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少林寺武林大会

 





  “当!当!当……”八名少林寺僧撞响了金钟。
  洪亮的钟声,深沉地划过长空,震动人耳,激荡人心。
  东道主少林寺的群僧在钟声中,步入武林大会会场。
  二十四名身穿白净武僧服的武僧开道。
  随后是了然大师、定然大师、印明大师、印月大师、修为大师五僧,率领着五殿堂五字辈寺僧进入会场。
  最后进入会场的是大无方丈,他身后跟着九名身披大红袈裟的老僧。
  大无方丈在武林大会左侧台的座位上落坐。
  大会会场设在少林寺寺外右角山坪。
  山坪左面是少林寺。
  右面是一堵斜坡,坡下万丈深渊。一条无名河在渊谷底哗哗流淌。
  前面是一条宽宽的山道,直通少室山脚。
  后面是一堵断崖右壁,千丈崖峰,直插云霄。
  这地方不大,但很严谨,四周情况一目了然,不可能设有埋伏。
  大无方丈选在这个地方设置武林大会会场,也可谓是用心良苦。
  因为互相猜疑和仇恨的双方,稍有不慎,便会使武林大会变成血的战场。
  会场一如既住,四周搭着木棚,木棚内坐着各门派的代表。
  因为有生死擂纠纷的瓜葛,所以木棚集中东西两侧,中间隔着一块沙坪。
  沙坪数十丈见方,既是各方代表入场亮相之地,也是比武的场地。
  往日,武林大会的沙坪十分热闹。
  在大会前,各派会派出好手,在坪上作各种表演,撩拨会场的气氛。
  但,今日的武林大会却不一样。
  沙坪上死气沉沉,别说是表演的人,连个亮相的人也没有。
  东西木棚中,板着脸坐着青城派青玄子、云玄子,黄山派黄长镜、刘杰英、夏可风,崆峒邱无虚、邱雷震,九江八卦堂主卢水泽、阮大雄,英贤庄庄主贾古方。太行武馆常石沙,天马镖局关天印、关少胜、峨嵋派静心师太,木桑道长等人,及一大群门派弟子。
  西面木棚中,阴沉着脸坐着丐帮洪九公、常成全、黄铭志、徐康清,青竹帮黄青云、钟老雕、梁信生,华山派邱长处,全真派金灵子等人,及两百余名弟子。
  东西两侧木棚中,还坐着接鹅毛令帖而来的阎王帮、淮泗帮、五旗门、百鹅会等江湖有势力和名气的各帮派代表。
  断壁的左侧台,少林派的本棚左首棚里坐着武当派石慧道长、云玄道长、眉须道长、玄定道长、玄法道长、石磊道长和眉燃道长,七位道长身旁侍立着二十四名武当剑手。
  作为实力强大的武当派,自然有资格在老林大会上占据这一席特殊棚位。
  少林派木棚右首棚里,坐着杨玉、宋艳红、张阳光、张阳晋、吕公良、天一禅师、冷如灰、何仙姑及段一指夫妇。
  杨玉是原鹅风堡庄主、武林各派默认的领袖,今日的事又关系到鹅风堡,他坐在这特殊的棚位上,自是理所当然的事。
  杨玉宋艳红和张阳光等人的出现,使全场的人既感到欣慰,也感到不安。
  感到欣慰的是,杨玉很可能能阻止住鹅风堡凌天雄危害武林的阴谋。
  感到不安的是,事情一定比想象的要严重,否则杨玉就不会露面了。
  然而,更使人感到困惑和不安的是,凌天雄到此时居然还没有露面。
  大会右侧台,是真正大会主人发鹅毛令帖的鹅风堡棚台。
  武林圣令旗在飘扬。
  四大头领,率着两百余名清一色号服的庄丁,屹立在们前和两侧。
  棚内的虎皮靠椅却空着,凌天雄不见人影。
  武林大会时辰己到,这位发令强行召开大会的鹅风堡庄主到哪里去了?
  杨玉皱起了眉头。
  楚天琪在搞什么名堂?
