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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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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博伤得并不重,敷过药已能够行动自如,只是三十招不到便败在绝师太剑下难免有些耿耿于怀。
老太君完全没有怪责之意,亲自替他敷上药,安慰了几句,待他睡着了才与各人离开,梅傲霜要留下来,也被她叫了出去。
来到内堂,老太君坐下,沉吟了好一会才道:「今日博儿伤在绝师太剑下的情形相信大家都看得很清楚。
众人只等她说下去。
「恒山到底是名门大派,绝师太对晚辈却不但使用削铁如泥的宝剑,而且出招既狠且辣,完全违反点到即止的原则,大家是否有些奇怪?」老太君一面说一面环顾众人。
梅傲霜应道:「太君的意思,绝师太是有意取相公性命了。」
老太君微微颔首道:「若不是博儿身手敏捷,只怕性命保得住,亦难免断掉一条右腿。」
「绝师太出手禾免太毒辣了。」梅傲霜怒形于色。
「说话尤其是刻薄。」老太君一顿龙头杖道:「若非在论剑……」
明珠截口嚷道:「这个人总要教训她一顿,别让她因此而轻视我们南宫世家。」
老太君笑了笑,道:「她武功高强,青虹宝剑又削铁如泥,要将她击倒可不容易。
」
明珠接问道:「怎么她这样针对我们南宫世家?」
「还不是因为当年惨败在我剑下?」老太君叹息道:「想不到这个人心胸那样狭窄,到今日仍然在想着如何向我报复。」
谢素秋摇头插口道:「即使这样,也不该拿南宫世家的后辈来发泄。」
唐月娥接道:「可不是,名门正派印证武功输了怪自己功力不足便是,怎能够怀恨在心?」
姜红杏冷笑道:「名门正派其实与邪魔外道有什么分别?南宫世家的男子不是一个接一个死在名门正派的阴谋陷阱下?」
这番话入耳,除了南宫明珠,全都露出了厌恶之色。
唐月娥是急性子,随即道:「我们去杀掉那个贼尼姑!」
梅傲霜当然赞成,移步走到唐月娥身旁,老太君目光转向她们,摇头道:「这件事是绝师太不对,你们这一去却是南宫世家的不对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只要你们记着所谓名门正派的恒山派绝师太是怎样蔑视羞辱南宫世家。」
「君子复仇,三年未晚。」老太君再来这两句,便吩咐各人回去休息,只留下谢素秋姜红杏。
明珠也想留下来,不知怎的她突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南宫世家的大多数人与她之前所见的显著的不同,她开始相信南宫博的说话。
小子的师父南偷若是真的的死在南宫世家的人手上,那若是给小子知道会怎样?她不由又陷入迷惘中,也就在逃惘中离开。
待各人都离开,老太君才问谢素秋姜红杏道:「明天的一战你们看怎样?」
谢素秋不假思索道:「以绝师太的行事作风,陆丹只怕亦难免血溅剥下,若是她说话今天那么刻薄,恒山武当两派日后相信亦不免势成水火。」
「有这个绝师太到来,可谓天助南宫世家,只要稍为挑拨一下,他们便会自伤残杀,省却许多工夫。」老太君转问道:「钟大先生、萧三公子方面是否更简单?」
姜红杏应道:「还不是为了钟大先生将木兰嫁入南宫世家,以我看,木兰与萧三公子藕断丝连,余情尚末了。」
「很好,明天钟大先生与萧三公子若是因此而动了真火,弄出死伤的局面,昆仑与华山两派不难成为世仇。」
「可以利用一下木兰。」姜红杏的坏主意又来了道:「只要安排木兰与萧三公子会面,给钟大先生看见,要不动真火也不成。」
谢素秋有点犹豫,谢素秋有些犹豫,老太君却毫不考虑地完全同意。
姜红杏立即去找锺木兰。
锺木兰才回到房间,再加上牵挂着明天的一战,她又怎会这么快睡着,看见姜红杏找来,只以为老太君有什么吩咐,哪里知道姜红杏劈头第一句便是问道:「牵挂着明天的论剑?」
锺木兰不觉点头,姜红杏接问道:「你心里希望哪里一个得胜?」
「结果还不是一样?」锺木兰冲口而出。
姜红杏点点头,道:「最好当然就是随便切磋一下,打成平手,像萧三、陆丹那样,和气收场。」
锺木兰苦笑,最理想当然是这样,但她却知道这是没有可能的事。
「这我看不大容易。」姜红杏留意着锺木兰的表情变化道:「以我看,论武功经验,当然是令尊胜一筹,萧三公子却是年轻力壮,持续下去,只怕令尊气力不继,那便会伤在萧三公子的剑下。」
锺木兰摇头道:「不是说点到即止?」
