
“是。”数名弟子应带着,动手收拾陆仲春和余金花的尸体。
云玄子对邱雷震和刘杰英道:“咱们走。”
“去哪儿?”两人同时问。
“吴城县虚空观。”云玄子一边回答,一边跨步走出了院坪。
虚空观内香房。
烛光照亮了云玄道长、吕公良、张阳晋、刘七和杨红玉严肃的脸。
是谁走露了风声,使凶手得以先下手杀死陆仲春,而且引来青城、崆峒、黄山派的人,以嫁祸鹅风堡。
这个问题,五人讨论了很久,终无答案。
五人,包括虚空观观主虚了道长,全都可靠。
若真是走露风声,以后小心一些就行了。
若有内奸,后果则不堪设想。
因此,气氛显得格外沉闷。
沉默良久,杨红玉道:“还有其它查证元凶的办法没有?”
云玄道长沉缓地道:“贫道还有一条可查的线索。”
杨红玉迫不及待地问:“什么线索?”
云玄道长从怀中取出一块佩玉,搁到桌面上:“你们看看这是谁的东西?”
杨红玉、吕公良、张阳晋看过都摇摇头。
刘七抓起佩玉冲着烛光照照,然后将佩玉放回桌面道:“这是黄山派弟子夏可风的佩玉。”
吕公良凝眉道:“就是黄山掌门黄长明的徒弟?”
“不错,就是他。”云玄道长道:“这块佩玉却是在英贤庄贾士力尸体上找到的。”
刘七磕着旱烟斗道:“这能说明什么?”
云玄道长眨眨眼道:“洪小八之所以认为天鹫峰的血案是贾士力所为,有两个证据,一是九铃大环刀,二是贾士力的佩玉。”
烛光照映着云玄道长布满皱纹的脸。
云玄道长顿了顿,又道:“九铃大环刀已被证实是假的,那么那块佩玉,也就可能是有意嫁祸。”
“是夏可风?”张阳晋问。
“据贫道所得消息,夏可风曾与贾士力交换过佩玉,因此找到夏可风,也许可能查到元凶的线索。”云玄道长缓声道。
“夏可风现在哪里?”杨红玉问。
云玄道长沉思片刻:“有消息说他去太平庄了。”
“太平庄?”刘七晃动着旱烟头,似乎有些不相信云玄道长的话。
云玄道长道:“他是去太平庄请人替黄山派打擂的。”
“太平庄有什么能人?”杨红玉道:“听说庄主吴一能连武功也不会。”
“红玉姑娘,这你就着走眼了。”张阳晋道:“吴一能不仅武功高强,而且一手‘天雨散花’的暗器,几乎可称天下无敌。”
吕公良接口道:“如果夏可风真是去太平庄请人,他不会是去请吴一能。”
“哪会是谁?”刘七旱烟斗叼在嘴里问。
吕公良道:“吴一能有位师公,叫‘铁臂苍龙’吴天公。”
张阳晋惊讶道:“铁臂苍龙吴天公还在人世?”
云玄道长点头道:“他隐退江湖已有三十多年,一直隐居在天浪岛。”
杨红玉担忧地道:“我曾听花布巾老爷爷提到过此人,若他复出江湖,武林眼下局面则更不可收拾。”
吕公良道:“据我所知,吴天公年已近百岁,且性格古怪,也不一定会肯复出江湖,去为青城派打什么生死擂。”
刘七眯起眼道:“如果是这样就好。”
云玄道长道:“这次去太平庄,一定要以礼相见,争取吴一能替我们查清此事。”
杨红玉道:“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事不宜迟。”云玄道长道:“五更以后即刻启程。”
吕公良站起身来,目光缓缓扫过四人的脸:“为了以防万一,咱们就在此打坐休息,红玉姑娘就躺在木榻上,五更前谁也不准离开房间。”
吕天良话中的含意已十分明了。
刘七磕掉烟灰,将旱烟斗纳在腰带上,打趣地道:“如果我要撒尿,怎么办?”