  张阳光和张阳晋沉着脸,目光四处搜索。
  吴天公这病老头,带洪小八去了哪里,怎么也不见人影?
  全场一片静寂。
  只有钟声的余音还在空中悠悠回响。
  所有的人都在不安中等候。
  气氛沉重得令人窒息。
  在场外的草丛中,杨红玉瞪大了一双眼,紧张地注视着坪中。
  她已经得知杨玉再求紫貂血恢复功力,并与宋艳红练成销魂百指令的消息,但,她不知道楚天琪究竟想干什么?
  她的心扑腾乱蹦。
  她不希望二十三年前的杨玉大义灭亲的场面,在此重现。
  她比任何人都紧张和不安。
  蓦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少林寺方向。
  楚天琪从少林寺中走出,大步踏入大会沙坪。
  楚天琪去少林寺干什么?
  所有人的眼光中都带着困惑和疑问,唯有宋艳红却眼中涌上两颗泪珠。
  楚天琪在沙坪中站定,目光缓缓扫过各门派的木棚,最后落在杨玉脸上。
  杨玉沉着脸,定定地看着楚天琪,神色异样平静。
  他决心已定。
  楚天琪如果想称霸武林,他就决定诛杀逆子,大义灭亲。
  这是无法选择的事,这是天命,这是劫数。因此,他反而十分冷静。
  石磊道长呼地站起来道:“凌天雄,为何不见武当十三掌门弟子,你将他们怎么样了?”
  印月大师跟着起身道:“少林十八僧现在哪里?”
  贾古方拍桌而起:“英贤庄杀我力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玄子嚷道:“杀青城无玄子师兄的人,究竟是谁?”
  黄铭志和梁信生同时叫道:“天鹫峰奸杀王小娟,打死三小孩的凶手是谁?”
  邱无虚怪喝道:“你有本领拆生死擂,就有本领将此事向武林各派交待。”
  “快讲!”
  “怎么回事?”
  “凶手是谁?”
  “假冒鹅风堡四大头领的人是谁!”
  全场爆起了一片吼叫之声,顿时会场陷入混乱。
  楚天琪面含微笑,凝身沙坪,巍然不动。
  鹅风堡李冰心四大头领和两百余名庄丁,木然挺立,一声不吭。
  “阿弥陀佛!”大无方丈一声佛号,震撼山野。
  坪场的吵闹声被佛号淹没,随之收敛。
  大无方丈双掌合十胸前,朗声道:“凌庄主发鹅毛令帖,召开此武林大会,必有其目的。大家如此问话,叫他如何回答?倒不如让他说话,大家听着吧。”
  全场刹时静寂。
  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到楚天琪身上。
  杨红玉觉得心已蹦到嗓门,要窜出口腔。
  楚天琪目光环顾全场,沉声道:“国家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武林也是这样。二十多年,武林没设盟主,以使各派形如散沙,踞地为雄,互相残杀,鹰飞万里,而不能团结一致。因此,我特下鹅毛令请各派到此聚会,推选出武林盟主,以扬武林神威。”
  杨红玉只觉两耳嗡鸣,眼前金星乱迸。
  楚天琪果然有称霸武林的野心。
  杨玉深吸口气,眼中进出两道灼亮的精芒。
  宋艳红悄悄拉住杨玉衣角,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各派的人仿佛被楚天琪的话慑住,全场雅雀无声。
  楚天琪继续道:“关于诸位刚才所提到的问题,待推选出武林盟主之后,鹅风堡特使玉禅将会向各位交待。”
  杨玉心弦陡地一颤。
  玉禅什么时候当上鹅风堡特使了?
  宋艳红秀眉拧成了一条绳。
  “凌庄主,”石慧道长大声道:“你认为谁为武林盟主最适合?”
  谁都以为楚天琪的回答将是自己。
  不料,楚天琪缓声道:“阴残门门主玉面粉郎范天苍。”
  所有的人都悚然一惊。
  洪九公忍不住喝道:“凌天雄,你果然与阴残门有勾结!”