「剑没有长眼睛,而且受制于人,你也看到了,四叔与绝师太并无仇怨,尚且那样」」」一顿,姜红杏才再说道:「你也不想他们任何一个受伤的呵。」
「以你看我应该怎样?」锺木兰脱口问。
「令尊那边我看你是很难说话的了,到不如请萧三公子容忍一下。」
锺木兰沉默下去,姜红杏随即突然发觉失言似地嚷出来道:「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然后她便走出去,她知道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也知道锺木兰一定会放在心上。
与之同时,谢素秋去找萧三公子,但知道萧三公子与小子在一起,立即回头走,先找明珠。
明珠当然也睡不着,谢素秋并不知道南宫博已告诉明珠,怀疑南偷死在南宫世家的人的手下,看见明珠那样子,以为她只是在想着小子,心里虽然不高兴,以大事为重,也只好替明珠拿主意,索性着丫环去请小子到来。
明珠想拒绝,却又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拒绝,她的心情不但矛盾,而且混乱一片。
小子所以找肃三公子,其实也是为日间南宫博伤在绝师太剑下的事,他也是一番好意,希望萧三公子明天与钟大先生的一战像与陆丹的一战那样,和气收场。
他也看出钟大先生与萧三公子并不友善,也知道开门见山直说,一个说不好反而会将事情弄僵,所以转弯抹角,东拉西扯,好一会才转入正题。
「明天对钟老前辈的一战你有几分把握?」
「一分也没有。」萧三公子毫不考虑的。
「未战先怯,你已经输了气势,凡事做人,对自己应该有信心才是。」小子立时忘记了要说的。
萧三公子淡然道:「昆仑派天龙剑法攻守俱备,极尽变化,我就是尽全力也未必能够打成平手。」
「可是你年轻力强……」
「钟老前辈也岂非老当益壮?」
「幸好是点到即止,你们任何一个受伤我也是不希望的。」小子终于说出心里话。
萧三公子笑了笑,并没有表示意见,也就在这时候丫环到来请小子到明珠房间走一趟。
「现在?」小子当然意外道:「马上就要去?」
「你不去?」丫环反问。
「去,怎么不去?」小子接问道:「不知道有什么事?」
他抓耳挠腮的,丫环看着好笑,道:「你去不就知道了。」
「不错!不错。」小子就像个傻瓜的,突然省起萧三公子。
他目光才转回萧三公子脸上,萧三公子已笑道:「难得佳人有约,我是绝不会将你留下来的。」
待小子随着那个丫环离开,萧三公子脸上的笑容才消失,一阵难以言喻的寂寞猛袭上心头。
他呆了好一会,一直到锺木兰推门造来才突然惊醒,脱口一声道:「什么人?」
然后他发现是锺木兰,不由又怔住,锺木兰看着他,亦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启齿。
「你找我?」还是萧三公子先开口,说的话却等于没有说。
锺木兰点头。
「你终于考虑清楚,愿意跟我离开了?」萧三公子喜出望外的。
锺木兰却摇头,萧三公子到底是聪明人,心念一转,试探着问道:「那是为了明天的论剑?」
「不错」」」锺木兰经叹一声道:「你可否剑下留情,不伤害家父?」
萧三公子淡淡地反问道:「怎么你不去代我向令尊求情,请他到时候高抬贵手?」
「我以为没有这个必要。」
「难道你以为以我的修为能够伤害令尊?你太高估我了,我还没有这个本领。」
「这是你谦虚。」锺木兰又是一声叹息道:「不管怎样他到底是我唯一的亲人,这么一把年纪了我实在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若是我伤在他剑下呢?」萧三公子盯着锺木兰。
锺木兰沉默下去。
老太君这个时候却在钟大先生的房间内。
钟大先生当然看出老太君突然找来一定有要事,却仍然耐着性子等老太君说出来,他这个年纪,这点耐性是有的。
「木兰嫁入南宫世家都有几年了。」老太君终于打开话题。
钟大先生淡应道:「不错啊。」一听是关于木兰的,他心里便一阵不舒服。
「南宫世家也是家门不幸,木兰入门不久,学儿便横死……」老太君叹息。
「莫非木兰做出丁什么丧德败节的事?」钟大先生到底忍不住这样问。
老太君脸上没有变化,摇头道:「南宫世家一门五寡妇,难免会有闲言闲语,钟大先生千万不要轻信谣言。」
「当然了。」钟大先生一正脸色道:「我也绝不容许木兰做出败坏门风的事来。」
「木兰一直都恪守妇道,钟大先生可以放心。」老太君语声一顿道:「只是萧三…
…」
「萧三怎样了?」钟大先生不由得紧张起来。
「听说萧三公子当年曾经向大先生提亲,被大先生拒绝」」」
「是有这件事。」钟大先生长眉一扬道:「莫非萧三他……」
「他没有什么,只是我有些担心。」
「担心?」钟大先生奇怪。
