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会十四当家余鱼同,使用的兵器就是一根金笛。这根笛子金光灿烂,是纯金所铸,不但是兵器,也是一根真正的可以吹奏的乐器。
余鱼同笛子吹得好,金庸赞他的笛声“妙音随指,果然是清响入云,声被四野”。
音乐是随兴而发的,余鱼同是性情中人,暗恋骆冰不成,一直郁郁寡欢,一日遇上了逆风,天色已黑,水势湍急,只得在荒野间泊了船。余鱼同中夜醒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见一轮圆月映在大河之上,浊流滚滚而下,气象雄伟,逸兴忽起,抽出金笛,悠悠扬扬的吹了起来。他感怀身世,满腔心事,都在这笛子中发泄出来,忽而激越,忽而凄楚。
余鱼同精于吹笛,他有一个知音哈合台。哈合台虽然是他的敌人,但由于音乐的关系,两人却产生了惺惺相惜的微妙的感觉。
哈合台赏识余鱼同的笛声,用一只镶银的羊角,吹奏了起来。余鱼同听那角声悲壮激昂,宛然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大漠风光,心中激赏,暗暗默记曲调。余鱼同仰慕哈合台是条好汉,在离别时,用半截金笛吹奏了一曲,曲调竟是蒙古草原之音,哈合台等他吹了一会,从怀中摸出号角,呜呜相和。原来当日哈合台在孟津黄河中吹奏号角,余鱼同暗记曲调,这时相别,便吹此曲以送。众人听二人吹得慷慨激昂,都不禁神往。
《笑傲江湖》中写了刘正风的悲剧,是其作为艺术家的悲剧。
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不论从事何种职业,他的身心却已无法抗拒地献给艺术了,此身已非他所有,此心也别有依托。刘正风恰恰正是一个这样真正的艺术家。艺术已成为了他的宗教,他的上帝,他生活的意义。
冲突由内而外地发生。
刘正风越是倾心于艺术,就越不能适应世俗法规,所以他虽是衡山派第二高手,虽是武林正道上名头响亮、德高望重的宿老,但这样的身份,早已不适合他了,所以他要金盆洗手,所以他要洗面自悔,再世为人。
为了彻底隐退而全身心奉献给艺术,刘正风甚至委曲求全,折辱身份,去巴结朝廷买个小官来做,显见他的心意已坚,要走得更远。悲剧发生了。悲剧在于意识形态和世俗的道德准则,与艺术家心目中的艺术并不相容,而且在他所处的那种特殊的时代,那种意识形态上的冲突,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刘正风自认和曲洋相交只是为了艺术,刘正风吹箫,曲洋善七弦琴,他们都是顶尖的音乐家,他们相聚,只为了研讨音律,别无他意。
而且,艺术家有艺术家的说法,刘正风以为从曲洋的琴音中就能深知其人性高洁,有光风霁月的襟怀;刘正风更认为,言语文字可以作伪,而琴箫之音却是不能装假,所以曲洋决非匪人。
艺术家的表达自有艺术家的逻辑,世俗之人怎可能理解?
以正义的名义,迫害和屠杀开始了。刘正风不肯屈服,看着儿女和夫人被一一处死,刘正风心灰意懒,只有一了百了。
曲洋及时赶到,救走了刘正风,但悲剧早已注定。
曲洋和刘正风醉心音律,以数年之功,创制了一曲《笑傲江湖》,自信此曲之奇,千古未有。因为要演奏此曲,不但要志趣相投,修为相若,还要既精音律,又精内功。
曲洋虽救出了刘正风,却身负重伤,刘正风也同样在所难免。
临死之前,两人再次琴箫合奏一曲《笑傲江湖曲》,声气相求,心意相通,对酬知音,肝胆相照,慷慨悲歌。
|