  邱无虚托地跳出木棚外:“范天苍想当武林盟主,白日做梦!”
  “阴残门算是什么东西?”
  “恶魔邪教想号令武林,痴心妄想!”
  “狗屁!”
  “若真要推选武林盟主,不是杨玉大侠,便是大无方丈。”
  全场一片吼叫之声。
  阴残门范天苍名声狼籍,怎能为武林盟主?
  “诸位肃静。”青玄子运动功力一声沉喝,“凌庄主,我敢问阁下,你有什么权力推举阴残门范天苍为武林盟主?”
  楚天琪冷然一笑,从怀中掏出阴残门门主令牌,高高擎起:“阴残门弟子出来。”
  常成全和四名丐帮五袋弟子带着数十名丐帮兄弟,首先从木棚中走出。
  接着云玄子和夏可风带着青城派和黄山派一群弟子走出。
  崆峒派邱雷震、八卦堂卢水泽及各门派的被摄魂生死符控制的弟子,都步入沙坪。
  坪中几乎全被“阴残门弟子”站满,四周木棚中的人已少了将近一半。
  每一个帮派都有投靠阴残门的叛徒,唯有少林派和武当派没有。
  大无方丈和石慧道长顿时领悟到了什么,仰面一声长叹。
  洪九公、青玄子、邱无虚等人气得涨红了脸,全身都在发抖。
  这么多掌门和弟子已被阴残门和鹅风堡收买,这是谁也不曾料到的事。
  楚天琪也不曾料到。
  出列的人,比王秋华名单上的人要多出数倍。
  楚天琪双臂高举,晃动令牌。
  常成全、夏可风、邱雷震、卢水泽等投靠阴残门的弟子,一齐跪伏在地,叩头高呼:
  “门主神威,天下无敌,武林上下,唯我独尊!”
  “退下待令。”楚天琪挥挥手。
  常成全等人一齐退出沙坪外,列队在鹅风堡的木棚两侧。
  杨玉脸色铁青。
  楚天琪在鹅风堡坟地中说过的话,竟全成了事实。
  如此危害武林的逆子,不能不除!
  “阿弥陀佛!”大无方丈道:“凌庄主,就凭你这些人,能号令武林?”
  “还有这个。”楚天琪双袖一抖,左袖露出残花扇,右袖露出梦云刀。
  销魂十指令歌,脱口而出:
  瑟瑟秋风冷肃杀,
  百花凋谢我独发,
  销魂十指乱乾坤,
  遍地尽碎黄金甲!
  销魂十指令!
  冷血无魂追命手楚天琪!
  十万禁军统领楚天琪!
  飞竹神魔杨玉的儿子楚天琪!
  楚天琪缓缓摘下脸上凌天雄的人皮面具,冷声道:“谁能胜得过在下销魂十指令?”
  全场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也能听得见。
  谁能是楚天琪的对手?
  恐怕杨玉也无能为力。
  就在楚天琪在武林大会上亮出真容的时候,胡玉凤正跪在少林寺藏经阁大悲大师蒲团前。
  胡玉凤乞求道:“请大师指点迷津。”
  “阿弥陀佛。”大悲大师道:“佛无所不在,无处不存,是为宇。”
  “可天下之事,佛能管得了么?”
  “佛于过去将来,无所不至,永生不灭,是为宙,凡宇宙间之事都能管。”
  胡玉凤睁大双眼,闪着眸光道:“杀父、杀兄、杀夫、这等仇恨也可以化解?”
  大悲大师道:“只要心中无有厉气,无论多大的仇恨都可以化解,这即所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胡玉凤想了想道:“谢大师指点。”
  “不用谢。”大悲大师睁开微闭的双眼道:“你今天是第二个请老衲解答这问题的人。”
  “还有一人是谁?”胡玉凤急声问。
  大悲大师盯着她道:“是凌庄主,他刚刚离开这里。”
  胡玉凤托地跃起,闪身抢出藏经阁前殿。
  身后传来大悲大师的长声佛号声。
  藏经阁檐梁屋瓦,在悲壮凄凉的佛号声中颤抖,发出嗡嗡的共鸣。
  胡玉凤一跃,两跃,三跃,已从少林寺院墙掠出,直奔武林大会场。
  武林大会场的气氛,已紧张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敌我已经分明。
  洪九公、钟老雕、梁信生、青玄子、邱无虚和贾古方、静心师大等人已率弟子走出木棚外。
  武林中不乏不怕死的英雄好汉!