众人严肃的睑上,露出一丝是似笑非笑的笑容。
五更刚过。
天还是一片漆黑。
云玄道长等五人走出虚空观,与虚了道长拱手告别,急匆匆上了西向大道。
从虚空观到太平庄,无论脚下再快,至少也需三天时间。
三天之中,又会发生多少事?
虚了道长送走云玄道长等人后,返身回到庙殿。
他点燃油灯,在神像前的蒲团上坐下,闭目养神。
反正五更已过,天将放亮,打坐一儿就可以上早课了。
嗖!嗖!嗖!数条人影逾墙而入,直扑殿堂。
虚了道长感觉到有人来了。
但,他仍双掌合十,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不变。
云玄子、邱雷震和刘杰英见到殿堂中的灯光,挥着刀剑直抢进去。
又一群青衣人翻过庙墙,分左右散开,抢向后殿。
刘杰英抢到虚了道长身旁,厉声喝道:“云玄道长他们去哪儿了?”
虚了道长闭目端坐,没有答话。
“臭道士!你想找死?”刘杰英手中的剑,架上虚了道长的肩头。
虚了道长没动,也没吭声,脸上一片祥和。
云玄子眉头拧成了一条缝。
邱雷震道:“这老家伙不会武功,先让他吃吃苦头,看他开不开口?”
“妈的!”刘杰英剑往回一带,左手二指点向虚了道长肩井穴。
他想用“锁肩大法”制住虚了道长。
二指刚触到虚了道长的肩头,突然一股巨大的劲力逼了过来,刘杰英被劲力震得连退五六步。
虚了道长原来会武功,而功力远在自己之上!
刘杰英惊呆了。
邱雷震大吼一声,准备扬刀扑上。
“不必了。”云玄子道:“他已经自断经脉自尽了。”
邱雷震凝住手中的刀,注视着仍然端身盘坐着的虚了道长,不相信云玄子说的话。
刘杰英小心地走上前,用手摸摸虚了道长的鼻息,低声道:“真……真死了。”
他脸上仍带着愕然的惊骇,凭虚了道长能运功自断经脉而亡的功力,刚才要置他于死地是极其轻而易举的事。
他感到后怕。
他猜不到虚了道长为何要自尽?
云玄子走上前凝视虚了道长片刻,说道:“若我猜得不错,他当是风虚子前辈。”
刘杰英和邱雷震同时惊呼出声:“青城冥王风虚子!”
风虚子是原青城派掌门,青玄子、无玄于、云玄子都是他的徒弟,三十年前,他突然失踪,下落不明,青城派出动所有弟子都未曾找到他的踪迹。一年后,在他香堂房找到一封他留下的书信,信中说,他一生罪孽深重,决心出家修行去了。
后来,青城派又派人到各寺庙去寻找,也不曾发现他。难道他就化名为虚了道长,隐身这冷清孤凄的虚空观中?
云玄子叫刘杰英和邱雷震扶住虚了道长,伸手在他脸上揭下一张人皮假面具。
由于这张人皮面具戴的时间大长久,已几乎和真脸皮长合在一起,因此揭下它时撕扯下了一些真皮肤,使虚了道长的脸面变得血渍斑斑。
这是一张恐怖的脸,布满着豆粒般的麻点,再加上撕落皮肤露出的红肉,令人心惊肉跳。
但,这张脸的正额上一块红色胎记,如同一簇火焰在燃烧。
火印冥主!
