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剑法的其他招数还有“来鹤清泉” 、“石关回马”、“ 朗月无云”、“峻岭横空”等。
李白的这首《侠客行》的诗被金庸大侠在《侠客行》的小说中虚构成了一幅连环壁画和一套剑法。
《侠客行》的每一句诗中,暗示和隐含着不同的剑法和剑招。但如果有人要拘泥于诗中的字词的含义,又是难求甚解。
侠客行第二句“吴钩霜雪明”,看上去是使剑的招数。有人认为这一路剑法的总纲,乃是“吴钩霜雪明”五字。吴钩者,弯刀也,出剑之时,总须念念不忘“弯刀”二字,否则不免失了本意。以刀法运剑,那并不难,但当使直剑如弯刀,直中有曲,曲中有直,方是“吴钩霜雪明”这五个字的宗旨。
而侠客岛壁上的注解又说:鲍照乐府:“锦带佩吴钩”,又李贺诗云:“男儿何不带吴钩”。这个“佩”字,这个“带”字,才是诗中最要紧的关键所在。吴钩虽是弯刀,却是佩带在身,并非拿出来使用。那是说剑法之中当隐含吴钩之势,圆转如意,却不是真的弯曲。有人认为,“吴钩霜雪明”,精光闪亮,就非入鞘之吴钩,利器佩带在身而不入鞘,岂不是没有道理?许多极聪明的武林人物,就此被误入歧途。
石破天无知者无畏,没有许多文化的先入之见,反而有奇缘得以破解侠客行剑法的秘密。
石破天看到这幅壁画时,丝毫不在字词的表面意义上着眼,他只觉得那千百文字之中,有些笔画宛然便是一把长剑。这些剑形或横或直,或撇或捺,在识字之人眼中,只是一个字中的一笔,但石破天既不识字,见到的却是一把把长长短短的剑,有的剑尖朝上,有的向下,有的斜起欲飞,有的横掠欲坠。石破天一把剑一把剑的瞧将下来,瞧到第十二柄剑时,突然间右肩“巨骨穴”间一热,有一股热气蠢蠢欲动,再看第十三柄剑时,热气顺着经脉,到了“五里穴”中,再看第十四柄剑时,热气跟着到了“曲池穴”中。热气越来越盛,从丹田中不断涌将上来。
石破天看石壁上所绘剑形,内力便自行按着经脉运行,腹中热气缓缓散之于周身穴道,当下自第一柄剑从头看起,顺着剑形而观,心内存想,内力流动不息,如川之行。从第一柄剑看到第二十四柄时,内力也自“迎香穴”而到“商阳穴”运行了一周。
石破天在第二室中观看二十四柄剑形,发觉长剑的方位指向,与休内经脉暗合,回到第一室,图中却只一个青年书生,并无其他图形。看了片刻,觉得图中人右袖挥出之势甚是飘逸好看,不禁多看了一会,突然间只觉得右胁下“渊液穴”上一动,一道热线沿着“足少阳胆经”,向着“日月”、“京门”二穴行去。
石破天心中一喜,已大有心得。
他再细看图形,见构成图中人身上衣褶、面容、扇子的线条,一笔笔均有贯穿之意,当下顺着气势一路观将下来,果然自己体内的内息也依照线路运行。当下寻到了图中笔法的源头,依势练了起来。这图形的笔法与世上书画大不相同,笔画顺逆颇异常法,好在他从来没学过写字,自不知不论写字画图,每一笔都该自上而下、自左而右,虽然勾挑是自下而上,曲撇是自右而左,然而均系斜行而非直笔。这图形中却是自下而上、自右向左的直笔其多,与画画笔意往往截然相反,拗拙非凡。他可丝毫不以为怪,照样习练。换作一个学写过几十天字的蒙童,便决计不会顺着如此的笔路存想了。图中笔画上下倒顺,共有八十一笔。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已将第一图中的八十一笔内功记得纯熟。
石破天又走到第三座石室之中。一踏进石室,便觉风声劲急,却是三个劲装老者展开轻功,正在迅速异常的奔行。这三人奔得快极,只带得满室生风。三人脚下追逐奔跑,口中却在不停说话,而语气甚是平静,足见内功修为都是甚高,竟不因疾驰而呼吸急促。
第一个老者认为这一首“侠客行”乃大诗人李白所作。但李白是诗仙,却不是剑仙,何以短短一首二十四句的诗中,却含有武学至理?第二人认为,创制这套武功的才是一位震古烁今、不可企及的武学大宗师。他只是借用了李白这首诗,来抒写他的神奇武功。不可太钻牛角尖,拘泥于李白这首“侠客行”的诗意。第三人认为,第二人的说法虽极有理,但这句“银鞍照白马”,若是离开了李白的诗意,便不可索解。第一个老者又认为,不但如此,还得和第四室中那句“飒沓如流星”连在一起,方为正解。
石破天转头去看壁上所刻图形,见画的是一匹骏马,昂首奔行,脚下云气弥漫,便如是在天空飞行一般。他照着先前法子,依着那马的去势存想,内息却毫无动静,心想:“这幅图中的功夫,和第一二室中的又自不同。”再细看马足下的云气,只见一团团云雾似乎在不断向前推涌,直如意欲破壁飞出,他看得片刻,内息翻涌,不由自主地拔足便奔。他绕了一个圈子,向石壁上的云气瞧了一眼,内息推动,又绕了一个圈,只是他没学过轻功,足步踉跄,姿势歪歪斜斜的十分拙劣,奔行又远不如那三个老者迅速。也不知奔了多少圈子,待得将一团团云气的形状记在心里,停下步来,那三个老者已不知去向。