  谁肯向阴残门俯首称臣?
  他们已决心和楚天琪及范天苍决一死战。
  少林派和武当派的人都坐着没动。
  武林中的这两位泰山北斗,当然不是怯阵。大无方丈和石慧道长都在考虑同一个问题:
  范天苍为何还未出现?
  云玄道长象是猜到了什么,暗向右首棚中的宋艳红丢去一个眼色。
  宋艳红还未来及向云玄道长回眼色,身旁的杨玉已腾身跃起,抢入沙坪。
  宋艳红仓促间没拉住杨玉,也只得随其身后跃入沙坪。
  两人并肩立在距楚天琪十步远的地方。
  杨玉精芒逼射的眸子,直盯着楚天琪。
  楚天琪抖抖手中的残花扇和梦云刀,沉声道:“听说杨大侠和宋女侠已练成了销魂百指令,在下很想试一试销魂百指令的威力。”
  全场宛如扩水中投入一块巨石,立时掀起一阵骚动。
  杨玉和宋艳红练成销魂百指令的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此话从楚天琪口中说出,不啻是响了个晴天霹雳。
  销魂百指令!
  楚天琪想用销魂十指令,来对抗销魂百指令?
  杨玉会有什么反应?
  难道杨玉会杀自己亲生的儿子?
  杨玉眼中闪过一道棱芒。……无果崖石庙,断魂谷门令主——白发苍苍没有了双腿的白石玉,双掌合十,身子倒回,跌坐在蒲团上,眼、鼻、耳、嘴七孔之中鲜血涔涔而出……
  ……白石玉的儿子假冒为空然大师的杨凌风,已用无形煞掌将父亲白石玉周身经脉震断,使其身亡。
  武林大会上,他用销魂刀刺入杨凌风脑门,再把后脑划成两半,揭下了杨凌风的人皮面具。
  杨凌风杀了爷爷白石玉,他杀了爹爹杨凌风,现在他居然又要杀自己的儿子楚天琪!
  他的心在颤抖,在淌血。
  宋艳红沉静的眸光,盯着楚天琪苍白的脸。
  所有的人都得声敛息地望着楚天琪、杨玉和宋艳红三人。
  杨红玉眼中淌着泪水,从草丛中站起身。
  她要制止住这声父子间的厮杀。
  她要去劝楚天琪,尽自己最后的努力。
  她正准备跃身抢过去。
  突然,楚天琪开口道:“在动手前,我要宣布一件事,无论今天胜败如何,结果如何,我都将娶阴残门胡玉凤为妻,作为我对她的报答。”
  杨红玉猛然扭转身,向山林中奔去。
  她灰心了,绝望了。
  楚天琪的话象利剑一样刺穿了她的心。
  她不忍心看到杨玉的“大义灭亲”,也无勇气阻挡杨玉的壮举,只得采取了逃避。
  她无畏地在山崖间纵跃,几次险些失足坠落深渊,也毫不在意。
  她只希望逃离得愈远愈好,愈快愈好。
  终于,她在渊谷底的无名河旁停住了脚步。
  她在河旁的乱石堆中坐下。
  她发觉自己终不愿离去,不觉哭了。
  她哭得很伤心。
  河水在哗哗地流。
  泪水也在哗哗地流。
  泪水滴入河流中,与河水交融在一起。
  这条少室山的无名河,是否和无名谷的无名河同出一辙?