没错,虚了道长就是云玄子的师傅。
云玄子“扑通”跪地,向虚了道长“冬冬冬”地碰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再将人皮面具给他戴上。
庙殿外传来喧哗之声。
一群执刀弟子押着两个香火小道士,走入殿内。
一名青城弟子道:“禀三掌门,庙内都搜过了,除了这两个香火小道士外,任何人也没发现。”
“嗯。”云玄子点点头,向香火小道士招招手。
“壮士大爷饶命!”香火小道士扑跪在地,朝云玄子和邱雷震、李杰英一个劲地磕头。
云玄子从腰间摸出两锭银子扔在地上,沉声道:“将观主在后坡好生埋葬。”
香火小道士先是一惊,一怔,随后急急磕着头道:“一……定照办。”
云玄子道:“若我发现你二人未曾将观主好好安葬,我定饶不了你们。”
“一定,一定。”香火小道士争先恐后地答应。
云玄子扭身走向殿堂里屋。
云玄子和邱雷震、刘杰英在内香房观察好一阵子。
云玄道长等人确在此呆过,但已走了。
他们能去哪儿呢?
云玄子在香房小桌下看了一会,又将头伸到桌面下去观看。邱雷震皱起眉向刘杰英使个眼色。
“云玄子这人可有些地古怪,这小桌下面还能留有什么东西?
云玄子缩回头,站起身来:“咱们去太平庄吧。”
“太平庄?”邱雷震道:“咱们去太平庄干什么?”
云玄子沉声道:“他们可能会对夏可风下手。”
“对夏可风下手?”刘杰英一巴掌拍在桌上,“岂有此理!”
夏可风是黄山派的掌门弟子,刘杰英是他的师叔,反应自然强烈。
邱雷震问道:“夏可风怎会在太平庄?”
刘杰英道:“大师兄派他去向太平庄庄主吴一能祝寿去了。”
云玄子道:“不管怎样,咱们先去太平庄再说。”
刘杰英心急,手一甩,已抢出了香房。
邱雷震急步追了出去。
云玄子走到房门口,对侍在门边的一名青城弟子道:“去前站发出紧急信号……”
太平庄。
顾名思义,是块清静太平之地。
庄主吴一能,是个谦逊和蔼的人。
光看名字就知他的谦虚,吴一能即意是“无一能”,没一点儿本领的意思。
吴一能虽没本领,人缘却极好。
无论黑白两道,镖局,钱庄,或是官场,都有他的朋友。
吴一能人缘极好,而且从不管闲事。
无论各派纷争,大小案件,包括在庄门口发生的纠纷,他都是一概不管。
早三天,是他五十大寿。
尽管他执意不肯做寿,还是大办了三天寿筵。
爱热闹,是人类的天性之一。
三天过后,应该是—切都结束了。
但,今天又来了拜寿的人。
吴一能不得不在客厅迎客。
五只彩色礼盒搁在桌上,象征着庄主五十大寿。
五张客椅中坐着云玄道长、吕公良,张阳晋、刘七和杨红玉。
他们在途中听说吴一能五十大寿,便以拜寿为由进了太平庄。
吴一能,中等身材;不胖不适,举止文静,给人一种随和亲切的感觉。
吴一能指着礼盒,含笑道:“云玄道长、吕大侠、张大侠,还有鹅风堡的杨姑娘和刘壮士,诸位都是太平庄难得请到的贵客,只是敝人五十寿诞已过,这份礼物是万万收不得的。”
云玄道长呵呵一笑道:“吴庄主,这么说来,是怪罪咱们来迟了。”
“哪里话?”吴一能道:“诸位至此,茅舍生辉,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怪罪诸位?”