「听说大先生与萧三公子都因为这件事心里不舒服。」
钟大先生一笑不语,老太君接道:「百多年来华山昆仑两派并无过节」」」
钟大先生笑着截口道:「老太君放心,我们不是小孩子,绝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而有失两派的和气。」
「萧三公子若是也这样想便好了。」老太君这句话当然是有意。
钟大先生只是笑,老太君也只是再客气几句便离开,鉴貌辨色,她已经看出钟大先生必定会将话放在心上,一会必定会去找萧三公子。
也果然不出他所料。
「你就看在我面上,答应好不好?」锺木兰说到这句话,眼中已然有泪光。
「印证武功,应当各展所长,互相谦让便没有意思的了。」萧三公子话出口便不由苦笑,他到底没有忘记日间与陆丹打出平手的事。
锺木兰没有想到,只是道:「我是担心你们会意气用事,真的打起来。」
「怎么你只是来跟我说?」
「家父已经一把年纪……」
「你果然是一个孝顺女儿。」萧三公子苦笑道:「其实你也应该为自己想一想。」
「你真的不肯答应我?」锺木兰的眼泪终于流下来。
「也罢,我答应你好了。」萧三公子一声叹息,举袖印去锺木兰的泪水。
「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锺木前破涕为笑。
「看你这样子。」萧三公子抬手托着锺木兰的下巴,摇摇头。
四目交投,锺木兰的娇靥不由一阵羞红,也不由自主地轻偎进萧三公子的怀中。
萧三公子轻拥着锺木兰,情不自禁一声轻呼道:「木兰」」」
门即时被撞开,钟大先生一冲而入,萧三公子、锺木兰惊呼中连忙分开,却已经来不及。
钟大先生目光及处,须发皆颤,先问道:「木兰,你怎么在这里?」
不等锺木兰回答,他已按着喝骂萧三公子道:「姓萧的,你竟然斗胆勾引我的女儿?华山派竟然会有你这种无耻之徒?」
「爹,不关他的事」」」锺木兰慌忙分辩。
「那是你的主意了?」钟大先生更怒道:「爹对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就是听不入耳,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卑贱行为?」
「爹」」」锺木兰悲呼。
「我没有你这种女儿,滚!立即给我滚出去!」钟大先生往门外一指。
锺木兰失声痛哭,掩面疾奔了出去,萧三公子要追,却给钟大先生截住。
「想不到以阁下的精明,一样不分青红皂白。」萧三公子冷笑。
「你还说,我亲眼目睹」」」
「我们可是光明正大……」
「孤男寡女深夜一室相拥在一起还说是光明正大?」钟大先生连声冷笑。
萧三公子一怔,道:「你有所不知……」
「我什么都清楚!」
「你若是清楚木兰又怎会有今日?」
「我若是将木兰许配给你这个无耻之徒,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姓锺的,你说话放干净一点,否则莫怪我」」」
「你怎样?」钟大先生霍地一抬手道:「今夜不好好地教训你一下我看是不成的了。」
「要教训我明天是大好机会,周不着急在这一时半刻。」萧三公子仰首冷笑。
「好,明天」」」钟大先生咬牙切齿的。
徐廷封、传香君、朱菁照、陆丹等这时候已听得喝骂声赶来,一拥而入。
「师父,什么事?」徐廷封立即问。
「没有什么,我只是冒昧来找他谈一些武功上的心得,哪里知道他目中无人,所以我打算就在今夜好好的教训他一顿。」钟大先生到底已经冷静下来,考虑到家丑不可外扬。
朱菁照却嚷出来道:「我知道不是这回事,一定是师父」」」
下面的话还示接上,她嘴巴已给傅香君掩住,傅香君轻声道:「不知道别胡说。」
也不等朱菁照有反应,拉着她急急往外走。
徐廷封毕竟也是聪明人,连忙道:「太晚了,明天还要论剑,大家还是回去休息的好。」
钟大先生冷笑转身,一步跨出又回头道:「姓萧的,明天我一定会替华山派的前辈长老好好地教训你一顿。」
萧三公子只是冷笑。
明珠、小子并不知道这一次会面乃是被人利用,这时候正走在后院的花径上。
一路走来明珠都无话说,小子到底忍不住道:「你怎么不说话?」
明珠摇头,欲言又止,小子笑接道:「我考虑清楚了,等我找到仇家,替师父报仇之后便跟你成亲。」
明珠头垂得更低,眼泪已流下来。
「你说这样好不好?」小子随即问。
明珠用力的摇头,转身掩面狂奔,小子冷不提防,急呼道:「明珠」」」
明珠头也不回,脚步更快。
「这也等不了?」小子想到另一面,叹了一口气道:「你应该明白事理的。」
他相信明珠一定会,所以并没有追上去。
也就因为心情不佳,回到房间,小子也显得没精打采的,陆丹看见,原是要跟他说说钟大先生与萧三公子的事的,结果也没有说,反问他道:「你又怎么了?」