  她在谷底痛心,绝望,没想到武林大会场上,却发生了料想不到的意外。
  杨玉听到楚天琪宣布娶胡玉凤为妻的决定,胸中腾起一团怒火。
  他认定楚天琪已是心甘情愿地与阴残门勾结在一块,早已把过去的一切忘记。
  他心火顿炽,准备劝说的话都已忘掉,“嗖”地亮出了断梦刀。
  金蛇将归泪满襟……
  他沉声哦吟出口。
  宋艳红跟着亮出折扇刀,高吟道:
  一生罪孽几时清?
  楚天琪冷然一笑,刀扇斜斜扬起。
  十指连心心欲碎……
  杨玉闪亮的眸子望着楚天琪。
  他在奇怪。楚天琪为什么还不出招?
  他曾领教过楚天琪的销魂十指令。在销魂十指令发功时,应有冷风、香气拂出,并令人幻想起许多伤心的往事。
  现在,一点感觉也没有。显然,楚天琪还没有发功。
  楚天琪大概是看出了杨玉的疑心,于是,迸出一声厉喝:“来吧!”
  一股冷风挟着香气,骤然向杨玉袭来。
  销魂百指定乾坤!
  杨玉高声吟唱,眼中滚动着泪水,手中断梦力、猛然劈出。
  “住手!”坪场上同时爆出三声高叫。
  呼叫者是大无方丈、石慧道长和胡玉凤。
  胡玉凤高叫声中扑入沙坪。
  然而,已经迟了。
  空中闪过两道耀眼的光芒。
  “当!”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空中的太阳碎裂了,碎裂成无数的碎块,在空中痉挛地滚动。
  所有的群豪都被空中刺目的光亮,照得闭上了双眼。
  一阵强劲的劲风逼得群豪连连后退。
  楚天琪准是完蛋了!
  群豪睁开双眼,刹时,惊愕得张大了嘴。
  楚天琪仍然屹立在沙坪中,苍白的脸比纸还要白。
  杨玉站在距楚天琪五步远的地方,手中捏着一柄没有了刀刃的刀柄,呆呆地望着宋艳红。
  宋艳红倒在地上,嘴角淌流着鲜血,手中也捏着一柄断刀柄。
  在宋艳红的身旁,躺着胡玉凤。她面如淡金、口中吐着鲜血,显然伤势不轻。
  这是怎么回事?
  杨玉沉声道:“艳红,你为什么要挡这一刀?”
  群豪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宋艳红并没有与杨玉合作,而是替楚天琪挡了杨玉一刀。
  断梦、折扇这两柄宝刀撞在一起,立即碎裂,连同刀柄上的明珠也碎了,刚才空中碎裂的太阳,便是宝刀的碎刀片和碎夜明珠的反光。
  杨玉和宋艳红以及孟志英都不知道,销魂百指令双刀刃不仅只有一招,而且也只能用一次,所以金蛇郎君指令学此招者,必须发誓用以对付销魂十指令。至于销魂百指令只能对付销魂十指令,则是金蛇郎君的骗人之说。
  宋艳红从地上爬起来,扔掉手中的断刀柄,指着楚天琪道:“难道你看不出来,琪儿早已武功尽失了吗?”
  楚天琪的武功早已尽失?
  包括大无方丈和石慧道长在内的群豪,大惊失色。
  楚天琪既然已经丧失武功,为什么还要来武林大会送死?
  象是证实宋艳红的话一样,楚天琪嘴角渗出一缕殷红的鲜血。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杨玉喃喃道。
  大无方丈侧脸大声问李冰心道:“悟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无方丈情急之下,竟叫出了李冰心当年在少林寺的法号。
  李冰心望着楚天琪,扁了扁嘴唇,但没有出声。
  “我知道。”胡玉凤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摸出一粒药丸塞入口中,喘口气,大声道:
  “他为了逼出少林十八僧和武当十三掌门弟子所中的阴残门摄魂生死符,已耗尽了自己毕生的功力。”
  “哦!”全场惊呼出声。
  一切都太突然,太出乎人意料了。
  杨玉望着胡玉凤。
  这妖女说的话,是真是假?