“说实在话,”杨红玉道:“我们是在路上听说吴庄主五十大寿,才备下这份祝寿礼物,请吴庄主不要见怪。”
刘七道:“吴庄主要是不肯收下这份礼物,就是看不起我们了。”
吴一能坦然地笑笑:“刘壮士既然这么说,我也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吴一能摆摆手示意庄丁将礼盒收下。
四名庄丁将客厅中灯烛点燃。
此刻,已到掌灯时分。
四名女仆收拾好桌子,送上酒菜。
酒是五十年的女贞陈绍,就是京城夭下第一酒家的“女儿红”,也比不过。
菜共一十六道,全是江南名菜,杭州醉仙楼的全真酒筵,也不过如此。
吴一能亲自给云玄道长等人敬酒。
云玄道长等人向吴一能敬酒。
敬酒间,说尽了恭维、奉承的话。
恭维,也是人类的一种共性。
谁也没提起夏可风的事。
杨红玉悄悄地用脚尖触了云玄道长数次,云玄道长却佯作不知。
一顿酒饭,整整吃了将近一个时辰。
天已完全黑了。
太平庄内,四处燃起了灯光。
庄门前两根擎天大木柱上,吊起了八盏大灯笼。
女仆撤去酒菜,沏上了香茶。
吴一能端着茶盅,笑着对云玄道长道:“云上道长除来敝庄祝寿之外,还有何指教?请只管明言。”
话终于转到了正题。
云玄道长单刀直入:“请问吴庄主,不知黄山派掌门弟子夏可风,可在贵庄?”
吴一能点头道:“在。”
夏可风果然在大平庄中!
吕公良见此,便道:“实不相瞒,我们来此的目的,实是为了找夏可风。”
吴一能道:“你们找他干什么?”
他似乎对江湖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云玄道长道:“想找他问清一件事情。”
吴一能轻“哦”了一声,但没下文。
张阳晋问道:“我们能见他吗?”
吴一能含笑道:“诸位应该知道,大平庄不干预外事的惯例,所以不存在能不能见他,而是看他愿不愿意见你们。”
刘七抢着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吴一能道:“如果他愿意见你们,我就叫他出来与你们相见,如果他不愿意见你们,你们就不能在庄中相见。”
“你……”杨红玉有些按奈不住。
云玄道长阻住杨红玉道:“吴庄主,此事关系洪城青石门生死擂……”
吴一能截口道:“若是这样,太平庄更不能沾手了。”说着,扭头对身旁的庄了道:
“到内庄客房问问夏可风客人,有云玄道长、吕公良、张阳晋、刘七和杨红玉姑娘要见他,问他是不是愿意出来相见。”
“是。”庄丁应着转过身,走向侧帘门。
“慢。”云玄道长唤住庄丁,对吴一能道:“谢过吴庄主,不用了。”
吴一能道:“诸位远道而来,今日就在敝庄歇息吧。”
若能歇在太平庄里,夜里正好去找夏可风。
杨红玉心念一闪,正欲答应,却见云玄道长站起身道:“谢吴庄主厚意,咱们就此告辞,打扰了。”
杨红玉无奈,只得噘着嘴,跟着站起身来。
刘七一边撑着树叉拐,一边咕噜着道:“这么说来,吴庄主是不让咱们见夏可风了?”
吴一能道:“不是我不让你们见夏可风,我只是说你们不能在庄中相见。”
杨红玉心一动:“夏可风什么时候离庄?”
“明天。”吴一能爽快地道:“他在庄中等一个人,若此人今夜不到,明日清晨他就得离庄。”
杨红玉眉毛一扬道:“明日清晨他非得离庄吗?”
吴一能肯定地道:“一定。凡是在太平庄做客的人,最多只能留宿七天。他宿在敞庄今天是第七天了,因此明日清晨他非走不可。”
“多谢了。”云玄道长拱起双手向吴一能施礼,然后与杨红玉、吕公良、张阳晋和刘七一起出了客厅。
吴一能将云玄道长等人,一直送至太平庄门外。
吴一能站在庄门内三尺远的地方,身后立着四名庄丁。
八盏大吊灯笼照亮了他略带灰白色的脸。
云玄道长等人还未走出十丈距离。吕公良突然压低声道:“当心,草丛沟里有埋伏。”
话音未了,四处火把骤然亮起。
草丛沟中跃出一大群人来。
刹时,云玄道长和吕公良的脸色变得铁青。
火光中照映出云玄子、邱雷震、刘杰英和苗疆五鬼将军青风、红焰、蓝天、绿果、黄木等人。
在他们身后和两侧,站满了手执弓箭的射手。
云玄道长和吕公良吃惊的并不是这些来人和射手,而是在想:这次又是谁走露了风声?