「女孩子实在不容易侍候,不过不要紧,一会儿她便会心平气和,知道是自己不对,不会再不高兴了。」小子眉宇一开,回问陆丹道:「明天你跟那个绝师太论剑,一定要给些厉害她看。」
「我有多少斤两你应该很清楚的。」陆丹摇摇头道:「绝师太不但武功高强,用的又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
「你也可以用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的。」
「到哪里儿找?」
「这个问题你大可以放心,包在我身上。」小子成竹在胸,以他的个性当然不会信口开河,只是要陆丹暂时开心一下。
陆丹感激地望着小子,有没有宝剑,明天的一战如何他并不在乎,有这样的一个朋友他已经心满意足。
一夜过去,论剑终于又开始,百花洲今日仍然是天朗气清,但论剑的气氛此昨日却是更加恶劣。
钟大先生、萧三公子才上前便已怒目相向,剑虽仍然在鞘内,杀气已经毕露在眉梢眼角。
「你看他们就像在生死决斗似的。」连朱菁照都看出来了。
「希望平安无虞。」徐廷封只有这样希望。
剑终于出鞘,出手便是狠毒的招式,萧三公子着着制造攻势,绵绵不绝,看来似乎要速战速决,几下子将钟大先生砍倒。
这当然是一厢情愿,钟大先生天龙剑法展开,攻守俱备,虽一看见萧三公子心里便有气,但仍然能够保持冷静,身形步法与全法丝毫不乱。
萧三公子也果然是年轻力壮,越战越勇,剑势如长江大河,滚滚而来,钟大先生却犹如中流砥柱,屹立在江河中,始终不为所动。
反复一而再,再而三,钟大先生施展的都是天龙剑法的前五式,攻中有守,守中带攻,每施展一遍,威力便彷佛大了一点,也越来越严密,将萧三公子的攻势完全封拒在外面。
萧三公子的攻势由急而缓,屡攻不入,旧力将尽新力未生之间终于出现了空隙,锺大先生的剑立即抢人,直取萧三公子的咽喉。
这一剑无论速度角度都在萧三公子意料之外,要闪避对挡已经来不及,眼看剑便要刺入咽喉,刹那间突然一偏,刺在萧三公子的左肩上,入肉虽然不过一寸,剑上的内力已震得萧三公子五脏翻腾,一个身子不由倒退出三尺,一股鲜血随即箭也似喷射出来。
他惨笑垂手,一声道:「昆仑派天龙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钟大先生冷笑道:「这一剑本来可以取你性命,但我目的只是要教训你,不是要救你。」
「我一定会稳记着这一次的教训。」萧三公子冷应,转身举步离开。
没有人阻止他,锺木兰就更垂下头来,老太君当然高兴,但最高兴的还是朱君照。
「第二阵恒山派绝师太对武当陆丹。」朱君照随即以兴奋的语声宣布。
与绝师太步出同时,朱菁照悄然退下,追在萧三公子的后面。
小子也同时擒一柄剑捧到陆丹面前道:「拿着这柄剑,你应该放心的了。」
陆丹目光一落,转顾徐廷封,他看出这正是徐廷封平日所用的龙吟剑。
徐廷封与他目光接触,点头微笑,虽然没有说什么,那份关怀与鼓励已然在眼中表露无遗。
他心里一阵激动,走前去,拔剑出鞘朗声道:「武当弟子陆丹请前辈指教。」
绝师太目光落在龙吟剑上,冷笑道:「好剑只有在好手的手中才能够发挥威力。」
「晚辈一定会尽力而为。」陆丹仍然是恭恭敬敬的。
绝师太对陆丹也并无多大恶感,可是天性偏激,一想到以陆丹的修为根本不配用那样的一柄宝剑,心里不舒服,说话便冲口而出道:「百花洲论剑既是一份荣耀,也关系一派的声誉,武当派难道真的后继无人,不得不派一个无名小卒来献丑?」
陆丹虽然已知道绝师太的脾性,但话说到这样,亦难免有点生气,不再说话,左手捏剑诀,绕着绝师太移动脚步。
绝师太若无其事,背负双手,冷冷地看着陆丹。
朱菁照追到湖畔才追上萧三公子。
「你追来干什么?」萧三公子冷然回头,左肩以下半边衣衫已然被鲜血染红。
「我替你包扎伤口。」朱菁照便要撕下衣袖。
「不用了。」萧三公子伸手按住。
「你伤得怎样了?」朱菁照关心地问。
「不重,他应该一剑刺进我的咽喉,也省得我冉在人世间受活罪。」
朱菁照听着心里也难过,方待说什么安慰的话,萧三公子已挥手道:「你还是回去好了。」
「我就是不放心……」
「少许皮外伤,算得了什么?」萧三公子身形接动,掠上了湖畔的一叶轻舟,桨一扬,荡开去。
「师父,你保重」」」朱菁照无可奈何地挥手。
萧三公子凄然一笑,催舟远去,朱菁照看着摇摇头,转过身,眼角便瞥见另一叶轻舟从柳树下穿过,荡向萧三公子的方向。
坐在上面的赫然就是那个蜡斋。
朱菁照没有忘记这个和尚,心念一动,立即奔回去。
陆丹的剑终于剌出,龙吟剑在握,他放心施展,武当派约两仪剑法到底是一绝,虽然他尚未到家,施展开来仍然有可观之处。