  此时,山道上急匆匆奔来一群人。
  走在头里的是玉禅,他身后是少林十八僧和武当十三掌门弟子。
  玉禅走到楚天琪身旁站定。
  少林十八僧和武当十三掌门弟子一齐涌入沙坪,齐声高喊:“方丈、掌门,千万不要误会楚天琪,他这样做,全是为了查清天鹫峰和英贤庄的真相,拯救武林免遭阴残门毒害。”
  形势急转直下,阴残门已成众疾之的。
  常成全、夏可风、邱雷震、云玄子等人脸色倏变,头额见汗。
  武当十三掌门弟子大师兄道:“掌门,石真道长早已被范天苍收买,我们十三弟子都是遭他暗算才中了阴残门摄魂生死符的,杀石真道长,是我们兄弟所为,与楚天琪无关。”
  少林十八僧人罗汉道:“方丈,大苦高僧借上佛经课,暗在茶水中下毒……”
  “阿弥陀佛。”大无方大道:“老衲已经知道了。其实,大苦高僧早已被人暗害,下毒的大苦高僧,实是罩着大苦高僧人皮面具的江洋大盗高飞健。”
  大无方丈和石慧道同时合掌道:“楚施主,委屈你了,其实,施主完全不必如此……”
  楚天琪未等大无方丈和石慧道长把话说完,摆手道:“玉禅,发信柬。”
  玉禅向楚天琪先行一礼,然后拱手环场一周,从怀中掏出一叠信束,抖手一扬。
  信束飞旋,带着厉啸的劲风,飞向有关各派掌门。
  少林五位大师和武当六位道长,除云玄道长之外,都爆喝一声:“好功夫!”
  玉禅这一手飞掷信柬的功夫,除了杨玉、大无方丈和楚天琪之外,恐怕无人可及。
  青玄子、贾古方、黄长镜、邱无虚、关天印、常石沙、洪九公、钟老雕等与天鹫峰和英贤庄两血案有关的帮派掌门,都各自接了一封信柬。
  楚天琪道:“诸位看过信柬,自就知道真相了。”
  这信柬就是楚天琪许诺群豪的交待。
  胡玉凤走到楚天琪身旁。
  楚天琪冷冰冰地道:“刚才我已宣布娶你为妻了。”
  她闪着泪花的眼里,充满着真挚的情爱:“谢谢你,我已经听到了。”话音顿了领,“我已将王秋华杀了。”
  楚天琪冷声道:“你为什么要杀他?其实,他也可以改过的,你也曾经爱过他。”
  胡玉凤道:“我本不想那么做,但又不能不那么做,因为他请彭若飞制了三颗天雷霹雳公,准备在武林大会大开杀戒。”
  楚天琪轻叹一声,不复说话。
  胡玉凤想了想道:“杨红玉没来?”
  楚天琪目光一闪,没有出声。
  胡玉凤道:“我已将她救出了天奎香堂,请你放心。”
  楚天琪扁了扁嘴,半晌,才吐出三个字:“谢谢你。”
  杨玉和宋艳红站在一旁,默然地望着楚天琪,不知该是指责还是赞扬他。
  “王秋华这恶贼!”
  “胡玉凤这妖女!”
  “血债血来还!”
  “宰了王秋华、胡玉凤,铲平阴残门!”
  坪场上响起一片怒吼声。
  群豪的目光投视到了胡玉凤和常成全、夏可风几人的身上。
  宋艳红附在杨玉耳旁说了几句话。
  杨玉举起双臂。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杨玉盯着胡玉凤,良久,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岂不知善恶到头终有报?”
  胡玉凤扬起头,抬手抹去嘴角的鲜血,淡淡地笑道:“不错,进入鹅风堡卧底,害死凌云花、吕天良的人是我,与王秋华合谋奸杀王小娟、血劫英贤庄、害死吕怀玉,挑起武林纷争的人也是我。”
  群豪愤怒的眼光都盯着她。
  她咬咬牙,大声道:“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报仇,向你们父子报仇!”
  “向我们父子报仇?”杨玉困惑地瞧着她。
  “杨大侠,你知道我是谁吗?”胡玉凤尖声问。
  这个问题象低呜的雷声从坪场滚过。
  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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