张阳晋跨前一步,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刘杰英手中长剑一抖:“你们在凌风渡杀了陆仲春,现在又来太平庄杀夏可风,好狠毒的手段!”
“陆仲春不是我们杀的。”杨红玉道:“我们来太平庄是找夏可风,但不是要杀他,只是想找他查证一件事。”
“哼。”云玄子冷哼一声,“夏可风是英贤庄血案中侥幸逃生者,有什么事要找他查证?”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云玄道长举起佩玉,“这是在贾士力身上发现的东西。”
刘杰英不觉高声嚷道:“夏可风的佩玉!你们将夏可风杀了?”
云玄子眉头一蹙,左袖猛然一挥。
弓箭手一齐放箭。
太平庄门敞开着。
吴一能已叫人搬来一张靠椅,坐在靠椅中静心观看。
在箭雨之中,苗疆五将军呼喊而上。
蓦地,火光中飞下一条人影。
庄门坪外旋起一股窒人的劲风。
箭雨象射到一堵铜墙铁壁上,纷纷弹回,坠落地面。
苗疆五将军倒退数步,相互拉住手,借力才未倒下。
云玄道长等人身前多了一个李冰心。
吕天良、张阳晋和杨红玉暗自吐了口气。
他们并非怕这阵箭雨和眼前云玄子等人,只是双方动手必要伤人,麻烦不小。
刘七撑着树双拐,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荡闯江湖惯了,这种场面已司空见惯,并不放在心上。
云玄子沉声道:“来者何人?”
他尚不认识李冰心。
李冰心冷声道:“在下鹅凤堡大头领李冰心。”
刘杰英咬牙道:“果然是鹅风堡所为!”
李冰心冷冰着脸道:“凌庄主已决定赴洪城青石门生死擂,一切事情生死擂上庄主自有交待,现在请众位让开一条道。”
云玄子、邱雷震和刘杰英等人都怔住了。
鹅凤堡真准备卷入江湖?
云玄道长、吕公良等人虽已知道此事,但听李冰心亲口道出,惊愕程度仍不亚于云玄子一伙人。
一片沉寂。
只有松子火把在嘶嘶发响。
李冰心身形微侧,向数丈外的一颗杉树信手遥拍一掌:“请众位让开一条道。”
云玄子的脸刷地变得苍白,略一犹豫,退到一旁。
邱雷震、刘杰英和苗疆五鬼将军早知李冰心武功厉害,但仗人多,不甘心就这么认输,仍立在道中央未动。
李冰心身如石雕,凝身不动。
杨红玉牙齿咬紧了下唇,脸色灰青。
她知道李冰心枯心掌的厉害,对方绝拦不住自己,一切待回鹅风堡向楚天琪问个明白。
“劈啪!”一声轻微的脆响。
杉树应声折断,软绵绵地倒塌下来,枝叶皆已枯萎。
邱雷震、刘杰英、苗疆五鬼将军见此情景,大惊失色,急忙闪退到两旁。
其余弟子垂下弓箭,退到云玄子身后,让开了一条道。
真正不要命的人,毕竟是少数。
吴一能坐在庄门内的靠椅中,脸上始终带一抹笑意。
李冰心向云玄道长等人努努嘴。
云玄道长挥挥手:“走。”
为了避免扩大矛盾和血腥伤亡,先离开此地再说。
杨红玉、吕公良、张阳晋和刘七,跟在李冰心和云玄道长身后,往前走去。
一声长啸,响彻云霄。
太平庄门木柱上的吊灯笼左右摇晃。
“哐啷!”一口棺材凌空而降,落在李冰心等人的面前。
棺材内发出一个尖厉而冷森的声音:“想走?没这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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