他的剑迫近,绝师太的剑才出鞘,当然是艺高人胆大,一面拆解,一面指点陆丹的破绽所在,听她说来,由第一招开始陆丹便已受制。
陆丹心中有数,明白绝师太所说的都是事实,这一战下来,得益不浅,却亦同时不免有一种面目无光的感觉。
他实在想绝师太几下子便将自己击倒,但绝师太显然并无此意,而他也竟然没有能力迫命绝师太这样做。
这已经是一种悲哀。
武当派难道真的已衰微到这个地步?在拜别掌门,启程前赴百花洲的时候,陆丹已经有这种疑问,到现在不由不承认是事实。
然后他想到了云飞扬,精神立时一霞,索性抛开一切杂念,尽展所长,但求虽败,只要尽了全力,亦无负武当派所托,亦相信只要云飞扬重出江湖,一定会再为武当派扬眉吐气。
无论他怎样施展,对绝师太来说并没有多大分别。应付得仍然是那么从容。
一直等到陆丹的两仪剑法施展至尽,绝师太才采取攻势,一剑抢进空隙,剑上内力一透,立时将陆丹震翻在地上,事实到这下子陆丹的力气已差不多消耗至尽了。
南宫世家的老太君就象是恐怕绝师太会再补一剑似地随即离座凌空跃落在陆丹身旁,龙头杖一横道:「胜负已分,师太手下留情。」
绝师太剑却已入鞘,冷笑道:「这般晚辈教训过便算了,哪里一个要伤害他?」
老太君一笑,携杖倒退,陆丹跃起来,抱剑向绝师太方待要说几句客气话,绝师太已冷笑道:「当年枯木道人以两仪剑法扬威天下,被列为武当派六绝之首,原来也不过如此。」
「晚辈学艺不精……」
「还不是一样,仿以为枯木重生,便可以将我打败?」
「人死不能复生……」
「难道武当派还有什么高手能人?」
「若是云飞扬云大哥在这里,晚辈相信战果一定会重写。」陆丹说得很肯定。
「云飞扬?」绝师太冷笑道:「简直就是一场胡涂,一时是武当派的叛徒,一时又被公认是武当派最有本领的弟子,说到一些与妹妹成亲,就更是笑话。」
「你知道什么。」陆丹不禁有气。
「江湖上人尽皆知,这难道不是事实?」
「我们只谈武功……」
「武人没有武德,谈什么武功?武当派消沉至此,应该好好的检讨,青松的风流成性,以至日后的儿女那样,根本就是报应。」
陆丹气得一个身子不住在发抖,老太君即时插口道:「师太,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已经得胜,又何苦再逞一时口舌之快,揭人阴私?」
「你又看不过眼了?」绝师太盯稳了老太君。
老太君只是道:「江湖传言未必……」
绝师太冷截道:「无风不起浪,武当派丑事频传,总不成都是江湖上的好事之徒捏造出来的?有这种事,他们就是有这个闲情也未必有这个胆量。」
「不管怎样,这都是武当派的事,与恒山派一点关系也没有。」陆丹忍不住插口。
「这是说我多管闲事了?」绝师太摇头道:「我只是替枯木道长难过,武当派到了这一代,人才凋零,派出弟子又是如此不争气。」
「你再说」」」陆丹手一翻,剑指着绝师太。
「不得无礼。」老太君伸杖将陆丹的剑压下。
陆丹一抽不开,一顿足,转身离开,老太君没有再阻拦,只是摇头。
轻舟泊岸,萧三公子仍然坐在舟中,蜡斋的一叶轻舟也相继泊岸,一样坐在舟中不动。
「阁下是南宫世家的人?」萧三公子第一个开口。
「不是」」」蜡斋悠然回答。
萧三公子转过头来,目光及处,有点意外地接问道:「小王爷要你来的?」
蜡斋打了一个「哈哈」道:「我虽然已经很小心,你还是一眼便瞧出我来自东瀛。
」
「小王爷要你杀我?」
「非杀不可!」蜡斋抓着木杖缓缓站起来。
萧三公子点点头,道:「我明白……」
「你明白与不明白并无分别。」蜡斋左手一扬,一股烟雾半空中爆开,涌向萧三公子面门,萧三公子当机立断,飞身离舟,跃在岸上。
那股烟雾迅速扩散,蜡斋突然当中穿出,木杖插向萧三公子的咽喉。
萧三公子断剑已在握,挥剑挡开,蜡斋身形一翻倒掠回烟雾内,消失不见。
只是刹那间,蜡斋又从另一个方向窜出,木杖击向萧三公子的后背,萧三公子虽然意外,但仍然及时挥剑接下,方待反击,蜡斋便已又消失在烟雾中。
这一次他倾耳綑听,哪里知道烟雾中衣袂声此起彼落,四面八方响起来,木杖破空的声响也紧接响起,也是此起彼落,与衣袂响声竟然不一致。
他虽然不知道蜡斋怎样弄出这许多声响,却知道蜡斋存心分散他的注意力,以便袭击。
衣袂木杖破空声不绝,蜡斋到底置身在哪里一个方向?他竟然不能够分辨得出来,一双耳朵完全起不了作用,眼睛所见也只是翻腾的烟雾。
那只是片刻,在他却彷佛已过了很久,整个人彷佛已迷失,到蜡斋那条木杖击在身上才突然惊醒。
木杖烟雾毫无声息地突然击来,萧三公子发觉要闪避,已击在后背上,他虽然真气护体,及时将木杖上大部分的内力化开,仍然被击得五脏翻腾,一个身子往前倒栽。