石破天走到第四室中,壁上绘的是“飒沓如流星”一句的图谱,他也不理会别人,自去参悟修习。
“侠客行”一诗共二十四句,即有二十四间石室图解。
石破天如此便慢慢逐一学习会了侠客行剑法。
石破天有时学得极快,一天内学了两三套,有时却连续十七八天都未学全一套。一经潜心武学,浑忘了时光流转,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子,终于修毕了二十三间石室中壁上的图谱。
石破天到了第二十四室,举目向石壁瞧去,一看之下,微感失望,原来二十三座石室壁上均有图形,这最后一室却仅刻文字,并无图画。目光又向石壁瞧了一眼,突然之间,只觉壁上那些文字一个个似在盘旋飞舞,不由得感到一阵眩晕。他定了定神,再看这些字迹时,脑中又是一阵眩晕。好奇心起,注目又看,只见字迹的一笔一画似乎都变成了一条条蝌蚪,在壁上蠕蠕欲动,但若凝目只看一笔,这蝌蚪却又不动了。
石破天幼时独居荒山,每逢春日,常在山溪中捉了许多蝌蚪,养在峰上积水而成的小池中,看它们生脚步脱尾,变成青蛙,跳出池塘,阁阁之声吵得满山皆响,解除了不少寂寞。此时便如重逢儿时的游伴,欣喜之下,细看一条条蝌蚪的情状。只见无数蝌蚪或上窜,或下跃,姿态各不相同,甚是有趣。他看了良久,陡觉背心“至阳穴”上内息一跳,知道了这些蝌蚪看似乱钻乱游,其实还是和内息有关。看另一条蝌蚪时,背心“悬枢穴”上又是一跳,然而从“至阳穴”至“悬枢穴”的一条内息却串连不起来;转目去看第三条蝌蚪,内息却全无动静。
转头再看壁上的蝌蚪时,小腹上的“中注穴”突然剧烈一跳,不禁全身为之震动,寻思:“这些小蝌蚪当真奇怪,还没变成青蛙,就能这么大跳而特跳。”不由得童心大盛,一条条蝌蚪地瞧去,遇到身上穴道猛烈跃动,觉得甚是好玩。壁上所绘小蝌蚪成千成万,有时碰巧,两处穴道的内息连在一起,便觉全身舒畅。他看得兴发,自行找寻合适的蝌蚪,将各处穴道中的内息串连起来。但壁上蝌蚪不计其数,要将全身数百处穴道串成一条内息,那是谈何容易?石室之中不见天日,惟有灯火,自是不知日夜,只是腹饥便去吃面,吃了八九餐后,串连的穴道渐多。但这些小蝌蚪似乎一条条的都移到了体内经脉穴道之中,又像变成了一只只小青蛙,在他四肢百骸间到处跳跃。他又觉有趣,又是害怕,只有将几处穴道连了起来,其中内息的动荡跳跃才稍为平息,然而一穴方平,一穴又动,他犹似着迷中魔一般,只是凝视石壁上的文字,直到倦累不堪,这才倚墙而睡,醒转之后,目光又被壁上千千万万小蝌蚪吸了过去。
石破天如此痴痴迷迷地饥了便吃,倦了便睡,余下来的时光只是瞧着那些小蝌蚪,也不知是哪一天,突然之间,猛觉内息汹涌澎湃,顷刻间冲破了七八个窒滞之处,竟如一条大川般急速流动起来,自丹田而至头顶,自头顶又至丹田,越流越快。他惊惶失措,一时之间没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四肢百骸之中都是无可发泄的力气,顺手便将“五岳倒为轻”这套掌法使将出来。掌法使完,精力愈盛,右手虚执空剑,便使“十步杀一人”的剑法,手中虽然无剑,剑招却源源而出。
“十步杀一人”的剑法尚未使完,全身肌肤如欲胀裂,内息不由自主的依着“赵客缦胡缨”那套经脉运行图谱转动,同时手舞足蹈,似是大欢喜,又似大苦恼。“赵客缦胡缨”既毕,接下去便是“吴钩霜雪明”,他更不思索,石壁上的图谱一幅幅在脑海中自然涌出,自“银鞍照白马”直到第二十三句“谁能书阁下”,一气呵成地使了出来,其时剑法、掌法、内功、轻功,尽皆合而为一,早已分不出是掌是剑。待得“谁能书阁下”这套功夫演完,只觉气息逆转,便自第22句“不惭世上英”倒使上去,直练至第一句“赵客缦胡缨”。
石破天情不自禁地纵声长啸,霎时之间,谢烟客所传的炎炎功,自木偶体上所学的内功,从雪山派群弟子练剑时所见到的雪山剑法,丁当所授的擒拿法,石清夫妇所授的上清观剑法,丁不四所授的诸般拳法掌法,史婆婆所授的金乌刀法,都纷至沓来,涌向心头。他随手挥舞,已是不按次序,但觉不论是“将炙啖朱亥”也好,是“脱剑膝前横”也好,皆能随心所欲,既不必存想内息,亦不需记忆招数,石壁上的千百种招式,自然而然地从心中传向手足。
石破天一通百通,终于成就一番大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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