木杖紧接再来三击,他断剑招架,虽然狼狈,还是完全接下来。
蜡斋烟雾中再次现身,浑身上下烟雾弥漫,手樟木杖飞舞着追击。
萧三公子一面招架一面倒退,到他退出烟雾的包围,身上已又挨了三杖,身形步法以至剑势都开始乱了。
钟大先生那一剑虽然不在要害,对他的影响也实在不轻,好像蜡斋这种杀手,这种攻击的方式他也到底没有经验,应付得来自然辛苦得多。
蜡斋得势不让人,存心要取萧三公子的性命,一杖急一杖,口一张,一股烟雾突然从口中喷出来,直喷向萧三公子面门,萧三公子一怔急翻身,接拍出一掌,将烟雾迫开,蜡斋的木杖与之同时压在他的断剑上,顺着剑脊往上敲向他握剑右手的脉门。
他不得不弃剑,蜡斋大笑,木杖一顿,将断剑扫过一旁,再攻前,杖端突然弹出尺许长的一截利刃。
这又是意料之外,萧三公子右掌方待硬接来杖,发觉杖端暗藏着利刃,急忙闪避,右臂便被划了一道血口。
蜡斋继续进攻,三十六杖过后,萧三公子身上又开了四道血口,再来一枚将萧三公子扫跌地上,按着一枚刺向胸膛!
萧三公子避无可避,左掌迎前,右掌蓄势待发,准备牺牲一条左臂,与蜡斋拚一个你死我活。
蜡斋看在眼里,看出其它的意图,仗势并没有停下来,他有绝对的信心先断萧三公子左臂,再取萧三公子性命。
也就在这刹那,一块石头横里飞来,正打在那截利刃上,蜡斋耳听风声,可是那块石块的速度仍然在他的意料之外,力道也是。
木杖被震开,蜡斋一脚便踢向萧三公子的咽喉,萧三公子双掌挡开,翻身跃起来,蜡斋木杖又插到,徐廷封的剑也同时到了,挡开蜡斋的木杖。
朱菁照也不慢,紧接掠来,抓起萧三公子弃在地上的断剑,挡在萧三公子身前,她的剑已给徐廷封拿去。
那剑虽比不上徐廷封本来用的龙吟剑,但蜡斋所用的杖剑亦不是绝师太所用的青虹剑那样子,能够削铁如泥,而天龙剑法展开,蜡斋难越雷池牛步,就是没有朱菁照挡着,要伤害萧三公子也没有机会了。
萧三公子当然看得出,在朱菁照手中接过断剑,只看如何将蜡斋截下来。
蜡斋杖剑一轮急攻,迫不开徐廷封,知道遇上对手,也到底在南宫世家地方,打下去惊动南宫世家的人并无好处,蜡斋无心恋战,再急攻三杖,身形倒退,一蓬烟雾随即在脚下爆开来。
徐廷封看出蜡斋的意图,没有追,静候烟雾消散,蜡斋也果然不知所踪。
朱菁照终于忍不住奔到徐廷封身旁道:「你怎么不将那个老头儿留下来?」
徐廷封笑了笑,道:「他要离开总有许多种方法,又岂是容易留得住的。」接走到萧三公子面前。
「萧兄你……」
萧三公子截口道:「不碍事,昆仑派天龙剑法果然名不虚传,方才论剑输给令师已不由我不服了。」
「我们还是回去南宫世家再说。」
「侯爷怎么还说这种话?」
徐廷封淡然一笑,朱菁照一旁插口道:「可是你的伤……」
「算得了什么?」萧三公子乾笑一声道:「师父也是老江湖的了,难道还照顾不了自己?」
朱菁照也不是不知道萧三公子的脾性,没有再劝说,月问道:「那么师父以后有什么打算?」
「上天既然注定我孤独一生,自是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萧三公子微叹。
徐廷封感慨地道:「能够傲游四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是有机会我也……」
萧三公子笑截口道:「侯爷系社稷安危于一身,又怎以我这种山泽草民,了无牵挂?」
「师父,你真的要走?」朱菁照嚷出来。
「要走的时候到底还是要走的。」萧三公子笑了笑。
徐廷封目光转向朱菁照道:「人各有志,只是你师父带伤在身,走动不便……」
萧三公子笑截口道:「生死有命,今日我也死不了,应该有一段好日子的,只是那些倭奴入中原必定有所作为,侯爷日后要小心了。」
徐廷封沉吟不语,萧三公子虽然没有说清楚,从他那句话他已经心中有数。
百花洲论剑第二天下来情形较之第一天更恶劣,钟大先生剑伤萧三公子,绝师太不但羞辱陆丹,甚至于整个武当派。
昆仑派、华山两派也许不至于因此而成为世仇,恒山、武当两派恐怕在所不免的了。
绝师太似乎并不在乎,傅香君却不免闷闷不乐,放开她与武当派的交情不说,恒山、武当都是名门正派,自相残杀,绝不是一件好事。
事情变成这样,可不是她能够阻止得了的。绝师太对陆丹的态度也实在在她意料之外。
她的心情怎样当然瞒不过绝师太,仍然等到晚饭后才问道:「你非常不满师叔日间对陆丹的态度?」
「弟子不敢。」傅香君也只有这样回答。
「你认为师叔那样做很过份?」
傅香君大着胆子应一声道:「师叔不觉那有一点过份?」
「不是那样武当派的弟子如何知道发奋?」绝师太摇摇头道:「你心肠也实在太软。」
「弟子……」
「事情已经过去了,还说来干什么?」绝师太冷截道:「现在倒是有一件事情要你立即去做的。」
「请师叔吩咐。」
「你去找南宫博,问他那件事怎样?」
「哪里件事?」傅香君诧异地问。
「我要他做的只有一件事。」绝师太沉吟着道:「难得有今日这个机会,应该有所作为的。」
傅香君也希望是这样。
南宫博一个人呆在房间内,对傅香君的找来完全不觉得意外,知道了来意,考虑了一会才回答道:「事情已经有一点头绪,只是未能够确定。」
博香君再问道:「是不是确定了你才能够说出来。」
「最好当然是这样。」南宫博又考虑了一会通:「请你回去告诉师太,今夜三更到后花院水轩走一趟。」
傅香君奇怪地看着南宫博。
「现在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说。」南宫博长叹一声,无可奈何的。
老太君这时候也正就为南宫博指责姜红杏道:「我已经吩咐你小心的了,怎么你给跟踪到销魂牢也懵然不知?」
「怎会有人跟踪?」姜红杏大惑不解道:「当时大家都去了百花洲,不在南宫世家。」
「你就是忘了一个人。」
「南宫博」」」姜红杏立即想起来道:「可是他被绝师太伤了脚,行动不方便。」
「你也是老江湖的了,难道看不出他伤的其实并不重?」老太君叹息。
事实连她这个老江湖在未得到消息之前也看不出来,否则她早已吩咐小心的了。
「太君的意思是他与绝师太串谋……」
「不无可能。」老太君冷笑道:「幸好他离开的时候被求知那个老东西发现,否则秘密给泄漏出去,功败垂成,我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我们应该怎样做?」
「一不做工不休」」」老太君面露杀机道:「那个绝师太也不能放过。」
姜红杏面露难色,绝师太的武功怎样她是知道的,老太君鉴貌辨色,又一声冷笑道:「今日绝师太当众揭武当派阴私,陆丹有杀她之意,可以加以利用的。」
「陆丹?」姜红杏不由苦笑。
在她的心目中陆丹经验武功俱都不足,即使她们能够利用他,对绝师太亦起不了多大作用。
老太君彷佛看透了她的心意,冷笑着接道:「这个人虽然本领有限,但只要善于利用,却是我们目前唯一能够置绝师太于死地的武器。」
姜红杏一怔道:「太君已经有……」
老太君微一颔首,招手示意姜红杏走近来,附耳说出她拟好了的计划。
房间内只有她们二人,她仍然这样吩咐,可见是一个怎样小心翼翼的人。
姜红杏随即去找陆丹。
陆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有一段时间,绝师太对武当派的羞辱又岂是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所能够忘记。
大家都明白他的心情,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话是好,劝慰了几句便自散去。
陆丹也实在希望自己能够冷静下来,可是到现在他仍然不能够。
姜红杏的到来当然令他很意外,他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既然找到来亦不能不招呼,何况姜红杏第一句便是这样说道:「是老太君叫我来问候你的。」
「老太君有心。」陆丹客客气气地回答。
姜红杏叹了一口气道:「绝师太也实在过份了一点,以她的身份」」」
陆丹截口道:「事情已经过去,不要再说了。」
「不说便不说。」姜红杏转问道:「绝师太那柄青虹剑削铁如泥,怎么对你那柄剑完全不起作用?」
陆丹道:「那柄剑不是我的,乃是皇上赐给侯爷的龙吟剑,也是侯爷瞧得起,借给我暂用。」
「原来是皇上赐给侯爷的,那当然绝非凡品,不知可否给我见识一下?」
陆丹没有想到其它,拔剑出鞘,灯光下剑锋一泓秋水也似,一看便知道是一柄宝剑。
姜红杏接剑在手,一面看一面大赞道:「好剑」」」左手拇食捏在剑脊上,一抹至剑尖,接弹了一下。
剑锋「嗡」的给弹出了一声龙吟,姜红杏倾耳细听,又是一声道:「好剑」」」才将剑还给陆丹。
剑脊至剑尖姜红杏拇食指捏过的地方已多了一抹淡碧色,可是陆丹并没有察觉,也的确不易察觉。
陆丹还剑入鞘,接问道:「没有别的事了?」
「没有了。」姜红杏一笑道:「胜败乃兵车常事」」」
陆丹淡然道:「我明白。」
姜红杏终于离开,才出房门便与小子撞一个正面,她一笑,小子无可奈何地回以一笑,待她走远了,立即跳进陆丹的房间。
「那个女人到来干什么?」小子连忙间陆丹,一面上上下下的打量,恐怕陆丹已经被姜红杏怎样了。
「是老太君叫她来问候我。」
小子松了一口气,转问陆丹道:「怎么?还记着日间论剑的事?」
陆丹恨恨地道:「我能够不记着?」
小子点头道:「换是我也一样不能够,有机会总要教训她一顿。」
陆丹叹息道:「只可惜技不如人。」
小子目光一转,道:「得看明天的了。」
「你是说钟老前辈?」
「以我看,钟老前辈一定能够将她击败,这个绝师太的性子,给打败便已够她受的了。」小子目光落在龙吟剑上道:「这柄剑要还给侯爷的了,明天论剑,钟老前辈少不得这柄剑。」
陆丹看看他道:「你还是叫他钟老前辈?」
小子一怔,道:「我应该叫师父,不,应该叫义父的。」
语声甫落,他一个跟斗倒翻了开去,眨眼间便跑得不知所踪,陆丹看在眼里,不由叹了一口气,在他的感觉,小子的运气好得多了,走这一趟南宫世家,不但找到一个好师父,还得到一位如花美眷。
他上前正要将门关上,一个人便出现在他面前。
「是你」」」他实在想不到朱菁照会找来。
「日间论剑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朱菁照一步跨进来道:「绝师太说什么让她说好了,不要太认真,气坏了身子,千万要保重。」
陆丹虽然不同意,但看见朱菁照这样关心自己,心头亦一阵温馨感觉。
朱菁照随又摇头叹息道:「这样子论剑好处没有,坏处到是显而易见。」
陆丹忍不住问道:「令师怎样了?」
「我看他以后也不会再出现的了。」朱菁照有点伤感。
陆丹吃了一惊道:「难道他」」」
「他的伤不要紧,只是要浪迹天涯。」朱菁照叹息道:「师父远走,你又做了道士,以后你们都不可能再陪伴我的了。」
陆丹没有作声,心头矛盾,不知道应该如何说。
朱菁照也没有再说什么,摇着头,转身离开,陆丹心头一阵冲动要追前,但到底没有。
钟大先生也是闷闷不乐,徐廷封一旁也是不知道如何说话,小子将龙吟剑送回来,看见钟大先生这样子,不敢多说话,悄然退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钟大先生才长叹一声,嘟喃道:「木兰心里一定在恨我,也许我是做得过份了一点,但只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相信她清白又有什么用?别人可不是这样想。」
徐廷封听着心里一阵感慨道:「弟子也许看不透,但总觉得萧三公子不是那种人,再说他人已经离开,你老人家又何妨将这件事放下,准备应付明天的一战呢?」
钟大先生摇摇头道:「这两天下来大家都不开心,明天只怕也不会例外。」
徐廷封有些担心地道:「绝师太有时候说话也实在太重,你老人家别放在心上。」
钟大先生微叹道:「她说的若是事实,自是由得她说,出家人应该不会信口开河,胡乱说话的。」
徐廷封无言点头,钟大先生的目光突然又变得很遥远,又想起锺木兰。
锺木兰的心情当然不会好,她甚至连一个倾诉的对象也没有,所以朱菁照找来,难免有点喜出望外的感觉,何况她知道还能够从朱菁照的口中知道萧三公子的下落?
朱菁照反手将门掩上,看着锺木兰,神态很奇怪,也不说什么。
锺木兰等了一会,忍不住问道:「你师父怎样了?」
朱菁照冷冷地反问道:「你问来干什么,他是生是死跟你又还有什么关系?」
锺木兰脸色一变道:「他又出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伤在你爹剑下之后,又被一个来自东瀛的和尚追杀。」
「到底怎样了?」锺木兰急急追问。
「只是伤上加伤,死不了。」朱菁照冷笑着道:「幸好我跟表哥及时赶去。」
「都是我不好。」锺木兰的眼泪流下来。
「是你害他的?」朱菁照嚷起来道:「昨夜你到底找他干什么?」
「不什么……」
「一定有什么的,你最好坦白说出来,否则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锺木兰终于说出来道:「我只是求他不要伤害我爹。」
朱菁照恍然道:「看来你爹是误会你们了。」
「过去的别再说了,你快告诉我你师父在哪里儿?我很想再见他一面……」
「依我看他是不会再见你了。」
「不管怎样我都要再见他一面。」
「好,我告诉你」」」朱菁照一顿,盯着锺木兰。
「在哪里儿?」锺木兰着急的。
「他决意浪迹天涯,以后我们都不可能再看见他的了。」朱菁照语声一落,转身拉开房门,奔出去。
锺木兰颓然坐下来,泪流更多。
好一会她才站起来,移步到案旁,取过文房四宝。
泪痕已乾,她的心意已很坚定,决定留书出走,离开南宫世家,不惜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萧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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